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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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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晏亭脸上犹带关怀的愤怒,苍双鹤浅浅的笑,“笑便笑了,鹤也看不见,又有什么关系呢?”
  俯身压在榻上,相距咫尺,直视苍双鹤的不甚在意的眼,晏亭咬牙道:“你敢死个瞧瞧,上天入地落黄泉,本大夫绝不会让你逍遥了!”
  听见晏亭这番话,苍双鹤真心笑道:“鹤可以把上大夫这话理解成,你当真想与鹤比翼齐飞了,生同榻,死同穴!”
  愕然的看着苍双鹤笑得勾心的脸,她只是想说即便他变成鬼,她也不会放过他,怎么到了他嘴中似乎便是旁的意思了呢!
  看着看着,心头猛地一悸,似乎她方才那话拿回来咀嚼一番,还真容易生出旁的意思来呢,霍然起身,别过脸去,不屑道:“本大夫娇妻美妾,为何要同你齐飞,实在自以为是!”
  苍双鹤依旧在笑,可他的眉眼中竟涌现了来他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开怀。
  那厢萱草雅还在纠缠着曾胜乙,卿玦几步走上前来,伸手便抓住了萱草雅的手腕,坚定道:“跟我走,我要同你说几句话。”
  晏亭低垂了头,微微侧着脸,从眼角的余光中看着卿玦对萱草雅的强势,虽然心头还隐隐的痛着,相比苍双鹤命不久矣的认知,那份痛并不如以前那么深刻了!
  再转回头,直视苍双鹤的眼已经盛满坚毅,轻声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本大夫相信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你先好生休息吧!”
  说罢大踏步离开,经过萱草雅和卿玦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道:“你二人私事自行去解决,别耽搁鹤先生休息。”
  然后背着手走出了苍双鹤的院子,曾胜乙静静的跟在晏亭身后,待到人静处,小声问道:“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沉吟片刻,冷声道:“去把姬将军的雷行乌骓牵出来,到郡衙外等着我。”
  曾胜乙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不解道:“少主您?”
  晏亭瞥了曾胜乙一眼,“莫不是你不认我为主人了?”
  见晏亭一脸阴沉,曾胜乙倒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晏亭回房间寻了个巨大的斗篷,快步走到郡衙外,等着曾胜乙牵了雷行乌骓马出来,翻身上马,对曾胜乙大声道:“前头带路,去初南公子府。”
  曾胜乙迟疑了片刻,随即催马扬鞭,一路风尘,颠得晏亭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子,依然坚持,天未亮,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先前曾胜乙是走了险路,他有那等飞檐走壁的本事,可晏亭却不十分精通,立在城门外,扬声吆喝,说自己乃初南公子府中的门客,进城乃是带了敌营鹤先生的近况禀告七公子。
  守城的卒子听闻此话,不敢耽搁,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伸手问晏亭要令牌,晏亭哪里有那东西,见卒子伸出手,死命抓住,往外一拽,城门敞开了条缝隙,晏亭随即催马硬闯了进去。
  身后是那门卒大声的喊叫,曾胜乙抽出玉首右狠狠的劈去,可也迟了,守城的弓箭手听了声音,又见两匹马飞快的向城中奔去,忙拉弓放箭,曾胜乙紧紧护在晏亭身后,可先前斩杀门卒耽搁了一步,还是有一支箭射在了晏亭的后肩胛上,晏亭吃痛,闷哼一声,虽然声音很低,曾胜乙却听了个分明,紧张追问道:“少主。”
  晏亭咬紧博冠缎带不回答,飞扬的斗篷有些不同,曾胜乙猛地瞪大了眼看着晏亭肩胛上的羽箭,急声道:“少主您受伤了,要处理。”
  进城不远便是初南的公子府,不必询问也知道,那等气派,比郡衙是好上太多了。
  拉了缰绳,晏亭张开了嘴,被咬得破碎的缎带缓缓滑下,弱声道:“一点小伤,死不了人,去叫门,就说晏亭求见。”
  此时曾胜乙已经后悔先前畏惧晏亭而没敢出声阻止他,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会让晏亭冒险,沉声道:“少主人,属下即便再有本事,也不敢保证能在如云的高手前护你周全。”
  晏亭轻声道:“我既然敢来,便是带了十成的把握,你去吧!”
