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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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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人与人之间建立关系而言,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算短暂,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就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三个月也早该以友人相待,更何况是骨血至亲。
但是这样不正常的场景偏偏就在荀府发生了,李冼来了一百多天,和荀同庆刨去问安时候的套词,加起来的话恐怕掰指头就能算出来。
不过,荀同庆心里头也有苦心,以他的身份和社会威望,并没有必要跟着大流一起请命,只要不忘时时在讲学的时候阐述一下自己的鉴定立场就可以了,但这并不表示他的心里就有多轻松,毕竟他的同僚门生还在太和门外头风吹日晒,而皇帝和太后却没有半点儿要表示关心的意思,现在眼见着都已经请命了三个月,就算是前朝大明也没有这个记录。
荀同庆虽是个一辈子读圣贤书的,看不清世界大流,但是国内形势,至少是紫禁城里的政治形势他还是能看得透的,现在情况对哪一方都很明朗,在同治皇帝亲政後的第一次交锋中,洋务派大获全胜而清流则以惨败告终。
之所以还要在太和门外面请皇帝收回成命,并不是指望着扭转败局,而是所有清流派成员都一致认为,输什么也不能输骨气,说什么也要皇帝亲自出面安抚一番才行。
荀同庆一天到晚被这些事情折磨得寝食难安,自然没时间去关心自己刚刚变成孤儿的外孙子,等到他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这个晚辈的态度上有失妥当的时候,已经到了初冬光景。跟自己的外孙子道歉是不可能,但不露声色地及时表示一下他作为长辈的关心还是可以的。
由此,虽然晚了三个月,李冼还是在他外祖父荀同庆的书房中听见那个苍老却可以掩饰感情的语调:“来的路上如何?”
李冼自己承认,当荀同庆刚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适应能力很强,而从他的主观上说,他认为自己的根就在京城,因此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李冼已经丝毫没有了外客的感觉,经荀同庆这么一问才恍然醒悟自己原来是个外来户,而荀同庆这句话问的也的确是不合时宜,如果是他刚来的时候听见的,李冼一定会当场感激涕零,祖孙二人上演一场久别重逢的催泪大戏。
但这个时候在听着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仔细想来,这也的确是第一次和荀同庆单独相处,虽然荀同庆是他的亲外祖父,可毕竟人家也是当朝一品大员又是历经三代的元老,紫禁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李冼初次回话仍然有些紧张。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一旦想要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就容易出岔子,李冼为了防止自己说多错多,只是简单地回道:“还算安好,承蒙外公挂念着。”
荀同庆闻言先是轻微皱了下眉头,他并不怎么适应李冼对他的称呼。
李冼虽是个彻头彻尾的北方人,但是却在南方长大,在言语上的习惯早就被带过了,此时也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对荀同庆的叫法上有什么不妥,对此,荀同庆虽听着有些别扭,但还理解,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听说你走的是长江。”
李冼心中一紧,眉毛不自觉地跟着向上轻挑了一下,心想,这不愧是在朝野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臣,什么事情都会来暗的,表面上对他不闻不问了几个月,但实际上对他的行程都摸清楚了。
对于走长江这件事,他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只是既然知道荀同庆这段时间的所有不痛快说白了就是长江的航运引发的,自己也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初来乍到的就招人不待见。
