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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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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道上就站得住脚。
郑晓路嘿嘿笑了两声,对着王小满道:“你要不要过一把当大老爷,非常风光的大老爷的瘾?”
王小满一听,大喜,连声道:“当然要!怎么当?”
次日,郑晓路派人给王小满裁剪了一套很庸俗的财主衣服,蓝底黑花,对开大褂,用上好的丝绸织成,头顶上一个方巾帽,手上一把描金的春。宫图扇子,脚踩千层底的绵鞋,四人抬的大轿子。可惜王小满这家伙瘦猴一般的人,穿上这衣服,不是很像大老爷,倒有些像一个贼焖兮兮的师爷。
看他不太像,郑晓路又只好给他伪造了一份家谱,这家谱用陈年的老纸制成,有模有样的,一直向上辅排了一百多年,祖宗叫王俊杰,王小满是王俊杰的第六代单传了。
王小满拿着这家谱,左看右看不对味,哭丧着脸道:“东家,这王俊杰是谁啊?我祖宗可不叫这名字。”
郑晓路笑道:“你现在是占山为王做假大爷,把你祖宗真名字搬出来,不是给他老人家抹黑么?就用这王俊杰先凑合着吧。”
王小满一听有理,只好把那假家谱圈成一个圈儿,塞在怀里,郑晓路又叫来一群家丁,全都青衣小帽,谭宏也不用装扮,直接拿根长棍,就当作王小满的护卫,郑晓路自己则在脸上贴了张狗皮膏药,换了件布袍子,化装成师爷。一行人抬了轿子,把王小满按在轿子里,便敲锣打鼓地向着蒲江县知县衙门行来。
蒲江县的知县名叫杨立仁,今年三十有七,家中两子一女,生活还算过得不错。知县乃是正七品的官衔,月俸七石五斗,前几年这些俸禄可以换得到十五两银子,天启六年郑氏大兴农业之后,四川米价大跌,他的俸禄现在可换成八两银子左右。与普通人家一两银子用一年比起来,一个月就有八两的杨立仁老爷,自然是过得极爽快的。更何况这点俸禄根本不放在杨老爷的心上,他的主要经济来源并不是俸禄,而是收贿。
打官司的,进门先送上二两银子,不然这官司必叫你打输;大富人家想避些税赋的,送上几十两银子,便可让你少算几十亩田地;做生意的,想在我县里做安稳,先送上几百两银子,不然定叫你鸡犬不宁。
这天早上,杨立仁正坐在知县大堂上哼着曲儿,他的衙门比较闲,普通人是不敢进来的,因为进门就要钱,没点钱的人,慢慢的就离他的衙门越来越远,杨立仁对自己治县的手段非常满意,这个就叫啥,垂拱而治,俺啥也不管,这县里的事就能运转得好好的。
这时有衙役进来报道:“老爷,门口来了顶四人抬的大轿,说是什么川东王氏,看上去像个有钱的主儿,移居来本县,老爷您见是不见?”
“有钱的主儿么?”杨立仁精神一醒:“当然见!你傻啊,快去叫进来!”
杨立仁站起来,抖震了一下身子,把那身官服用手抚得平平整整的,贴着身子顺下去,然后四平八稳地往椅子上一坐,摆足了官老爷的架势。就见到衙役领了几个人慢吞吞地从大堂外走了进来,正中一个人,三十来岁,瘦猴一般的身子,但一身绫罗绸段,金银玉器,挂得满身都是,手上一把描金的拆扇,摇呀摇的。左边跟着一条汉子,似乎是个护卫,右边一年轻人,一身长衫,脸贴狗皮膏药,眉花眼笑,吊儿朗当,典型的恶棍师爷。
杨立仁就这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人很有钱,中间这个老爷就不说了,虽然没点老爷该有的肥头大耳样子,但一身衣服就值得不少银子。左右的护卫和师爷,进了这知县衙门,仍然满脸从容,一点都没畏惧的样子,显然见过大世面,说不定这家人经常出入官府中,所以养出这么个气派来。
杨立仁心底里被对方的气势压了一头,本想拿拿官威,这时话却一软道:“来者何人呀!”
