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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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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嗯了一声,一时没有说话:“出兵一事,朕允了,不过有麻贵在,你就不必去辽东了,若是担心麻贵不成,萧如熏也是可以的。他们二人都是久历战仗的大将,不管怎么说,都比你亲身前去合适的多。”

    朱常洛眼前一亮,万历的关怀如同在他的心头滚过一片沸水,说不出的热辣辣暖洋洋的舒服。不过感动归感动,对于他的好意朱常洛还是摇头拒绝:“父皇好意儿臣领情了,这次若不是海西女真作乱,儿臣会毫不犹豫的听父皇的旨意,可是这一次辽东之行非我不可。”

    他说的斩钉截铁,倒让万历有些吃惊,看了一眼那个一脸坚定的少年,忽然想起一事,瞬间惊奇换成了怒意:“因为叶赫?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冒险放走了他,已经足够还清他当年救你的情份。这次海西女真无故领兵犯境,屠我子民掠我城池,已是罪不可恕。”

    “父皇放心,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儿臣此去辽东,不只是为了叶赫,只是想着能够见机度势。一是良机转瞬即逝,容不得有半点轻忽浪费;二是三大营新军出征,有儿臣在,可以就近指挥,战场形势瞬间万变,若是往来奔袭请示,徒然错失战机。”

    “麻贵和萧如熏自然很好,可是他们都不如儿臣曾在辽东呆过一阵时间,我去辽东,正应天时地利人和,父皇不必担心我,当年我赤手空拳还和海西女真联手打败过建州女真,如今有十万雄师保驾,这一战必定端回一个大大的战功给父皇贺寿。”

    他这里说的头头是道,振振有辞,却不知真正打动万历的正是他最后那一句贺寿的话。万历沉吟半晌,眼神不可捉摸:“若朕不同意,你必定会不肯死心了。”

    “是!”朱常洛笑得有些赖皮:“父皇,您就从了我吧。”

    万历有些心动,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朱常洛看透他的心思,笑道:“父皇您放心,三大营我留下五万人镇守京师,我带十万人去辽东,再加上李成梁在辽东的兵力,就算打不过,保着我跑路总究没问题。”

    凝视着他的眼神,瞬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一腔热血的自已,再阻拦也没有意思,徒然伤了父子间好不容易回暧的感情,万历叹了口气,黯然道:“准了,就依你,不过朕会派锦衣卫在你身边贴身护卫,你不许推辞。”

    大喜过望的朱常洛不住口应承:“父皇放心,您尽管派,有多少派多少,儿臣没有半点意见。”

    万历笑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心里不知为什么,一阵酸酸软软的很是难受,看着他转身告辞出宫,万历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不知道自已答应他去辽东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心里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即将发生大事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如山般沉重,以至于让这位九五至尊有种莫名的发慌和不安,心里一阵莫名烦燥,使得他推开被子起身在殿中不停的踱步思索。

    进入冬月的草原,已经接连几次下了雪。

    在宁夏固原镇上的一处酒楼上,一年消瘦挺拔的年青人正在临窗而坐,塞外罡风如刀,旁人早就换上了厚皮重裘尚且冷得受不了,可是他依旧是玄衣黑袍,凛冽侵骨的寒意在他身上完全没有任作用,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比寒冰更冷。

    如果在前平常时候,这下雪天刚好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放眼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热闹,如今楼上楼下加起来大猫小猫两三只,生意惨淡得让躲在柜台后的胖老板苦着一张脸,百无聊赖的的打着算盘,噼哩叭啦的声音似乎正在狠狠发泄着怨气。

    眼前的生意惨淡是有原因的,固原是蒙古插汉部的大本营,自从前些天汗王突下征兵令,这个讯息让久经战乱的人们叫苦不迭,几十年来的征战不息,使得人心早已思定,现在的人们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不想打仗。万幸的是,虽然下了征战令,但是坊间也有传闻,自家汗王自从接见了归化忠顺夫人派来的信使后,对于出不出兵这件事似乎正陷入了犹豫中。