  第一零九章 让他不要忘了我
  
  淡定自若的只是表面,终归是肉体凡胎,怎敌利刃穿体。
  看着曾胜乙不甚坚定的背影,晏亭深深的吸了口气,催马转到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她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男男女女脱光了衣服站在她眼前,却不敢让任何人瞧见自己的身子—— 并非因为羞涩。
  翻身落地,以马身挡住自己,盘算着曾胜乙去而复返的时间,知道见初南并与之交涉,不会那么快回转,倒也放了心,撩起左手边斗篷的一角塞进口中,抬高右手自脑后抓住左肩上翘着的箭尾,咬紧斗篷闭上眼,使劲向上一拔,一阵剧痛后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解开身上的束缚,在秋日清冷的夜里,身上的痛楚倒是令她感觉不到夜寒风重,后脑抵靠着墙壁,仰倾着身子空出了此许污秽血,随后用缠胸的长布狠狠的勒紧伤口,再然后缓缓的把沾着污血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回在身上。
  即将破晓,薄雾中隐隐听见马蹄落在石板路面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长长的巷道中,恁地招人,晏亭咬着唇爬上马背,待到曾胜乙回来之后,她会给他一个真的没事的假象!
  近了,晏亭嘴角努力绽开若无其事的笑,隐在昏暗不明的角落中,声音平稳的承着曾胜乙的招呼,道:“可还顺利?”
  曾胜乙细细的打量着晏亭的表情,先前他看的清楚,那羽箭扎得不浅,可现在的晏亭除了嘴上颜色更浅白之外,倒也瞧不出蹊跷,带着狐疑回了晏亭的话,“属下还未见到初南,不过少主料想的不错,他听见您到了,迟疑了许久之后,同意见您。”
  但凡活着的人,总要在心底埋着一个目标,有的人埋的浅些,无碍乎是能丰衣足食的活着,有的人深刻一些,想要名垂青史,帝王策上载下名字,晏亭明白自己此刻的出现对于初南这样的人来说不可不见,因此吩咐曾胜乙的时候,口气恁般肯定,可是,到底能不能拿到解药,晏亭知道,自己不过是用一条命赌初南的人性,若是胜了,苍双鹤保住一条性命,若是不胜,摇头浅笑,或许当真要天上地下的追着那妖孽去了!
  她也有目标,前十八年是为替母亲复仇而活着,大仇得报,后半生呢,要怎么活,看见雷心子捧着沾满苍双鹤鲜血的帕子那一瞬间,她比然,她与他,从最开始便生出了牵连,他为重瞳子,她是降龙星,重瞳有帝王之命,那么她便是专为他而生,天下失了重瞳子,还要她降龙星何用?
  看她表现的多好,明明痛的撕心裂肺,却依然稳坐马上,卿玦的雷行乌骓马是有灵性的,那么多人除了卿玦之外,她倒是没想到它会让她骑着,方才她褪尽衣衫,马缰绳是松开的,它始终站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替她遮挡住一切可能突然出现的变数,而今它驮着她,速度虽快,却让晏亭清楚的感觉到,它的步调很稳,至少不会因为剧烈的颠簸牵扯了她后背上的伤口。
  进到初南公子府,天已经微亮,由下人领着晏亭和曾胜乙到了公子府的偏堂,那时初南正斜身侍靠在软榻上,艳红的长袍,紫金玳瑁冠,要笑不笑的慵懒表情,那是个与睿王不相上下好看的男子,却令晏亭由心底生出反感,较之当初对睿王更深刻的厌恶,如弱水般痴情的女子为他生死不明,他却可以毫不上心的微笑,女人在他眼中,究竟是何物?
  “上大夫,又见面了,本公子看可是惦着您许久了!”
  距初南一丈远的距离站定,维持着脸上虚伪的笑,晏亭朗声道:“多谢公子惦着,本大夫也一直不曾忘记过公子的不凡气度。”
  听见晏亭的附和,初南轻笑着坐起身子,正对着晏亭,不甚在意道:“方才本公子睡得沉,似乎听说上大夫寻本公子有此急事,不知本公子有何可为上大夫效劳的地方?”
  晏亭冷眼看着初南身上整齐的锦袍,勾唇轻笑,他究竟睡没睡和她无关,她想要的只是解药,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本大夫只想要公子府中秘制的解药!”
  听见晏亭直接开口说了出来,初南撇撇嘴,曲眉道:“解药?本公子以为与上大夫有些交情,总要先叙叙旧呢,这怎么开口就说些伤感情的话呢?”
  晏亭无心与他虚耗,冷声道:“本大夫愿用南姬与你交换!”
