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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念伶，你说错了，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了，这些把柄就没有了……这些纠结都没有了……”他喃喃着。

　　　　什么？　　
　　　　
　　　　待我听清楚他的话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倏然一惊。

　　　　他要做什么？

　　　　然而还为未等我回过神来，他的手却一下子攫住了我的脖子，狠狠地，用着置我于死地的力道。

　　　　“张念伶，只要你死……只要你死！”
　　　　
　　　　“放手……咳咳……骏城……”我被他掐得几乎瞬间断了气，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伸出自己的手，死命地想要将他的手拉开。然而我的力道在近乎疯癫的他面前却显得如此的薄弱，仅仅挣扎了几下，我的力气就已然用尽，但他施在我身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轰！”脑子的缺血，让我的全身再无一丝力气，腿一软，我向后一仰，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倒在地上。

　　　　要死了吗？我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那个在我身上咬牙切齿，却死死攫住我呼吸的人，看着他一脸的愤懑，一身的戾力。

　　　　在那一刻，却突然明白，这业障，既已深种，就非我死而不足以消减。

　　　　骏城，我们之间，终是我负了你。所以这一次，如果是你要的，那我甘愿用命来抵。

　　　　在那一刻，我想明白了，瘫软了身体，也再无力挣扎。眸光，只能悲伤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样的痴嗔怨怒……

　　　　就在我的意识形成一片白光时，就在我缓缓地阖上眼皮的那一刻，手里的力道却突然消失了。
　　　
　　　　“念伶，念伶……”我听到顾骏城在唤我的声音。他焦急地拍打着我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念伶，醒醒……醒醒……”

　　　　肺闷得生疼，我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然而空气却卡在喉管处，换来一阵急促的喘咳，“咳咳……”咳得我差点缓不过劲儿来，全身无力地抽搐着，缩卷成一团。

　　　　下一秒，身体被人狠狠地抱进了怀里，紧紧地……一滴泪，落在我的脸颊上。

　　　　“念伶，你没有事……你没有死……还好，还好……”我听到顾骏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庆幸的呢喃着。

　　　　无力地喘气，我抬起头来，却正好与他的眼相对。那双眼里，有着震惊，也有着庆幸。

　　　　“我在做什么……我差点杀了你……念伶，我竟然差点杀死你……”他抱紧我，浑身发颤。

　　　　我缩在他的怀里，一味地喘着粗气，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骏城，不要一错再错……”这是我，唯一能对他说的话。

　　　　经过这一役，顾骏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终是找回了自己的那点良知，也终于肯承认……我与他之间，已是过往。

　　　　打电话向警察自首，在警察带走他之前，他轻轻地抚着我的脸，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却也有着一丝解脱，“念伶，”他缓缓地开口问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哪怕……只有一天……”

　　　　顾骏城的话让我一愣：我爱过他吗？我真正地爱过他吗？我问自己。

　　　　如果，我们在认识的时候没有发生娟子的事情，如果他不是那么蛮横霸道地用一纸租房合同将我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可以对我温柔一些，可以倾听一下我心里的话……

　　　　也许我们之间，真的不会再是这样的一番局面。

　　　　可是，我爱过他吗？我真的爱过他吗？如果没有爱，如何又能在一起五年的时间？

　　　　只是，那样的爱，没有着单纯，也是我心里所一直拒绝的。我的心里，一直就有一个人的影子，所以，那样的爱，注定只能以失败作为结局……

　　　　于是我张张嘴，干涩地正要开口，“我……”

　　　　“算了！别说了！”顾骏城却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仿佛一直在压抑着什么，冲着我笑了笑，“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说罢，他站起身来，朝着两个警察走去，任由两名警察将一副锃亮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看着他们要走，我的心里一痛，忍不住地开了口，“骏城……”