李冼沉默了片刻,要说选择这条道路并不是说不通,虽然从陕西到京城正常情况下是走陆路的,但是李冼的起点却靠近汉水,沿汉水南下进入湖北境内,再在武昌进入长江流域,一路东向,而后北上京城也不失为一条捷径,李冼之所以沉默,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心中有鬼,从他的主观上讲他的确是想到长江上去看看朝廷办航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要大夸这条路径的便利,而可以忽略自己的原本目的,李冼仍怕自己在这个阅历丰富的老者面前露出马脚,若是以陆路不安全为由,一来他既没钱又不是姑娘,哪一路劫匪都不会打她的主意,二来,汉水一带的航线途径秦岭深山,也是出了名的不太平,而且,他在长江上往东走的太远,直到到了杭州,才开始北上,如此一来,这谎似乎是很难扯圆。
正当李冼两难之际,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个现成的挡箭牌他没用过,立刻做出一副颇为悲苦的神色,黯然道:“孙儿乃尊崇父亲遗命,先于襄阳访诸葛孔明躬耕之所,次于余杭拜岳飞之妙祠。”
李冼这谎圆得巧妙,提及他的亡父,多少能让荀同庆涌出点哀思,对他的话语之间的或许存在的漏洞就没有了那么敏锐的洞察力,而就阐述本身而言,即把他的路线交代清楚,而寻访的古迹也的确符合了他父亲的性格。
只见荀同庆的目光也跟着黯淡了下去,李冼的父亲是他的学生,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这个人——为人严厉,对自己的要求几近苛刻,最可贵的是他虽然历经贫穷困苦,但仍然可以保持刚直不阿的正气,早在荀同庆门下研习的时候,他就常常以这些古之忠良贤能者这作自勉。
而为了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代名相诸葛孔明,以及精忠报国的岳飞,自然要被排在这“古之忠良贤能者”之列;一想到岳飞年仅三十九岁就死于非命,荀同庆突然想到了自己这个刚刚死去的女婿似乎也是只有三十九岁,悲情更胜,生怕再说下他们俩个人等会儿性情所致干出抱头痛哭这样在他看来十分丢脸的事,连忙转移了话题“觉得长江上怎么样?”
李冼还没为自己取得的小规模胜利欢呼雀跃,又一轮新的智力题又摆在了他面前,将刚才的喜悦吹得烟消云散。
这个问题就更加棘手了,虽然翁同庆并没有说明白,但李冼仍然在第一时间就断定自己的外祖父肯定不是再问他沿途的风景怎么样,而是在问群众对朝廷政策的态度。
凭心而论李冼真就觉得长江上没什么不对劲儿,但若是照实说一如既往的好肯定不能暗合荀同庆的心思,不过如果说民不聊生,怨念载道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会被雷劈,只得折了个中,回道:“还行。”
这两个字刚出口,荀同庆的脸色就黯淡了下去,很显然他对于这样一个评价他仍然不是很满意,毕竟虽然是“还行”但仍然给的是一个褒义的评价。
李冼见状知道自己的回答有问题,前脚话音刚落,后脚就接了一个转折“但是……”
可这个“但是”完全是出自李冼其人的本能反应甚至是可以说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条件反射,至于这“但是”后面具体要加些什么他仍然没有头绪,以至在荀同庆的逼视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编出个所以然来。
李冼虽然称得上是天纵英才,但仍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且,他这个十五岁与沈哲十五岁的时候不同,他是没有任何附加年龄货真价实的十五岁,此时却要招架一个历经三朝的元老这样的攻势,必然是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而且这个人还不是他说躲就能躲得了的,顷刻间慌了神也实属正常。
不过李冼此时虽然神色上已经表露出了一些惊慌,但是心理防线倒还不至于完全崩溃。
嘴上还在平缓的说着“但是这个”“而且那个”一系列不着调的说辞,丝毫没有要就此放弃的意思,但心里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字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耗着,走一步看一步。
荀同庆的目光似乎是没有改变,但是李冼仍然在其中读出了些许不屑。李冼揣度自己的外祖父此刻心中肯定在想,他一点都没继承他父亲的衣钵,不由心里有升腾起一些快感,这事叛逆期的少年常有的心理,不管自己此时好过与否,只要自己也让对方不好过,那么他就胜利了。
祖孙二人一个沉默,一个磕磕绊绊净在胡诌些无关痛痒的有的没得,却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房里的气氛就这么僵着了,要紧的是,谁也不回来救场。
但是凡事总有赶巧的,就当李冼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却听见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略微抬头却见一个人影停在门外,从身形来看应该是府上的家丁。
只见那人轻轻敲了敲门。
荀同庆对自己外孙的试探工作被这突兀地敲门声打断,心下甚是不悦,语气也不同于往日的平和和带了一丝威严,沉声问道:“何事?”