    胖老板停下手里算盘,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一个睃巡,就落到了窗边那个年青人身上。在他看来,这个人由里到外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古怪,就和天天来这里一个人一样的古怪。看了看天色,胖老板脸上堆起了笑容,到了这个点那个人也该来了一边想,一边用眼往楼下看。

    从辽东奔袭千里,自从他踏上这个地方后,冥冥中叶赫就有一种笃定的预感,在这里他肯定会见到他想见的人。

第282章 脊梁() 
夜色深沉,朔风正劲。城北三大营中校场上所有军兵插天标枪似的站得笔直,千万道眼神一齐凝视在校场高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孙承宗、麻贵、熊廷弼在他的身后一字列开,脸上都是一水的严肃。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过了今夜,明日就是新征程。

    朱常洛裹着一身狐裘,台上一溜熊熊火把呼呼烧得正猛,一张脸在忽暗忽明的光线中棱角分明,只听他朗声道:“还是这个地方,诸位可还记得前几个月来,我和你们说过的话?”校场上山风呼啸尖锐,所有军兵全都屏气宁息,眼神热切望着当今太子,就听那琅如金玉的声音再度响起:“今天我就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为了什么当兵?”

    这个奇怪的问题难不住训练有素的军兵,静了一瞬之后,整齐划一喊道:“保国卫家,靖边绥民!”口号喊得整齐划一,声如雷动。朱常洛忽然笑了,看不见底的眼眸底有火苗跳动:“保国卫家,靖边绥民这是你们入营时宣誓的话,这个不新鲜,今天我给你们说点新鲜的罢。”

    “当兵,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使命感!今天你们可能不理解我说的这句话,可是等明天你们上了战场,就会知道我说的这个使命感是什么意思。”全场雅雀无声,静静听着朱常洛讲话,使命感什么的很多人都不太懂,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认真听讲。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今天说的话将和在场每一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使命感是什么?当看着被你们救下来的大明子民感激表情的时候,当你们把那些亮着屠刀犯我边境,奸杀掳掠的畜生们一个个斩杀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那种感觉!保国卫家,靖边绥民就是使命感!是你们身为一个真正军人的使命感!”

    这夜星辰遍布月明清冷,战旗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寒风虽冷却压不住心头热血渐渐沸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了战场,刀枪不长眼,难免有伤亡。我给了你们最狠最凶的训练,给了你们最好最利的武器,这些或许可以让你们百战百胜,但却不会让你们不伤不死,我想问你们一句,怕不怕?”

    热血在寒风已被点燃,所有军兵一齐大吼道:“不怕!”

    “怕”

    众兵一齐哗然,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喊怕,在这个神圣庄严的一刻有种莫名的喜感,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站在众兵前头的刘挺大怒,狠狠瞪大了眼:“丢人!怕给老子滚回家,刚是谁说怕的?”

    一个梗着脖子瞪着眼的大汉很快被人推到前面,认得的这个人是五军营中的名叫刘三炮。一见是自已营中人,刘挺不由得怒火上头,上去就是一脚,骂道:“平时吃的时候谁他妈都没有你吃得多,没想到居然是个怂货!”

    “住手!”见太子朱常洛喝止,刘挺这一脚就没踢得下去:“殿下,这种怂货交给我来处理就成。”

    “大可不必,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朱常洛笑着摇了摇头:“人之本性趋吉避凶,面对生死关头,怕是正常,不怕倒是不正常了。”

    从高台上缓步下来的朱常洛,与军兵们面对面而视,“可是什么叫兵?兵者,国之重器!当了兵,从拿起手中武器那一刻,你们就不再是普通老百性,你们是咱们大明朝最能玩命,最能不怕凶险的人!朝廷每年拨饷百万,那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银钱,用来养你们这些兵,那么在百姓与国家的危急关头,你们就要用血来报!”

    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呼呼喘气的刘三炮,又扫了一眼全体军兵:“实话和大家伙讲,这次咱们是真的要去打仗了,也是你们真正的试练就此开始,能不能成为咱们三大营虎狼之师中真正合格一员,全在此一战!”

    “今天把话说透说亮,愿意去打仗的原地不动,怕死不去的,就此退出。我以太子之名下谕:留下的欢迎,我领着你们杀敌去!不去的欢送,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回家好好种地去。只是有一样,过了今晚,再有敢言贪生怕死者,一律军法处置!”

