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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嫡女,翻手为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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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终于还是月离欢先开了口,语气冷冷的,却还算柔和。

“废话,当然是来找你。”他一开口,沈芸芸立马嘴顺了起来。

“哦?”月离欢转头看她,似笑非笑,“找我做什么?”

沈芸芸被他寒星般的双眸看得没来由的心虚,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额,叙叙旧谈谈心什么的。”

“好啊,”月离欢走到了桌前,在她对面姿态极优雅地缓缓地坐下来,仍是笑得高深莫测:“你想谈什么心,叙什么旧?”

“你不是要出去?”沈芸芸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随口想到什么就说。其实,她一听明决说“宫主在等”的时候,就有些在意,宫主当然就是月紫菱,月紫菱要和月离欢见面,会不会和严洛有关?

所以她虽是无心,却的确因为这件事上了心,所以张口就问了出来。

月离欢眼中一抹了然之色,淡然答道:“是啊,你若没急事,我就要准备走了。”

“你出去……是做什么?”又“顺口”问道。

月离欢并没有立刻回答,浅笑着看了她半天,直看得沈芸芸又快要发毛的样子,他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杀人。”

沈芸芸倒吸了一口凉气,怔怔地看着月离欢。

月离欢脸上的笑容渐深:“芸儿是不是还想知道我要去杀谁?是不是去杀严洛?”

“你……你知道?”沈芸芸惊了一下,说话有些中气不足,没想到月离欢竟然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说什么,月氏的少主并不是白得的虚名。

“我知道,芸儿和严洛严大人关系一向亲近,芸儿此次到扶摇来十有八’九也是为了严洛而来吧?”月离欢笑容愈见温柔,“我还知道,芸儿认为我不该杀也不能杀严洛,对吗?”

沈芸芸大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月离欢,他竟然早知道了,看来他甚至还知道严洛就是他的亲身母亲。

“芸儿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也不过是刚刚知道一些事情而已。我不是傻子,月紫菱想看所谓母子相残的把戏,我不介意演给她看。”

极度冷酷的话从那张好看的红唇中吐出,沈芸芸这才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普通人,他是月氏的少主,是从血雨腥风里历练出来的人上之人,脚下踏着的也许是无数多人的尸体,剑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族人的鲜血。

即使他看上去如此柔弱,身带残疾,他却凌驾于众人之上,手握杀伐,没有人能掌控和摆布他,即使是月紫菱也不可以。

这样的月离欢与那天雨里的那个人,就好象两个人一样,明明应该是讨厌的或是惧怕这样的月离欢,可是只是觉得心痛,痛得抽搐,他走到今天,变成这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痛折磨。

月离欢的目光落回到沈芸芸的脸上,她怜惜的表情令他微微愣了一下,他并不愿意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不需要也不想她为自己担心,自己原本已经下了决心要保护她怜惜她,就不应该让她有一点迷茫不安。

他冷冽的神情不由舒缓了下来,用手轻轻点了点额头,低头说话时带着些许讥诮的笑意:“芸儿若是要我不杀她,不如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一百一十二、原来还有人在乎我

不杀她的理由?看上去月离欢对严洛真的是半分感情也没有,沈芸芸愣愣地望着他,轻声道:“她,她是你的……”

“娘亲?”未等她说完,月离欢抬头脸上的笑容复杂,黝黑的眸暗沉得看不清里面蕴着的是怒是喜是伤还是悲,“生而不养,与禽兽无异。睍莼璩晓芸儿,你的这个理由不好。”

一时无话可说,月离欢的难过和痛苦那样的深,压得人无力,他说的没错,生而不养,如何能称得上为人父母。

他脸上笑意俨然,说话淡泊冷漠,沈芸芸却感觉这淡然的态度如同一把钝刀在慢慢的割着她的身体,那种痛鲜明得让人无法逃脱。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杀她的理由呢?”她不愿意就此放弃,仍然坚持问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榛。

“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月离欢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划动,微垂了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薄唇微抿,线条冷酷,“人命并不值钱,人命很贱的,我也一样。”

