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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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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陈礼依旧会换粮,对象却已经变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一起的?”贺恭娴打破了平静,她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大学。”
  “去年。”
  宗岳和陈礼一起回答,却是两个不同的答案。两人对视了几秒,陈礼先改口道:“对,是大学……大一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答案还能不一样。”贺恭娴笑得爽朗,两人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不知从何解释。
  “大学……谈过一阵,后来分了,然后……又在一起了。”陈礼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大学那会儿就开始了?你不是在国外……”关萍也惊讶地问了出来,“噢,你还在S大待过一年半载的。”
  “那为什么出国呀,两人在国内一起读书、发展不是很好吗?”贺恭娴又问。
  “等等,你后来一门心思要出去,是不是和你谈恋爱的事儿有关?”关萍到底是敏锐,问话也咄咄逼人的。
  陈礼心里咯噔一下,亲妈真是老江湖,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话怎么能说出口。归根究底,还是宗岳的错不是?无奈之下只好话风一转,说:“是我当初选错专业了,化学真的非常非常枯燥,搞不好一个爆炸嘭的半个脸就飞出去了……”
  “得了得了,还要吃饭呢。”关萍连忙制止,陈礼长呼一口气,将桌上的茶水一口闷。
  还好没被套出话来,宗岳私下里捏了捏陈礼的手,把话题转到贺正华的两个孩子上了。后面的话题很轻松,一旦聊到家里的喜事,长辈们的兴奋劲儿是源源不断的。饭局渐渐到了尾声,之后两家人友善地告别。
  临走时陈礼还特意看了一眼贺正华,对方只是浅浅的点头,然后跟家人一起走了。
  陈礼激动地抱着宗岳跳啊跳的,对方拍拍她的肩,不知道她在乐着什么。
  过了周末,宗岳一早赶到公司,助理说合作方那边批了,价格还是原来的价格,并且会对这阵子耽搁的工期负责。因为这项工程比较大,还是合建的一个社会福利性项目,对打响公司的名声十分有利,上司比较看重,事成之后,负责人都松了一口气。
  宗岳作为主理人拿到了公司的年假,还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下班后她特意绕了个远路,陈礼上车的时候发现副驾多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陈礼坐上车,把盒子抱在怀里。
  “这阵子不用加班了,拿了奖金,送你个礼物。”宗岳歪头看了一眼对方,示意她把盒子打开。
  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双高跟鞋。陈礼在看杂志的时候目光一直在鞋子的介绍栏流连,没想到还会被宗岳发现。陈礼道谢后,宗岳轻快地说了一声“试试看”。
  半信半疑地套在脚上,发现刚好合适。陈礼小声地说了一句“很贵吧,我要把它供在鞋柜里”,宗岳回答“不是只有一次,以后还有的”。
  “我们两个人生活就要节俭一点啦,以后处处是要花钱的地方呢。”满心欢喜地把礼物收起来,陈礼在驾驶员的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谢谢你,我很喜欢。”
  “哦对了,你……搬过来和我住吧,那个房子装好了出租,还能抵掉一部分贷款的钱,”宗岳快速看了她一眼,“勤俭么不是。”
  陈礼正愁找不到时间和她说泽泽要搬过去的事情,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真是委屈你了,房东大人,”陈礼双手合十,朝宗岳一拜,“跟你说个事儿,我们公司最近人事调动,我上头的主管怀孕了申请辞职,结果我被拉上去做总责任人,哼哼,办公室里的大小毛头彻底归我管啦!”
  其实办公室早就被陈礼主管了,麾下之师不过是多了几个清洁部的阿姨,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这毕竟是升职,于是宗岳说:“今晚庆祝一下,我做饭?”