    朱常洛话音刚落,所有军兵早已热血沸腾,忍不住纷纷出声大叫:“咱们誓死追随殿下,浴血杀敌!”

    “都是长鸟的大老爷们,怕什么流血怕什么死!妈的,没卵蛋的太监才怕死哪!”

    “殿下,咱们跟着你,你说打那咱们就打那!”

    望着一片热血沸腾的好男儿,朱常洛眼底闪着晶晶的光,几步奔上高台:“好,废话不多说,这次出兵作战,残了大明养你一世,死了大明养你一家。你们记住,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咱们大明脊梁,虽死不折!”

    气氛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最高点,所有军兵一齐举起手来,也不知是谁带得头,齐声呼喊:“大明脊梁,虽死不折!大明脊梁,虽死不折!”

    呼声如雷中跪在地上的李三炮一个高从地上爬起,掉头就往队列中跑。刘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喝骂道:“怕死的家伙,滚回家去吧。”

    却不料李三炮一回头,破口大骂:“谁他娘的怕死来着,老子什么什么时候说过怕死的!”

    看着他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牛眼,被他气势所逼,刘挺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李三炮接着磕巴道:“老子他娘的一激动就结巴刚刚我要说的是,怕怕怕个鸟哩!”

    ———

    没有辜负店老板冀望,依旧是那个点,依旧是那个时间,冲虚真人准确的踏上这间酒楼。不知从什么时候,冲虚真人养成了一个一切都按计划行事的习惯,没有人会知道,他这个习惯是从嘉靖四十五年那一天之后养起来的。从那时起,他就给自已设定很多的计划,这些年来一直在一步步的实行中。戒急用忍,这四个字他一直铭刻在心头,不敢有一分松槲。

    固原是他这一路西行的最后一站,在这之前,他已成功策反了泰宁和朵颜部,没想到在固原这里很是卡了几天。做为昔日蒙古诸部中实力最强的插汉部,如今虽然式微,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风光不再,但眼下实力比起蒙古其余残部来还是高出不少,仅次于俺答一脉的黄金家族。

    自从李成梁任辽东总兵以来,插汉部饱受李家军的凌虐,几十场大战打下来,现任汗王贴木罕的胆子已经被打寒了,所以对他的攻明大计,显得有些疑虑重重,举棋不定,这让冲虚真人相当不快。

    在他的眼里,象贴木罕这些草原土蛮看似凶狠,其实就是一群鼠目寸光的不成器废物,所以在冲虚真人的计划里,这些家伙连棋子都算不上,真正的棋子在辽东。

    冲虚真人心里清楚,贴木罕就是一只被李成梁打丧了胆的豺狗,他这些日子的踌躇不定,只是在伸长了狗鼻子四处嗅风声去了,豺狗胆小又贪婪成性,一旦闻到了肉的味道,分分钟就会忍不住。

    尽管有些焦急,但是冲虚告诉自已要有信心,只要再忍耐几天,一定会有意料之中的好消息出现。

    在他步上酒楼之时,苦着脸打着算盘的店老顿时笑得老脸开花,这位客人一连十几天每天都在这个点固定来酒楼用饭休息,这个不是关键,在这个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这位出手阔绰大方,已经成了店老板放在心尖尖上的贵客。

    随着带着笑哈着腰的店老板指引,冲虚真人坐到特地为自已留出来的那个桌上,这个位置可以轻易的将店外风光尽览眼底,随手赏了店老板一锭银子,老板的笑脸几乎快跨到了地上:“老神仙,还是按老规矩来么?”

