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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 青 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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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林主任留下龚淑瑶来,说区办事处原来抓妇女工作的一位女干部调走了,准备借调她来区里工作一段时间,今后就长期留在区里也不一定,问她愿意不愿意。这样的好事龚淑瑶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她问:“那小镇的妇女工作今后让谁来抓?”
“你与张炳卿商量一下,谁合适就让谁来抓,这不就行了!”林主任说。
龚淑瑶马上想到姜银花,她想如果能把这个人情送给姜家,一来可能满足自己的虚荣,答应人什么就能给人什么;二来让姜银花接手她的工作也能放心,她不像吴国芬那种人,能老实听话,决不会与人争长竞短,万一在区里呆不长,自己也可进可退;再者,姜银花模样长得还不错,她能有个工作的话,不正可以介绍给这位林主任么!于是,龚淑瑶从思想、能力上说了姜银花许多优点,提出让她来接手小镇的妇女工作。
“可以嘛,”林主任说,“你先让她干一段试试看,多帮她些就是了。”
龚淑瑶却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这件事如果你主任同意了,那还得请你与张炳卿打个招呼。。。 ”
“没问题!”林主任未加思索地答应下来。他淡忘了小镇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龚淑瑶却正是顾忌这个人才跟他主任打招呼的,这个人就是吴国芬。
环境最能塑造人,当龚淑瑶身临其境的时候,她马上就把自己的个人利害与这项人事安排联系在一起,如此说来,龚淑瑶要学会一点弄权的手腕,那种悟性也还算得是很不错的了。
姜银花的退学,让吴国芬预感到了一点什么。晚上,她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对坐在床头小方桌前挑灯识字读报的丈夫说:“银花读书好端端的,龚淑瑶为什么非把她弄回家不可?银花这几天呆在家里哭呢。”
“这干龚淑瑶什么事?别瞎猜了。”张炳卿一边看报一边说,“银花遇上了圣初伯这种人有什么办法!他向来就不愿让银花上学,说划清界线那只是一句话,不过,能划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与李润南得划线,与李墨霞不也得划线?与李青霞呢,这线也好划么?再说,划线也碍不到读书的事呀!”吴国芬为姜银花抱不平。
“姜家有难处,供不起。”张炳卿放下了报纸,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真要说,这文化翻身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吴国芬并非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刚解放那阵兴起的学文化热潮渐渐地冷却下来了,地里、屋里的事仍束缚着大多数的人,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她能够不侍侯老人病人?她能够不生孩子不奶孩子?她是没办法才错过了参加工作的机会,同时,也就冷却了学文化的事,这在她内心深处还藏有不少的遗憾。因此,她为姜银花的退学惋惜:“你们不该去做做劝说工作吗?让她小学毕业,姜家还是能拖得过去的。”
“龚淑瑶说她去过多次了,没办法说通姜圣初。”张炳卿又拿起报纸来,“这事就算了吧,你也别操心,让姜银花早点出来工作也好。”
“你们安排她什么工作?”吴国芬问。
“龚淑瑶借调到办事处抓全区的妇女工作,让姜银花接她的手。”张炳卿读着报纸,“这个字念什么?国芬,你认得这字么?你来看看。”
吴国芬没有理睬丈夫,她想,现在,孩子可以断奶了,自己也能抽得出身来,可为什么没人想到她?她说:“我要去读书,孩子不缠身了,再说,不也有好些妇女边奶孩子边上学,或者边工作的么!”
“哟,”张炳卿见吴国芬眉目不展,马上意识到了,“这妇女主任本该是你,也许是他们一时没想到。。。 ”
“他们没有想到,你也没有想到?”吴国芬顶着张炳卿说,“你就甘愿看着我落后?”