“胡说八道!”沈芸芸突然吼了一声,月离欢诧异地望着她,手停下了动作。

“月离欢,我为了给你找解药,在毒谷里呆了一整天,活死人说要尝尽百毒,才能找到解药,所以我就傻乎乎每一种草药都去试,命都差点没有了,你竟然敢告诉我说你的命很贱,那我做这么多算什么?”沈芸芸怒不可遏地对着他吼,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甘,眼前的人让他既疼又恨,她一心想着为他解毒让他好过些,他却自轻自贱,枉费了自己一番好意易。

沈芸芸心里一阵发堵,泪水差点掉下来,又被她生生的瞪了回去,把桌子狠狠一拍,“你算什么男人?!”

“你中毒了吗?”月离欢根本不在意她骂了自己,紧张地站起来,拉起她的手,想要摸她的脉。

沈芸芸把手一甩,气呼呼地道:“死不了,我的命可宝贵着呢,我可要好吃好喝好穿好用地供着,活他个一两百年才够本儿。”

见她一脸悻悻的样子,月离欢扑的一笑,又伸手去拉起她的手,这次他用了些力,沈芸芸甩了两把没甩开,他已经摸清了脉相,挑了挑眉:“咦,你身体的气息正常了。”

“嗯,这叫因祸得福吧。”沈芸芸虽然板着脸,但还是答了话。

月离欢左手还执着她的手没放,突然伸出右手,曲着食指在她脸颊上轻刮了一下,低笑道:“本来样子还算过得去,可这样板着个脸就真难看了。”

沈芸芸没提妨他竟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顿时脸上一热,泛起了红晕。

“呵,”月离欢做出一脸很意外的样子,“芸儿也会脸红?”

“滚。”沈芸芸用大力甩开了他的手,坐回椅子上,脸别到了一边。

心跳得有些急促。

月离欢把椅子拖得离她近了些,也坐了下来。

“芸儿,还记得这个吗?”

他把手里的东西伸到她的眼前,沈芸芸一眼认出来,那是在“凤庭轩”第一次看见他时,他掉下楼的那个拨浪鼓,暗黄的竹柄,月白鼓面上两边都绘的是一朵大大的红莲,火红的莲瓣恣意的张扬着……

鼓面上的图案是……

红莲!

沈芸芸蓦然抬头,迎上月离欢的目光,那双眸静得无风无浪。

原来,这是他娘亲留给他的东西。

他一直带在身边……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并非真的对严洛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月离欢并没有给太多时间让她去想,把手收回去,手指把竹柄捻着转了转,淡淡地开口说起话来。

“我三岁的时候,有一天跟我娘出门,走到半路,她突然拿出来这个拨浪鼓给我,我特别开心。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原本正玩得兴起,娘亲突然跟我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让我留在一个铺子里等她。”

“她对我说,等一下,就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后来,我站在门口的屋檐下一直等着,不知道等了很久,天越来越黑,雪越来越大,我很饿,也很害怕,大声地哭,一直喊着娘,可是,她没有回来。”

泪水润湿了眼眶,默默地看着他如同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淡漠的表情,仿佛有一只手揪住了心,扯着难受。

月离欢却仍带着那种淡如云烟的笑容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去找她,在雪地里一直跑,跑不动了走,实在走不动了就慢慢的在地上爬着,直到筋疲力尽,终于坚持不住,就那样,躺在雪地里。”

“我躺在地上,看得好清楚,雪花大片大片的,还真的象鹅毛一样呢,落在我的眼晴上,真冷。我喊不出来,也不能动,就那样看着象鹅毛一样的雪落在身上,把我埋起来。再后来,我的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一直会想,”他转动了一下竹杆,鼓锤击打在鼓面上,发出“咚”的一声,“为什么她没有回来找我?是太讨厌我,又或者是……我是什么人的私生子,见不得人,本来就不该在这世上存在?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从来也没见过他……”

