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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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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昆仑山,采玉道
深秋,昆仑雪山。雪融而成的河道边上,芨芨草一片枯黄,似乎这个终年山顶积雪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雪山,比任何一处地方都提前感受到了寒冬带来的窒息。
猎猎山风,一缕青丝在风间散乱飞扬。狭长弯曲的“之”字形玉道上站着一位一身登山装备的年轻女子,咫尺外便是徒壁悬崖,可是年轻的登山女子却丝毫没有坠下深渊便会粉身碎骨的觉悟,隔着那副价值明显不菲的登山防风镜,伸长了脖子够着望向深涧下。
虽然宽大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一身厚实的登山装备也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从那瓜子脸型和脖间露出的白嫩肌肤,隐隐还是能判得出来,算得上是个标志的美人。只是让人异常费解的是,这样一个不施粉黛就会让这山里男人掉一地哈喇子的年轻女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昆仑玉道。
就算是玉中之珍“和田玉”自古以来就家喻户晓,却极少有人知道昆仑山脚下这个家家户户以采玉为生的流水村。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驴友足迹罕至的小地方,就算有机会见到几辆不顾几千米高原反应勉强撑到这里的越野车,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登峰冲刺而来。
临近傍晚时分,采玉人纷纷执着用生命危险换来的玉石坯料接二连三地下山归家,几乎不出意料地每一个从年轻女子身边路过的采玉男人眼中都冒出了一股雄性动物特有的光芒。要不是年轻女子这一身看上去就牛气哄哄、表情更是只可远观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这些在山上待了半辈子只知道白天采玉和晚上拱女人的牲口指不定已经直接将她扛下山塞进被窝了。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一个粗犷嘹亮的吟歌声从山上的玉道远远传来,毛驴蹄子的击地声也越来越近。
几个驻足打量登山女子心里琢磨着是直接扛回家还是打晕再说的雄性牲口顿时如同风声鹤唳般拔腿就走,似乎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明显比山里女人要精致百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体香的年轻女人所带来的诱惑,也抵不上那吟歌而来的毛驴主人给他们带来的恐惧。
显然,这群山里的野汉子没有少在那人的手里吃亏。“快走!那刁小子又来了,老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挖到一块品质中上的坯子,碰到他准倒霉,快走!”一个在深秋低温下打着赤膊也不怕冷的壮实维族汉子一边加快步伐,一边用维族语言低声咒骂。
他身边的几个同样打着赤膊的壮实男子显然也对那个声音闻而生畏,几乎是一个不拉地跟上前面人的步伐,一会儿功夫就在这九转十八弯的崎岖山道消失了身影。
那粗放的歌声越来越近,曲调却是这昆仑山下小村里只知道采玉拱玉人的牲口们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的西调秦腔,先是板式,而后居然从头到尾全是音高八度的假音彩腔,时而细绵时而粗放的腔音在深秋的昆仑山间回荡,伴着高空的几声鹰啸声,整个昆仑山景在一片枯黄的植物中显得格外苍凉蛮伤。
刚刚那登山的女子似乎一直将注意力集中深渊下的某处,直到那毛驴蹄声在耳畔响起,假音八度的秦腔居然让她破天荒地转头看了来人一眼。
佛云: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为了这惊鸿一瞥,不知道要几世修得的善缘?
一个典型的汉族南方男子骑在瘦骨嶙峋的毛驴背上,因为长期暴露在高原海拔的下紫外线中,脸上的皮肤有些藏人特有的黑里透红。
刁民!
