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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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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已经没有往日的风度,连最该有的敬语都丢在脑后,齐潇并不生气,喝了茶反而带有无辜的语气说:“谁说你吃我醋了?我在说那潘文轩,你们潘兄来文兄去的,我看你像是想要和他来一出梁祝吧。”
被击的无话可说,齐渃就觉一阵胸闷,羞赧的不知如何是好,恼齐潇戏耍自己,恼自己太过激动,更恼自己自作多情,齐潇表情闲情淡雅地不作何反应,更是让齐渃想要打了地洞转下去,还好小二及时端了菜上来,替齐渃缓了气氛。
满满一桌菜,八菜一汤,别说两人,再来两人也吃不掉那么多,齐潇对小二招呼一声让他热两壶好酒上来,便举筷吃了起来。
齐渃头一回和齐潇一桌上吃饭有点放不开,又经过刚才那一闹,这会再好的菜肴入口也只是味同嚼蜡。
吃了几口菜,齐潇说道:“那掌柜是想让潘文轩继承家业,不过他儿子应该心不在那,他看你为人老实又喜欢读书,就想着招你入赘也好接他班吧。”
齐潇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看她这会耐了性子给齐渃解释,定是知道齐渃在为刚才的事气恼,想要宽慰她一下。女帝既已如此,齐渃怎好继续耍脾气,闷闷点了点头说道:“潘掌柜为人不错,现在我瞒他身份,只望日后知道不要怪我。”
“我都没问你,你为何要这身打扮呢。”听到齐渃这么说,齐潇想起刚到书坊门前,齐渃随口说的那句‘迫不得已’。
“这个,要……”
没等齐渃开口解释,房门被推开,以为是小二上来热好的酒,却发现几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从装扮看都不是寻常家,一个年纪在二十多的男人先行走了进来,拿了把折扇轻轻在胸前扇动。
店小二从门外几个人里挤了进来,还拿着两壶酒,挤了笑对那位男子说道:“曹公子,您看,小的没骗您吧,今个真是都满了,不如等一会?只要一有空位马上给您安排。”
那个被称曹公子的男人收了扇子,用扇骨打了一下小二的前额,恨恨道:“稍等?本公子好不容易请来了柳嫣唱曲儿助兴,这间不是就两人吗?让他们下去就是了!”
这让小二左右为难,一边不是善茬一边是不知何等来头,男人抬脚踢了一脚小二的腿部,小二向前跌了几步只能畏畏缩缩走到齐潇跟前,一脸讨好的说道:“这位小姐,不如你们去下面雅座如何,这个……您看……”
“告诉他们,这顿本公子包了,让他们下去。”男人晃了手中的扇子,大声喊道。
“我若说不行呢?”齐潇不紧不慢地伸手把小二手里的酒壶拿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来后到,这种娃娃都知的道理,难道你家父母未教过你?”
这话激怒了那群人,一个个走了进来黑压压的站在桌前,表情趾高气傲横眉怒目,齐潇喝完一杯酒毫无畏惧的站起,对着那些人冷笑道:“怎么?是想以多欺少?”
旁边齐渃看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但知道暗中影卫保护又有些底气,站在那里并不去阻止齐潇的言语,只是客气的补充道:“各位兄才,还请稍后吧。”
那位曹姓公子被齐潇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会看清齐潇的面容嘴角勾了笑,猥琐的笑起来:“哟,没想到这小娘子长得挺俊,就是嘴挺毒。”伸了折扇想去挑齐潇的下巴。
啪的一声,一个空了的茶杯砸到曹公子手腕,杯子碎了几瓣,碎片割破了对方的手背划了几道血印,曹姓公子扭头看到齐渃,这会扔出茶杯的手指着他,双眼冒火道:“放肆!竟敢对……潇儿如此无礼!”
一进门就看到这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少年,曹姓公子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会竟然伤了他的手,怒吼一声身后两个男人一拥而上朝齐渃冲了过去。
这些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又仗着有钱有势不怕闹事生非,冲到齐渃面前举了拳头就朝她脸上砸去,齐潇运气踢了脚边的椅凳砸倒那两人后背,又用右手在空中比划了个手势,对曹姓公子说道:“你们这样恣意闹事,可还有王法?”
