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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洛凌垂下眼睫。

　　　　王恩娅深呼吸着。

　　　　“我为难阿姨了。阿姨，谢谢您请我吃蛋糕，还送我回来。再见。”洛凌乖巧地收回了请求。

　　　　“等一下。”王恩娅叫住了洛凌。

　　　　洛凌开车门的手停住。

　　　　“我明天把钱给你。”王恩娅郑重说道。

　　　　一万块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有正式的工作，还有娘家和离婚后分割的财产。洛凌头痛的钱的问题，对王恩娅来说只是轻描淡写的数字。一路交谈，王恩娅也不觉得将这么大一笔钱交给一个孩子会出问题。她相信洛凌能处理好这笔钱。

　　　　“谢谢阿姨！”洛凌灿烂一笑。

　　　　王恩娅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翌日放学，王恩娅接莫果的时候又带上了洛凌。将莫果先送回家，王恩娅将一叠钱交给了洛凌。她很细心，这一万块中兑换了不少零钱，方便洛凌使用，免得洛凌小孩子携带巨款，让人起了歹念。

　　　　洛凌将准备好的借条交给了王恩娅。

　　　　王恩娅愣了愣，想要拒绝，可看洛凌的认真样，就收了下来，越发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小孩子早熟是因为家庭环境，洛凌看似生活在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却有这样的性格，只能说她祖母的遗言给了她莫大的压力。王恩娅想偏了，对洛凌多了怜惜。

　　　　洛凌拿到了钱，去花鸟市场买了宠物蛇、蟾蜍和小鸟，又买了米洛克王国的硬币。一切准备妥当，她就在恰当的时间点，杀死了那三个小动物，取出蛇骨、蛤蟆脑子和小鸟的血，将蛇骨和蛤蟆脑浸泡在鸟血中，诵念咒语，缓慢插入米洛克王国的硬币。

　　　　硬币接触到血水，开始融化，浅浅的铂金色在血液表面晕染开。

　　　　米洛克王国是宗教国度，发行的硬币印有当时教皇的头像。用“灵异”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它们具有当时米洛克王国的所有国民的念力，被巫师发现并使用，稳固了这种念力，让巫师绝迹的今天，依然可以作为施法材料使用。

　　　　前提是，法术正确。

　　　　血水泛着金光，诡异绮丽。

　　　　洛凌不停念诵咒语，那金光闪烁间，她终于感觉到了身体内的异样。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内涌出，让她的内脏发生排斥性的收缩挤压，大脑接收到了疼痛的信号，而且是浑身的疼痛。

　　　　洛凌没有压制这种痛楚，只努力保持清醒。

　　　　身体感觉慢慢变得单一而清晰。

　　　　洛凌的胃痉挛起来，食道耸动。

　　　　“呕！咳咳咳……”洛凌干呕之后，呛得直咳嗽，又强行让身体做出呕吐反应，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吐出了一个东西。“呸！呸呸！”洛凌咂了几下嘴巴，瞪大眼睛盯着圣杯中的东西。

　　　　那四个道具已经荡然无存，凭空消失，只剩下一根洁白的羽毛静静躺在杯子底部。

　　　　羽毛并非纯白，在根处有浅浅的金色，仔细盯着看很久才能发现那种近乎于白的金，那种颜色更像是被光照后折射出来的金光。

　　　　洛凌手哆嗦了一下，捻起了那根羽毛。

　　　　开什么玩笑？

　　　　天使的羽毛？

　　　　舒元爱身体里的东西是天使？

　　　　还不是堕落天使，是正牌的、纯洁的、神圣的、象征光明、象征善良和美好的天使？

　　　　逗她呢这是？

　　　　洛凌捏着羽毛的手又哆嗦起来。

　　　　怎么驱除或者杀死一个天使？

　　　　洛凌想到了自己几次施展的驱魔法术。

　　　　“等等，这不太对。”洛凌揉着脑袋。

　　　　她用的都是驱除魔鬼的咒语，怎么会吐出天使羽毛来？

　　　　除非是……

　　　　“正在堕落……”洛凌喃喃自语。

　　　　一个正在堕落的天使。

　　　　因为她的出现，延缓了这种堕落，所以没有变成那种邪恶的生物吗？舒元爱那次呢？舒元爱心有恨意，加速了它的堕落，让它发飙，杀了舒家满门？后来又被舒元爱惊恐的情绪压下，直到舒元爱成年后才再次发作，彻底堕落？

