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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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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凤子单手插袋,另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像在随意张望夜景:“你这个开场白也真是客套,好歹你也得跟着林辰叫声师兄来听听。”

    身边的人一直没回应,苏凤子转头看去,刑从连敛眉不语,脸色很黑,看着心情着实不好。

    他只能很无奈地自己接下去:“苏师母被挂了电话,总觉得自己做错事,担心得不行,让我滚过来,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老师如何?”

    “啧,叫老师就叫这么顺溜。”苏凤子半调笑道,然后说,“不知道,老头子这把年纪了,生死有命。”

    刑从连皱了皱眉,气氛再度尴尬而沉默下来。

    苏凤子想开口说点什么,刑从连锋锐而略带自我嘲讽意味的目光扫视而来:“他知道你会来替他善后,所以才这么放心和沈恋对赌。”

    聪明人就是这么麻烦,随便找借口也骗不过。不过考虑到刑从连的心情,苏凤子决定闭嘴。他扯了扯领带,将之松开一些,说:“行了,我要林辰和沈恋的谈判录像。”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刑从连说。

    “连你都不可能什么都掌控在手,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苏凤子微笑着反问刑从连。

    刑从连的面色又黑了一度,他也不再言语,而是很干脆掏出一副耳机递了出去,并将手机取出,架在窗台上,自己退了两步,靠在后墙上。

    刑从连这么信任他,估计还是看在林辰面子上。苏凤子直接戴上耳机,点开视频,低头按下播放开始键。

    空气中烟味刺鼻,看了一会,苏凤子就忍不住回头,问刑从连要了烟和打火机,并很忧愁地将卷烟夹在手里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他回头对刑从连说:“答应我,他清醒以后,你对他悠着点。”

    “你很确定他还能清醒?”刑从连把握住最关键的节点。

    “他不会做没把握纯粹赌命的事情。沈恋很清楚,只有林辰活着、并且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有得继续玩。所以啊,你看,你的林顾问用一个小小的技巧,就把他和沈恋的命运紧紧相连。”苏凤子回头看着屏幕,很欣赏地说道。

    刑从连的烟已经抽完,此刻正用冷峻到极点的目光望着他,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苏凤子很无奈又回过头,耐心地给这位刚被恋人抛弃因此心情极度不爽的男人解释起来:“我真不是替林顾问狡辩,但和沈恋对赌,这是谈判中非常经典的小门槛技术,如果对方答应你一件小事,她就很容易答应你接下来继续提出的要求,他是为了接下来的布局考虑。”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刑从连很干脆打断他,反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有多机智多正确有多少苦衷和迫不得已,你觉得我在乎吗?”

    刑从连的声音非常平静,带了点刚抽完烟后的沙哑,因此显得极端压抑,走廊内光线昏暗,苏凤子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那你在乎什么?”鬼使神差地,苏凤子这样问道。

    刑从连微微垂首,眼皮轻抬,目光幽暗,就这么望着他。正当苏凤子以为刑从连不会回答时,却听对方说:“我在乎他。”

    这句话完整意思是,就算他不在乎我,我也还是在乎他。

    苏凤子呼吸一滞,他没想到刑从连竟如此直白干脆,想到整个谈判过程中刑从连一直保持克制究竟有多么艰难,他只能又深深吸了口烟,说:“这世界上的难事太多了,偏偏他遇上的又特别难一些。”

    像在印证什么,他话音刚落,刑从连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凤子看着屏幕上“慈济医院王医生”几个字,就瞬间明白了什么。

    而刑从连反应更快。

    刑警队长向前一步迅速接起手机,甚至还忘记通话连通他耳机的事实。

    电话那头像是刑从连安排在医院的警员或者医生一类的人,很焦急地告知刑从连林辰发病后情况并不很好、第一套治疗方案失败一类的话。

    刑从连只是很安静听着,有那么瞬间,显得无助而绝望。

    苏凤子默默摘下耳机,刑从连也挂断了电话。

    他们相对而立,刑从连先开口:“我要去医院。”

    “那我去周瑞制药。”苏凤子转身,冲刑从连挥了挥手。

    “周瑞?”