    冲虚真人恬淡一笑,伸手抚须,颔首道:“不错,四个菜一壶酒,菜要清淡酒要热,劳驾了。”

    不用店小二插手,店老板亲自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一边倒茶一边笑道:“今天特地给您准备了玉壶莼,这是咱们固原难得一见的野味。这东西在咱们这只有第一场雪后才有,不是我夸口,今年要不是汗王忽然召兵集马,咱这店里人里比往常少了七八成,要不这东西早就没了。别看你老神仙云游四海济世救人,这玩意别的地方你真的是吃不到的。”忽然叹了口气,“嗐,这刚太平了不几年,看这光景又得打仗了。”

    听到店老板在那碎碎的罗嗦,冲虚好脾气的等他说完,在听到打仗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有些闪闪烁烁的变幻不定,这才开口道:“江山如画,皇图霸业,若是你家大汗得了天下,你这个酒楼也不必开这个地方,去中原开个大酒楼也是不错。”

    听他说的风趣,店老板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苦着脸笑道:“承您老吉言啦,咱可不敢这么想。明军可不好惹,这么多年打了多回了,那一回胜过了?”随即低声抱怨道:“越打越穷,越穷越打,去中原开大酒楼不敢想,只求老天爷长眼,在这里能端上饭碗就算有福了。”

    果然什么大汗什么子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成器,冲虚真人微微一哂,喝茶不语。

    店老板许是寂寞的久了,话匣子打开了就住不了头,神神秘秘的附耳过来:“老神仙,这几日您可小心着点,我听说这次咱们汗王不知听了那个天杀的挑拨,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兵攻明呢,听说这次阵势挺大哪”

    冲虚真人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了,淡淡道:“时候不久了,快下去准备吧。”

    店老板一腔卖好的心顿时被灭了七七八八,这个时候如果再没眼色,那这店估计也就开到头了,压住心里怨念,灰溜溜的滚下楼催菜去了。

    其时窗外朔风忽起,转眼就是雪花飘飘。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浅啜慢饮,不知不觉茶杯已干,冲虚真人正要拿起茶壶,忽然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镇定自若的脸瞬间变色。

    “师尊,您真的让我好找。”自身后传来的声音好象来自地狱,带着无尽的森寒之气透骨生寒。

    冲虚真人缓缓收回手,也不回头:“不愧是我龙虎山最得意的弟子,你能找到这里来,很不错。”

    叶赫沉默不语,来到冲虚面前,怔了一晌后忽然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冲虚真人脸上带着笑,可是眸底早已变冷,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什么时候和师尊这么生份了?”

    叶赫不答话,站起身来,脸色神古怪:“师尊,我有几个事情要问。”

    窗外的雪已经开始变大,风好象也紧了许多,一直望着窗外的冲虚真人没有再看叶赫,良久没有答话,叶赫也不催问,直起的身子如剑如松,眼底全是宁折不弯的坚定和全然无惧的冷漠,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他想要的答案。

    当店老板兴冲冲端着菜上来的时候,忽然惊讶的哎了一声酒楼上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第283章 生死() 
雪不知什么什么时候起改了形状,由片片鹅毛变成细细雪面,被一阵阵飒飒北风毫不费力的卷起,白毛风在这片无垠草原上瞬间奔腾啸,有如海浪拍岸一般呼哨汹涌澎湃,天地在这一刻完全模糊了界限,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冲虚真人眯起了眼,凝视着与自已相隔几丈开外的那个玄衣人影,眼神迷蒙复杂,忽然叹息一声:“你确实是我一生中教出的最得意的弟子。”淡淡语气中不着悲喜,却有分明的感概。

    叶赫垂下了头,难过道:“弟子曾一直为有您这样的师尊骄傲。”

    一个曾字好象一个笑话,眼神中带上了笑意,冲虚真人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很好,你辛苦千里奔袭,莫不是想杀我才来的?”

    叶赫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弟子不敢,有几个问题压在心头不吐不明,求师尊赐个明白。”

    冲虚真人脸上笑容越加明显,既便是隔着老远,叶赫不用抬头也能清楚感受明白。

    “身为师者,第一要务就是要传道授业解惑;你既然还叫我一师尊,我却不能生受了。今天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一定尽如你所愿。”声音带着淡淡讥诮,但依旧很平静。叶赫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冲虚真人的眼神变得认真而专注。

    此时风雪愈大,可是对面那道杏黄影子却是无比清析,“师尊,我阿玛清佳怒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早有意料,冲虚真人抬头望天不屑一笑,语气有莫名的调侃和古怪:“你的阿玛?”见对面叶赫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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