这是年轻女子对他的第一印象。典型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就一个坏主意,虽不算尖嘴猴腮但也却也生得一副与山里人的淳朴绝对沾不上半点边、精于算计的脸,最致命的是这样一个男人的嘴角居然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这让趴在玉道悬崖边展现出美好身段而自己却浑然不知的年轻登山女子在心中冷冷笑了一声。这种玩世不恭的笑她向来置若罔闻,在她那个圈子里面,并不缺少把只是把钱当做一种数字游戏、开着百万跑车住着千万豪宅却天天喊着生活无趣玩世不恭的富五代、六代,也有那种三岁就敢在中南海一号会议厅里脱裤子拉屎、见着谁都不买帐成天牛来牛去的京城红三、四代。在她这个轻而易举拿到北大硕士学位的唯精神论者来看,他们牛也好,装也好,都只是一种物欲满足后的精神空虚匮乏,所以她不鄙视这些人,只是为他们感觉到悲哀。
但是眼前这个看模样年纪差不多在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却不是一般地工于心计。
突然那个眸子里的戏谑永远一成不变的男人不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余霞满天飞的天空,轻叹一声后,再次看向年轻女子的眼神不禁让她体味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隐约禅意。
良久,她才从那对眸子引起的伤春感秋中警醒过来,这时她才发觉,那对同样在凝视着她的眸子里,居然有种如同大菩萨般悲天悯人的意境。
回过神来的时候,年轻女子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自嘲了一番,再次调头看下悬崖下方的时候,她仍旧是那个心若止水古井不波的年轻登山客。“大姐,您在瞅啥呢?”生活在昆仑雪山上骑着毛驴如同金钢菩萨般的男人居然一口流利的东北腔。
年轻女子这回连头都懒得回,更别说开口回话了。虽然她是北大哲学系毕业的,但并不代表她不是个务实的人,自然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要么白雪皑皑要么枯黄若死地的深山老林里真的会像武侠小说里一般,冒出几个修炼百年的现世活宝。
见年轻女子不回答,毛驴上的男人径自从驴背上跳下来,搓着双手,一脸好奇地在紧挨着年轻女子的地方趴了下来,如同年轻女子一般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呈现倒梯形状内陷的悬崖峭壁。
天色微暗,山风呼啸,苍鹰翱翔,雪狼孤嗥,一男一女呈现奇怪的趴在悬崖边上,顶着越来越冷的寒风,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山壁上的事物。
而后从山上下来的采玉人一看到那头毛驴和那趴在悬崖边上的男人,唯恐避之不及地飞奔而去,没有人关注这摆着奇怪姿势仿佛不要命一般的一男一女到底趴在悬崖边做些什么事情。
年轻女子是越看越奇怪,年轻的男人却是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严肃。年轻女子终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偷偷用为余光打量了一下爬在自己身边浑身上下一股佛院檀香的男子,奇怪的是,当认真严肃的表情取代了那份玩世不恭与工于心计后,这个男人的脸色线条居然愈看愈像那么回事儿。
最终,那趴了许久的男人猛地一跃而起,飞奔回毛驴背,那似乎跟他心有灵犀的毛驴居然立刻撒开蹄子,荡起一路飞尘。
这也算一骑绝尘?年轻女子心中不禁有些冷笑。
只是她也稍稍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临走的时候会那么匆忙。
只是,人生过的过客实在是太多太多,伸手可及的抓住一两个,己经是幸运至及,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那思考另一个人的人生从何而生,为何而去。
就在年轻女子已经淡忘了那个骑着毛驴的山间刁民,拿出军用卫星电话准备拔出一个号码的时候,那个熟悉的毛驴蹄声再次响在耳畔。
此时,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如银盘一般皎洁圆润。
年轻女子很好奇骑毛驴的男人为何会在一个钟头后折道而返,悄悄将军用卫星电话熟练地塞进那个只有某个特殊部队才会装备的背囊,抬起头准备跟那个男人搭话时,却看到四个截然不同的人在银色的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
打头的仍旧是那个骑着毛驴的男人,一米八不到的身高,板寸头,土布衣,脏布鞋,一脸的玩世不恭仍旧如同他的折而复返,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让年轻女子异常纳闷:不就是一个山里的刁民样吗,拿什么来玩世不恭?
