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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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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都想问问齐渃,但瑟丹对齐渃非常上心,一路上除了不时来马车中问候还专门派了一个侍卫守在马车旁,让苿苗都找不出机会打探,也更加深了心中的疑惑。
这会看看四周无人,苿苗随手折了一枝枯枝,放在手中把玩道:“文姑娘和我大哥是旧识?大哥平时严肃的很,还真是少见他对人那么热络。”说罢皱了皱鼻子,“他对大嫂都是不苟言笑的很。”
看她负气的样子,真怕是想到别处去,齐渃噗的笑出声,解释道:“我同你大哥只是有些渊源,苿苗姑娘莫要误会。”
苿苗不好意思的用手抓了抓鼻子,很有兴趣的问:“渊源?那么就是说文姑娘之前就认识大哥了?我就说吗,你们刚见面的时候,就不寻常。”
“恩,曾经在大昱有过一面之缘。”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齐渃并不希望对她欺骗隐瞒,又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见到苿苗一脸兴致勃勃等待齐渃接下去的解释,齐渃只能苦笑着道:“说来有些话长,这会时候不早了,大家该要等着我们用膳了,等有时间,我再慢慢道来。”
虽有些失落,一天劳累赶路的确早已腹中空空,苿苗马上接受了齐渃提议,回到客厅,一张长形木桌上摆满了新鲜烤制的羊肉和馕饼,为了给苿苗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穆拉戈提特地拿出了陈酿已久的果酒以示庆祝。
果酒用自家种的葡萄为原料,口味清甜醇厚,北旬人善饮酒每每与齐渃敬酒都是一饮而尽,使得齐渃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许多。
酒过半巡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喜悦,瑟丹看到已经微醺的齐渃吩咐仆人给她换上一杯马奶,用不大却可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文姑娘,这几天你安心在这里歇息,过几日便随我进宫一次吧。”
之前还晕乎的头脑一瞬间清醒了多,瑟丹此刻已经低下头吃起盘子里的羊肉,还是旁边苿苗稳不下心思,急忙问:“进宫?大哥为什么要带文姑娘进宫?”
瑟丹弹了弹手上羊肉的碎末,似不经意的回道:“文姑娘与王妃是旧识,王妃一直思乡心切触景伤怀,我想带带文姑娘见见王妃,说不定可解伤情。”
“原来和王妃是旧识,好。”穆拉戈提用生硬的大昱话道:“正好这次苿苗从大昱带来了几匹上等丝绸,到时一块送去,好给王妃挑选一下。”
“好的父亲。”瑟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齐渃,等着她的回答。
齐渃放下手中的馕饼,故作镇静的点点头,“好,还要麻烦瑟丹大人了。”
坐在一边的苿苗安奈不住,急忙道:“大哥,我也要一块去。”为了不让瑟丹回绝自己,又补充道,“先前王妃让我去大昱找的缎子,我终于给找来了,这次就给王妃带去。”
听到是关于裳儿的事情,齐渃忍不住好奇询问:“缎子?是青丝锦还是雪绫?”
“要是这么有名的绸缎那还好找的多呢。”苿苗摇头,“王妃只是形容了手感和质地,我把这里类似的上等绸缎都拿过去竟然无一是,后来我没法子只好拿了罗布过去,没想到真是王妃要的。”
“罗布……”齐渃只觉得心口的深处被狠狠扎了一下,“那只是大昱百姓的布料而已。”
“可不是。”苿苗附和着道,“这布料还是几年前带回来的,因为质地偏硬又不保暖,宫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卖来卖去还剩这一匹,王妃看到倒是开心的很,还指定要了青色。”
沉寂已久的愧疚与懊恼再次席卷而来,她怎会忘记青色的罗布,当年去万隆街向齐潇讨厌的第一件礼物,便是一件青罗布棉衣,顾不上礼仪齐渃用手撑住额头发出重重声响,把正说话的苿苗惊了一跳,关心的探过身扶着她的肩膀道:“文姑娘,怎么了?”