　　　　听到我的声音，顾骏城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看我。

　　　　我咬咬唇，终于用自己干哑的声音对他道，“有，我有爱过……”这是第一次，我承认自己曾经爱上过顾骏城。不是因为他那张酷似刘俊的脸，而是因为……他是顾骏城。

　　　　顾骏城闻言全身一震，不可自抑地轻颤着自己的身体，转回头来不肯置信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间，我们读懂了对方所想的一切。

　　　　是的，在他为我做过这么多事以后，我感动，所以，我爱他。但是，也是因为之前所发生的许多事，也因为他以前的态度和我的不相信，我们终还是错过了彼此。

　　　　因为，那棵爱苗，在还未萌芽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们之间的太多事所摧毁了……

　　　　如果他可以不这么神似刘俊，如果当初娟子没有死，如果当初他可以再对我温柔一点……

　　　　可现在，这一切的如果，都不可能再发生。

　　　　顾骏城对我微微地一笑，神情中有着落寞与无奈，“谢谢你，念伶，不管你说的是真的亦或只是你的安慰，我都谢谢你……”说完，他头一低，跟着两名警察走出两步，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又顿住了脚步。

　　　　转回头来看向我，他认真地对我道，“告诉刘俊，小心自己身边的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他的家里，看着那扇洞开的大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无法理解他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顾骏城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谁？




