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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朱可可很无语。

　　　　听她说起萧寒，司马恪的面色略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然后，他果断地拉起朱可可的手，“我们走！”

　　　　“去哪里？”朱可可一怔，脚步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随他而去。

　　　　“海角天涯。”司马恪头也未回，悦耳疏淡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到她的耳边。

　　　　让她心底发涩，不争气的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

　　　　口中，去仍然不服气地哼道，“无端端去海南干嘛！”

正文　（两百九十）私奔（1）

　　　　天涯海角，自然，不是在海南。

　　　　它只是一个概念，多少情侣心心念念的地方，既是天边，也是眼前。

　　　　就像这样，被司马恪牵着，在北疆的旷野上一直奔跑，感受着夜风打在脸上的清凉，长发被风扬起，飘在脑后，星光如影随形。

　　　　这边，便是天涯，便是海角。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其实什么都不重要，权势也罢，钱财也罢，事业也罢，甚至于，自己也是无足轻重的。

　　　　唯有彼此。

　　　　唯有此时牵在手里的这个人，才是最最重要的人！

　　　　不管司马恪之后，会做何选择，就凭着他现在说出的话，凭着这一晚的海角天涯。

　　　　朱可可仍然觉得，他和她之间，是完满的。

　　　　他们终于跑累了，停了下来，去还是在北疆的旷野上，还是在如斯凄美的星光下。

　　　　朱可可随着他缓下来的脚步，忽而一笑，猛地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将全身挂上去。

　　　　司马恪本来有点脱力，再加上，对朱可可完全没有防备，这一下，立刻被朱可可压倒在地。

　　　　压倒之，啃食之。

　　　　朱可可匍匐在他身上，一面咯咯地笑，一面喘着气道，“司马恪，我们真的走吧。就当刚才被野狼吃了，走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司马恪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就放手。

　　　　这一次，心甘情愿地放手，毫不犹豫地放手，再无遗憾地放手。

　　　　他已经成全了她的永憾，有了此一夜，从此，再无奢望！

　　　　“好。”

　　　　哪知，司马恪没有丝毫犹豫。

　　　　他淡淡地应了一个字，然后，轻轻地抬起头，吻住她微喘的唇。

　　　　剩下的语句，也从这个缠绵的吻中，破碎得逸出。

　　　　“我们私奔吧，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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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可可相信，其实，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关于私奔的梦。

　　　　古道西风，浪迹天涯，与身边的男子，相知相携，一同踏上极度未知的旅途。

　　　　背弃一切，只有彼此。

　　　　朱可可，也不过是个女孩罢了。

　　　　所以，她同样也有一个私奔的梦，甚至，比别人更加纯粹。

　　　　当司马恪说出那四个字时，她听到什么腾飞的声音，如羽毛的翅膀。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恍若梦境。

　　　　似真似幻。

　　　　不知道何时醒来，不知道何时睡去。

　　　　他们真的私奔了。

　　　　那么不负责任地抛下如火如荼的战局，抛下了一起。

　　　　——不过，陈留两国都没有轻举妄动。

　　　　只因为，和司马恪一起失踪的，还有萧寒。

　　　　那日留下来断后，战事完了后，萧寒便失去了踪影。‘

　　　　生死不知。

　　　　不过，这一切，朱可可都不知道。

　　　　这是他们私奔的第三天。

　　　　第一天，在司马恪娴熟的指引下，他们终于走出了戈壁，来到这个小小的边陲小镇。

　　　　这个小镇地势偏远，平日也只有商旅到达这里，所以，竟然躲过了战争的肆虐，照样平静而慵懒。

　　　　让云出想起了前世的云南。

　　　　很古意的青石板，路上散漫悠闲的游人。

　　　　他们在那里住了下来，找了一间不算太大，但很干净的客栈，在登记的时候，司马恪很自然地说，“给我夫人准备热水。”

　　　　便像寻常的，出来度假的夫妻一样。

　　　　在朱可可在旁边听着，笑眯眯的，心中是满满的幸福。

　　　　第二天，他们没有下楼。

　　　　饭菜是店小二送进去的。

　　　　他们赖在床上，四仰八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譬如，司马恪小时候的糗事。

　　　　譬如，这窗外飞过去的是什么鸟。

　　　　又譬如，世上什么东西最好吃……

　　　　话题稀奇古怪，五花八门，毫无意义，可两人却说得兴致盎然，乐此不彼。

　　　　而窗外，时光惦着脚步，走得飞快。

　　　　转眼，又是昏昏沉沉的一天。

　　　　半夜的时候，朱可可醒过来，趴在床上，借着外面隐约的灯笼光，细细地看着司马恪的五官眉眼。

　　　　只觉得入目的影像，无一不美，无一不可爱，恨不得用手指细细地描画一遍，才能确定他不是画中仙，花中神。

　　　　那种晕眩的感觉，从那夜他吻她开始，就让她无法正臣考，脚步虚软，如在梦中。

　　　　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文学作品中，主人公会愿意死在最幸福的时刻。

　　　　当你的幸福感已经到达顶端，一旦想起未来，不是憧憬，反而担忧得要命。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那该怎样完美呢？

