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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鸾策-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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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好意思再劳烦苿苗姑娘。”对方的提议确实诱惑人,但自己身份特殊容易迎来祸端,怎可坏了别人的好心,“你们有要事在身,还是在此道别吧。”
    “有什么劳烦的,既然相遇便是缘,你现在有难在身,我岂能坐视不理。”苿苗落落大方的笑起来,“说来不怕文姑娘笑话,前几日在路上遇到个道者,神神叨叨说我将遇贵人,让我好生替贵人解个难,将来定有大福,如今还真巧遇到姑娘你,你说巧不巧,不管是为你好或是为我好,这忙我一定是要帮得了。”
    果然是生意人,伶牙俐齿的倒是让齐渃不好意思拒绝起来,对方瞧出齐渃的犹豫,赶忙趁热打铁的劝道:“从这里到西平郡少说也要一月,你现在身无分文,前去必要筹措盘缠,我可借给文姑娘,但路途凶险,就算是结伴而行好了,到时借你的银两算上利钱一块还我便是。”
    苿苗看出齐渃不愿过多受人恩惠,如此换了个说法又加上之前那条,更是让齐渃不知如何拒绝,而此时外面的仆从敲了房门提醒道:“少当家,下个宿站离得远,还是赶紧上路的好。”
    “好,知道了,我们马上下来。”
    并非“我”而是“我们”,看来苿苗信心十足的齐渃会和她同行,笃定的翘起二郎腿等待齐渃回答,一副你不答应我便一直耗下去的态度。
    窗外响起马匹响鼻和木箱碰撞的声音,看来大家都在等着她们下去,齐渃蹙眉抿了下双唇,微微点了下头道:“那还真是要麻烦苿苗姑娘了。”
    “就说不麻烦了。”苿苗噌的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到门口,“快来吧,大伙都等着呢。”
    货物都搬上了马车,马嚼子都已经带好,沙克江一边看着天色一边思量着之后一段路程的情况,今天还是以大路为主又地势平稳,应该稍加快些车程可在天黑之前达到宿站,但是一向守时的苿苗怎么会迟迟不出现,按理说她早归心似箭的巴不得一天赶上两天的路。
    手正检查货物结扣是否扎紧,一抬头看到两个女子从前方走来,一个举步生风一个姗姗而行,两人穿着相似的红白外衫,沙克江用力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重影,直到她们两人一同坐入马车内,他才真正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旁边几个男人笑着轻吹起口哨,似乎对半途加入的新伙伴兴奋不已,刚要轻浮的说上几句挑逗话语都被沙克江铁青的脸色憋了回去。
    他总觉得,这个半途出现的女子并非简单的人物,单单是仪态步伐又岂是市井小民的样子,看似人畜无害娴静可人,指不定有些什么恶迹。
    看来还是快快赶路,顺便传封家书回去为妙啊。

  ☆、第一百零三章 幻

苿苗的商队一共有二十人,除去苿苗本人,其他都是清一色男子,大家气氛融洽没有过分的尊卑之分,沙克江虽然是队中资历最深的人,但大家玩笑时同样不摆架子,可唯独对苿苗,所有人都是恭敬的很,不敢越礼半点。
    不单是因为男女之别,虽然北旬在男女之间的戒律没有像大昱——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的严格,但是有了东家掌上明珠这层关系在,大家更加是对她敬重的很,虽每人都忠心耿耿,却是少了些热络多了些分生。
    来大昱时因为想着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太过乏味,现事情处理圆满,归途又是思乡又是无人搭理,苿苗的确无聊的很,终于这段枯燥的归途有人可以作伴,苿苗心情愉悦的拖着齐渃闲聊起家常。
    回北旬的路途遥远,车马上载着沉甸甸的货物更是让轮毂陷入大地半寸行驶的缓慢。
    周围的景色慢慢荒凉,平原换成戈壁险滩,齐渃已是第二次浏览这样的风景,把目光从外面的风景收回,马车内苿苗笑盈盈的等着齐渃的下一步举动。
    马车内中央摆放了一个棋盘,上面落了半局棋子,白棋已被黑棋围困动弹不得,不过依旧不放弃的想从边路开拓出新的天地。