  这不过是个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希望的引头,果不出所科,初南不甚在意道:“南姬死了,本公子为其厚葬,也算她死得其所。”
  冷哼一声,如今她倒是有些同情那个执迷不悟的南姬了,惋惜道:“可惜了那么美妙的女子了。”
  初南顺势接口:“上大夫若是喜欢,便算是本公子赠送给您的好了,对了,倒是得提前知会上大夫一声,此女还是个清倌,跟了上大夫倒也不会污损了您的声誉。
  无耻!心中冷哼,晏亭不屑道:“倒是不必谈何赠送,她毒害我大央帝师,重罪加身,要杀要剐
  自是我大央之事,既然公子不在意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女人,那么南褚长公主,公子您的亲姑妈,公子觉得可够分量换你一副解药?”
  听见晏亭的话,初南迟疑了片刻,随即朗笑出声道:“姑妈将以功臣之誉荣载大褚史册,也算值得了。”
  身后肩头的痛楚拐带着额头上的血管也跟着激跳,晏亭感觉若非与初南对抗,绷着根弦,这会儿大概已经倒下了,咬牙坚持着,面上还要维持了平静,不紧不慢的应答道:“韩夫人的作用,便是给南褚一个向大央进犯的由头,如今作用已经达到了,对贵国大王来说,自然是可有可无的,不过对七公子您,可绝非是可有可无的人物,想必公子心中该是有个计较吧!”
  初南斜着眼睛看着晏亭,玩味道:“说来听听?”
  看着初南的表情,晏亭自信满满道:“贵国大王迟迟未定储君,众所周知,立储呼声最高的并非七公子,可大王却并不顺应众人之意,七公子心中该分明,追根究底,不过是碍着韩夫人的颜面罢了,如今虽韩夫人虽败于我大央,可一旦能得全身而退回到贵国,只要她肯开口,七公子心中所想,更多了份保证不是么?”
  若有所思的听着晏亭的分析,待到晏亭默声,初南慢慢的站起身,缓步走到晏亭身侧,轻笑着看着晏亭的脸,饶有兴趣道:“说得倒也是这个道理,本公子救下大褚的功臣,换了民心,也得了一个稳妥的保证,似乎当真不错的提议呢!”
  晏亭嘴角绽开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得初南一个失神,随即呢喃道:“先前本公子便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物事儿,能把极致的丑与美融合为一体,倒是不信这话,只当若那些哄稚子入睡的故事一样,全不过是那几个闲来无事的酸人编排出来逗人乐的,现在倒是信了那话。”
  沉寂在喜悦中的晏亭未弄懂初南这话的意思,禁不住追问道:“怎的?”
  初南轻缓笑道:“最初瞧见了上大夫,总要觉得丑的不堪入目,可间或不经意的一瞥,竟也有令人动心的美妙,啧啧,堪为奇人!”
  呸!你才丑的不堪入目呢。本大夫褪了这身掩护,比你好看多了!
  自然这话也只是搁在心中说说罢了,晏亭陪着笑脸,言不由衷道:“公子盛赞,本大夫不胜惶恐,可否先给解药应急,稍后便遣人将韩夫人送到府上!”
  朗声笑道:“这个倒是好说,就是不知道一旦我交出解药去,姑母可当真能全身而退,兵不厌诈,上大夫莫怪本公子多留个心眼。”
  晏亭勉强牵扯着嘴角,总觉得自己濒临崩溃的边缘,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紧紧的攥出了血痕,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平板着声音问道:“公子说说该如何是好?”
  初南想了想,随即轻笑道:“解药本公子可以送上,但是要留个人质下来,上大夫意下如何?”
  晏亭咬着牙,身后的曾胜石小声劝道:“少主,万万不可!”
  挥手阻止身后曾胜乙的规劝,晏亭沉声道:“好,本大夫甘为人质,七公子是否可以取来解药?”
  初南挑挑眉,撇嘴道:“先前有传闻说,晏亭上大夫与鹤先生不合,未曾想竟愿意为鹤先生搭上自己,传闻当真不可靠啊!”
  晏亭不置可否,初南偏头吩咐下人去取解药,少顷,先前去了的下人一脸惶恐的跑了回来,附在初南耳畔嘀咕着些什么,晏亭屏气凝神,仔细的看着那人的口型,须臾本就失了血色的脸更加的难看,仿若死人一般的。
  初南拧紧了眉头,看着一边脸色难看的晏亭,还算镇定的挥手遣了下人,随即轻笑着回转了身子走回榻旁,洒然落座,抬眼看着晏亭难看的脸色,平淡道:“本公子瞧着上大夫也是个有些特别本事的高人,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瞒你,解药已经被南姬毁了,倒也怨不得本公子不救她,她自己已经给自己断了后路,不过先前上大夫的建议本公子觉得十分好,这样吧,上大夫远道而来,便小留府中歇几日,待到姑母回转之后,本公子再送您回陈县,不知上大夫意下如何?”