他身边的男人却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下里巴人的街头大排档摆在阳春白雪的交响乐堂里吆喝一般,年轻女子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特别不搭调。因为这是个面若桃花一头乌黑青丝的男人。
一个男人可以长得好看,也可以长得帅,但是如果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那实在是件会遭天谴的事情。一头青丝长发脸蛋比女人还要精致的男人左手轻抬,一玫材质上佳的仔玉菩萨在手指间眼光缭乱地翻转。只是他那寒冷逼人的目光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错觉。
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到恐怖的大块头男人,接近两米的个头,年轻女人毫不怀疑这样的身板就算是放在她哥哥统领的那支特殊部队里也绝对毫不逊色。只是这样一个如同威势金钢般的存在,却始终憨憨地笑望前方的山间刁民,一副唯那刁民马首是瞻的模样。大个子一手牵着毛驴,一手抱着一个手摇经桶一身深红喇嘛袍的灵气孩童,一双灵慧的大眼睛在看到年轻登山女子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移开过,只是那灵气孩童口中低声滔滔不绝的诵读让她大吃一惊。
她虽出身于红色家庭,但是却叛逆般地拒绝了家族中绝大多数同辈人都会走的军政道路,在北大读哲学的时候,她就曾经跟随导师一起去西藏布达拉宫待过近三个月,在跟老喇嘛有意无意聊了三个月的佛谒密宗后,她知悉了《大日经》《苏悉地经》的精髓所在。
那一身喇嘛袍的小童口中念念有辞的正是佛典浩瀚如今却仍旧残缺不全的《杂阿含经》。
好奇之下,她多看了那小灵童两眼,居然发现小小年纪的男童脸上居然也挂着与那山间刁民如出一辙的笑意。
只是等那年轻女子看清了毛驴身上捆绑的事物时,顿时冷笑一声,便独自离去。
闻言,手摇刻满密宗真言经桶的小男童目送女子送去,冲那山间刁民眨着眼睛,低声念叨着什么。憨憨的大个子只是挠挠头,仍旧一脸憨笑地看着前面的男人。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只是停止了暧玉在指间的翻绕,将那玫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温润古玉入在掌心,面无表情地轻轻摩挲。
只有那刚刚骑毛驴的男人置若罔闻,眼神始终盯着黑漆漆的山谷。
“角弓和十力在上头看着绳子和驴儿,我和徽猷下去看看!”
大个子憨憨地点了点头,道:“哥,那玉值多少钱?”
“起码可以给你娶十房媳妇儿!”被称为哥的山间刁民唯恐大块头不理解一般,夸张地伸出两只手,前后翻了两翻,“估计运气好的话,给你们每人娶十房都行!”
“云道哥,我是出家人,不娶媳妇的!”那叫十力的灵气小男童撅着粉嫩的小嘴道。
“十力嘉措你少废话,脱了这身喇嘛袍你一样可以娶个比刚才那娘们还要水灵的媳妇儿,不然你妈生你干吗?”
小男童闻言委屈地点了点头,伸出葱白般粉嫩的小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小喇嘛帽,随后果真做出一番脱了这身喇嘛袍我就不是和尚的表情。
那个被称作“徽遒”的漂亮男人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地沉默,只是在那个叫云道的山间刁民提到他的名字时,才径直走到毛驴跟前,取了毛驴身上的粗麻绳就往自己的腰间绑。
那个瞬间,夜风呼啸,狼声起伏。
四个男子伏于昆仑,一如鸷禽搏击长空,一如雪狼孤傲啸嚎,一如苍熊厚重大气,一如灵狐慧思妙悟。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好心情与坏心情
李大刁民终于有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但是这个在昆仑雪山困读二十载等身书的大龄处男恨的是平时没在男女之事上多做些功课,否则也不会临要上阵了还踌躇着该往哪个方向。∷四∷五∷中∷文,所幸的是脑子里还留着金瓶梅一类古时集大成者的心得体会,倒也不至于真要临阵磨枪地找些岛国动作片来观摩。
房间里只有朦胧月光,洒落在冰清玉洁的肌肤上,泛起的阵阵光泽让李云道微微眩晕。蔡桃夭的上身是自己的宽大白衬衣,只是平时一气呵成的解扣子的动作此时却显得生涩而笨拙。那对不知为何怎么都解不扣子的颤抖双手被她轻轻握住,黑暗中的微光里,她的笑意坦然,她说,三儿,我来吧。
于是,她轻轻地,一粒一粒地解开钮扣,直到最后一颗也解开,她说,三儿,这辈子我就是你的女人啦。
李云道缓缓触及那熟悉的衣襟,却没有**熏心般地动作粗暴,反而双手上移,最后落在女子的面颊上,掌心带着老茧的粗糙大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摩娑,他说,媳妇儿,我这里在做梦吗?