    在苿苗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走南闯北,在大昱落榻的客栈里,与一位游侠那边学会得了围棋,不过只是最基本的规则和走法,却让她沉迷在其中,千变万化的布局高深莫测的棋路,可惜在北旬会此技能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即使每日钻研残局棋谱,三年过去,她依旧只是纸上谈兵的三脚猫功夫,听到齐渃对围棋略懂一二,苿苗当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二话不说的从箱子里拿出棋盘棋子,同齐渃好好切磋一番。
    而齐渃的棋艺只不过刚入门,因齐潇的关系在近一段时间虽有所长进,但绝对上不了台面,原先做好了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的准备,没料到对方虽气势凶悍倒是技艺欠佳,第一局下来竟然大胜。
    第二局让两子最后依旧赢了三目,苿苗一时间对齐渃崇拜有加,之后每天便是缠着她陪自己下棋。
    有了消遣打发时间的玩趣,一天天过的快得很,对弈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也不必去担忧无话可说时的沉默气氛,双指夹起一枚黑棋放在棋盘的一角,苿苗的双眉再次皱紧,齐渃知道她又将考虑许久,偷偷分了神瞥向窗外的风景。
    夕阳西落,今天已是正月十五,按大昱的风俗该是赏花灯吃元宵的日子,不过对于北旬的苿苗而言,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今天马车已经到达了大昱西北面,人烟罕至大漠黄沙,再往北走一段马匹就将要换成骆驼,以更适应在沙漠中行走。
    不管对齐潇或是齐渃,每年元宵节都具有了另外一重特殊的意义,就是两年前的今日,因齐潇的酒后失态,两人的关系才得意明显的化解。
    总希望可以再这样的日子里,陪她共饮一杯,但是连续的落空,不知她今夜又是如何度过。
    “文姑娘?”
    苿苗轻唤,疑惑地看着想心事想出神的齐渃,新的白子已经落好,看来是等了许久。
    齐渃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伸手抓起一颗黑子道:“想到了些往事,在我们大昱,今天是元宵节,是正月里除了新年最重要的节日,节期三天,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在集市庙会上,都会点起精巧多彩的灯火,满城的火树银花……”
    兴致盎然的回忆愕然而止,齐渃抿紧唇低下头,苿苗知道她是思乡心切,和家人分离心中哀愁,连忙安慰道:“这几日赶路顺利,照理说再过五日就可到达长宁县,到那时,只需租辆马车,马上就可和家人团聚了。”
    勉强笑着答应,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这十多天日子里,没有听到一丝关于京城内的消息,有时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有什么大变,关卡驿站的戒备都会不同往常。
    跟随商队一路向北,原本以为多出她这么一个人多少会受阻,没想到文书符契都顺利的很,守城的士兵只是粗略看了通关的文书就让通过,看来苿苗的家底应该很是殷实,绝非她口中所说的小本买卖。
    眼见即将达到西平郡,内心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若是见到了齐浱该如何解释,而她之后又该做什么,齐潇是否已经脱离了楚屏的桎梏,她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又是否有此机会。
    苿苗早就对齐渃突入而来的沉默与分神习以为常,已经好多次,忽然间她便会失了神的呆坐在那,双眸情绪散乱波动异常,一开始她以为是齐渃思念远方的家人,但是久了便会发现那并非对家人思念的表情,更多了落寞相思的忧愁。
    分明是与意中人分离之后的伤怀。
    想到这里,苿苗歪着头小心翼翼道:“文姑娘,其实之前我便一直在意一件事。”
    “苿苗姑娘且说。”
    以为她又要问关于大昱习俗或是自己的一些趣闻,没料到苿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鼻子道:“头一天救下文姑娘时,你发着高热。”
    “当时一夜奔波,夜里受了凉,还多亏了苿苗姑娘出手相助了。”
    “文姑娘又客气了。”苿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已独当一面出来闯荡,但年龄上还比齐渃小上一岁,不时的会露出少女可爱机灵的一面,“那时你昏迷不醒,刚找来郎中给你配药,你似乎就发了噩梦,一直梦呓胡言乱语,听不清说的什么,不过倒是有个名字反复唤起。”
    齐渃心中一动,提起口气,淡淡问:“哦?什么名字?”
    “潇儿?”用食指轻叩脑门,苿苗回忆道,“在梦里你喊的急切,像是要哭出来似得,我一直好奇那人是谁,可是文姑娘的夫君?”