郑晓路化装成的师爷此时上前一步,双手一拱道:“我家老爷乃是川东王氏,累数代的大商人,参见知县老爷。”
杨立仁一见这作派,心里就有点不爽了,士农工商,这商是排在最末流的,你一商人拿什么派,当下正准备拍那惊堂木,想要骂人,却见郑晓路微微鞠了个躬,鞠躬时身子一弯,怀里掉出一封书信来,郑晓路慌忙将那书信捡起,塞回怀里。
杨立仁眼尖,早已清清楚楚地看到信封上的字,信封上只有四个字:“吾弟亲启”,没有落款,但那几个字如走龙蛇,分明是成都知府徐申懋的笔迹。杨立仁经常与成都府交割公文,对徐申懋的笔迹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眼扫过就知道绝对假不了。
杨立仁吓了一跳,右手本来捏着惊堂木,正准备用力一拍,骂上几句大胆草民一类的,现在一句也骂不出来,心里一个劲转悠,这王氏什么来头?为什么徐大人称他为“吾弟”?信封上怎么又不落款?难道这王氏是徐大人暗地里搞钱用的幌子?
原来明朝禁止四品以上官员经商,所以很多朝廷大员有了钱之后,就派自己的家人亲信去经商赚钱,自己隐在幕后,这事情并不稀奇,所有官员心里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点破。徐申懋刚好是四品知府,他派出“弟弟”来经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杨立仁想到这里,那拿着惊堂木的手一软,赶紧放了下去,如果这个王氏是徐申懋的表弟什么的,我这一骂过去,只怕就要惹怒上司了,七品知县惹恼了四品知府,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当下赶紧换了个笑脸道:“哟,原来是川东王氏,久仰久仰!”
郑晓路心中暗爽,他把自己在石柱时和徐申懋写的信拿出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现了一下,先给这个知县一个下马威,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在人家地盘上,还是要给人家一些面子的,也不能总仗着徐申懋的名头一味恐吓,王小满此时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杨大人,俺也是欠仰您大名了!这次我带了些下人,从川东搬来蒲江县,是看中了这里了一个荒山,想要开荒种点田地。”
郑晓路又双手递上个拜盒。杨立仁掀开盒子一看,满满的银元宝,照得眼睛都花了。
大棒加上胡萝卜,杨立仁立即就软了,连声应道:“原来是此事,开荒好啊,本县一向鼓励乡民垦荒。王先生要来本县开荒山,乃是造福地方的大事,好啊好啊!”
郑晓路一阵大囧,心想:“我靠,我还准备了许多后手,还没来得及用,你就开始好啊好啊的了,这戏还有什么演头?我精心准备的王氏族谱,这鸟知县居然都不看一眼!没劲!”
王小满便与那杨立仁说道起来,说自己要在红崖子山上开荒垦地,想在县里把手续办了,包括田契、地契、户口、保甲一类的移籍,通通都要办。杨立仁见了徐申懋的书信,又收了一盒子银子,顿时有心巴结,连这王氏的底线都顾不得摸了,便只一味的答应,叫来一堆胥吏,按着王小满的要求就把各种契约文书,通通办好,拿出官府大印,就在文书上胡乱盖章。
郑晓路在旁边摇着头想道:“唉,都说中国古代行政效率低,我看这也不低啊,才一会儿时间,王小满这么个江湖浪子,直接就成了通过官方认证的大商家了,各种手续齐备,都是官方正式文件,这如果放在后世,每个部门跑一圈下来,得用多少时间啊?这杨立仁的办事效率,起码赶得上后世十几个政府部门加起来的速度,不过得用银子来当驱动器。”
王小满被杨立仁一阵子巴结,那群胥吏见知县老爷都在巴结这人,自然更是落力巴结,一口一个王老爷,叫得王小满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手舞足蹈,手上的折扇不经意地一抖,一幅精美的春。宫画刷地现了出来。
满堂的人都盯着春。宫图,口水都要流到了地板上,王小满咳了一声,便把那扇子向杨立仁怀里一扔,道:“杨大人,这扇子我看得腻烦了,送与杨大人如何?”