    “你总不会真以为,我是听苏师母的话来帮忙的吧?”苏凤子回头笑道。

    &

第248章 五浮85

    刑从连被拍了一下,这才从倒错而混乱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他低头,听见医生说:“第二套方案是大量的氯丙泰,但这类精神疾病的治疗药物可能会影响大脑或者心脏功能,副作用也很明显,但应该是治疗类似问题效果最显著的药物之一……”

    后续的话他又听不见了,大概是因为林辰又在病房里低语,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刑从连很仔细想分辨他在说什么,可空气里太安静,那种细碎含混的声音像棉花一样填塞在整个空间中,大概是“我不要”又或者是“求求你”,这些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湿漉漉,并不断膨胀开,令人心烦意乱。

    “……林顾问并没有拒绝这套方案……”

    最关键的三个字再次让他回过神,是啊,在他们说完那些话后,林辰就非常明确地要求到慈济医院进行治疗,甚至连选定主治医师都是他相熟前辈。

    林辰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用极快地速度同医生商定每个治疗方案和细节,并选了专门针对精神分裂症病人的房间,他本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可刑从连也不明白,在那样的时刻里,林辰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料理得非常清楚。

    他撸了把脸,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病房里的东西,并把林辰的声音排除在外,他问对方:“你是医生,我要听你的看法。”

    “毕竟是新型毒品,文献资料根本没有,虽然确实可以按照先定治疗方案尝试,但也确实冒险。老实讲,我认为可以再等几天,先收集其他病例的治疗方案,再做判断。”

    刑从连打断对方,说:“他想快点清醒过来,他也必须清醒。”

    医生脸上很明显露出失望的神情,但非常浅淡,一闪而逝,毕竟这里是精神病院,医生们也见惯残酷的家属,像他这样希望下属尽快清醒过来投入工作的上司,也只是普通恶劣罢了,刑从连自嘲般地想了想。

    可又能怎样,林辰很明确说过,他想和普通人一样接受治疗,还有那句“得记得来看我”,是希望他能够督促医生为他治疗。

    直到此刻,刑从连才发现,对于林辰做出的任何决定,他只有接受和支持一条路可走。

    因为林辰总是这么清晰、正确、优秀,并且奋不顾身,令人无法招架。

    浓重的失落和烦闷感再次袭来,明明他身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可刑从连觉得自己像站在黑暗而荒芜的世界里,再孤单不过。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知该做什么,林辰在里面,他在外面,他们明明很近,却又仿佛无限远。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没有调静音,因此当钢琴曲响起时,他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人在茫然和不知所措时,总会有什么东西伸出橄榄枝来拯救你,比如工作。

    刑从连向医生致歉,退到昏暗的角落,靠墙接起电话。

    黄泽的声音响起:“刑从连,苏凤子怎么来了?”

    他倒是没想到黄泽会有类似烦躁甚至带点畏惧的声音,背景中有人在摔杯子,总之类似的“高层斗争”,其实也和小孩吵架没什么区别,该有的愤怒和无理取闹都会有。

    “他想来就来,我管不着。”刑从连答。

    “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黄泽很愤怒,“没有公职,强行插入调查!”

    黄泽一如既往强调程序正义。

    “那你大可以逮捕他。”刑从连随口说道。

    电话中呼吸音有短暂空白,刑从连皱了皱眉,下一刻,电话那边响起非常轻佻而愉快的声音:“老刑,我小师弟还好吗?”

    刑从连抬起眼皮,看着不远处的病房,医生在给林辰注射新的治疗药物,那些忙碌的身影朦胧而虚幻,像被蒙了层黑纱。

    “暂时稳定了。”他回答道。

    苏凤子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话锋一转:“既然这样,那周瑞这里有很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来?”