    先是摇头,然后又觉得不妥点点头,最后点头变成了思忖,苦笑了一声,“并非是我夫君,但为我所爱之人。”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齐渃唇角勾起浅笑,“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么文姑娘这么急切的要去西平郡,是为了于他相会?”
    “并非如此。”齐渃摇头道,“她在京城。”
    苿苗一愣还欲多问,瞧见齐渃双眉间蒙上的黯然,皱了皱眉把心中的困惑压下。既然相爱为何分离,是对方无情还是另有苦衷,不过显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并不合时宜,便扯了其他的话题缓解气氛:“这次我能来大昱,还多亏了北旬和大昱的联姻。”
    过去北旬和大昱关系虽不算剑拔弩张,但也不算融洽,自从联姻之后,局势和善了许多,贸易往来也比以前频繁,齐渃理解的点头道:“都是潇……永沣皇帝英明治理的功劳。”
    “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平安无战,新的北旬王也是一个明君呢。”似乎不愿落得下风,苿苗沾沾自喜的夸耀起自己的王。
    “新?”齐渃抬起头满脸诧异,“是二王子乌蒙继位?”
    “没想到文姑娘也知道!是啊,老北旬王在四月前百年,说起来我还见过新任王和王妃。”说到这里,苿苗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之前给宫里送绸缎制衣,还亲自给王妃量了尺寸。”
    齐渃心跳不由加快,问道:“王妃?你见到你们新的王妃了?”
    “当然。”对齐渃惊讶的反应苿苗很是满意,沉浸在无比荣幸的回忆中,“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没有我们北旬人的粗犷,我给她量好尺寸后,她竟然还对我说了谢谢,很是平易近人,将来定可以辅佐我们的王。”
    “她对你说谢谢……”脑海中浮现裳儿弯弯杏眼的模样,忽然眼角溢出了泪水,未免滚落眼眶齐渃低下头调节起自己的呼吸,“她呢,看上去开心吗?”
    “开心说不上。”苿苗歪头的想了想,“王妃只身到了万里之外的陌生国度,要是我指不定都会哭鼻子了。”
    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齐渃抿紧双唇只是一味的点头。
    没有察觉出齐渃的异样,苿苗双手摆在腿上笑嘻嘻的说:“但是听我大哥说,王很是疼爱王妃,我想用不了多时,王妃就会习惯北旬的生活了。”
    “哦?大哥?”顺着话题,齐渃好奇的问道,“你大哥和北旬王很熟悉?”
    “那可不,我大哥还同你们的大昱皇帝见过面呢。”苿苗激动的把身子探前了些,神秘兮兮道:“大哥说永沣帝倾国倾城,就是冰冷了些,每次见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当她的子民一定很辛苦。”
    说完这些苿苗吐了吐舌头,而齐渃不知为何心中又化开了一滩水,悠荡着冰冷面容下不为人知的温情。
    “大哥对大昱风俗了如指掌,也对大昱文化很有兴趣,我这几日同文姑娘闲聊下来,就知文姑娘定是才学渊博之人,下次你来北旬,一定要让你和我大哥见见才行。”苿苗自顾自滔滔不绝的给齐渃拟定起计划来。
    之后又询问了好些关于裳儿的近况,虽然苿苗疑惑为何齐渃会对北旬王妃好奇不已,但仍旧巨细无遗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齐渃。
    从断缣零璧的话语中,齐渃仔细聆听着苿苗的描述,知道乌蒙为解裳儿思乡之苦,特地在宫里造了大昱风格的宫殿,还知道北旬的子民是多么喜欢这个带给他们安宁生活的王妃。
    她一直都知道世间苦乐,无能免者,相聚相识,终有离别,但是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了,又是如此执迷不悟,她舍不下齐潇的情,又放不下裳儿的义,大概,这样的枷锁,将会一辈子背负在她的身上,永无解脱之时。

  ☆、第一百零四章 吓

达到长宁县时已是正月二十一,苿苗对即将分离很是不舍,落宿的当晚给了齐渃足够前往西平郡的盘缠,又仔仔细细说清自己府上的地址,才依依不舍回了自己客房。
    这一路上幸亏有他们的照应,齐渃才能平安顺利抵达长宁县,虽有不舍总有一别,况且自己说以后将亲自上门道谢,未必只是戏言,看到窗棂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同样的一片星空,之后自己的路途是否像是悬挂的北斗,可以清晰明朗。
    第二日,齐渃起了大早,之后的路程将要自己一人独行,长宁县算是个西北面的一个大县,要租辆马车并不算难事,不过还是要尽量每日多赶些路,也好早日见到齐浱以免终日惶惶不安。