  “做什么饭啊我们出去吃,我买单!”陈礼拍拍胸脯。
  “要勤俭,同志。”
  “你跟我杠上了是不是?”陈礼弹了一下她的耳朵。
  “等等,我接个电话。”宗岳点了下蓝牙耳机,没多久开口就是一声妈,把陈礼吓到了。
  宗岳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粤语,语气很着急,陈礼听不懂,只能一起干着急。挂了电话陈礼连忙问怎么了,宗岳说“我爸妈到机场了,也没提前跟我说。”
  “那、那现在,我们赶快去接他们吧。”
  也只能这样了,两位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黑车拉走了可就不好了。这几年S市发展日新月异,但还需时刻谨慎。
  记忆中这次升迁的庆祝餐,好像是在车里完成的两个干面包了。

  ☆、小番外1

  很早以前宗岳一家人就接受了她的身份,可能是从小假小子的形象深入人心,父母心里多少也有点准备,她不知道父母私下里是否有对自己性取向的怀疑,曾经也只有哥哥宗乾曾经撞见过自己和女生亲密的场景。
  宗乾有没跟父母说这件事呢?印象里那天回家,家里如往常般平静。父亲问了问自己的学习情况,就回房去了。平日里因为父亲工作繁忙,很少见到他,今天意外地出现在家里,宗岳心里还开心了一会儿。随后宗乾出现在客厅,眼神有点复杂,但两人还是友善地问好,宗岳去厨房里帮母亲备膳。
  父亲的生意做的挺好,家里仍然只有母亲一人操持,没有请钟点工或阿姨,父亲也要求多请一位帮工,好分担母亲的工作,依旧被执着的母亲拒绝了。四口之家因为母亲而正常运行,每天看着她起早贪黑宗岳很是心疼,只好平时在有空的时候帮她做做家务。
  那天母亲在厨房炒菜,装盘之后连忙看看汤煲得如何,宗岳在一旁默默切菜,母亲好像犹豫了很久才说:“囡囡,你学习压力不要太大,平时多运动运动,打打球,对身体也好。”
  宗岳说了一句“嗯”,母女俩再无交谈。潜意识里她对宗岳是有愧的,因为大哥出生了之后,宗家人上上下下都希望宗爸爸家再添一位男丁,以后掌管家业兄弟两人也好互相帮衬,可是宗岳出生后,奶奶对家里人的态度就冷淡很多,这一情况持续到宗岳叔叔那儿多了一位男孩,才有了好转。
  对于自己的性别,家族里很多人是不满意的,从小母亲就保护着自己尽量少跟叔伯那边接触,躲不过逢年过节大家子聚在一起,奶奶会说女孩子是上不了族谱的,男孩子才可以。
  为什么要上族谱呢?宗岳在心里疑惑,名字记在本子里就有那么重要吗?
  “阿岳,盛饭。”叔叔不客气地把碗递过来,让她盛饭就像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家里只有父亲是最有出息的,生意做的好,性格也好名声也好,叔叔伯伯都要怵他父亲三分,可对待自己他们就如同对待下女一样,这让她想到母亲总说女孩子要贤惠,要顾全大局,要持重。
  贤惠、贤惠、贤惠,宗岳默念着把碗接过来,无可奈何地去盛饭了。
  她感谢在这种环境下父母还能如此保护自己,就如小时候自己没来由地排斥长发裙子和洋娃娃一样,母亲都尊重自己的选择,当然这不是因为家里人有灌输什么“男孩儿比女孩地位更高”的结果,纯粹是天性。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宗岳选择向家里三人出柜,母亲当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父亲也很沉默,抽了很久的烟,才说:“囡囡,做你自己就好了,你这么优秀,无论你是谁,都会有出息。”
  宗乾也过来像兄弟一样抱了抱自己,两人转而去安慰哭不停的母亲,当晚大家都就寝后,母亲悄悄跑到自己房门小声地问:“阿妹,睡了吗?”
  “没有呢。”
  “我可以进来吗?”