杨立仁大喜,只觉得比得了银子还要爽快,但嘴上却假装正经地道:“这如何使得,这种物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扇子往袖口里一扔,只待回了后堂,与自己的小妾慢慢研究去。
办完了手续,王小满起轿回山,临走时郑晓路便给那群胥吏撒了一把银子,要他们帮忙乡里乡下的打个招呼,关照一下红崖子山上面的王老爷,这群胥吏得了好处,自然满口子答应。郑晓路等人前脚回到红崖子,那群胥吏后腿就到了山脚下的几个村庄,没用多久,红崖子山上的王老爷是正经人家的事情,就传遍了五里八乡。
编者按:明朝从朱元璋起,鼓励开荒,开垦荒地可以免税赋三年,并且还会发给耕牛什么的。但是明末已经没这么好的事情了,政府不再补助开荒者,甚至会刁难开荒者,不给开荒者发地契,逼着人家给银子才给地契。然而开荒仍然是合法的,从法律上来说,开荒之后,只需要到官府登记一下,那田地就可以划入开荒者的名下。当然,明末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荒地可以开,而且普通的农民也没有能力大规模的开荒。
第三卷 兴山寨 第六章 花样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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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元和张逸尘被曹府的炸弹炸了一下之后,又躲在忠州卫所里十几天,去石柱抓捕彭巴冲的小队回来了,结果是人去楼空,彭巴冲全家都不见了。
张逸尘很愤怒,他有一身好武艺,却被看不见的敌人一直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被人家算计得死死的,一身武艺没有半点使得上的。而且他每日还要应付身边的草包东厂档头张子元,实在让他非常头痛。
“逸尘兄,现在我们该追查哪里?”张子元满脑都是浆糊,只好事事求助于张逸尘。
张逸尘冷笑道:“下一步去成都!这个叫彭巴冲的大汉已经畏罪潜逃,那说明曹府灭门那晚的大个子一定就是他。彭巴冲在事先已经投入一个叫郑小路的商人家里做工,这个叫郑小路的人,正好也参加了石柱的大摆手,他还打伤了曹家的曹晟,双方有旧怨。种种线索加起来,这个叫郑小路的八成就是凶手,我们只需要去到成都,拿到郑家有火铳的证据,就能定他的罪。”
“要去成都?那不是又得出门了!”张子元一听说要离开锦衣卫所,满脑子不愿意,现在外面凶险啊,刀剑、毒药,连炸药都被贼人搬出来了,要从忠州去到成都,那得有多大的风险。
张逸尘冷冷地笑了两声,恨恨地道:“这家伙一路上辱我太甚,不把他给揪出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叫过一个心腹手下,吩咐道:“去叫忠州知州备船,我要坐船到重庆,然后转陆路去成都。”
张子元吓了一跳道:“真要去啊?要不要等上一等,我写封信回京城,再调些东厂番役和锦衣卫的高手来?”
张逸尘脸黑如铁,双手骨节发出啪啪啪的响声,沉声道:“我可等不及再从京城调人过来,子元兄如果不愿意去也无妨,我自己去就是了。”
张子元一听,这怎么行,如果你把人抓到了,岂不是功劳全成了锦衣卫的,回京之后我一定会被魏公公骂个半死。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怎么能让逸尘兄一个人身涉险地,我也去!”
两人召集好亲信,又围在五百卫所兵里,涌到了忠州码头来,那忠州知州刻意巴结,弄了一艘巨大的楼船在码头上等着,这楼船极大,甲板上建楼三层,两舷内侧列女墙战格,开弩窗矛穴。甲板上放了一排炮车、抛石机、檑石,船板上极宽,可行车走马。这本是战船,火力强劲,威力巨大,在内河航道作战时,通常作为旗舰使用。
张子元一见这船,顿时大喜,有这么一艘巨船加上五百官兵,有什么贼人敢来掐自己的虎须,看来这一路上的安全是可以保证了。张子元这人只要一安全下来,人就得瑟,当即耀武扬威地指挥着手下的官兵上船。他领先了张逸尘半个身子,大摇大摆地在船板上走了两圈,甚是得意。
码头对面的人堆里,打扮成船工模样的搜魂剑和碎梦刀此时正冷眼看着这艘巨船。
“哥,东家又有什么计策发过来?”碎梦刀问道。
搜魂剑摸出一个纸卷,笑道:“东家叫人送来了一个纸卷,叫我在张大人的船快要开动时,想个办法给他们把纸卷送去。”
碎梦刀仔细一看,这纸卷大约一拳大,卷得很严实,外皮上写着“张大人亲启”,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便笑道:“这纸卷有什么用处?”
“不知道!”搜魂剑笑道:“你管它有什么用,东家给了钱叫我们送纸卷,那便送吧。我们做事只管认钱,什么时候需要过问人家理由了?”
