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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唱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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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反应热烈,异口同声,“好呵!”
她只要和六十岁以上的人在一起,就无比开心,开心到人人都是她的亲人,她压抑不住这种亲切感,“对诗可要对酒。”
他们兴奋地说,“好哇,我们提前喝你的喜酒。”
叶父不敢相信她的人气,示意上酒。打开陈年老酒,闻着酒香,叶父笑着说,“你来给每一位伯父斟酒。”
她起身为每位斟酒。一位隐士喝了一口,借着酒劲对她赞不绝口,“你的儿子可真有眼福。”
叶父举杯致谢,“喜筵,一定要来呵。”
听到叶父对她默许,已经把喜帖发出去,她滴酒未沾,已经醉得腾云驾雾。她端起酒杯,说,“对诗,是为了抒发情怀,今天我们每个人都狂草一首自己终生最喜欢的诗,好不好?”
笔墨纸砚贡上后,一位隐士毕竟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率先狂草。他的怀素醉草,骤雨旋风,声势满堂。擒纵自如,如老将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气势如暴风骤雨,万马奔腾,更似海面飓风,骤起波澜壮阔。飞动圆转,随手万变。法度具备,无法则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位隐士一定想起了他的过世的亲人,借酒伤怀,悬腕悲壮。他的颜体,圆劲方峻,雄浑壮美,气势磅礴,笔笔如同巅峰,字字如同泰山。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一位隐士想起他的一生,一气呵成,气脉流畅。他的王羲之连绵草,婉约豪放,酣畅淋漓,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蛇,龙跳天门,虎卧凤阁。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是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成鬼,惊呼热中肠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叶父毕竟是这里的少壮派,落笔激昂,一泻千里。他的张旭狂草,疾风骤雨,倜傥闳达,恣性颠逸,不修边幅,卓然不群,潇洒磊落,变幻莫测,旁若无人,如醉如痴,左弛右骛。逸势奇伏,连绵萦绕。纵情于酒,寓情于书。骏马奔腾,落霞缭绕。牵云掣电,壮士拔剑。
第20节 又一场轮回(2)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他问她,“诗人,哪首诗是这首诗的演绎?”
在颠张醉素的气氛里,她饱蘸浓墨,念奴娇从天而降。她的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毛体狂草让全场激情沸腾。行行逶迤,篇篇恣肆,豪放不羁,标榜气势。无拘无束,张扬个性。落纸云烟,自我立法。龙腾虎跃,狂放自由。雄逸气象,是为天纵。如暴风骤雨之奔来,如江河汹涌而奔下。急雨旋风之势,如有神助,气势如虹。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栌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酒宴一直狂醉到天明。谁也不愿离去,谁也不忍离去。她和这些隐士在一起,仿佛秉烛夜游,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岩洞。
第21节 心惊肉跳(1)
回到房间,叶小歌还在大睡。
她坐在叶小歌的办公桌前,看见玻璃板下压着几个明星的特写。
她看见书架上摆着一摞相册,她轻手轻脚地拿下来。每一个相册都是不同的明星。她们惊艳得耀眼。从这些影集里,她看见他的过去。
她把影集放回书架。她突然胃酸得厉害。她看过医书,怀孕的女人只有在四十五天后才有剧烈反应。她还差20天,怎么就这样恶心。她只想呕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万一?不是万一。可能性像夜晚会不会黑暗一样。
从什么时刻起,她就开始这样心惊肉跳的生活。每一次火红的潮水流淌起来,她都狂喜狂奔狂飙。这种可喜而又可怜的欢笑像一串珍珠贯穿她的生活。每到日期不准,她就恐惧,这种恐惧几乎吞噬掉她。她变得莫名其妙地烦躁,她变得忧郁、思想狭窄。她离死亡只有一步。
她浑身乏力,这回全完了,这一关闯不过去了。
她急不可待地走出他的小院,她必须呼吸新鲜空气。这些影集里的空气让她窒息。她独自走在玉兰树林里。云彩淡漠得像人与人之间的眼神。今天温度回升。冬天里的春天。甬道两边,冒出茸毛般绿色的花边。树叶茂密的玉兰花溅下疏朗的阳光。绿阴里,散发着新生的翠鸟的呼吸。偶尔,阳光闪着宝石般的色泽,一缕缕洒在她的脸上。
她突然看见叶小歌的祖父在远处打太极,他也看见了她,招手让她过去。她迎着晨光走向他。
两人总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们在很久以前,曾经一起穿过一望无际的草地。
他把她请到自己的客厅里,从壁柜里拿出一盒子发黄的照片。这些照片上的每个人,都已经化成灰烬。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友。她凝视着每一双眼睛,虽然他们在她出生前就已经离世,可她绝对在哪里见过他们。
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怀旧,怀念年轻时的生死之交。见到你,就什么都想告诉你,你真的爱听一个老人的回忆吗?”