“没事。”齐渃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一下子有些头晕。”
“大概是赶路劳累,文姑娘不必拘束,若是累了回房歇息便好,下人已经整理好了屋子。”瑟丹看齐渃脸色惨白,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便吩咐下人带齐渃离席,回屋歇息。
苿苗有些放心不下齐渃的样子,原想跟着一块去,齐渃拍拍她的手背表示放心,便匆匆转过身离开客厅。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如过去许多次那样,慢慢平复心中如潮汹涌的愧疚。
☆、第一百零九章 翠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如勾,正是北旬的风景,北旬都城位于中西部,虽然不至于地势险峻,眺望远方四周都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只要走上一日的路程便可看到一望无际的荒漠。
离瑟丹提出要进宫之后已是第三日,齐渃除每日去客厅用膳时与他人交流几句,大多数时间都窝在自己方隅大的客房里,就像回到过去揽月宫是足不出户的生活,只是当时有书籍陪伴,现在只能自己一人呆坐在原地。
她不懂北旬语,也没有要去学习交流的打算,有时候苿苗会过来串门聊上几句,对弈上一两局,一开始的谎言总要用许多谎言去弥补,苿苗并不愚笨,当然也懂得人情世故。
从瑟丹说出齐渃与王妃是旧识时,苿苗就隐约感觉到对面女子身份的不同,瑟丹可能并不清楚苿苗曾经同齐渃聊起过裳儿,而齐渃一直表现的只是对一个外人的好奇。到底是哪个人说了谎,苿苗无法直白的去询问或点破,是对兄长的敬重也是对刚结交朋友的信任。
不过好奇心仍旧促使苿苗旁敲侧击的想要弄懂其中的奥秘,齐渃可以装傻可以沉默,等这些手段用尽无法再做逃避时,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其实心里清楚,如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露身份,而瑟丹那边又是何打算,自己如果轻易暴露身份,是否会连累到眼前的少女。
还好,明日就要跟随瑟丹前去宫中,去见已有半年多未见的裳儿,到时候应该会有新的转变,说不定让裳儿请求北旬出兵解救齐潇也未尝不可。
自己饱读诗书四书五经融会贯通,知道孰轻孰重也懂得通权达理,但上面没有任何一条教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是积累是经验,而齐渃的世界一直简单,一开始只有裳儿然后魏秉诚之后的齐潇,没有欺骗和诡计,她一开始以为只要将自己的野心放到最低,简单粗茶淡饭就可苟且一生。可她错了,因为她的天真和无知害了她生命中对她最好的两人。
一人被远嫁至千里外,一人如今早已尸横荒野,那么她之后要做的事情,真是助齐潇一臂之力,还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远,到底大昱与北旬的盟约真的可让乌蒙倾兵相助,还是雪上加霜背盟败约。
那个曾经差点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到现在都能记得杀戮那晚他赤红的双眼,这样的人是否真值得信任?
而她又以何种姿态去面对裳儿,是罪人?落难公主?还是像过去那样的亲人?
越是临近出发的时间,心中的不安愈加的浓烈,她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跟随瑟丹来到北旬。就在前去王宫当日清晨,晨曦还没来得及刺破厚厚的浓雾,齐渃便起了大早,整理好自己不多的衣物。
北旬的建筑不像大昱庭院楼阁高墙围栏,把好好一条路一座桥修正的斗折蛇行,在这里齐渃只需在窗口就可轻易看清周围的情况。
瑟丹家为这里旺族,自然有自己的家兵,只不过人数不多,一般都用来看管那些昂贵的布缎,这次齐渃前来,时常站在窗口前就可见到两个人影在前面晃动。
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瑟丹专门派来保护或说是监视自己的人。
因为自己所住的客房为排房,侍卫必须环绕排房巡逻,又为了不去打扰齐渃,每次巡逻都是相隔十多丈远,更加大了一圈的时间,算准时机齐渃蹑手蹑脚推门而出,重新掩好门快步跑向大门。
客房位于整个大宅的后方,走到大门口需要经过很长段路,天色渐渐明亮把齐渃的身影照的无处遁形,警惕的看着左右,还好时间尚早还没人出来,眼看自己离大门只差几步距离,到时只要去外租上一匹骆驼或马车,尽快离开这里免得成为他们手中棋子,其他的事情都可再议。
刚双手触碰到粗糙的大门,悬在空中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地,背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文姑娘,这么早是要去哪?”