“不会的,不会,她不会扔下你,也许……”沈芸芸喃喃的如同自语,想要说替严洛说几句话,想要安慰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他一直背负着这样身心俱伤的痛苦记忆,没有经历其中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太轻,轻得毫无意义。

“也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月离欢接过了她的话,浅笑着的眼晴望着她,就象要看到她心里去。

沈芸芸有些气短地低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在接触不到他的眼神的位置,轻轻地点头。

“也许吧?可是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再想知道了。这么多年,我用这双跛脚每走一步,就会想,这也算是我的娘亲,她留给我的不错的纪念。”月离欢看着手里的拨浪鼓,微笑着手指用力。

听到“喀嚓”的一声脆响,沈芸芸遽然抬起头,那个拨浪鼓已经在月离欢的手上断成了两截。

“欢……”

月离欢面无表情的把分开来的鼓身和竹柄分开摆在桌上,勾了勾唇,慢慢推到沈芸芸面前:“若是这鼓还能复原,那么,也许,算是个不错的理由,一个可以不杀她的理由。”

沈芸芸看着断成了两截的鼓,黯然的伸出手去摸着那暗黄色的竹柄,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发生的事不可能再重来,月离欢所受的伤也不会消失,就象这个鼓折断了,便不能再复原了。

自己实是在没有用,眼看着这样的痛心局面,却无能为力,根本无法开解。

“芸儿。”月离欢突然轻轻的喊了她一声。

沈芸芸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眼朦胧了。

月离欢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微怔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这一次,他的笑容很暖:“芸儿,记不记得,那天在街上,你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你说,让我在那里等你,不要走开。”

记得,当然记得,那一天自己被雨淋得狼狈不堪,一直在雨里来回地找着他,担心他,害怕他出了意外。

“你一定不会相信,我当时很害怕,是真的很怕,就象又回到那天一样,我想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月离欢释然地笑,“谢谢。”

他并不是绝对冷酷的,至少心里还怀着一份感恩的心情……

看着他的笑脸,沈芸芸心里又浮起一线希望。

“芸儿,”月离欢一手撑着桌子,艰难地曲膝蹲身下来,蹲在了她的面前,手轻轻盖在了她的手上,她手背的暧意立刻传上他冰冷的掌心,“芸儿,”他又低低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似乎并不是在唤她,只是在自语,在用心的念着这两个字。

“以前我一直觉得生死对我并没有两样,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需要,我虽然活着却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现在我知道了,原来还有芸儿,会在乎我的生死,会为了我伤心难过。”

他的声音缱绻温柔,蛊惑着人的心随着他的话急速跳动,沈芸芸傻傻地看着他,这样温柔这样深情的月离欢,从来没有见过,他原本如同凝着千年冰雪的双眸,此刻柔如春水,令人望一眼便会陷落。

“芸儿,”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未语先笑,“你若是真活到两百岁,岂不是会成了个老妖婆?”

一百一十三、杀了我,你会开心些吗?

“你才是老妖婆!”沈芸芸脸上又泛起绯色,她原本是赌气才随口那样一说,却被他取笑了。睍莼璩晓

这个性情冷漠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和人开玩笑了?

今晚,看到了他太多与以往不同的面,让她一时间有些应接不瑕。

“我怎么可能成老妖婆,真的等到了那时候,我也只能做个老魔头。”月离欢望着她,笑得颇有意味,“你是老妖婆,我是老魔头。”

沈芸芸立刻明白了他这句话的调笑意味,脸上如火烧一样,红得要滴出血来,立刻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再胡说八道试试!辂”

她的手一抽离,月离欢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膝上,他就那样扶着她的膝,笑容渐渐隐没,漆黑的眸深沉如夜色一样,沈芸芸被他看得发慌,暗想,是不是自己态度太凶,伤到了他。

“芸儿,我活到现在,不知造了多少杀孽,夺人性命对我而言如同儿戏,江湖中想取我性命的人数以千计,我的每一天都活在阴谋诡计,暗算和杀戳之中,今日我若没有死那必是有人死了。”