她说,“我正在写《久经沧海》,写的是战国时代。我常常和楚王边对弈边探讨半壁河山。”
“你?”他不禁笑了起来,“看不出你这么幽默。”
“真的,我觉得我经历了人生最深的痛怆。";“是吗?你的痛怆能和这位将军比吗?";他指着一张照片,“他七十岁那年,被关押在囚室里,最后一夜,他几次痛哭失声,比两千年前江边自刎的将军还悲愤。";她对着照片感慨,“一个将军末路时,想做一个农民,为时已晚。一旦进入政坛,就不能全身而退。在政坛上耿直,无异自我埋下定时炸弹。你死我活的政治风云,不过是一场场人际报复。不会妥协,就是向空中发射死亡信号弹。如果不记得挡过谁的路,脑袋掉了,都不知怎么掉的。";他指着另一张照片,“这位将军肋骨都被打折。他在囚室里沉默了九百天,沉默到喉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看着照片,一声哀叹,“为了让你知道人性不是什么人能随便用的字眼,你被架到老虎凳上,只要你再提,就在你绑着的腿下,再加一块砖。既然你动不动就谈天理,就把你的脸按在开水里,在满脸燎泡时,让你在镜子里照照下场。一旦丧失了人性,人性反而是罪行。活过来的人,从不爱旧事重提。即使当事人,都省略了历史。这段历史,谁也不能提。总是提起的人,会被人怀疑。这段历史,连罪人都忘记了,只有精神病院的病人,声讨自己。";他诧异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对历史这么通达?";她说,“因为我的父亲是 ‘上官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听着她说,“他仅仅碰错一次酒杯,就上了一网打尽的黑名单。在月高风黑的深夜,被抄家逮捕,在轮番酷刑审问之后,他终于胡乱招认。如果饶过一死,他只有认罪。为了生存,这些忧忧患患的文人,在自己没有的罪证上按上手印,虔诚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也是最后一次签字,因为罪证再也不能推翻。他和这些似曾相识的友人,这个不知名称的团伙,一同上了断头台。";他不敢确定她说的是历史,还是家史。她沉迷在这些照片里,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在被斩首前,他对杀手说,我的一生对每个人都公平。杀手说,你公平,可世界并不公平。他想起陷害他的人,说,有些人脸上时时笑着,可他是恶人。杀手说,只可惜恶人都会掩饰,即使你死到临头,你又知道他是谁。";“你知道杀手是谁?";她摸着一张照片,痛惜地说,“当你面对着把你害成死囚的人,当你面对着曾经屠杀你的人,当你面对着你的杀父仇人,当你面对着血洗你全家的人,你听见上帝说,宽恕他们吧,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他问,“告诉我,你的《久经沧海》写的什么?";“秦始皇。";他好奇地问,“怎么写他?";她说,“他的一生,写下两段历史。一个是统治了中国,一个是结束了百家争鸣。幸亏孔孟老庄都死在他的前面,不然那场焚书坑儒,这些旷世哲人,不是车裂就是酷刑后活埋。从此,他立下一条法律,谁不按他的思维,就灭门九族。";他激赏地问,“还写谁?";“司马迁。";他端起茶杯,“让我听听。";“他只是在上书上签了一个名,一夜之间,同党纷纷人头落地。屠夫握着一把刀,笑呵呵地走近他,熟练地割掉他的生殖器。历史耐心地重复自己,只是刑法变着花样。即使你再英明,在挂满刑具的审讯室里,你只是一个囚徒。即使你是天才,在皮笑肉不笑的杀手面前,你只是一个动物。一旦你的生杀大权被人夺去,你只是一个猎物。";他放下茶杯,“还写谁?";“李白。";“怎么写的?";“他走过了一个男人幻想而走不过去的路,一生壮游山川,随行的只有日月,无家无业,远离太多的引诱。假如他活在几百年后,同样是这片风景,他,同样是他,会是什么结局?他的天马的血型,先被换血。他的仙风道骨,再被移植。然后把他一脚踢倒在高力士的脚下,舔他的靴子。这些人管你李白是谁,先把你关到精神病院里。";他用沉重的皱纹端详着她,“每一句话代表一个人的灵魂。你是有灵魂的人。可是有灵魂的人,舌头就很危险。";“在这个疯狂拜金的时代,金钱成了惟一的上帝。";她看着照片,“在金钱与铡刀前,诗人失去了晚节,成了交际花,人类成了吉普赛民族。惟一躲着的字眼,就是尊严。即使喉管被结扎,只要甘心沉默,也不觉得痛苦。即使眼睛被摘除,只要甘心盲目,也不觉得黑暗。";他又端起茶杯,“你的舌头很危险,有些话说出就是祸。你哪里来的这些危险思维?";她笑着说,“因为我从上一个时代而来。”
第21节 心惊肉跳(2)
他笑了起来,“什么时代?”