　　　　朱可可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又迷迷糊糊地靠在司马恪怀里睡着了。

　　　　所以，她不知道，司马恪同样醒来了一次，也同样半撑着身体，侧躺在旁边，看着她。

正文　（两百九十一）私奔（2）

　　　　这样晕晕沉沉地到了第三天，朱可可他们终于有了一点回到人世的知觉，这日在房内用完早餐，朱可可无语地看着自己洗了好几次还是这一套的衣服，提议说，“我要下去买衣服！”

　　　　哎哎，这么快就要回归现实了，如果自己一直只穿一套衣服，且不说臭还是不臭吧，万一司马恪审美疲劳了，那可怎么办？

　　　　对于这个提议，司马恪也觉得再自然不过，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大叠银票——绝对绝对的一大叠银票啊，没甚烟火气地递给朱可可道，“随便买。”

　　　　朱可可爱死了这个动作。

　　　　虽然自个儿也并不缺钱，可女人花男人的钱，还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恩，我也帮你买一件！看你的衣服，也臭烘烘了。”朱可可笑眯眯道。

　　　　司马恪微笑。

　　　　漂亮的面容显得宁和而安静。

　　　　朱可可于是揣着巨款，屁颠屁颠地走下楼去，在她经过自个儿房间底下的时候，她忽而抬起头，朝窗户那边望过去。

　　　　司马恪正倚着窗户，淡淡地看向远方。

　　　　初升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洁白耀眼，像遗落在记忆力的栀子花。

　　　　他的笑容已然敛起，正出神地看着苍茫的远方，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朱可可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心口莫名地跳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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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其他还笼罩在战火中的城市，这个叫做平安的小镇，还称得上繁华了。

　　　　物质匮乏是肯定的，不可能要求它像京城那样，到处都是成衣店啊，或者绸缎店什么的，市场上充斥的，都是一些卖兵器与野味柔美的档口。

　　　　朱可可这样无所目的的游荡了一会，不禁有点无聊了，也有点后悔没有把司马恪一道拉了出来——不过，女人买衣服时不要带男人，却一直是朱可可秉承的原则。

　　　　男人在旁边，太碍手碍脚了，不能尽兴啊。

　　　　这样找啊找啊，终于再角落了找到了一家还算挺不错的店面，与方才那些破败的房子相比，竟然收拾得敞亮自然，而且，远看其模样，似乎是买胭脂布料的。

　　　　不容易啊，能在这个小镇里找到如此规模的点子！

　　　　朱可可几乎有点膜拜该店的店主了。

　　　　可是，等到她终于跑到那个店子前，抬头一看，立马傻眼，囧了。

　　　　朱氏小铺。

　　　　四个华丽丽的鎏金大字。

　　　　在大字方便，还兀自雕刻着她当年亲手画下来的‘商标’。

　　　　搞了半天，是自己的产业！

　　　　这些年的生意都交给小树和青儿他们在弄，她主要是负责那些大店铺，没想到小树将店铺发展得如此纵深，竟然连这么都铺到了！

　　　　真让她乍惊乍喜。

　　　　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扫货吧！

　　　　朱可可又开始后悔没带司马恪出来了，不然，倒是可以在他面前得瑟一下。

　　　　正想着，她已经一马当先，跨进店去。

　　　　目光从店里陈列的物品里逡巡了一番，正想找那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小姑娘，把挂在墙上的一件简单的长裙拿下来，那小姑娘抬头，一见到她，立刻发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欢呼，“你是老板！”

　　　　朱可可眨眨眼。

　　　　印象中，自己似乎没给这个小员工面试过吧？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你真是大老板！”小姑娘一面说着，一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先看看画卷，再看看朱可可，两者比照后，越发确认了，“老板，青儿掌柜一直在找您呢！”

　　　　朱可可有点摸清发生了何时，她信手从小姑娘手中将画卷拿过来，对着日光仔细地端详了：非常细腻严谨而且充满神韵的图画，这等佳作，当然不是出自青儿或者小树的手笔，便是寻常画师，只怕也办不到，而且，作画之人明显是熟悉她的，不然，怎能将她的笑容，也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让她自己都怔然。

　　　　想来，它应该出自司马钰的手笔了。

　　　　难怪这个小姑娘可以单凭一张画就认出她来。

　　　　那一边，小姑娘已经兴致冲冲地跑进内堂，去找掌柜的了。

　　　　剩下朱可可一个人站在外面，拿着那副用了许多心思的画作，怔怔地发呆。

　　　　司马钰他们在找自己，她应该是能猜到的。

　　　　这几天，她明明已经从陈国队伍那边脱身，本应该去找他们才对。

　　　　可是——找到后呢？

　　　　朱可可抬起头，遥望着客栈的方向，突然心生畏怯。

　　　　他们找到她后，也会找到司马恪，他们的私奔，也就自此结束了。

　　　　然后，又必须去面对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对了，还有平安。

　　　　她是时候让司马恪知道平安的存在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这段与世隔绝的私奔，再延续得久一点吧。