“小娘子倒是身手不错,本公子就喜欢驯服这样泼辣的主。”曹姓公子毫不在意齐潇的质问,反而更为气焰嚣张,“王法?也不问问本公子是谁,不如跟了我,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哦?”齐潇眼里闪了一丝冷光眯起眼睛问道,“不知公子是谁,倒是让我听听。”
被这么一问,曹姓公子挺胸仰头的说道:“我乃曹家二公子曹炎奎,我爹为正二品刑部侍郎,小娘子可是心动了?”
那目光更加冰冷,嘴角却是勾了个笑,“刑部侍郎?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被踢倒的两人此刻爬了起来,走回曹炎奎旁愤愤地说:“曹兄和她废话那么多干嘛,刚才竟然趁人不备暗箭伤人,我们让她好好瞧瞧颜色。”
两人说毕,朝齐潇两侧一左一右攻去,经过刚才那一脚,两人都感觉出齐潇底子不差,但是想到自己人多势众又是男性,怎么咽得下那口气,就想把齐潇当众羞辱一番。
但他们不知齐潇自幼习武,学的是正统拳法刀剑,对付他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绰绰有余,过了十多招两人捞不到半点好处,曹炎奎看己方处于弱势也拿了折扇上前助阵,一时间齐潇一人对三人,齐渃在一旁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得很,也不见影卫有丝毫动静,暗暗叫急。
兰花厅里的东西被乱斗中的四人打翻,小二见势不妙早一溜烟不知去向,其余几人想插手,又因空间狭窄展不开手纷纷退到一边,三人中为曹炎奎身手最好,但是出于想把齐潇收归的目的,出手并不凶狠,齐潇却是招招致命,曹炎奎有些招架不住,熬足了劲攻了过去。
挡开一人攻来的右拳,齐潇一个侧身躲过另一个的侧踢,这时曹炎奎看齐潇身形未定,用折扇刺了过去,齐潇转身用右手挡开折扇,扇骨滑过齐潇脸颊刺了个空,挑起丝丝墨发,趁此手掌一推击到曹炎奎下腋软肋,又起脚踢翻右侧的那名男子,双手挡在胸前接下剩下那人的肘击,顺势向后跳开一步,与三人拉开了安全距离。
那群人没料到齐潇身手如此之好,也都站在那不敢轻举妄动,个个表情严峻,曹炎奎手紧紧握着折扇,刚才被打倒的腋下部分此时酸胀的疼,而齐潇一脸轻松气息平稳,完全不像交过手的人。
“哎呀,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体态肥胖的男人跑了进来,走到曹炎奎前不安的搓着手,“这是哪位不长眼的人,惹了您老人家。”
齐渃这会急急忙忙走到齐潇身边,才看到齐潇左脸颊竟被划了一道血痕,应该是刚才被扇骨刮得,滋出了隐隐血迹。
“哈哈哈。”曹炎奎反而笑了起来,“真是个泼辣的娘们,今天不把你收了带回去,本公子不姓曹!”
男人赶忙走到齐潇面前,讨好的笑着说:“小姐,我们也是小本经营,这你们打闹的厉害,曹公子他为人慷慨,他定是不会亏待您的。有什么过节,和曹公子道个歉也就好了。”
“道歉不必。”曹炎奎色眯眯的上下看了齐潇,“今晚和我回去,也让你相信我说的话如何?”