  宗岳起身帮母亲开门,然后自己又躺回床上,母亲坐在床沿边,月光下两颊的泪痕依稀分明。
  “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觉得太不容易了,你今日呢讲出来需要很大勇气,这些妈都知道,这些年你压力大,现在讲出來没有负担,妈真的很开心。”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了,宗岳连忙坐起来拍拍她的肩。
  可能是生性情感比较迟钝,母亲说的这些心里负担她通通没有,只是觉得到了该坦白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母亲是个很感性的人,也很娇弱,这么多年辛苦的不是自己,而恰恰是她。
  那个时候人们接受信息的方式也很狭隘,没有如今多元的媒体和网络,父母对同性恋也丝毫不了解,所以父母能接受自己,是顶着何其大的心理压力,宗岳无从得知。在这样的家庭下成长,真是一种福分。
  没有遭遇长辈以性命威胁她“改邪归正”,也没有什么家门前长跪不起的剧情,母亲最后还对宗岳说:“你现在年纪还轻,你老豆(爸爸)和阿妈我怕你走了歪路,无论找男仔女仔讲朋友(谈恋爱),都要揾(找)一个性格好,优秀的人。两个人就算不能结婚,也能长长久久过日子。”
  那会儿这番话对宗岳来说太难理解了,但她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上了高中,第一次和女生谈恋爱,那个年代无论是男女还是女女,只要是被老师捉到谈恋爱行为,甚至暧昧行为,都会被主任警告,严重的做退学处理。她和同学就亲眼见到过一对成绩不错的情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教导主任批得猪狗不如。老师也把自己当重点侦查对象,凡事跟女生走得进了,都会被眼神警告。
  明明自己也是女生啊,宗岳很无奈,就因为扮相和女生格格不入,就一定是男孩子,一定喜欢女生吗?定式思维的形成,观念偏执得根深蒂固。这没把她难倒,终究是荷尔蒙作祟,她和苏文成为了不见天日的小情侣。和当时小年轻谈恋爱的套路一样,两人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周末约好去看电影、吃饭,除了在老师面前表现得疏远一点,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的。
  之后就发生了苏文落榜行为,然后认识了陈礼,才有了以后的种种。
  某种程度上,自己算是把陈礼掰弯了吧。
  还是单身那阵,宗岳晚上会接到母亲视频聊天的请求,然后她一边抱着猫,一边跟母亲聊东聊西的。
  “阿妹,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啊?”
  “没有啊还有这只猫,阿里来,跟婆婆问好。”
  宗岳举着猫抓朝屏幕挥来挥去的。
  “说正经的,你也快三十了,还是一个人在北方,我和你老爸都不放心,干脆……干脆回来吧,我们也好照顾你。”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要留在这边。”
  “哎,人家女孩都离开这么久了,你还在等,要是一直等不到,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宗岳没有回答。
  “真是,你阿婶都说男孩容易抛弃爹妈,她没养过女仔,女大也不中留啦。”
  “不是的,她回来了。”
  母亲惊讶地捂着嘴,说了一句很蹩脚的普通话:“系不系真哒,你有没睇错啊!”
  “真的。”
  “哎哟我的傻囡,等了七八年,终于……”
  宗岳对着莹莹的屏幕发愣,竟然七八年了。
  这七、八年里,你有知道我在等你吗?

  ☆、结局

  陈礼被宗岳拉去了一个聚会,这些年陈礼的聚会参加的不少,可没有一个是跟宗岳一齐出席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她对这事儿比较在意,也有点紧张。
  宗岳安慰她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几个朋友之间见见面,聊聊天,陈礼对她深信不疑,所以那天下班后回家换了一套常服,地点是离家不远的一个酒吧,两人没开车,趁着凉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工作这么多年,陈礼一直没有养成泡吧的习惯,以前读书的时候还会三天两头跟同学往酒吧钻,打发打发寂寞,顺便认识些狐朋狗友,打心里她是不喜欢任何凑热闹的活动,所以一回国整个人就老实了。对于□□和飞沫交织的场所,她选择敬而远之。
  两人到的比较迟,进场还被拦截核验了身份,看来这是个人包场,可一进去怎么全是女的呢?陈礼还在门口探头探脑呢,问这是摆着什么龙门宴,宗岳没搭话,果断拉着她的手窜进去了,两人平时都自觉遵循公共场合不秀恩爱的条例,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宗岳破了这个戒。
  酒吧里面还挺亮敞的,看样子是个清吧,陈礼要了一杯啤酒趴在吧台看,来来往往的都是女人,再环顾吧台一圈,连酒保都是女的。
  “这什么……S市女子集会吗?”陈礼戳了宗岳一下,自从半年前见过她父母之后,宗岳就总是干些“奇怪”的事情。
  “这是我们市比较有名的Les吧,西苑二老推荐我来的,正好今晚有活动,来探探风。”宗岳咬着吸管说。
  西苑二老就是她们小区比较有名的两位同志前辈,有点像《教父》里的马龙白兰度,帮着小辈解决解决困难什么的。但是陈礼不爱和这些个“同类”凑热闹,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完事了,扎堆的事情她不爱干。
  “所以这些都是女同?”不可置信,陈礼的眼神就跟看角马群迁徙一样。
  “嗯,差不多吧。”
  陈礼还在角落里发现了西苑二老的身影,都是眉目慈祥的中年女性,怎么说呢,两人就像《知音》和《读者》坐在一起的感觉,却没有村委会大妈那类好为人师的排挤感。很多平日里看见的熟面孔都跑去敬个酒什么的,很形式,在陈礼眼里也很搞笑。
  在场的并非都有伴儿,形单影只、端着酒游走的不在少数,期间有好几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给宗岳暗送秋波,都被她回绝了。陈礼怼了宗岳一下,调戏她说:“客官,你的人气还不错啊,怎么没人来勾搭我呢?”
