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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文军说：“爹，您就那么相信我，你就从来没想过让我挣大钱？”　

　　葛父笑着说：“挣大钱？如果想让你挣大钱，我早就不让你读书了，早就让你跟着别人学手艺、做买卖去了，还能等到现在？但是，就凭李老板能看上你，我就知道你本事行了。李老板是什么人？是商人呀。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事情，他能看上你，就说明你有用，你能为他挣大钱。就凭这一点，我相信你到部队上也能是有用的人。”　

　　“可如果这样，您又要跟着我受苦了。难道您不怪我吗？”葛文军看着父亲有些苍白的头发。　

　　“傻孩子，爹又不是没有受过苦。再说，你马上到部队工作就有工资了，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爹已经想好了，如果你分到冰城附近的部队，爹就还在这里打工，有空爹可以去看你。如果你分配的部队离冰城远，爹就跟着你走，在你部队附近租个房子，爹再找份工作干。无论你到哪里，爹都永远陪着你。你说好不好啊？”葛父笑着问道。　

　　“好，爹，我听你的。我们走到哪里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葛文军像小时候一样，蹲在爹的膝前，抱着爹的双腿，不愿撒开。　

　　机场大厅，李干事手捧一束鲜花，站在接机处，在涌出的人流中急切的寻找着。　

　　“小丽。”李干事发现了人流中的妻子。小丽笑着挥了挥手。李干事连忙挤了过去，接过妻子拖着的行李箱。　

　　“怎么，今天有空来接我了？不用管你的学生了？”小丽开着玩笑。　

　　“老婆读博归来，这么大的事儿，我岂有不接的道理。”李干事连忙说道。　

　　小丽满足地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本来，我是想顺便上苏杭玩上一圈的，可后来想想，还是先回来吧。如果你没来接我，我马上买张机票就走。”　

　　李干事也笑了，说道：“哪能呢，从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开始收拾屋子，买菜做饭，要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你。本来今天我是准备先上班的，可是金主任一早就打来电话让我不要去办公室了，所以我早早就出来了，都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　

　　“表现还不错，说明在你的心里我的位置还挺重要。”小丽笑了。　

　　“那当然。你这次回来，到底还准备走不走了？”李干事问道。　

　　“你的表现这么好，我当然不走了。我已经顺利完成了博士答辩，要回学校上班了。怎么样？这下子满意了。”小丽高兴地说道。　

　　李干事也是一脸的兴奋，说道：“真的？那我太高兴了。另外，我也有一件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　

　　小丽甜蜜地笑着，与李干事相拥着走出机场。　

　　

第二十四章（4）
第二十四章（4）

　　国防教育教室讲台上方挂着会标，“毕业分配教育”。　

　　大家正在神情严肃地听李干事讲话：“作为国防生，你们从与国家和军队签约的第一天起，就不同于其他普通学生，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在思想上认识到的。虽然你们现在还不是军人，但也要比其他普通同学具备更高的思想觉悟和组织纪律性。”　

　　说到这里，李干事认真的看了一下讲台下的同学们，同学们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过去，有一首歌，叫做《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里面唱道：哪里需要哪里去，打起背包就出发。当前，在我军实现现代化跨越式发展的进程中，仍然不可能完全自由地实现个人的意志和愿望，拿我们国防生来说，目前还没有实现全军统一分配，还都是在军区内部调剂。个人的愿望、利益必须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合力，形成战斗力，推动我军的现代化进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局部利益要服从整体利益，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我不想讲大道理，只想讲一点：作为军人，任何时候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个人意见可以保留，但在新命令新政策下达前要绝对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同学们此刻的表情也更加严肃了。　

　　“你们是未来的军人，从成为国防生的那一刻起就要学会服从集体的利益。这次毕业分配，也是考验你们国防生思想觉悟、认识能力以及组织性纪律性的一次机会。尤其是国防生骨干和国防生党员，在这个时候更要充分发挥出模范带头作用，争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典范。据我了解，今年我们会有很大一部分同学要补充到边防一线和作战部队。而且，有的同学已经积极向组织递交了支边申请书，纷纷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分配，争做戍边卫士，到边疆、到基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建功立业。对于这一点，我很钦佩，也为有这样的学生感到骄傲和自豪。在此，我希望同学们用热烈的掌声向他们致敬，向他们学习。”　

　　同学们都热烈的鼓起掌来。　

　　国防教育学院的办公室里，葛文军坐在李干事的对面。　

　　李干事问道：“你要求到边防部队工作的申请书我看了。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做好到边防部队工作的准备了吗？”　

　　葛文军看了看李干事，认真地答道：“做好了。这件事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李干事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到边防部队意味着什么吗？你了解边防部队的生活吗？”　

　　葛文军一愣，随即说道：“我不是很了解。但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才想去体验一下。尤其是最近听了几位已经毕业的国防生们讲的课，我更坚定了这种想法。这件事儿我已经考虑好久了。”　