123

　　　由于顾骏城的自首，这件轰动一时的威扬洗钱案有了新的突破。刘俊终于洗脱嫌疑，重获自由。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刘俊在酒楼里摆了一桌解晦酒，又在听我说起他的事情关飞与宇文赝帮了大忙之后，盛情地要我邀请关飞也一起过来喝上几杯。我于是打电话给关飞，将这件事跟他说了，他当时并没有明确的拒绝我，可是到了酒宴的时候，他却一直没有出席。
　　　
　　　我看着刘俊一直望着席间关飞的空位，表情失落，知道他是很有心想要请关飞吃饭，想要和他化解多年的矛盾的。于是有些不忍看他的失落，我觑了空跑出了酒宴，打了个的直奔关飞所在的酒店。
　　　
　　　在酒店房间里，我找到了关飞。但他却已经叫了客房服务，正在吃饭。很显然，他并不打算去和刘俊讲和。
　　　
　　　“关飞，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通知你过来吃饭了吗？”我走上前去轻轻地问他，有些搞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
　　　
　　　“关飞，你和刘俊之间到底有什么结打不开？你干嘛要这么的抗拒他？”
　　　
　　　我边问边想起高中时期他对我说过的话，他一直不相信刘俊的态度，竟然到过去十年都仍放不开的结……这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关飞听到我的问话，有些默然地低了低头，又缓缓拨了一口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不理他，直接抢了筷子，执着地看向他，执意要他说出真心话。
　　　
　　　关飞无奈地看着我，“念伶，别闹了，筷子还我。”
　　　
　　　“不还！”我坚决道，“除非你肯向我说明，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刘俊？按说这次的事情后，你应该相信刘俊真不是坏人。但为什么时至今日，你仍然不愿意和他说明白，当初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恨他，恨到今天？”我硬声问他，执意在今天要一个答案。
　　　
　　　关飞默了默，看了我良久，终是长长地叹一口气。
　　　
　　　“真想知道？”
　　　
　　　“嗯！”我严肃地点点头。
　　　
　　　关飞垂下头想了想，“这些陈年往事……说出来你不可以说我小器？”
　　　
　　　“当然！”我答。事实上，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当年上初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两个同样优秀的男生竟彼此不理不睬过了十年。事实上，我一直认为他们应该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关飞于是开始叙述起来：“其实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初二，我很优秀，也很不能服输。凭着我的努力，我的成绩一直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的。但当时因为家庭的关系，我心烦。虽然成绩好，却一点也不关心同学，除了肖兰这个从小长大、被我视若亲手妹妹一样的女生以外，我对谁都不理不睬的。但即使如此，因为我的成绩优秀，所以老师仍然很喜欢我，同学们也竞相巴结我。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我是非常骄傲的。然而这样的情景却在初二那年被刘俊这个转学生的到来所打破。初二的时候，刘俊转入到我们学校读书，跟我同班。本来我并不在意，却不曾想，他不仅功课好，而且为人也很谦和，喜欢很同学们打成一片。所以班里喜欢他的人不少，男同学爱和他玩，女同学情窦初开，也爱慕他，就连老师也喜欢他，时常私下为他补习功课。每次考试，都是他和我在争一二名……渐渐的，我感觉班里的同学都冷落了我。当时年龄小，又正值青春期，争强好胜的心思难免，于是我渐渐地将他定为了我的竞争对手和目标。而刘俊……刘俊他知道，却什么事都让着我，这让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然而如果你以为我就是因为这样而不喜欢他，那是不可能的。英雄惜英雄，有刘俊这样的对手，我心里还是蛮高兴地。因为有竞争才能有进步，所以在我的内心里，也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可以和我真正竞争的朋友和哥们。
　　　
　　　然而久而久之，我却发现刘俊太不光明磊落。他虽然表面上让了我，好像什么事都是我与他争勇斗狠，其实他暗地里却心机十足。有一次，学校里踢足球，我的球衣放在柜子里，穿上时却被一根针狠狠地刺破了背上的皮肤。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的。我很愤怒，不知道是谁在后面耍这种小手段。起初我以为是对方的球员搞的鬼，但到了最后，林斐却告诉我，是他亲眼所见得，刘俊将一根针藏进了我的球衣里！
　　　
　　　还有一次，学校组织一次很平常的摸底考试。我交了卷，但到了老师改卷的时候，我的卷子竟然不翼而飞！而那一次，刘俊当然成为了班里的第一名。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也许是科代表在交卷的时候不小心搞掉了，可后来林斐却告诉我，是他亲眼看见交卷后的那天傍晚，刘俊偷溜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从所有人的卷子里抽走了一张卷子……”
　　　
　　　“打住！打住”我听到关飞的话，却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你是说……这些都是林斐告诉你的？”心里，某个小小的角落，因着十年前我与林斐的一场对话而变得阴暗下来。
　　　
　　　“嗯。”关飞点点头，“是的。林斐当时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我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向我打听肖兰的情况，但没有朋友的人总是寂寞的，所以我也仍然把他当作自己的好朋友看待的。只是到了最后，也不知道刘俊使了什么手段，竟连林斐也倒向了他那一边。
　　　
　　　念伶，我并不是说刘俊的什么坏话，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赢就要赢得光彩。像他这样搞小动作的行为，实在让我很不齿，所以……渐渐地，我不再把他当作我的对手，当作我的朋友，反而当作了真正的敌人。我总有一种感觉，但凡我喜欢的东西，他就会来跟我抢。所以，当年喜欢上你后，我又看到你和他关系这么密切，心里的那种感觉就不自然地浮了上来。
　　　
　　　说句实话，念伶，你一直说你相信刘俊，但时至今日，虽然证明了他的清白与无辜，但我仍对这个人心有芥蒂。我觉得他这个人太深了，他才是最深的那个人……所以，我不想与他多作接触。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我不想再想起当年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不对啊！”我摇摇头，极力地想要理清一些头绪，“当年，林斐有一次来学校找过我，跟我说过许多的话。他说，你为了和他成为好朋友，叫人打他然后救他……然后因为不满刘俊比你优秀，你就要他设计陷害刘俊。结果他没照你的话做，你就找一群混混打了他。所以他才跟刘俊成为了好朋友……然后说你很卑鄙，叫我小心你一些……还叫我无论如何要相信刘俊……”
　　　
　　　“哈？”关飞一惊，陡然瞪大了双眼，“什么？林斐竟然跟你说我设计陷害他？怎么可能？”他低呼。
　　　
　　　我耸耸肩，“不知道，我记得他以前是这么跟我说的。或者……”我想了想，“你们之间会不会曾有过什么误会？”
　　　
　　　“哪有！”关飞赶紧否认，“林斐这小子一进初中就喜欢上了肖兰，老是巴结着我问一些关于肖兰的事情。除了这些之外，我平日里几乎和他没什么谈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误会？”
　　　
　　　“林斐喜欢肖兰？”关飞这个消息却着实让我愣了一愣，“那你和林斐之间，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能再成为好朋友的呢？”
　　　
　　　关飞耸耸肩，“哪知道！他这小子，一天到晚缠着我就说肖兰。我记得有一次，他非要让我帮他把肖兰约出来，我没有答应，问的狠了，我就训了他一顿。毕竟当初年纪还小，我不认为他对肖兰会有多少真心。而且初中生早恋，能有什么结果？为了保护肖兰，我于是拒绝了他。结果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理我了，而和刘俊成为了好朋友。”
　　　
　　　　“那……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他知道肖兰喜欢的是刘俊，所以故意想接近刘俊，来刺探肖兰的消息？”我小心地假设这个可能。
　　　　
　　　　关飞想了想，点点头，“嗯，有这个可能……”
　　　　
　　　　“会不会……因为你是肖兰的哥哥，他起初害怕你赞成肖兰和刘俊在一起，所以一直在你们当中制造矛盾，为的……就是不想让肖兰和刘俊在一起……以致于后来，当看到我和刘俊在一起后，他知道你在追我，而我一旦和刘俊不能有所结果的话，肖兰就会重新燃起对刘俊的希望，所以他跑来学校，编造你们的一些过往告诉我，目的就是想在我的心目中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后只要我一直和刘俊在一起，他就可以一直追求肖兰？可当时他有女朋友啊……莫非……是个幌子？”
　　　　
　　　　关飞默了默，“也许。依我对林斐的印象，他好像一直喜欢的都是肖兰，我实在搞不懂，他怎么又会搅上别的女生。不过，如果真只是幌子，不想让刘俊怀疑他的意图，这就很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斐的心机就太可怕了！”我不由得感叹，“竟然可以把你与刘俊挑拨得交恶数十年……”蓦地住了口。
　　　　
　　　　心里，一下子变得晃悠悠的。
　　　　
　　　　如果这十几年前的事情是林斐做的，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肖兰……
　　　　
　　　　那肖兰已经死了，他现在和刘俊在一起工作，是为了什么？