“怎么是我看着你落后?”张炳卿仍不经心在意,解脱地说,“这事我昨天才听龚淑瑶说起的。”
“这个龚淑瑶!”吴国芬想到了龚淑瑶的为人。
以前,龚淑瑶自己也说过,张家的门槛每年只少得让她踏下去一寸,特别是在吴国芬怀孕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张家人一般,她的那种关照问候,体贴扶持真让人感激不已,她协助国芬工作似乎只出于姐妹之情,即使在言及自己的前途时也只是说,能够参加工作也好,能够入党也好,可她真正愁着的是家里人看不长远,很耽心他们不让她把书读下去,丢了这机会实在太可惜。但后来她成了正式干部,来张家的次数就逐渐减少。开始,吴国芬还以为她可能是觉得取代了这个妇女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那样,就大可不必。在这件事上,吴国芬想,自己怎么能够小心小眼地无理怨人?有一次,她在门口见着龚淑瑶便主动地上前招呼,并拉住了龚淑瑶的的手,玩笑地责怪她怎么把姐妹也忘了。龚淑瑶诉了一通工作之苦,说实在太忙,麻烦不少,自己的能力与经验又很欠缺,竟把与姐妹们说说话的时间也给挤掉了。那态度依然热情。吴国芬一定要她进屋坐一坐,龚淑瑶推不掉,只得进了屋,还从身上掏出二元钱给了国芬手上的孩子,并把孩子着实夸赞了一番。但吴国芬想把孩子交给这位阿姨抱一抱,以便脱手来生火烧茶做饭,要留下这位姐妹来好好叙一叙时,龚淑瑶却执意不肯,推让之间,吴国芬觉得龚淑瑶的态度多少有些异常,这时,龚淑瑶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们这地方我还真的不好来呢!”国芬问她“为什么”,龚淑瑶悄声而神秘地拉过国芬来:“我跟你姐妹一般,这话说出来也不要紧,你没听人说我与炳卿同志有那种事么?简直是胡说八道,但我能不注意些群众影响?”
吴国芬不回话了,她想,以前有人说起这种事,她可压根而没有疑心过,你龚淑瑶也从无顾忌,不当作回事,现在没人说了,你倒拿出这话来耍弄人,这能不是为了脱身,有意要疏远我们张家么?亏你想得出来!吴国芬便松开手放了龚淑瑶。往后,龚淑瑶也就真绝了来张家的路。
现在,这人事安排就清楚不过地说明吴国芬在龚淑瑶的心目中不仅不及姜银花的分量,还可能视为障碍了。
吴国芬埋怨丈夫真是个一点也不知拿身份的人:“她龚淑瑶是怎么跟你说的?连这种事你也非得待她跟你说起来,你才摸得着边么?”
“她说是办事处定下了姜银花,还说林主任会与我商量的,可现在姜银花已经接手办事了。这──”张炳卿也觉得事情来得有些不正常,这时候说商量已是多余的话,再者,办事处就在镇西头,前天还与林主任见过面,也并没有听他提这事。不过,他相信龚淑瑶是在林主任那里讨了封赐的,“定了就算了吧,与姜银花去争这事也不妥。”
“算了是算了,争也不必争,只是──”吴国芬仍想着这件事情发生的背景,“林主任不了解我,但更不了解姜银花,你不能顾我,可这时候银花正想着上学的事,你也没必要去考虑给她找个工作,我看这一定是龚淑瑶在鬼精鬼灵地作怪。。。。你没听到她给尼姑说媒的事?”
“你别朝那方面想,问题的关键并不在她,”张炳卿说,“林主任办事向来一个人说了算,他借调龚淑瑶去办事处也没有问过谁。”
“那你往后能够怎么办呢?”吴国芬不免为丈夫感到了某种忧虑。
张炳卿放下手上的报纸,也陷入了沉思。当这个纯正,质朴的年轻篾匠满怀激情投入革命的时候,他心里的向往充满了理想的光辉。而现在,他已经见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派系磨擦,以及某些认识上的分歧和观念上的冲突,一时间不免困惑难解,他一时还不可能去深究产生这些现象的社会背景和历史渊源。他只能够律已宽人,以大局为重,希望一挥手就甩掉这些烦恼,他说:“不管怎样说吧,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犯不着去计较。也不用担心,我看林主任是庄稼人出身,遇事难免简单粗暴一点,但他不会有什么歪心歹意的。”
张炳卿又重新拿起了那张报纸,大概他还是感到事情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吧,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又忧心重重地说了一句:“他姓林的硬要那样做,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78
女人的精细、委蛇与务实在龚淑瑶身上有着十分特殊独到的表现。
自从龚淑瑶搬到办事处后,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回过家,她婆婆又来给她送吃的东西了。这正是吃饭的时候,干部们端着个碗,两个三个,或站或蹲,聚在食堂门口边吃边聊。各种玩笑也都在这个轻松的时刻抖落出来。
“小龚,你婆婆真是疼你,又送什么好东西来了,公开公开吧!”