本来以为齐潇定会拒绝,没料到她只是眯了下眼,淡淡的应了下来,齐渃不可置信的拉了她,却见齐潇宽慰的对自己摇了摇头表示不用担心,便随着曹炎奎下了楼。
剩下的人做了人墙挡在齐渃面前不让她上前,她大喊着“潇儿”,齐潇却没像之前那样转头回应,只像是没听到任何,隐入楼梯拐角之处。
之后过了多久,齐渃下楼早已不见齐潇与那曹炎奎的踪影,只能一路跑到马车那,还没等她说明状况,车夫只是让他上了马上,策马奔驰来到曹府门前。
曹府朱红大门紧闭,两旁灯笼的红光照射在牌匾上,把曹府二字映的格外妖娆怪异,齐渃跌跌撞撞跑到门前,用力用门环敲打着大门把她虎口震得生疼。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渐宽的门隙展露出一个挺直的身影。
让齐渃熟悉的身影,在朝拜圣典上,在梅花岭上,在许许多多次偶然一瞥时,自己何时可以一眼辨认出她,目光何时开始不经意间搜寻着她的身影。
而后,她看到远处一排跪着的人。
浑身刺骨的冷,与那日在梅花岭上如出一辙,从心底的寒冷仿佛要冰冻住的浑身的血液,此刻,齐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情。
眼前的女人,那个睥睨一切的女人,她的美她的媚,带着噬人心魂的毒,她是帝王,冷血,睿智,毒辣。
☆、第十七章
深夜寂静,一轮下弦月挂于墨色的天空,点点星光像是嵌在墨色绸缎上的珠宝,一辆马车借着上方那幽冷的明月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缓缓行驶。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吐着鼻息,在寒冷夜风中呼出阵阵白雾,车夫平稳的驾着马车,生怕打搅了在车内的人。
车内,齐潇斜躺在兔毛靠枕上闭目养神,左脸颊的血迹依旧挂在那里,齐渃从怀里掏了块手巾走上前轻轻擦拭,对方身体忽的一震,然后放松开,闭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让齐渃想起轻抚墨爪时它的样子。
此刻她静谧的像只大猫,谁会想到她的城府毒辣。齐渃现在才明白,为何她当时会对他们连连挑衅,明明情况危急影卫却不见踪影,甚至为此故意伤到自己,看着那道血痕,至今心有余悸。
“刚在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齐潇支起了身子,声音里带了一丝疲倦,“为何要如此打扮出宫。”
齐渃把手巾收回怀里,帮齐潇把靠枕摆放到舒适的位置,回答道:“书坊多为男性,我一个单身女子太过扎眼,便买了这身装扮,不想惹人耳目,自添麻烦。”
理解的点点头,齐潇又问道:“那么又为何去那家书坊,授课又是怎么回事。”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让齐渃坐在旁边。
坐到她身边,对方挪了挪,把身子惬意的靠在齐渃的肩膀上,齐渃不敢乱动,深呼了口道:“因为没钱。”明显感觉身侧的人转了头,齐渃难为情的抓抓头继续说道,“没想到书会是那么贵,平日里的钱本身不多,就想着去找些二手书籍也好,便寻到了那里,那店家人很好,听我来意,就说,若我愿意给附近的孩子授课,便可每次借一本书回去。”
“难怪。”齐潇接了话,“我说想买几本书回去,他会那样奇怪的表情。”
看不见齐潇表情,也不知她此刻是何态度,只是话语柔软得很,不像是在不开心,齐渃接着说:“一开始就两三个孩子,我随意说了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渐渐周围的孩子多起来,掌柜就腾了间屋子给我们,我便开始备点东西,写些字帖过去。”
“和朕说一声便是,难道朕会连买几本书的钱都舍不得给吗?”
终于听到齐潇话中的不悦,齐渃连忙笑着否定道:“当然不是,我也是乐在其中,那些孩子都爱读书,虽他们不需考取功名利禄,但知书中道理对为人处世是极大帮助的,若是天下之人都懂理明事,那很多纷争也会少上很多,外加有些孩子天资聪敏却家境贫寒,少了机会……”
不听到身边人有反应,齐渃转了头才见齐潇靠着她睡了过去,尽量不惊动她,从旁边拿了块毯子披在她肩头,齐渃歪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听到车厢外马蹄踏着路面发出有节奏的踩踏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
感受到那人平稳的呼吸起伏,带着那淡淡体香,沁入心脾在心中泛起朵朵涟漪,齐渃分不清心中的莫名悸动,有些空落落又有些抽紧,无法抓住也无法理解,只能是靠着那人同样慢慢进入梦乡。
不出两日,京城里街头巷尾酒肆茶铺无一不在讨论一件事情。
——刑部侍郎曹关在家中悬梁自尽。
说起曹关,大家更为熟悉的却是他的儿子曹炎奎,只是前几日还见他在京城耀武扬威的,怎么一转眼就当家自尽,剩余家眷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有的人说,曹关他妄图谋反,勾结暗党,有人说,曹关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以下犯上,反正那曹炎奎在京城到处惹是生非,大多数人早就心怀不满,现在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只是为何曹关自尽家眷发配,按理说那些罪状都该是满门抄斩了。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当今圣上果真仁心宅厚,隆恩浩荡。
而这些对齐渃来说,离得那么遥远却又是那么近,当她三日之后来到万隆街,拿了制作好的衣裳,听到衣客与老板的闲聊,她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听者,而不是那亲身经历的人。