心中大骇,转过头看到瑟丹正站在自己身后,因为今天要去宫里,所以瑟丹昨晚特意留宿在此,看来他除了方便早些接齐渃进宫,以防出现岔子也是他留宿在此的目的。
“没什么要事,就想出去买些东西。”
“有什么缺的和下人说一下便是了。”瑟丹一步步走进齐渃,皱着双眉目光落在她右肩的行囊上,“况且现在时辰尚早,还都没出摊呢。”
瑟丹走进一步,齐渃便向后退开一步,不知不觉后背触到了木门已是无路可退,“这一路多谢瑟丹大人相助。”齐渃有些防备的弓起身子,手慢慢摸到身后的门闩,“这恩情齐渃我将来定会重谢,但现在我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在此别过了。”
颔首和对方道别,齐渃咽了口水等待着回答,如果硬来按自己的脚程大概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抓回去,既然被抓个现行不如表明态度,自己身份摆在那里对方不敢强硬行事,不然鱼死网破他肯定不好交代。
双方无言对视了片刻,瑟丹换了站姿,一手伏在腰间松懈下来,正当齐渃以为他是要答应自己的要求,瑟丹道:“昨日我进宫得知了个消息。”
对忽然转变的话题齐渃紧张起来,不觉咬紧了下唇等待瑟丹接下去的话,“大昱枔王几日前崩薨,现在举国大丧。”
身后抓着门闩的手松了下来,齐渃不可置信的望着瑟丹,以为是听错了刚才的话重复道:“枔王崩薨?”
作为回应瑟丹点点头,“原本这事不该向外透露,但我想,不说的话文姑娘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说到这里瑟丹向周围看了一遍,压低声音道:“汝国局势不明,我想公主还是不要擅自妄动的好。”为免齐渃对他的话有所怀疑,瑟丹又慎重其事的板起脸,“此等大事并非信口开河,公主不会以为只是戏言吧。”
这种事情怎可玩笑,齐渃看他满脸凝重的样子,知道并非权宜之计胡乱撒谎,抿了抿双唇道:“既然瑟丹大人知道局势不明,也该清楚我更应该归去,以防那些心有二念之人无事生非。”
“公主此言差矣。”瑟丹道,“公主你蒙尘在外,现今又传来枔王崩薨,想必正如在下所料,大昱国内局势动荡,而您手中无兵无权贸然行事,岂不是以卵击石。”
“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齐渃反击道,“还是说,瑟丹大人有其他的妙招?”
瑟丹笑着摇摇头,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的挡在齐渃面前,而是侧过身向一侧走开几步道:“有何妙计,公主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扬起下巴,齐渃动了动嘴角等瑟丹接下去的话,“在下只不过一介布衣,所说微言还望公主海涵,但在下以为,公主信不过在下,还该相信王妃罢。”
在院子的后方,沙克江打着哈欠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天他的任务繁重,除了要分货物送到不同的布庄,还要清点库里剩余的货物。
比平时早起了两刻,先是打了井水给自己醒醒脑,冰凉的井水提神醒脑,水珠还挂在脑门上没有擦干,就看到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
后面一人从姿态与身形上,沙克江马上认出是瑟丹,平时瑟丹有早起习武的习惯,因此并非意外,倒是前面的人,让沙克江忍不住揉起眼睛,怕是还没睡醒眼花不清。
倔强而不悦的神情,自从从野外把她捡回来,倒是难得看到她这般模样,平时都是满脸笑容客客气气,虽然笑容里除了客套并非有多少热情,这么早两人鬼鬼祟祟似乎避人耳目走得匆忙,让沙克江不免想到了别处。
再一看,发现齐渃右肩背了一个不大的行礼,脸上又是一副不甘愿的模样,心中马上猜到了几种可能,其中之一便是这文姑娘偷了府上值钱的银两,想要趁人不备溜之大吉,之后不巧被瑟丹抓个正着,看他们样子分明就是瑟丹押回逃犯的样子。
这么一想沙克江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想自己一伙人辛辛苦苦将她带回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料到对方竟然恩将仇报,不过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笑,早已觉得她行踪可疑,果真如他所想并非什么善类,这下那些曾经笑话他的人就该无话可说了吧。
想到这里,沙克江又愉悦的吹起了北旬情歌,等会到早膳时大伙都起来后,让瑟丹怎么撕下她伪善的面容,还可以好好教育教育小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之类。