  “因为你……很直。”
  “什么很直,这也能看得出来?”原来这事情还有门道。
  “萝卜白菜各有所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你经验还挺丰富。”陈礼睨她,还想套点什么话。
  “都从你身上学的,阅人无数的可不是我啊。”宗岳挑眉。
  陈礼掰过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老婆,我发现你话变多了,是不是上了年纪,心里兜不住了。”
  宗岳捂着她的手说:“这样不好么。”
  “好,老公喜欢,老婆怎么样都好,”陈礼目光灼灼,“说真的,你没考虑过蓄个长发什么的,以前我就觉得你长头发肯定好看。”
  “麻烦。”宗岳丢出两个字。
  “什么叫结发夫妻啊,辫子绑的起来才叫结发,我们顶多算……算……”
  “一泡污。”
  陈礼捋高袖子还想收拾一顿,正正家法,结果肖泉突然从宗岳后面窜出来说:“你俩也在啊。”
  肖泉说话的时候只瞥了宗岳一眼,目光一直落在陈礼身上。自从知道了她的想法,陈礼就跟被佛祖看破的孙猴子一样不自在,陈礼客气地问她最近如何。
  “孤家寡人一个。”肖泉答得干脆利落。
  “去二老那求个姻缘,说不定还能套个美女给她下降头。”陈礼出损招。
  肖泉看了宗岳一眼,说:“好啊,下降头,到时说不定谁家老公要对月垂泪了。”
  宗岳尴尬地呷了一口啤酒,说:“她是我老公。”
  这回轮到陈礼傻眼了,肖泉憋笑说:“抱歉,是我以貌取人,我不知道你们俩有这爱好。”
  “习……习惯就见惯不怪了。”
  “不打扰咯,我还有正事要办,再会。”
  肖泉捏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随她的背影看去,肖泉走到一个看似很紧张的女生旁边,那女孩握着杯子很无助地东张西望,肖泉的架势就像人生导师一样,纯熟地和女孩儿聊起来了。
  “拐带儿童?”陈礼悄悄跟宗岳说,“你们都是这样跟人勾搭的?”
  “不是我们……我可没这么做过。”
  “我老婆最守妇道。”陈礼顺了顺宗岳的毛。
  宗岳深深地吸了口气。
  渐渐的,楼下的人都开始往小二层涌去,原来那里有个小的舞池,方便布置活动。陈礼踮着脚看到了横幅上写着今晚的主题,类似于速配的栏目。每个单身女郎人手一个号码牌,当主持人抽到拿两个号码牌,对应的人就要在台上做相应的指令。两人没资格抽牌,混在人群中看个热闹。
  起初上台的人都略显羞涩,主持人给的指令顶多就是亲亲额头、拉拉手之类的单纯肢体动作,越到后面,尺度便越夸张,湿身舌吻之类的选项都出来了,悲催的是肖泉在后几轮被点名上去,要求和请来的工作人员玩几轮□□。陈礼不知道这个清吧还有这种小剧场,也难怪进来的时候要查身份。
  现场的灯光很暧昧,加上五彩的射灯和逐渐升高的内场温度,有些女同志按捺不住了,跟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聊了起来。陈礼知道这是什么事情的前兆,酒劲上脑,急忙拨开人群去洗手间醒酒。
  一泼凉水灌脑,陈礼才渐渐缓了过来,头依旧胀痛得厉害,加上洗手间的色调昏暗,她盯着好几个门发呆,也认不出那是厕所隔间的门还是通向舞池的大门,幸好四肢是规规矩矩,陈礼抱着烘干机坐在洗手台上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模糊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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