黑暗中的蔡桃夭微笑不语,只是抓住那双比自己要宽大许多的双手,引导着这苦候二十九载都未能脱处的山中刁民往女子最为圣洁的山峰移去。
他微颤着进入时,疼痛让她娥眉微蹙,却依旧笑意安然。她轻轻在他耳边说,我终于是你的女人了。
这女子五岁上小学十岁上初中十三岁便读完高中所有课程十六岁参军二十二岁读完硕士二十九岁退伍,被京城那处大院的长辈们视为天之骄女,这大菩萨一般的女子终于在今晚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生命历程。
这男子五岁读诗书十岁读史记三十岁便读完庙中所有典籍十六岁采玉二十二岁遇熊不死二十五岁下山,杀过人也救过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将蔡家大菩萨抱上大床的山中刁民此日此时此刻终成男人。
一夜绮丽缠绵不说,次日清晨,蔡桃夭揉着微酸的后腰下床,疼痛险些让她跌坐在床上,床单上盛开的血花让她稍稍恍惚后她便抿嘴莞尔一笑,如同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女子般陶醉其中。起身开门,便闻到厨房里传来的扑鼻米香,估计是听到门声,扎着围裙的李云道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鸡蛋将厨房门拉开条缝,说,怎么不多睡会儿?媳妇儿,我再煎个鸡蛋便好,桌上有现磨的豆浆,你先喝两口,厨房油烟大,你就别进来了。
她微笑点头,走进洗浴间,洗脸台盆上牙刷上已挤好牙膏,水杯里水温也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转身时眼眶微微湿润。
这世上优秀男子何止万千,取三千弱水者不计其数。
蔡桃夭唯有李云道,此生足矣。
早餐丰盛得过了头,李大刁民更是忙里忙外忙前忙后,活脱脱一个居家五好老公。
蔡桃夭食量不大,小口喝着豆浆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坐在一旁偷看自己。
她微笑,说,怎么了?
他挠头,说,昨晚……
她仿佛能洞悉他心中每一处小心思般轻轻一笑道,还不错哦,不过有进步的空间。
李大刁民像个被老师表扬了的孩子般得意轻笑,搓搓手,才试探着问,媳妇儿,要不我去网上找些动作片观摩观摩。
蔡家大菩萨哭笑不得道,那些东西哪能当得了真?表演的成份居多,看多子,小心从此不举哦。
李大刁民顿时连点头,将媳妇儿的话奉为圭臬般地心有余悸,说,幸好幸好。
两人如居家过日子的小夫妻般吃完早餐,出门时李云道才恋恋不舍地问,媳妇儿,这回能在江宁住几天?
蔡家大菩萨笑着说,应该能住一个礼拜,然后飞西安,那边有个学术研讨会,导师偷懒,带师娘去马尔代夫渡假了,让我替他去参加。
李云道在心中对那位在国际心理学学术界享誉盛名的老人腹诽不己,转身离开时眼神幽怨。
蔡家女人洞若观火地轻笑,说,等等。
李云道驻步转身,蔡桃夭上前帮他整了整制服的领口,最后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记,某刁民这才如同得了老师奖赏糖果的孩子般欢欣鼓舞地出门上班。
刚出小区门,就看到守在大门口一脸焦急的齐思弈,老远李云道更主动挥手打招呼:“齐处长,你怎么来了?等某人等得快憋出内火的齐大秘仿佛终于得道生仙般一脸解脱,疾步迎上来:“哎哟,老天,你终于舍得出门了,打你手机关机,打去江北分局问,说你这几天在缉毒那边办公,打去那边,那边说你回家了,可把我给急死了。”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昨晚情况特殊,忘了充电,此时手机果然处于没电关机的状态,拿出手机冲齐思弈晃了晃:“忘充电了。是不是林市长那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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