124

　　　　如此一想，我真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显然，关飞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声调陡然一转，问我，“这次的事件，很明显就是刘俊身边最亲近的人与顾骏城相密谋而陷害的刘俊，但这个人……念伶，你猜会不会是……”他欲言又止，但所指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我默了默，却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可能性。
　　　　
　　　　林斐，他是刘俊最好的朋友，也一直是刘俊最信任的人啊。刘俊与他认识的时间，更甚于我与他……
　　　　
　　　　可是，如果关飞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很显然林斐就是在说谎。他喜欢肖兰，所以但凡肖兰在意的人，他都会想去接触，去利用……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爱得卑微，爱得无奈……却也疯狂！
　　　　
　　　　那如果所爱的人因为刘俊，因为我而死去……他可能会一点事也没有吗？更有甚者，去帮助自己所仇视的人？
　　　　
　　　　可如果不是他，又怎么解释顾骏城在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的那句“让刘俊小心身边人”的警告？威扬虽然大，但真正通晓所有内幕和掌握公司机密的，就只有财务部。而林斐作为财务总监，任何公司里的运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如果是他有意要陷害刘俊，那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不是吗？
　　　　
　　　　想通这一层关系，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关飞，关飞竟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
　　　　
　　　　“的确，这次的事件，除了林斐以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任何人，可以把刘俊的事情，把威扬里的事情摸得这么清楚。况且，林斐作为财务总监，只有有人与他里应外合，他要造假陷害刘俊，就不是不可能的事……”关飞喃喃着，思考着，“那以前我和刘俊的事，那些误会……因为我们都听信了一面之词，是非难乱，难道这一切真是……”
　　　　
　　　　“是啊，”我对他道，“以前我一直搞不懂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