  晏亭咬牙阻止失望与伤痛交织的呻吟溢出口来,深深的吸着气,感觉自己不会在初南面前哭出之后,才冷硬道:“本大夫只问公子一句话,若是无解药,那中毒之人会怎样?”
  初南耸肩无所谓的出声道:“常人十二个时辰内吐尽鲜血毙命,非常之人,至多挺不过三个昼夜!”
  心再一次拧紧,痛楚竟这般明显,排山倒海的向晏亭涌来,加上后背受伤,再也隐忍不住,喉间一热,张开口,吐出一口鲜血,曾胜乙紧张上前,小心扶住晏亭,低声问道:“少主人,您怎么了?”
  看着晏亭此番表现,初南不在意的轻笑道:“莫非上大夫这般风尘仆仆的赶来,是你也中了那毒,可是真不巧,若是苍双鹤那人中了毒,许还会挺上几天,可是瞧着你这身子,啧啧,还真不好说呢!”
  拂袖擦去嘴角的残血,晏亭冷哼道:“胜乙,我们走!”
  说罢便要转身,却不想初南顿时变了脸,厉声道:“即便你活不过今天晚上,也别想走出本公子府中一步,死了还留个尸身,正好让本公子拿来去换姑母。”
  晏亭霍然回头,吃吃笑道:“既然本大夫敢来,便是想好了退路,晏毋庸的大军还未赶到对吧,不过我大央的将士已经围在城外,今日一旦本大夫无法走出公子府,晌午之前,你等着我大央精锐之师前来屠城吧!”
  初南迟疑了一下,晏亭随即转身继续向门外走去,守在外头的护卫见此情景,拿眼去看初南,初南并不言语,默声点头,护卫见其提示,立刻围拢上前,厉声道:“站住,请上大夫留步!”
  晏亭顿住步子,微微侧头看着脸上挂着怪笑的初南,迟疑了片刻,伸手探向腰间,笑着回身,慢慢的走向初南,柔和道:“七公子这是何意,莫非不要这一城百姓了?”
  初南朗笑道:“区区两万布衣罢了,与整个天下相较,实不足挂齿。”
  晏亭心头一颤,眼见与初南只几步之遥,笑得更加的灿烂,笑过之后,声音却带上了份凛冽,“两万百姓不足挂齿,那么七公子尊贵的命,可足挂齿?”
  趁其不备,短刀架上了初南的脖子,晏亭靠着初南的身前阴测测的笑着,赤红的眼犹如来自地府的索命厉鬼。
  初南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面前的晏亭总令他有一种怪异感,便是因为这等感觉令他两次失手,如今才被刀刃架上了脖子,待到回神,初南不甚在意的笑道:“上大夫,区区一把稚儿把玩的小刀便想制住本公子,是不是把本公子看太得没用了点?”
  晏亭轻笑,“废话少说,走。”
  架着初南行于公子府,曾胜乙护其左右,即便初南养了此形同虎狼者,皆不敢靠前,眼见前方便是公子府大门,只要出了大门,骑上千里驹,她便可以脱身,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么?她要回去陪在他身边,告诉他—— 哥哥,我是女儿身,你要言而有信!
  距离大门不过一步,却因为想到苍双鹤的笑,心头又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口中复又涌上血来,握刀的手一颤,初南趁势扫开晏亭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刀,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旁,随即伸手便向晏亭身上抓去。
  曾胜乙反应快,玉首剑随即向初南伸出的手上狠狠的劈下,初南见曾胜乙动作,身子一晃,收了手躲开了曾胜乙的玉首剑。
  见初南脱身,方才绕在周围的护卫一拥而上,曾胜乙一边招架着初南,另一边还要护着晏亭不被突然杀出来的护卫伤到,渐渐生出了力。
  晏亭咬牙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昏眩感,脑海中只一个念头反反复复的徘徊着:若她就这样死了,便看不见苍双鹤,更不能当面质问他,当年为何要那样对待她?
  初南在笑,曾胜乙面露狰狞,他曾以一敌百,不过那是应对芶惑养出来的酒囊饭袋,初南不是芶惑,他养出来的人绝非泛泛之流……
  围上的人越来越多,初南已经退出了圈外,冷笑着看曾胜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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