“想吃好东西得他男人来,你等着好了。”
“吃吧,吃吧,都来吃,免得折煞了我一个人。”龚淑瑶把婆婆送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将婆婆领进她的房间后又出来,“你们怎么不吃,都来都来,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好婆婆!”
“哟,你全给了人,自己一点也不留?这煎蛋的味道可不错呀!”有人听出龚淑瑶那话中话,音外音,“这可不是虚情假意啊!”
“谁说虚情假意了?”龚淑瑶本有尖刻的话还击,但觉得不妥,也玩笑地说,“谁希罕这吃的,谁就多去叫几声亲妈好了。”
“让我去叫亲妈,你肯?你看中了我也不行啊,你还没离婚,能两人共你一个?”
这话引起了一场哄笑。
“现在离婚很容易,就怕你吃不消,你自己家里那位让给谁?”
“他呀!膘肥体壮,自己那位也不用让给别人了,这叫作‘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嘛!”
“还是该离了旧的才能娶新的吧,妇女主任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呢?”
“婚姻自主,该离就离,什么人也管不着!”龚淑瑶这话是借题发挥,“你老婆如果是谁包办的,找我做主,保准给你离了,看有什么人敢放个屁出来。”
“那可不行,我老婆是百里挑一,又漂亮,又贤惠,包办不包办都离不得,望主任千万得高抬贵手。”
“谁也不准离婚,没结婚的还愁得不行,结了婚的怎么能够闲着?小龚,你今晚一定得回家里去,在这里躲避男人,没来由把男人凉了好几个月还了得!”
这位权威的说笑者不是别人,正是主任林大块,大概有人把龚淑瑶几个月不回家的事跟他说了。
龚淑瑶想用话巧妙地去套住这位权威:“我说林主任你可千万别急着结婚,现在愁比今后愁好呢,如果让你弄上一个丑八怪,结了婚又不让你离,你怎么办?”
“怎么办?我说越丑越不准离,丑婆娘都不要谁要?结了婚是屎也得吃下去,绝对不准离!”这位说话爽快的领导同志决非只是在开玩笑,他在婚姻问题上一点新观念也没有。在这里,他把前两天就已经跟龚淑瑶的婆婆表明过的坚决态度公开了:“当上几天干部就想换男人,那还行?我先撤了她!”
这位陈家婆婆之所以找到林主任,并说上了话,是因为吴国芬多了一分提醒。前不久,张仁茂病了几天,陈家婆婆去张家看望,一开言,吴国芬就明白这只是个借口,因为这两个老人之间全无往来。陈家婆婆确实是为儿媳久不回家的事,想找张炳卿帮着劝说劝说。不过,她对张仁茂心里也有要感激的地方,还是农协会闹得正红火的那阵,有人提出来,说这位李寿凡的老相好也要算在与农协会作对的人之中,陈家肯定得到李家大院不少的好处,非清算清算不可。张仁茂却阻止了,说那是过去了的事,当时还没闹这农协会,算不上与农协会作对不作对,而现在又没有掌握什么新的情况,可胡来不得。当然,现时,这也不还是好提的话,陈家婆婆只说:“难得你们张家人一向关照着陈家,淑瑶这事我也只能找张队长了,他是领导呢!”接着她拿出以前龚淑瑶写的那份决不离婚的保证书来,吴国芬听了看了,感到很为难,她说:“现时这离婚不离婚的事得由男女双方自己做主,旁人说的话算不了数呢。。。 不过,淑瑶自己常说她不会离婚,这不回家也许是夫妻俩一时斗气吧?你如果非要找领导调解不可,还不如去找区里的林主任,淑瑶是区上的干部了,她会听林主任说话的。”
陈家婆婆也是个很灵透的人,她领着小孙子借看望儿媳的机会,瞅空跟林主任说上了话,她说她儿子确实配不上淑瑶,但小孙子才五六岁,不能没有个妈,请林主任开导开导淑瑶,于是,林主任便表示了那个斩钉切铁的态度。
虽然龚淑瑶完全明白林主任的话有违政策精神,但是这个大老粗要自以为是,摆弄权威,乱开金口,也奈何他不得,而且他这人办事也真能说到做到。龚淑瑶眼下要提离婚的事会绝无好处,于是她拿定了主意:“主任,人家忙工作顾不了家你不表扬,反倒说这种话──那好,今晚我回家去了,你们有没有人跟我去?也好证明证明嘛,谁去了我家都不会受到亏待的──拿你们这些瞎操心的人真没办法!”