    刑从连本能想拒绝苏凤子。

    他认为自己应该坐在病房外,和林辰一起渡过这个困难时刻,像林辰说的那样,像每个体贴恋人都会做的那样。

    可理智又很明确地告诉他,你留在这里是在自我折磨,毕竟你们相爱时间太短,这种折磨会不断消磨你们之间的爱情。

    医院外夜色寂静无声,刑从连挂断电话,拿出车钥匙,向外走去。

    ……

    车窗降得很低,夜色扑面而来。

    刑从连单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

    □□点是城市另一波高峰,主干道上车辆并不见少,窗外霓虹灯光影如潮水般涌动,并掠过车身。

    他打开车载电台,声音调得很低,主播并没有再说任何案件相关的事情,夜晚电台大多是点歌类情感节目。

    女主播深情的语句流淌出来,因为窗外车水马龙声,刑从连也听不清那头究竟在说什么,总也不外乎是他爱她、她不爱他一类的内容,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

    这时刑从连才回忆起,为什么从前他几乎没有听过类似的午夜情感电台。

    没有林辰的时候,他对这些情感类节目嗤之以鼻,老实讲,他内心深处也从不认为自己能得到一份美好的爱情,说是清高也好孤僻也罢,像他这样的人,骨子里排斥世界上太多东西,并认为孤独终老一定是最合适自己的结局。

    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类似于孤胆英雄的自我设定真是愚蠢的可以,因为他遇到了林辰。

    认识林辰后,副驾驶的位置一直由对方占据。

    林辰的话并不很多,他们会闲聊几句,却比黑夜中醇和的爵士乐更令人心神安宁。

    他记忆中有次他们从外地出差回来,熬夜开长途。

    凌晨时分,公路上连夜路卡车都变得稀少,王朝在后排打呼,林辰绑着安全带,用困顿的姿势窝在座位中同他闲聊。

    他们说起刚才路过那座城市的风物,说起开会时令人感慨的细节,说起家里坏了的灯泡,需要回去时更换。

    具体细节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他只记得他们说了很多话,而那完全是因为林辰怕他开车犯困,所以一直在说话。

    那些声音轻松、闲适、带着哈欠和睡意,不断响起,既寻常又体贴。现在,他身边骤然失去那样的声音,刑从

第249章 五浮86

    林辰躺在病床上,仿佛已然熟睡,或是陷入半昏迷状态。

    刑从连裹住薄被侧躺,一只手从林辰腋下环绕过,另一只手扣住林辰腰际,细腻的汗水布满林辰从颈部到肩背的整片皮肤,他们紧紧贴和在一起,触感粘腻湿滑,体感温热,无比真实。

    同样真实的,还有空气中汗液和血和味道。

    他把林辰的黑发拨开一些,弓着身子,将下巴搁在林辰颈窝,一下又一下吻着林辰侧脸,从耳后到鬓角,从脖颈到发顶。老实说,他们今天都没有洗过澡,所以味道并不好闻,可这种乱七八糟的缺憾和不完美却让人感到真实。

    刑从连莫名其妙,想到他记忆中第一次哭的伤心欲绝。

    具体事件爆发原因他已经记不得,究其原因,是因为父母觉得他必须和从小抱到大的那只毛绒鸭子玩具分离。

    因为那只鸭子已经很脏很旧,棉絮外露,被缝补了很多次。

    可他却觉得,他只有抱着那只很脏很破的的鸭子睡觉才有安全感。

    为此,父母把很多讲到儿童依恋的书籍都看了一遍,尝试过书上说的诸多方法,甚至还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解决他对一只破鸭子的依恋。

    随着时间推移,终有一天,总不外乎是他又把同学揍了或者上房揭瓦这类原因,父亲终于忍不住让他必须把鸭子扔了。

    这当然没什么联系,但对暴怒的家长来说,找点什么最关键的东西来惩罚儿子

    那是非常昏暗的傍晚,父亲直接带他到湖边,母亲也在,他们划船到湖心,母亲抱着他,父亲把鸭子砸到湖里。

    那对他来说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画面,秋冬寒风,蓝而阴郁的湖水,他心爱的东西一点点没入水中,那时的每一丝波纹他现在仍旧记得。

    失去安全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极端痛苦的,尤其是最心爱的玩具,那时他简直恨不得一起跳河,如果不是母亲抱着的话,他大概真就死在那里了。

    更过分的是,等他们回到岸上,父亲还抽了他一巴掌,告诉他什么诸如——

    “你这辈子会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你深爱的人,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开!”