　　　　这想法似乎合情合理。

　　　　问题是，这东西怎么跑到舒元爱身体里的？

　　　　天使和魔鬼不一样，不以人类的灵魂为食物，而是以人类的信仰为养分。真心的祈祷会让天使强大。有宗教的时候，天使都不用像魔鬼那样亲自觅食，光靠那些信徒的祷告就够了。现在宗教弱势，信仰动摇，天使就该自己去感化世人，让他们一心向善，向神虔诚祈祷。

　　　　舒元爱，一个小孩，很适合的信徒人选对普通天使来说。简单来讲，小孩子单纯，培养或者说洗脑起来很容易。

　　　　可对一个正在堕落或脆弱到一个小孩的厌恶就能让它堕落的天使来说，舒元爱真是最糟糕的人选。它应该选择一个稳定的幸福的小孩，心存善念，永远向往和追求美好。

　　　　洛凌理智分析，这整件事漏洞百出。

　　　　她神色变幻，将羽毛重新放入圣杯中，倒入了瓶装圣水，念了另一种咒语。

　　　　轻叹声在洛凌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是真的天使，并非想要蛊惑你的魔鬼。我是你的守护天使，会指引你幸福。只要你放开心扉，去感受我，你就能看到我的真容。我们会是愉快的伙伴，相伴一生，永不背弃。”

　　　　洛凌听后冷笑，却不影响咒语继续，结束后，才讥讽地说道：“这说法，真是妥妥的魔鬼风格啊。”

　　　　杯中的天使羽翼陡然变成了一团火，烧干了圣水，留下一撮灰烬。

　　　　幻术。

　　　　她猜得没错。

　　　　天使不会选择舒元爱，堕落天使也不会，舒元爱体内确确实实有一只魔鬼。

第743章　我的身体里有魔鬼（十九）

　　　　魔鬼为什么会盯上舒元爱？

　　　　洛凌自发现舒元爱体内有东西后，就有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如今发现这魔鬼的真实实力，她心里这疑问就变得模糊起来。

　　　　“你盯上了我。”洛凌喃喃道。

　　　　不是盯上舒元爱，而是盯上了她。舒元爱那次并未碰到魔鬼，是真的人格分裂，杀死了心中仇恨之人，且第二人格越发扭曲，最后暴露了出来。这魔鬼则是看上了洛凌。如此强大，能恐吓魔鬼，杀死撒旦，还能变幻出属于天使的羽翼，它所挑选中的猎物自然也不凡。一个神灵的灵魂，正好符合它的目标。

　　　　洛凌神色阴晴不定。

　　　　如此强大，显然是到了撒旦的级别，而且和那只受伤的撒旦不同，它是健康强壮的。那么，它为什么留在这个被地狱抛弃的位面？

　　　　脑海中的声音一变，邪气十足的笑声响了几秒钟，那撒旦才开口说道：“是啊，我盯上了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巫师、驱魔师、神父、天使……我都考虑过，可你显然都不是。你在猜我身份，我也在猜你身份。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虽然会许多古怪的法术，可对那些普通人没什么作用。瞧，为了将我揪出来，你甚至需要跟人借钱。其实，这些我都可以帮你。金钱、名誉、地位，还有那对让人生厌的蠢货母女，我都可以为你解决。”

　　　　“你不知道我想自杀吗？”洛凌淡淡道。

　　　　“自杀？哈哈！为什么要自杀呢？我亲爱的神秘灵魂，你即使不满意这句孱弱的身体也没关系，我能将它打造成最完美杰出的艺术品！何必去找成品呢？百分百的定制，才能满足你的所有需要。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我之前那条丧家犬不一样。”撒旦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你选择留在了这里。在地狱碰到了麻烦吗？”洛凌眼睛一亮。

　　　　撒旦顿了顿。

　　　　“哦，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同类，还是地狱选择的新宿主让你无法发挥所长？”洛凌勾起了唇角，“你不是一条丧家犬，而是一个懦夫罢了。”

　　　　“闭嘴！”撒旦恼羞成怒，转瞬又变得惊恐，“新宿主……你……你知道……”

　　　　“滚出这具身体，我对你说的事情毫无兴趣。我现在想要死。”洛凌喝道。

　　　　“为什么要死？我们联手，可以达成任何愿望。生活是多么美好，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冲动地放弃生命。”撒旦努力劝说。

　　　　洛凌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一个撒旦劝人好好生活、珍惜生命？

　　　　“你是想要原来的身体吗？还是有什么仇人？我都可以帮助你达成心愿。”