“所以对我而言一直以来就只有今日,从来没有明天二字,因为我从不知道自己是否一定能活到明天,明天对我毫无意义。妤”

“可是现在,我想到明天也许我还可以见到你,看到你笑,甚至还可以和你说上几句话,我就觉得很开心。原来有所期待,也很有趣。”

“我知道我不会一直都那么走运,也许明天我就会死在谁的手下,可是但凡有一日我就会护你一日。”

“若是以后你真的成了两百岁的老妖婆,可别忘了我。”

原本他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打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刻戏谑的笑容,她只觉得心痛,有一刻的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呆呆看着他。

月离欢话一说完,便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笑道:“我真的有事要走了,就不留芸儿了。”

沈芸芸猛然一惊,突然醒悟过来,他这是要去杀严洛,立刻变了脸色。

“我刚才随口说的,今天是别的事,与她无关。”月离欢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淡然解释,“至少不会这么快。”

沈芸芸听了,没有再多说话,把桌上断成两截的拨浪鼓收进了怀里,然后站起身来,对他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月离欢看她把拨浪鼓收起来,微微怔了一怔,蹙眉道:“芸儿,你?”

沈芸芸对他笑笑:“欢欢,若是我把这个拨浪鼓接好,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严大人?”

月离欢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随后又是一声轻笑,神情中带着种不明意义的自嘲:“原谅?”

“其实,芸儿,你应该问问严大人,她需要我的原谅吗?若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你做这么多岂不是白废了心思,而我若是答应了你,岂不是也成了自作多情?”

他的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沈芸芸一时愣住,竟无言以对,在她的心里,从未想过,严洛是否需要月离欢的原谅,因为在她的下意识中,若是说当年严洛的初衷就是要遗弃月离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没有了绝对的信心。

真的是不可能的吗?就如同自己那样相信纪未然,不也一样被欺骗了吗?

“不过你尽管放心,若是你一定要这么执拗,真的可以把鼓复原,我说话算数,一定不会杀她,也绝不会让月紫菱伤了她的性命。”

说罢他温和的一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

月光洒在下来,黑黝黝的瓦屋面亮了一些,但仍是暗沉沉的。沈芸儿两手各拿着拨浪鼓的半截,坐在屋顶上发呆。

鼓面上的红莲在清冷的月色渲染下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清雅空灵,望着那朵红莲,眼前浮现出严洛的样子,秀美的面容,温柔的笑……

仍旧不能相信,她是故意抛弃了月离欢。

她不会那样做。

把鼓身和竹柄对在一起,稍一放松,便又断开来,沈芸芸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身后有人问。

沈芸芸身体微微一僵,垂下眸,没有回答。

纪未然在她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从哪儿来的?月离欢的?”

“嗯。”虽然心结未解,但是自从答应和他合作以后,关系缓和了很多,也就并不避讳让他知道这件事,“他娘亲送给他的。”

纪未然几乎立刻明瞭,为什么这鼓被折成了两段,大约也是月离欢所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沈芸芸要把这个断了的拨浪鼓带回来,还坐在这里对着这鼓纠结

“欢欢说,若是我能把这个鼓复原,他就不会杀严洛,也不会让月紫菱杀严洛,”

原来如此,纪未然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一截竹杆,断头上已经破裂凹瘪,按常情,肯定很难复原了,

可是,她似乎并不死心。

还是老样子,又傻又倔强执拗,纪未然轻笑了一下道:“好象很难。”

沈芸芸默然看着手中的鼓,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问他:“找到地图了?”

“嗯,何半夏认识的工匠里有参与过原来的扶摇宫修建的人,不过现成的图没有了,要重画,明天中午之前可以拿到图。”纪未然停了一下又道,“靠记忆的话,也许会和实际情况有些差异。”

“没关系,了解大致位置就好。我想,如果真的严洛在扶摇宫里,也只会在使用率很低的地方,那种地方,看一看图应该就可以找出来。”沈芸芸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竹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其实月离欢和你,你们两个人很象。”

沈芸芸蓦然转头,正迎上了纪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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