    “就算爸妈都会死,所以你要学会为你犯的错承担责任!”

    “除了你自己,不许依赖任何东西!”

    父亲说了很多类似的胡乱拼接、强行为教育而教育的话,对六七岁的孩子来讲,这简直是天大的哲学问题,他鼻涕眼泪一把抓,根本不明白这些,只觉得痛苦,在那之后的一段长段时间内,他都沉浸在这种痛苦中。

    恢复非常缓慢,但总算还是恢复过来了。父亲后来也为那时的暴怒向他道歉,母亲则说她早就想那么做了。

    他后来把这件事情讲给林辰听,那时候他和林辰还没谈恋爱,他当然是想听林顾问为他解开心结,或者给予这件事正确的心理学分析。

    不过林辰沉默许久,最后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道理,但对人类心灵来说,没有不表现为痛苦的成长。

    这是林辰一贯的理论,甜蜜使人麻木,痛苦才有真实感。

    其实刑从连早就觉得,他已经不需要成长了,毕竟他是退休人士,社会不该对老年人要求太多。

    但就在现在,他再次想起林辰的话,忍不住将人在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就在刚才,在享受漫长甜蜜幸福的爱情后,他终于体会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离别苦,理解苦,甚至顿悟都带着痛苦意味。

    但所有的无法忍受,都同样在不断拓展心灵的疆界,这件事没有意义,但充满了意义。刑从连想,如果林辰清醒,他们聊天,林顾问一定会这么教育他。乏味的、带着学究气息,又思路清晰得令人忍不住想和他接吻。

    刑从连吻了吻林辰干裂起皮被还带着血腥气味的嘴唇,翻身起床,开始给对方穿衣。

    林辰乖顺的像个假人,刑从连抱了抱他,然后忍不住无奈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其实哪有那么多歪理邪说,所有心灵鸡汤,都是给绝望中的人们一点希望。

    撑下去很难,但还得撑下去。

    ……

    出租司机小张深夜在慈济医院门口接到一单奇怪生意。

    对方站在路边拦车,上车后才说要去邻省海滨。

    对于任何司机来说,听到这种活第一感觉是高兴,第二反应是有不能接。

    长途意味着高收入,但在精神病院门口,遇到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人的情况,总之非常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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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五浮87

    小张觉得有钱人都不会好好说话,这天根本没法聊下去。

    差不多在油表指针划入警戒区域时,小张看到一座岗亭,大概是天太黑,那座岗亭就像凭空生长而出,在荒郊野外冒着惨白的光。

    他猛地踩了脚刹车,后座的先生像早预知他的反应,已经提前拉住把手,因此纹丝不动。

    小张向更远处看去,那里有建筑物的朦胧阴影,越黑夜连成一片,完全看不真切。他脑海里瞬间冒出各种都市奇谈类故事,觉得踩油门的脚都很哆嗦。

    就在这时,空旷原野里骤然响起引擎轰鸣声。小张赶忙松开油门,后视镜中出现两道烟尘,并疾驰而来,近了他才看清,那是两辆车速嚣张的黑色吉普车。出租车被加在两辆高大改装吉普中,像是汉堡中薄薄的夹心,颇为可怜。

    小张这才回忆起刚才后座先生说的安保级别问题,他这才意识到,安保和保安只是掉了个顺序,严苛程度简直天壤之别。小张简直想爆粗口,他只是个招手即停的夜班司机,指望这单长途给孩子赚点奶粉钱,为什么大晚上要经历这种抓恐丨怖分子的阵仗!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两辆吉普并无停车打算,也不准备下车给他们做什么安全检查,他左顾右盼,只觉得茫然。

    这时后座传来舒缓的声音。

    “没事,继续开吧。”

    他的顾客随意说道。

    小张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这架势似乎也不能随便开,但金主发话,横竖都是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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