满心期待的等到早膳过后,一切如常,瑟丹开始准备进宫的东西,正当沙克江不解之际,倒是发生了一件出乎他认知范畴之外的事情。
他看到一个翠绕珠围的贵妇来到府上,在听到自家老爷跪拜大礼称她为王妃后,沙克江认出女子就是当今北旬王妃,就是这么一个除王以外,权高位极的女人,竟然一看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便泪眼婆娑抓住了对方手,甚至降尊纡贵的想要行礼。
☆、第一百一十章 泣
从前一日得知齐渃的消息,裳儿就开始坐立难安,清楚只需再过上一天,就可以见到她,但在当日清晨起,便始终期盼着她的到来。
忍不住翘首期待来者,侍女的前来、太医的到来都让裳儿从欣喜到失落,一直等用完早膳,裳儿终于按耐不住,执意要亲自前往。
自来到北旬以后,孤立无援的她学会了明哲保身笼络人心,这似乎与她过去的性格大相径庭,连晨起着衣佩戴都开始习惯受人服侍,她渐渐成为一位合格的王妃,端庄大方不露神色。
不过这勉强维持的外表被轻易的打碎,见到那人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并非梦境也并非是幻觉之后,伪装保护自己的铠甲隐藏不住心中的情绪,所谓悲喜交加正是如此。
半年未见她似乎瘦了许多,也老成的多,稍微有些凹陷的双颊让裳儿不由的心疼起来,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苦,念及此眼泪更加噗噗往下掉。
“怎么每次见,都这般哭。”齐渃瞧到裳儿的模样,跟着一块鼻腔泛酸,“这不是该高兴的事吗?”
早已习惯两人不分尊卑的交谈,就算此刻一人贵为王妃,而齐渃为他国公主,在语态上依旧是过去那种暖心关怀的话语,惹得裳儿更是止不住掉了更多眼泪。
旁边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们两,齐渃无措的安慰道:“进屋去说吧,都要被人看去笑话了。”
被这么一提醒,裳儿知道自己有失分寸,抿了双唇点点头,用手巾擦去泪珠道:“好,这一路上的事情,也细细道给我听听罢。”
因为被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懵,等穆拉戈提反应过来还未迎宾送茶,裳儿已和齐渃一左一右去了客房。
屋里摆设还算精致,只是没有多少活气,要不是被褥整齐叠放在床榻,当做是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并不为过,裳儿用力眨眼不想继续刚才的软弱,转过头看到清冷消瘦的齐渃,努力调整的呼吸,哑声道:“主子这里可住得惯。”
“我已不是你的主子了。”齐渃纠正道,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卫与侍女稍许放低了些声音,“你现在不同过去,凡事还要多留个心。”
明白齐渃所指为何,裳儿明了的垂了下眼帘,摆手遣走了身边的随从自嘲:“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而后微微叹气,“在我心里,主子永远是主子。”
“裳儿……”齐渃抓住了裳儿的手欲言又止,黛眉拧成了个川字,“我……这……”
裳儿刚哭过的眼睛还没退下红潮,迷茫地等着齐渃的话,对方踌躇不决,始终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主子这是要说什么。”裳儿不解的问道:“难不成,真的是今夕不同往日,您对我说些什么,都要顾虑再三了吗?”
“没有没有。”齐渃松开裳儿的手,双手在身前不安的握在一起。
“既然没有,直说无妨。”裳儿心里着急,却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索性冷下脸道,“当然公主不想说也罢,是我唐突了。”
忽然转变的称谓和语气让齐渃慌忙抬过头,看到裳儿半垂着脑袋,眼神倔强盯着自己,只能挫败道:“我……我只无脸见你。”说到这,齐渃重新走回裳儿跟前,“你我之前虽然以主仆相称,实如姐妹,你对我真情我又何尝不知,本想尽微薄之力让你幸福安康,如今却害你孤身远嫁藩外,实在愧对于你。”
这样的回答倒是没出裳儿意料之外,稍微软下语气回道:“我也只想伺候着公主,不过如此结局,裳儿我并无后悔。”
“你该有个更好的归宿。”齐渃黯然的沉下眸子,“不该为我毁了将来。”
“归宿……”裳儿喃喃自语的重复,眸子里的光彩渐渐熄灭,“那么公主认为,如何才算完美?”
着实被问倒,语塞片刻闷闷的答道:“完美算不上,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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