正文　（两百九十二）私奔（3）

　　　　等店铺掌柜跟着小姑娘从内堂颠颠地跑出来时，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柜台上少了两件衣服，一套薄纱的女式长裙，一件白色蚕丝的男式长衫。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掌柜地沉着脸吩咐道，“还不赶快飞鸽传书去通知二当家他们←们现在人就在北疆。”

　　　　小姑娘赶紧得得地跑了出去，一面跑，心里还一面犯嘀咕：老板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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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可可的不告而别，确实有点自私的因素在。

　　　　她不是不知道司马钰他们正担心自己的安危，可真的不想如此快地回到现实中去。

　　　　而且，平安的事情，也要慢慢地告诉司马恪才好。

　　　　不然，冷不丁地告诉他，“喂，司马恪，其实我们有一个儿子诶！”

　　　　他岂不是要吓得半死？

　　　　她还需要时间，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想到正在客栈等着自己的司马恪，朱可可顿时心花怒放，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可走到房间门口时，朱可可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恐惧——

　　　　如果司马恪不在房里呢？

　　　　如果，他已经悄悄地走了呢？

　　　　这三天，不管白天黑夜都腻味在一起，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谁会离开的事情。

　　　　可现在，面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朱可可如一个普通的女人那样，患得患失起来。

　　　　——如果司马恪已经离开，他们再次各回各位，那他们之间，便是真的结束了，从此，也再无可能。

　　　　因为激情燃烧到最后，若不能归于平淡，便——只能成为亘古的灰烬！

　　　　她屏着息，踮着脚，轻轻地，轻轻地，推开房门。

　　　　心中七上八下，如等待判刑的犯人。

　　　　然后——

　　　　“回来了吗？”房内传来司马恪含笑的声音，“怎么买一件衣服要这么久的时间？”

　　　　朱可可怔了怔，在那一瞬，几乎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心里一个劲儿地责备自己：丫太没出息太没出息了。亏你还是现代社会新女性呢！

　　　　可泪水还是一个劲地流啊流，别提有多糗了。

　　　　司马恪见朱可可一直站在门口，傻子一样，就是不肯进来。

　　　　他诧异地走过去，然后，便看到朱可可抽抽噎噎地站在那里，一脸伤心，却偏偏是在微笑。

　　　　“你怎么了？难道出去被人欺负了？”司马恪一面问，漂亮细长的眼睛立刻敛了起，透出极危险的光来，“是谁欺负你了？”

　　　　那声音里的威严，足可将那个莫须有的‘施暴者’给震得粉碎，挫骨扬灰。

　　　　“没有。”朱可可赶紧用手背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有点讪讪地回答道，“就是担心你走了……”

　　　　司马恪怔住，久久地看着她。

　　　　漂亮的双眸了里波光涌动，华彩四溢。

　　　　他没有笑她，只是在心中狠狠地疼了疼，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傻瓜。”他说。

　　　　心还是很疼很疼，温柔地痛，让他不能呼吸。

　　　　面前的女子，原本是那么骄傲强硬的人，原本是那么自在洒脱的人，却也会因为一个简单的担忧，而站在门外，哭得像个孩子。

　　　　无论多么睿智的人，男人，女人，无论你拥有多大的权势，站在多高的位置，无论你糊涂、理智还是自律、严谨或者轻狂、放－浪。

　　　　沾上爱情，统统完蛋！

　　　　“我不走，就算要走，也会带你一起走，不要哭了，恩？”等抱了她一会，司马恪用手指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轻声哄道。

　　　　朱可可听了，顿时赧颜，她大声地抽了抽鼻子，然后，将司马恪推开，努力打起精神，重新找回形象地说，“谁哭了，沙子迷眼了而已。来，看看我给你买的衣服，好看不？”

　　　　说着，她献宝一样，将她从柜台上拿着的两件衣服翻了出来，在司马恪面前得瑟。

　　　　司马恪见她欢欣起来，也略略放下心来，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将衣服翻看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几番欲言又止。

　　　　那一边，朱可可已经鼓足勇气，打算将平安的事情说出来了。

　　　　“司马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不过呢，你听完后，千万不要吃惊哦，也不要跟我秋后算账，其实，我们——”

　　　　“其实，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司马恪低着头，似乎还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衣服，声音却低低沉沉，打断了她。

　　　　朱可可眨眨眼。

　　　　算了，也不急着一时。

　　　　“喏，你先说吧。”她很慷慨地谦让道。

　　　　“可可，我还是必须回去一趟，你可不可以，再等我半年？”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问。

正文　（两百九十三）激变（1）

　　　　司马恪说完后，朱可可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她没有马上回来，只是看着他。

　　　　司马恪也看着她，本想再补充一些零零散散的理由，可话到了嘴边，他什么都没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