那个被人津津乐道的女帝,真是那位对她所认识的女帝吗?有人说女帝阴险毒辣,手腕高明,但齐渃却知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那蹙眉间的一瞥一笑。
当她带着这许许多多小心思来到书坊时,竟没注意到潘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
今天潘文轩又去铁拐脚那边打铁,翠莲端了茶水和以前一样,站在屋子的最后面静静听着齐渃授课。
等时间差不多齐渃布置了作业正要和他们道别离开时,潘掌柜叫住了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把翠莲支开了。
想到之前齐潇对自己说过潘掌柜有意收自己为婿,暗叫不好,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何事,潘掌柜走到店门口把门半掩,凑到了齐渃面前轻声问道:“文公子,是有心上人的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齐渃着实愣了下,也就老实的回答了问题,听到齐渃否认潘掌柜满脸不信的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瞒公子,本来老朽想把小女许配给你,只可惜小女福分浅,你已有心上之人,我怎好强人所难呢。”
听出掌柜已放弃给她说媒松了口气,听到下半句不免满腹狐疑,问道:“潘掌柜,何出心上人之说,在下可是无所隐瞒的啊。”
“哎!”潘掌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文公子你虽家境贫寒却心高仕远,将来必成大器,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便现在地位悬殊判若云泥,待有天高中榜首必能把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的。”
这些话更加让人疑惑不解,潘掌柜见齐渃不说话觉得是不好意思,也就不说暗话直接挑明,“老朽虽年老眼花,心却不花,那位文姑娘并非你的令姐吧。”对齐渃惊讶的表情很满意,掌柜当自己猜中了,捋了胡子说道,“当时你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明显是不同家境的两人,只是看你和她亲昵得很,我也没多想,直到……”
“直到?”
“真是!”掌柜忽然没好气的瞪了眼齐渃,不满的说道,“你们两眉目传情拉拉扯扯的,只要不眼瞎谁看不出来,既然要隐瞒也该矜持一些才对,不过嘛,年轻人……”
掌柜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后么,从里面掏了个小包出来,然后左顾右盼看到四周确实没人,对齐渃招招手让她凑过来,然后把那包裹小心翼翼放到齐渃手里。
“我看你啥也不懂,女人心啊,犹如海底针,你一直过来授课,我也没给过什么,这个是我一直藏着的,都没给外人看过。”说着用手解开小包,警惕的看着四周动静,然后满脸自豪的对齐渃笑着说,“这可是上等汴绣,别人我还不肯给呢,我看你啊就是木头瓜子,读书不错,那方面……哼哼。”
包裹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刺绣物品,听掌柜那么说,齐渃好奇的从里面捡了一块摊在掌心,面料是上好的丝绸,滑滑腻腻上面绣了些人物花鸟,待仔细一看齐渃猛地涨红了脸。
这一块块丝绢上分明绣的是男欢女爱场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像是摸了一块热铁,齐渃嗖的扔下帕子使劲的摇手,眼睛也闭得死紧,“多谢掌柜,但是这东西,我收不得,收不得。”
掌柜沉了脸,厉声说道:“大老爷们的,怎么像个姑娘家害羞。”手快速的把包裹重新扎起来,一把塞进齐渃怀里不容她拒绝,“这些书上可不会教,我看你愣头愣脑的,你那相好看着就不是好对付的主,怕你吃亏,总之好好看着去。”
说完就把齐渃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关照齐渃好好收起来,多多学习,别让其他人看到,包裹几次还给掌柜又被强硬的塞回来,到了店门外齐渃捧着这烫手山芋三步一回头,掌柜吹胡子瞪眼摆动袖子让他赶快走。
涨红脸低下头,生怕回去路上遇到什么人,好不容易躲躲藏藏回到揽月宫,还没等齐渃进屋内,就撞到出来收衣服的裳儿,裳儿见她脸色慌张以为是遇到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齐渃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冲进了内屋。
进了屋里,顺手把门反锁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想起忘了把制好的衣服交给裳儿,旁边略小的包裹里是那些春宫图,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个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屋里每天都会打扫,任何角落都不是安全的地方。
看到椅子上的坐垫齐渃灵机一动,把坐垫拆开将那些丝巾塞到垫子里,端详了一阵看不出什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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