　　李干事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你是国防生中的骨干，也是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秀的同学。首先，我对你的决心和勇气表示赞赏，但同时我也要提醒你，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你的未来，一定要考虑清楚，绝对不能一时冲动。”　

　　葛文军不解地问道：“队长，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而且已经跟我的父亲商量过了，决不是一时的冲动，请您相信我。”　

　　李干事笑了笑说道：“不，我不是说你这种做法不对。你能主动要求到边防部队，说明你献身国防、服务部队的思想根基很牢，这非常好。但是，我觉得你的专业成绩非常好，而且研究能力也很强，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所以，这才找你来谈一谈。”　

　　葛文军点着头说道：“队长，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我就是想去锻炼一下，我总觉得我渴望那种充满激情的生活。”　

　　“可是，据我了解，边防部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充满着激情呀，有时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那种寂寞枯燥的滋味让人想哭。再说，这毕业分配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可不是我们去部队军训，待上个把月、锻炼一下就可以走，也许，你会在那里待上很长时间。到时，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李干事又劝说道。　

　　葛文军低下头，想了想说道：“队长，我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再苦再难，我认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去做，在哪里都会干出成绩。”　

　　李干事还不甘心，他又说道：“那作战部队怎么样？这是军队的主体呀。比如说电子对抗团。那可是军区重点建设部队，而且团里首长对你印象非常好，还到办公室找了好几次，想让你上他们那里工作。这样，你的专业也能用上，你不是对电子对抗领域也很感兴趣吗？我想，你很快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葛文军看了看李干事，动情地说道：“队长，别再说了。我真的决定了。我也曾经想过要去作战部队，像电子对抗团，在那里可以很好的发挥我的专业特长，也许就像您说的，我能很快干出一番成绩。可是，我觉得我们国防生最缺乏的是艰苦生活的磨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太顺利了。上大学是在地方大学，虽然也搞军政训练，但与军校生相比已经少了四年严肃紧张的生活，到部队如果再上机关或者技术岗位，甚至去读上两年研究生，在发挥特长的同时却会失去摔打锻炼的机会。我想到边防部队去，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那种寂寞，能不能吃得了那种辛苦，我想尽快地补上这一课，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想锻炼到哪里都可以，你难道认为作战部队不够辛苦吗？”李干事又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都知道作战部队是主力，而边防部队是配角。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想到作战部队去，因为可以直接参与中心工作，直接参与到军事斗争准备之中，或者说，可以更顺利地干出一番事业。可是上国防教育课的时候，教授们曾经讲过，光是我们战区，就有三千多公里的边防线需要有人守卫。如果大家都不愿去边防的话，那么谁来站岗值勤呢？我是骨干，所以，我愿意带这个头。”葛文军认真地说道。　

　　李干事看看他，点着头说道：“好吧，你的想法我懂了。既然你是认真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管结果如何，我想说，葛文军，你会成为一名好军人。”　

　　葛文军看着李干事问：“这么说，您同意了？”　

　　李干事一笑，说道：“你就这么着急？我今天只是找你谈谈，了解一下你个人的想法，这事儿我自己说了可不算。我们的毕业分配是根据个人的意愿、部队的需要和平时的表现，还有学校的意见综合起来考虑的，而且要经过选培办和国防教育学院的研究，并报请军区机关批准，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再说了，现在只是进行摸底调查，离真正分配的时间还要一段时间呢。”　

　　看葛文军有些失望，李干事又说道：“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愿望向领导进行认真反映。但是，我也要提醒你，还是要服从组织的分配，无论到哪里工作，都要服从组织的最后决定，安心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工作。”　

　　“是。”葛文军响亮的回答道。　

　　

第二十四章（5）
第二十四章（5）

　　当我得知葛文军申请到边防部队的事情后，我并不觉得惊讶，我早已隐隐约约觉得他会这么做。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他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我决定找他好好谈一谈，为了他，也为了我们的将来。　

　　——摘自《黄秋月日记》

　　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葛文军和黄秋月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一片草坪边上，有微风不断经过。黄秋月说道：“我累了，我们坐一会儿吧。”　

　　葛文军看看四周，神情紧张地坐在椅子边上。　

　　黄秋月坐下后，看看葛文军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葛文军红着脸问：“你笑什么？”　

　　黄秋月说：“没想到你比女孩子还害羞，大学四年，难道你从来没跟女孩子单独坐在一起过？”　

　　葛文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有倒是有，但那都是有事由，有原因的。像这样无所事事的闲逛，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黄秋月笑着说道：“那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说说话嘛。”　

　　葛文军想了一会儿，说：“黄秋月，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黄秋月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说呢？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　

　　葛文军一时语塞，只好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黄秋月问道：“听说你递交了志愿到边防部队工作的申请？”　