门外的影子似乎是听出了主子的心情,将身子压得更低,声音却反而脆朗了起来:“回老爷的话,军机处的沈大人求见。”
第三十一章 “芸子”(1)
第三十一章“芸子”
初冬的京城早已是满目萧瑟,呼啸的北风自西伯利亚的荒原而来,夹带这蒙古的枯燥和风少的气味直灌入京城;打着旋儿的,将树枝拽着左摇右摆。
城里到处都是干硬的,树枝,泥土,墙砖和紫禁城蒙上了层灰色的朱墙,连什刹海表面凝结的那层冰衣都像是永远都化不成水的石头,就是用鼻子吸上一口气,整个鼻腔里也顿时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生疼。
京城的干和京城的冷一样,已经成为这些北方人习惯的生活元素,如果哪一天迁到了江南,肯定不会习惯那里粘稠湿润的感觉,虽然从客观上来讲,湿润的气候更加适宜人类生存。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天色就要暗了,抬眼一看仅仅只能看见大半个太阳,接到两边的商贩们看着天色盘算着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天才会全黑,开始不慌不忙地收拾自己的那点儿家当。
三炷香的时间,两柱香的时间……
小贩们各自在心里头计算着,按照所剩的时间来决定自己手上的速度。
突然他们耳边有规律的人生纷乱了起来,眼前的物件也陡然变成了暗色,夜晚竟就这么没有缓和地降临了,抬头再定眼一看,立刻明白这不是天黑,而是太阳被大片大片的乌云严严实实地捂住,只在乌云的边缘还渗出点点的光亮,以德抱怨地给这些“不速之客”镀上了条银边,还没等这些精明的摊主来得及判断出接下来是怎样的情节,周身就猛然一凉——丝状的雨点已经细密地打了下来,他们此时也不再悠闲,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商品往油布里乱塞一通,用被削去半片的粗竹子做成的变淡穿上两个方形的货厢一溜儿小跑的奔向自己已经被老婆孩子捂热的小窝。
冬天下雨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连汉乐府的名曲——《上邪》里的誓词也写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冬天里下雨在上古时代的群众眼里几乎是可以与“江水枯竭”“天地相合”“六月飞雪”所比肩的奇观。尤其是在北方,这样的天气,就算是下也应该是下雪,众人一边加快回家的脚步一边琢磨着今年是不是一个北方难得的暖冬,但仅仅琢磨了一会儿,就又把全部的心思集中到思考晚饭能吃什么,这样的天气意象还是让司天监去做解释吧,要不然朝廷养着他们干什么用。
傍晚的这场大雨来的邪乎,不给人一点准备,以至于太阳落山的时候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路人,夜渐渐地深下去,分不清楚哪一块是夜色哪一块是乌云,天空呈现出一片令人压抑的墨蓝色,想一块净面儿的绸缎一样,没透出一点星光,甚至连月牙都只是若隐若现,这雨,想必是还得下一阵子。
宵禁的时辰还没到,但许多人家都已经熄了灯火,恐怕是这一晚是在太安静,让人在时间上产生了错觉,早早就安眠了。
不过老天爷从来都看不惯太极致的东西,走要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打破这片令人有点儿喘不过起来的安静。
入夜后半个多时辰左右,琉璃厂周边的居民都听到了像是东瀛人穿的那种木底的木屐快速叩击石板路的声音,带着水花飞溅的“哗啦”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没多一会儿,却很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赤足奔跑的声音。
不多一会儿,外头又响起了更大的吵杂声,不是雨突然下大了,是人生,说着操着怪里怪气的口音讲着不知是哪里的方言,甚至听不出来是其它省份的还是国外的,呼喝的人生中还夹杂这此起彼伏的狗吠,那狗的吠叫声不大却浑厚有力,一听就是一口下去能咬掉人半条命的大型猛犬,有多事的人将窗子打开看看外头的情况,只见五六个打扮类似的藏人牵着三四只壮士的獒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有眼尖的注意到那五六个藏人虽然面容褶皱,形容枯槁,一副恨不得一碰就会散架的老太,但动作却轻捷有力,不逊于年轻人不说,甚至在灵活上都与他们拽着的几条獒犬相差无几。
这么一看之下,有不少人才想来,这一个多月一来,琉璃厂附近似乎多了许多藏民,不是雍和宫里那样的番僧,而是普通的藏人,这样的情况在琉璃厂的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但是当时谁也没在意,因为这一年发生的他们闻所未闻甚至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只当这帮人是来天子脚下讨生活的,毕竟琉璃厂也有那么一两户藏人做买卖,但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又并没有谁见过他们出来摆摊做生意,而且这些人近期来的藏民的共同点似乎都是干瘦苍老,却老当益壮。