这天晚上,龚淑瑶真的回了家,她与丈夫暗中斗气了几个月的僵局,由于她的主动宣告解冻。
不过,龚淑瑶并不相信这位权威主任真会愿意找个丑八怪,街西头那个又呆又丑,人人都不要的癞头老妹子他会要?他说没结婚的还愁得不行,这话倒是实情,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能熬到什么时候去?龚淑瑶决定先帮上林主任这个忙,这次她非把姜银花说通不可,姜银花不会象尼姑似的使性子,她也不会象上次劝说尼姑似的含糊,至于自己这事就只能待到今后看情况再说了。
姜银花有了一份工作,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她觉得龚淑瑶很有些了不起,说给工作便给个工作,而且也没有过问她与李润南的事,她把参加工作的事写信告诉了李润南,李润南也来了信,他们在信中互相说了些勉励的话,两人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出现了光明前景,姜银花把龚淑瑶当成了最知心的朋友,把这些信全给龚淑瑶看了,龚淑瑶则采取了不赞成,不反对,不外传的三不政策。姜银花的工作表现平淡无奇,只像影子似地追随着龚淑瑶,听凭使唤。龚淑瑶交待的事,她都认真负责地去做,碰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她如实上交龚淑瑶,事后也不挂在心上,所以,在一段很短的时间里,姜银花的脸上消失了愁容,升起了健康红润的色泽。难怪有人说,有姜银花这种脾性也是一种福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润南没有来信了,姜银花猜不透其中的原因,感到若有所失,龚淑瑶当然注意到了这一情况,这是龚淑瑶决意要把姜银花送给林大块的时候。
“淑姐,你说李润南在学校里一定会很忙的,是吗?”姜银花没有第二个可以倾心交谈的人。在她憋不住思念的苦闷时问龚淑瑶。
“可能是吧。”龚淑瑶笑了一下。
“你说我该不该写信去问一问?我也一直没给他写信了。”姜银花又问。
龚淑瑶想了想:“你说呢。。。 你个女孩子。。。 你能知道别人这阵子在怎么想?”
其实,龚淑瑶手上已经扣下了李润南给姜银花的好几封信,尽管那全是些没谈情也没说爱的政治化了的情书。但那时决无干涉通信自由这种说法。
姜银花犹豫着,等待着,希冀着,然而始终不见李润南的来信,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她的心绪由渴求、埋怨、疑惑而变得淡漠了。寒假期间,李润南回了小镇。姜银花忙着拥军优属的工作。一天,在她下乡回镇的路上碰着了李润南,他们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你,你们放寒假了。。。 快要毕业了吧?”
“快了,你──你参加了工作。。。 忙吧?”
“这阵忙一点。。。。我本来想向你写信的。。。 后来。。。 后来拖下了,可你。。。 ”
“。。。 我,我也一样。。。 我是。。。 我以为——我住在姑妈的学校里。。。 你住哪里?你家里人都好吗?”
“我住在单位上,很少回家,”
“我后悔当时没能去参军。。。 现在只能准备考学校了。。。 那是龚主任他们。。。 ”
“是她过来了!”
“她。。。 那——”
这时,有群人向这边走过来,其中有龚淑瑶,李润南朝姜银花留恋而又埋怨似的望了一眼:“那,我不耽误你了。”说着,便走了开去。姜银花不能理解李润南那眼里表露的情绪,等她与那群人互相招呼过后,再回头去望时,李润南已经低着头走远了。
李润南在学校里与姜银花通信的事受到了老师的提醒,老师无疑是从小镇区妇联得到情况的。姜银花却不知道这一点,偶尔她又向龚淑瑶提起李润南来,这时,龚淑瑶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我说银花妹,你就别白天黑夜地想着那个李润南了,跟一个地主子女相好你就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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