　　葛文军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交了，李队长还找我谈了话呢。”　

　　“你为什么非要去边防呢？其实，我们的选择可以有很多呀。”黄秋月盯着葛文军问道。　

　　葛文军说：“我想在年轻的时候，经受更大的锻炼。同时，也想体会一下做一名边防军人的辛苦与付出。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本来就在地方大学念书，在成为军官的过程中本身就少了许多磨砺，可以说是先天不足。如果将来再分配到机关或者条件好的部队，我们就会又一次失去摔打自己的机会。现在我们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可是如果错过了锻炼自己的机会，可能就意味着永远的错过了。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人生没有反复，错过就是过错。”　

　　黄秋月想了想，又说：“如果只是为了锻炼自己，也未必非要到边防部队去呀。作战部队不也可以吗？我还是搞不懂。”　

　　葛文军笑了笑，说道：“你这个问题，李队长找我谈话的时候，已经问过我了。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地想清楚。我只是在冥冥之中觉得，我应该去。”　

　　“没想到，你还相信宿命论呀？别忘了，你可是党员啊。”黄秋月笑道。　

　　“我说的这些不是宿命论。我是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军旅生活会从那里开始。我有时也觉得奇怪，每当我看到白雪覆盖下的森林山峦，看到冰雪中挺立的军人，我的心里就一阵阵悸动。我总是感觉，在那些白山黑水之间，有一些东西在深深地吸引着我。”葛文军说着，思绪又开始飘荡起来。　

　　黄秋月也渐渐被葛文军的讲述吸引住了，她痴痴地听着，好半天才说：“我怎么觉得你讲得那么玄啊，跟梦境似的。这是不是跟你从小生活在林场有关系呀？你是不是想家了？”　

　　葛文军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可能吧，我也说不清。反正，我决定了，就去边防。在那里，我一定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黄秋月不说话，她在思考，思考着葛文军的选择，也在思考着自己的选择。　

　　过了一会儿，黄秋月说道：“那我也决定了，我也要去边防。我明天就去找李队长递交申请书。”　

　　这回轮到葛文军吃惊了。　

　　他看着黄秋月说：“我是男孩子，吃点苦不算什么。可你一个女孩子，你能受得了吗？你的家里人也放心你去？”　

　　黄秋月不满地说：“怎么，你看不起我。大学这四年，你看我什么时候掉过队，而且我比许多男生还要强呢。我爸爸对我最放心了，也最支持我了。”　

　　葛文军笑了，看着那一片开满黄花的草坪，轻轻地说：“要是我们俩将来能分到一起去就好了。”　

　　黄秋月听了，脸红了起来。她想，看来，葛文军的心里装着自己，他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我刚才认真地想过了，去锻炼锻炼也好，反正我们两个人都去，而且也不会在那里待一辈子。你看，我已经考上研究生了，去边防待上两年就可以去上学了，这两年之中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军校培训。等读完了研究生，我们还可以再接着读博，以后到哪个部队工作就不好说了，我估计肯定能进军区机关或者哪个大城市的科研院所。你呢，要争取在这两年里也考上研究生，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读研，再一起读博，那样的话你的前途就会是一片光明。我说的对吗？”黄秋月说着自己的设想。　

　　葛文军听完，愣住了。　

　　他没想到黄秋月会是这么想的。原来，她是为了和自己分配在一起，而且她还替自己做了如此长远细致的安排和打算。这本是件好事，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之中的位置很重要。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她宁愿也选择到边防部队，陪着自己去吃苦受罪。　

　　可是，最让葛文军不安的是黄秋月并不打算在边防部队长期干下去。她只是想短暂过渡一下，她的目标是读研、读博，最终到大机关、大城市。而且，是跟自己一起去。可这种想法，并不是自己的初衷呀。如果是那样，我……　

　　葛文军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心里很不安，觉得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像是捡到了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黄秋月追问道。　

　　“哦，不是。我只是觉得咱们可能想的不太一样。”葛文军小心地说。　

　　“不一样，怎么，你又不愿到边防去了吗？你改主意了。”黄秋月一阵欣喜。　

　　“不，我是说，我不一定马上就考研，也不一定就读博。不对，也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人的想法总是在变化，我对今后的打算说不清。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在边防待上多久。这都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葛文军笨拙地解释道。　

　　他不知道啰里啰唆说了半天，黄秋月听明白没有。　

　　“你是说，你要在边防待上一辈子吗？”黄秋月愣了半天，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问道。　

　　葛文军轻声说：“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俩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草坪边上花坛里那些美丽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今天是毕业答辩的日子。同学们拿着准备好的各种资料，陆续走进了教室。有的还小心翼翼抱着画好的示意图，生怕别人碰坏了。　　

　　室内，葛文军正在讲台上介绍自己的设计内容。讲台下，是系里的几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