　　　　“你已经知道我不可能堕落成黑暗的灵魂了，还缠着我做什么？直接去找新的食物吧。”洛凌头疼地说道。

　　　　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可能驱逐、消灭这只撒旦，只期望它能识趣地自己离开。

　　　　撒旦显然不这么想，“我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同伴了，我们一起创造美好的世界吧。我知道，你一定很苦恼现在这个可恶的世界、可恶的人类。他们放弃了信仰，失去了敬意。科技？迷信？不，他们只是没有看见过真正的力量。我们能让他们大开眼界，能统治这个世界。你喜欢天堂还是地狱？都没关系，我们都能创造出一个新的天堂和地狱。巫师、驱魔师、猎魔人，过去的美好岁月将重现。你不期待吗？”

　　　　洛凌嘴角抽了抽，“不期待。”回到中世纪那种社会吗？洛凌对此毫无兴趣。

　　　　撒旦卡壳了一下。

　　　　“我对这些没兴趣，你要继续留着就留着，我迟早会消灭你，然后自杀。”洛凌不耐烦了。

　　　　撒旦很是纠结，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死？既然想死，你何必夺取这具身体，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这是意外。”洛凌只能这么敷衍。

　　　　这撒旦来自一个普通的a级位面，没洛凌上次去的地府那么高级，都不知道神界的存在，否则也不会这么“傻”。

　　　　“再考虑看看吧。”撒旦换了语气，哀求道，“我已经无家可归，如果能在这里一个新的家……”

　　　　“你之前杀了你的‘家人’，而且无家可归是你自己的选择。创造一个地狱？你少拿这种话忽悠我了。这里永远不可能变成地狱。”洛凌打断了撒旦的话。

　　　　人工位面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利用神界商店的道具，提取某个作品创造出来的小位面，构成元素固定，不存在生长、发展的可能性。神灵都不可能创造出一个a级位面。

　　　　要将这里变成地狱，除非洛凌能开个通往地狱位面的位面门，让里面的魔鬼倾巢而出，将这里的生物杀干净，吞并这里，否则绝无可能。

　　　　洛凌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撒旦心中所想也不是创造家，而是借助洛凌，统治世界，将这里变成它的大型农场，随时取用这里的“食物”。

　　　　洛凌确定了撒旦的身份，就不去管它，安心修炼。

　　　　撒旦逐渐焦急起来。

　　　　它的实力取决于它的进食，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就是寿命。魔鬼和天使一样，除了少数得天独厚、资质优秀的天才，其他都是活得越久，实力越强，不存在越级、越阶这种说法，日积月累的缓慢增强实力是它们长久以来的特性。

　　　　洛凌的进步却是飞速的。她有属性、有技巧，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用几年，就一定能杀掉撒旦。

　　　　撒旦开始考虑是否要离开洛凌，寻找新的食物。它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你看你的母亲，她看你的眼神始终充满了怨恨。愚蠢的人类，几千年都不曾改变。幸好她怯懦又足够蠢，否则一定会害死你。我曾经吃过一个灵魂，那就是个母亲，毒杀了自己七个孩子，只因为厌恶那些孩子给她带来分娩的痛苦。那时候可没有堕胎，也没有节育，不过即使有，她也不会那么做的，她不会花费这冤枉钱。”

　　　　洛凌听着撒旦的碎碎念，淡定吃着早饭。

　　　　“你就不担心她在你的食物里下毒吗？她总有一天会这么做的。我吃过无数堕落的灵魂。一开始只是厌恶，随后就会转变成恶意、杀意。这自杀不一样，自杀失败后，人类会清醒过来，胆怯地不敢再尝试，可杀人这种事情，只要开了一次头，就永远回不去了。他们会将同类当做牲畜，比我们这些魔鬼更为残忍。”

　　　　洛凌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嗯。路上小心。”舒父应了一句。

　　　　舒永杰抬头摆摆手。

　　　　舒父看了眼毫无反应的四个人，眉头皱起。

　　　　洛凌不以为然，背上书包就出门了。

第744章　我的身体里有魔鬼（二十）

　　　　莫果比洛凌早到学校，见到洛凌就笑得眯缝起眼睛，对洛凌招手。她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两支笔，开心地分给洛凌一支。