城东头的雨也不小,似乎比琉璃厂那边还要更大一些,雨点打在青石板上,将累积了个把月的尘土都搅在了一块。
她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是模糊地,湿漉漉地头发顺着她奔跑的节奏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她的背上,雨水打湿了睫毛流到眼睛里,她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抬手去擦,她浑身的力量都供给给了双腿,现在什么事都可以不做,甚至连大脑都可以停止思考,唯有双腿不行,她必须要跑,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也为了家人可以活下去——只要那些人找不到她就可以停止做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从此安心的生活下去了。
她本来给自己预备了一匹老马,但只骑了一段路就放弃了,马的气味仍然太大,而那些人训练的獒犬鼻子灵着呢,况且马她不能一直带在身边,早晚会让它自己回去,而老马识图,有这个“向导”引路,她一定又会被抓回去。
她这一分神,本来就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的两条腿陡然一软,他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白皙的掌心在湿滑的石板上蹭出了一道红印。
再想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她手脚并用地向前挪了几下,将身体移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墙根,借助双手的支撑才终于勉强地站了起来。
站起身的时候,她本能地抬头看来一眼周围的环境,登时认出这里是怀昌胡同。她向前挪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中跑到了这个地方?
的确,偌大的京城,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那个人了,但是满打满算他们只见过两次面,按理说,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他凭什么要保护她?
虽然,他每次对她的笑意都很温存,但是这一来是他们见面的场合都需要他客气,二来是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有她这样容貌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凶神恶煞般地去对待?
但是现在,她这样一副满身是泥水的狼狈样子,她还能像她平时那样享受一个美丽女子应有的一切特权吗?
她看着前方不远处黑色的栅栏式的铁门久久不能决断,依靠着墙体支撑才勉强直立的身体有一点点地瘫软下去。她有些惊恐地用手指狠命地抠着墙,不让自己坐下,心里深知要是坐下去了,想再站起来就更难了。
远处陡然想起了隐隐约约的狗吠声,她心中一紧,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分明是那条她已经喂了七年的那只棕色藏獒,她对这条狗的声音都是如此熟稔,更何况是这只以嗅觉灵敏而著称的畜生对她的气味的印象。
看来已经容不得她再选了,她咬了一下嘴唇,下唇上顿时出现几个发白的牙印,求生的欲望,让她又有了些力气,手脱离了一直扶着的砖墙,有些踉跄的朝那个向黑栅栏一样的铁门跑过去。
摆在墙角的西洋中秒针每动一下都要发出短促有力的,类似于“沙”的一生,时针每走一个就会想起浑厚的敲钟声,几点敲几下,唐庆刚来的时候,对少爷置办的每一件物件儿都觉得古怪邪性,但看久了,用久了也就没了开始那种生分,反而觉得越用越顺手,越看越顺眼,比原来那些东西都要来得方便。
如果少爷冷不丁地问他一下几点了,他也会瞥一眼这个木头柜子一样的西洋钟,然后很洋味儿地回答:“三点一刻”或者是“八点半。”
这些话一般都脱口而出,没有一点别扭。连他自己也一点儿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这已经被他的少爷潜移默化得洋气了。
沈哲自打傍晚开始下雨的时候起眼睛就一直盯着西洋钟的钟表盘,看秒针、分针和时针在这个圆盘上你超我赶着走了一圈又是一圈,手指有节奏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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