此时五百官兵都上了船,张子元和张逸尘便坐在楼船最上层的小阁楼里,沏了一壶茶,准备欣赏一下长江两岸风光。岸边的船工放开船绳,大船起了锚,就准备向重庆而去了。
搜魂剑看到大船将走,便拿起那纸卷,走上码头,纸卷有一拳大,颇有些重量,他就没有在纸卷上绑石头什么的,而是直接用力一抛,纸卷就如同一块石头般,被抛到了船上去。
船上的官兵见一船工向自己的楼船扔东西,便怒骂道:“呔,什么鸟人,你作死吗?”
搜魂剑大笑道:“爷爷叫搜魂剑,给你们送信来的,快把我扔上去的东西送给你们的张大人看看吧!”说完了一转身,叫上碎梦刀,撒腿就跑。
巨船此时已经起锚,船上的官兵已经来不及跳下船来追捕二人,只好看着他二人去了。便有人捡起那纸卷,送到楼船顶层给张子元和张逸尘看。
张逸尘一听说是搜魂剑送的信,顿时气得牙咬咬的,怒道:“在万寿寨时收到的信就是这厮送来的,就是这泼皮一直跟着我们!”言毕伸手就去抓那纸卷。
张子元却不依了,心想,我是这次破案的主官,那贼人送的信,我应该先看才是,若是被张逸尘抓到手去,岂不是夺了我的威风,赶紧大声道:“慢着,这纸卷上说‘张大人亲启’,并没说是逸尘兄亲启,还是让我来看吧。”
张逸尘怒视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东厂的人,这种小事便让他先吧,于是便让张子元先看那信。
张子元将那纸卷拧开一层,只见一排写得歪歪扭扭的小字道:“张大人,一路过得可安好?如果不太安好,在下实在惭愧,特送上机密情报……”这一层纸没字了,张子元一阵心烦,不禁想到,什么情报不一口气写完。
便又去撕开第二层,第二层上写着:“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下一层!”
张子元大怒,毛手毛脚地将那纸卷一层一层翻开,只见后面的页码依次写着:“再翻一下就出来了”、“加油”、“继续”、“翻累了没?”、“好辛苦”、“不要放弃,就快出来了”……
随着纸卷一层一层撕开,地上堆了一大堆纸,终于,最后一页被张子元撕了出来,此时张子元已经搞得满头大汗,这最后一张纸上终于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张子元哈哈地干笑了一声,定睛一看:“张大人,想必您撕开这个纸卷用了不少时间,唉,真是辛苦您了,其实机密情报就是……您所乘坐的大船已经被在下安放了炸药,就像曹府那种,轰的一声,烟火升天,场景将十分凄美……在您上船的时候,我已经点燃了炸药的火绳,如果不出意外,两柱香之后将会暴炸,如果您还没来得及撕开纸卷炸药就炸了,那在下只能说非常遗憾。如果您在炸药暴炸之前拆开了纸卷,在下建议您立即跳江,或者还勉强来得及……”
张子元哇呀呀一声怪叫,将那页纸随手一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这里是楼船的第三层,非常之高,距离江面最少也有两三丈高,但是张子元大人想起曹府那次暴炸的威力,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怪叫一声,便从窗口跳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十分优美的弧线,啪哒一声摔进了长江里。
船上一众官兵都被他吓了一跳,距他最近的张逸尘抓起那信纸仔细一看,心中也是倒抽一口凉气,但他可不像张子元那么傻,只一瞬间就想到,官府的船,哪有这么容易被贼人混上来安装炸药,这信有九成是胡说的。但是胡说归胡说,在江水里挣扎着的张子元大人却已经来不及听他分析了。
长江之水何其湍急,只一瞬间,张子元已经被江水冲出一两丈远,张逸尘皱了皱眉头,从三楼一跃跳到甲板上,顺手从甲板上抓起一根纤绳,将纤绳向自己腰上一缠,打了个死结,然后一个箭步冲到船尾,猛地向着江中的张子元跃去。
张逸尘在半空中右手使出鹰爪功,一把抓住张子元的后颈窝,同时左手将纤绳用力一拉,借力回跃。他的功夫果然不是盖的,右手抓着一个人,只靠左手拉绳发力,一身金色飞鱼服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虹,有如八仙过海,踏水而行,稳稳地跃回了船尾,只有一双鞋子被江水打湿。
但是张子元大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先是受了惊吓,又从高处跳落,在水面上重重摔了一下,最后又被江水淹了两下。只这一转眼间,张子元已经是出的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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