　　　　笔是自动铅笔，有着漂亮的碎花图案，上面还有鎏金的“舒元爱”花体字，显然是定制火。

　　　　“我一支，你一支。我姐姐也有一支。很好看吧？我姐姐找店做的，我让她帮我们也做了。”莫果跟洛凌邀功。

　　　　“很好看，我很喜欢。”洛凌笑了起来。

　　　　“你的小朋友吗？现在是好朋友，以后呢？当她长大，有了心仪的男生，她还会这样对待你吗？不，当然不会。你比她优秀多了，那些小男孩会喜欢你，她会嫉妒你，恨死你……”

　　　　洛凌扶住了额头。

　　　　这唠叨的撒旦真是没完没了了。她思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禁锢的咒语，附带禁言效果，决定放学就去试试看。

　　　　“你怎么了，小爱？生病了吗？”莫果停下了话头。她刚才在讲昨天看的动画片内容，和撒旦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见洛凌扶额，才停下了话头。

　　　　“没有，只是早上起得早了。”洛凌说道。

　　　　“哦。我也想要多睡一会儿。”莫果心有戚戚焉。

　　　　放学的时候，莫果又邀请洛凌一块儿去吃蛋糕，被洛凌拒绝了。

　　　　洛凌听撒旦点评路人的邪念恶意，找了家宗教用品的商店，挑选了施法用的材料。

　　　　撒旦的话戛然而止，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让你闭嘴。”洛凌语气平静。

　　　　撒旦忙说道：“这种小法术对我只能起一时作用罢了，你这不是浪费钱吗？你要不想听我说这些，我就不说了。你想要听些什么呢？我活了上千年，见识过不少东西，人心险恶，世间百态，都被我尽数掌握。你喜欢听故事吗？”

　　　　洛凌感觉怪异。

　　　　这撒旦说话很接地气，还带着点儿古人味道。洛凌知道，这是因为这个位面的撒旦曾经遍布世界，横跨东西南北，在东方古代，不是妖魔横行，而是天使撒旦横行，它们的本体形态固定，在世人面前则用幻术变成人类的样子，长相打扮尽数迎合世人的审美。所以，这里曾有穿着长衫、梳着发髻的东方魔鬼。

　　　　即使心里清楚，洛凌听着也总有违和感，更想要让这撒旦闭嘴了。

　　　　她一到家，就在撒旦的喋喋不休中施了法，世界清净了。

　　　　咔哒！

　　　　大门被人打开，洛凌没去管，拿出了小学生的作用，三两下就写完了。楼下客厅传来陌生的声音。洛凌眉头皱起，开门下楼，就见舒母正在给一个神父模样的人倒茶。

　　　　洛凌盯着那神父看了一会儿，身体中传来了异动。

　　　　撒旦刚被她禁锢，一时三刻张不了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又要演讲一番，贬低人类，大谈两人携手能够创造的美好邪恶世界。

　　　　舒母抬眼的时候正好看到楼梯口的洛凌，眼神躲闪，又露出了希冀和痛快的神色来。

　　　　那神父察觉有异，转头看到洛凌后，露出一抹温和浅笑。

　　　　神父年约四旬，精神奕奕，穿着这个位面神职人员的白色制服，俨然一个老帅哥模样。他的声音中带着长者的宽和仁慈，对洛凌画了个保护伞的符号，“天使将庇佑你，我的孩子。”

　　　　洛凌颔首，“妈妈你有客人，我就回房间了。”

　　　　“等等！”舒母急切地叫了一声。

　　　　神父清了清嗓子，“我的孩子，你的母亲很担心你，特地请我来为你赐福。你不要惧怕，恶念可消，天使会听到你的祷告。”

　　　　洛凌心中吐槽：天使早就搬家了，零散遗留在这个位面的天使恐怕也没有那么强大的信号接收器，能收到不在眼前的信仰之力。

　　　　神父见洛凌无动于衷，就取出了怀中的一只金色怀表，招呼洛凌道：“到我面前来，我的孩子。”

　　　　洛凌看了眼舒母，在她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中走了过去。

　　　　神父拉着洛凌坐下，怀表打开，里面不是钟面，而是奇怪的符号。透明表盘下是许多细小的机械齿轮运转，构成符号的条条线线跟着移动，每一次移动都会构成新的符号。

　　　　洛凌挑了挑眉。科技和法术的结合啊，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神父有这样一件好东西。

　　　　舒母看神父的眼神满是崇敬。

　　　　神父将怀表贴在了洛凌的眉心，口中开始祷告。

　　　　洛凌听着那齿轮声，稳如泰山。

　　　　祷告完毕，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怀表中的符号转了一个轮回，等于是完成了一遍咒语。

　　　　神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