“那个时代,就像非洲部落,杀得尸横遍野。从远古时代,人只有一块石头,就互相格斗。从屠刀开始,一度杀死的人,比活着的还多。从枪炮开始,打破了国界的殴斗,人死得更飘逸。从核武器开始,地球成了试验场,人类随时可以同归于尽。据说,在这个地球上,有过一个人类。他们只存在了几千年,就再也不能相容,最后杀得人迹灭绝。”
他放下茶杯,对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小歌娶了你,我一定让他把你锁在后院,你太容易出门惹祸。”他悄悄对她说,“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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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黑色灰烬(1)
她走回叶小歌的小院的路上,好像又过了几个世纪。
从玉兰树林里穿过时,她看着满树玉兰,突然,她的眼睛被一束花环蒙住,她知道是叶小歌,可是一想到叶小歌玻璃板下面压着的明星照,书架上一摞摞明星相册,就根本和他没有情绪。
她一手搡开花环,扔在地上,根本不回头,不屑和他说话。
叶小歌委屈地说,“谁给你气受了,都撒在我的身上?”
她毫不理会他。
叶小歌说,“你进门一天,已经征服了每个人,我爷爷和我爸爸都说,让我以后归你领导,我奶奶和我妈妈也说,我这匹野马终于有驯马师了,瞧,这个大院里你可以垂帘听政了,谁敢给你气受?”
她走进门,倒在床上,把被子捂在脸上。他扑在她的身上,不停地说想死你了,她使出浑身力量,把他搡开。
她说,“你脑子里除了性就是性,连过渡曲都没有。”
他揉着被她搡疼的胳膊,“我的小宝贝,还没有过渡曲?我都陪你演了100个角色。不过,只要你冲我笑一下,我就心甘情愿演101个角色。”
她鼻孔里一声冷笑。
“这哪是笑呵,比哭还让我毛骨悚然。”
“你让你那些明星为你鸣冤叫屈去。”
她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一火一页,一火一页,一火一页,烦到腾地掀开被子,跳下床,从壁橱里拿出一身黛玉葬花的长裙,摇身换上。他看得发呆,惊叹地叫着,“林妹妹。”
她抖起水袖,飘飘摇摇到小院里,在圆门前翩翩起舞,一树杏花和她一起边舞边吟起舞剧“葬花辞”。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是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叶小歌被她感染,情不自禁地鼓掌。
她哀叹一声,抽身就走。他看见她总是躲开他,连忙赶上去,声调竟然像越剧里的贾宝玉。“你且站着。我知道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
她没有回头,“请说。”
他说,“我以为你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一番心,有冤无处诉!”
她没有回头,听他继续说着,“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任凭我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就有一二分错处,你或是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好。就是死了,也是个‘屈死鬼&;acute;。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还得你说明了缘故,我才能托生呢!”
她听了,便说,“你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你还是宝姑娘,云姑娘?”
叶小歌的眼睛一阵发呆,“这话从哪里讲起?我要是这么着,立刻就死了!”
她冷笑,“大清早起死呀活呀,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什么誓呢!”
他沉下脸来,说,“我白认得你了!”
她掉头就走,把话甩给他,“你白认得我?我哪里能够像人家配得上你!”
他两眼发直,“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我就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呢。”
她说,“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呢,我知道,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
他满脸红得发胀,“我要是这么着,立刻就死了。”
他从地上拣起一块砖头,冲进房间,当即冲玻璃板砸下去,砸得四分五裂,他把一张张照片撕得粉碎,然后抱着一摞摞相册就冲回园子里,扔在地上,泼上汽油,擦着一根火柴扔了上去,一阵火光冲天,照片的胶纸味道呛得她咳嗽。
他说,“我只愿这会子立刻我死了,把心迸出来,你瞧见了,然后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一股灰,再化成一股烟,一阵大风,吹得四面八方,都登时散了,这才好。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
她为他感动,为火光里的绝代佳人伤感,她看不下去他的过去怎样化成灰烬,掉头就走。
他说,“你还让我摔什么,烧什么?”
她说,“你何必管我?”
他跟在身后, “我自然不敢管你,只是怕你自己糟蹋坏了身子。”
“我为的是我的心。”
他说,“我也为的是我的心,你难道就知道你的心,不知道我的心不成。”
她看着他,“你别着急,我说错了,看你,筋都叠暴出来,急得一脸汗。就拿今日天气,怎么你倒脱了披风呢?”
他满面紫涨,“何尝没穿,见你一恼,我一暴躁,就脱了。”
她走进书房,当即饱蘸浓墨,悬笔狂书,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他在她的身后,声音像贾宝玉一样痴迷,“我的这个心,从来不敢说,今日胆大说出来,就是死了也甘心。我为你弄了一身的病,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捱着,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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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黑色灰烬(2)
突然门外拥了一层人墙,敲着窗户。他们这才想起园子里的火还没有扑灭。
他们跑到院里,几个灭火器扔在地上,一片黑色灰烬。
叶小歌的母亲冲着满地灰烬说,“哪里来的风尘女子,怎么刚进门就犯火光,太不吉利。”
叶小歌听出话里有话,连忙说,“全是我的不是,她一再阻止我,可还是没有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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