    吃了简单的早点,开始整理行囊,待会还需要去镇上找一辆价格适宜的马车。苿苗他们开始在客栈门口装点货物行礼。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东西,房门被人一把推开,苿苗风风火火的跑进屋里,以为是过来做最后的道别,没想到她一把抓住齐渃的手雀跃道:“听沙克江说,我大哥不一会就会过来接我,之前常提起他,还说想让你们见见面的,这么巧就来了机会,赶路不急着这半天,文姑娘不如等一会吧。”
    对于这样的请求齐渃着实有些为难,自己一早起来就是为了尽早赶路,而且自己并不善于应付他人,忽然要和一个陌生男子见面,的确有些犯难,皱着眉瞥了眼整理到一半的行囊道:“我看还是算了,这里东西还没收拾好,而且我与你家大哥素未谋面,太过唐突了。”
    “文姑娘莫多虑,我大哥和善的很,况且你不是对王妃很有兴趣,如果直接问我大哥,岂不是更加清楚?”苿苗拉住齐渃的手,就把她往外面拖,“在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难道文姑娘是嫌我烦,想要早些离开?”
    “哪的话,只是我不善与生人交谈,怕拂了姑娘的好意。”齐渃试图挣开苿苗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大得很,自己只得跟着她的步伐。
    “莫怕莫怕,不是有我在吗,我和你总不是生人吧。”
    看来苿苗是铁了心的要介绍自己大哥给齐渃认识,只能领下这个好意,问道:“好吧,那么还要敢问你大哥如何称呼了。”
    两人已一路走到了客栈大门处,苿苗踮起脚眺望了远处,不见任何来人的迹象,笑着回头答道:“我大哥名叫瑟丹,文姑娘同我一样叫她瑟丹大哥便成。”
    听到名字的刹那,齐渃浑身一颤的向后退去,心中反复咀嚼着刚才苿苗的话语,联想到这一路前来的过程,再想到那些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为何从大昱腹地到边境一路畅通,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的盘查询问,又为何苿苗会有机会进宫见到裳儿和乌蒙。
    都是因为她家本就是北旬旺族,而瑟丹在乌蒙继位之前便是他身边的近臣,如今乌蒙为王必定加封赏爵,家族庇荫自由的出入北旬大昱当然不在话下。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自己为何不早些发现,慌忙抬头,还好未见到有人前来,事到如今是绝对不能与他会面,虽时隔一年多,但是当初和亲出嫁,他是一同前来大昱,自己的样貌必定会被识破。
    想到这里,齐渃挣脱了还被拉住的手想要回房,苿苗不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心神不宁慌慌张张,以为是要见到生人担心恐惧,赶忙扶住齐渃的肩膀:“文姑娘怎么了,大哥可不是会吃人的老虎,不必担心。”
    故作镇静的笑着摇头,齐渃揉了揉太阳穴道:“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回屋再歇息一会,你大哥那边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说罢便要跑上楼,不料手再次被苿苗抓住,因为紧张的缘故手心已是冰凉一片又泌了一层薄汗,握住齐渃手的一刻苿苗吓了跳,关切问道:“文姑娘你怎么手这么冰凉,是不是病了,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只需睡一会便好。”齐渃道,“苿苗姑娘还是赶紧上路罢。”
    “那怎么成,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的好。”
    这边两人推推搡搡的,外面已有五人骑着骏马一路奔驰前来,站在前院里的沙克江最先看到远处由远而近的骑者,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外面迎接。
    枣红色的马匹被一路的沙尘裹上灰蒙蒙的灰土,从马背上跃下的五人同样被蒙上一层灰,沙克江连忙抱拳请安,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眼沙克江又看了院子里的情景笑着道:“沙克江你飞鸽传信,害的老爷以为苿苗受歹人威胁,让我连夜赶来,这不是好好的吗。”
    “瑟丹大少爷。”沙克江不好意思的把头低的更低了些,“当时来者身份不明,我这是以防万一。”
    自家父亲已是古稀之年,五十多老来得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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