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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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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等着晏亭,不见晏亭出来,此刻害怕对面的营帐有动静,可晏亭却挑了帘子,探出了头来……
睡梦中似乎听见女子低低沉沉的哭泣声,晏亭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了,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晏亭才发觉并不是自己在做梦,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起身之后直奔着营帐口来了,可看清眼前抱在一起的卿玦和萱草雅之后,错愕的瞪大了眼。
了然母亲盈姬死亡的真相,接着又遭遇弱水因自己而惨死,本以为彻骨的痛过之后,就可以当真是个男人了,对痛苦的感觉也会麻木,晏亭甚至已经开始想着卿玦成亲之时,她该送些什么好的,可是想象是一回事,真的瞧见之后,却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伸手抓紧了心口处的衣襟,整颗心拧成了一团,一瞬间竟生出一种幻想——或许就这样死了,死了倒也好,就不会再痛了,她也想找个人依偎着痛哭,可是她不能,她甚至不敢去真正地爱上一个男人!
看着晏亭的痛苦,卿玦紧张了起来,伸手欲推开萱草雅,却听见她在耳边低语:“他杀了我的孩子,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卿玦愕然间,晏亭垂着头,并不与卿玦打招呼,转身默默地离开——原来死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还有责任,不能死!
白天卿玦并没有再看见晏亭,萱草雅一直泪眼朦胧的绕在他身边,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卿玦似乎了然了一些东西,却又分外的糊涂了起来。
再两日就能进驻陈县,毕竟是两国交汇地,物品也丰盈了,想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的很容易,扎营前萱草雅骑上她的肥妞离开了卿玦身边,卿玦得了机会便要去见晏亭,却是不想晏亭竟在他未曾注意的时候离开了大队人马,问过了许多人皆不知晏亭去了哪里。
天黑之后,萱草雅抱回了两个大酒坛,在众人视线中毫不遮掩的走进了卿玦的营帐,她的样子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既然是卿玦的事情,又有几个人敢说三道四呢,众将士只知道,萱草雅抱着那两个看上去有些吓人的酒坛子进了卿玦的营帐便没再出来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包括卫都在内的几个主要的将领皆候在卿玦的营帐外等着他,却没一个人敢进去瞧瞧——将军的营帐内藏了个女人,有哪个吃了豹子胆敢这个时候闯进去!
晏亭前一晚领着柴安和曾胜乙进城去私访了一下南褚那头的情况,顺道也散散心,眼不见为净,从边陲的小城里得到的南褚近况和苍双鹤给她的消息相差无几,倒也放了心,大军不会进入城池,因此晏亭赶早回返,进了营地便发觉了异样,而留在营中的晏忠见晏亭回返,神秘兮兮的笑道:“少主人,你若是再不回来,怕大军今天便要留在此地了!
听晏忠的话,晏亭不解的问道:“怎的?”
晏忠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姬将军他现在还未起呢!”
进了营救听见了卿玦的名字,隐隐的痛楚牵扯了心口,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的问道:“鹤先生呢?”
晏忠撇撇嘴:“少主人昨晚离开之后,鹤先生也不知所踪。”
遂于苍双鹤的去向晏亭并不十分上心,只是卿玦睡到这个时候还不起来,实在有些奇怪,再三追问之后,晏忠也只是涨着一张脸小心笑道:“姬将军他——恩,他昨晚怕是吃酒吃得多了些!”
听说因为吃酒耽搁了大军的行程,晏亭顿时火冒三丈,总算给旧愁新恨寻到了一个发泄口——凭甚你姬将军就能逍遥快活,老子却要忍受日夜煎熬,你不让老子舒服了,老子也不会让你惬意了!
直冲到卿玦的营帐外,卫都看见了晏亭一脸怒气的奔了过来,忙上前迎着,而晏亭只是冷哼道:“让开!”
瞧着晏亭神态不对,卫都陪着笑脸道:“上大夫现在进去实在不妥。”
晏亭也不问缘由,冷哼道:“本大夫让你让开,听不懂么?”
看着晏亭脸上的狠觉,即便是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觉得惶恐,倒也不再阻拦晏亭,挪开了身子放她进去。
本来带着凛冽冲进了卿玦的营帐,晏亭甚至连自己要骂些什么都想好了,却不想看见眼前一幕之后竟愣在了原地,再然后,是彻底的心灰意冷,苦笑一声,伸手抓过随意丢在一边的那件睿王所赐的绞龙大氅,扬手一抖,大氅在空中展开,随即飘然落在了卿玦完全赤裸的身体上。
他真的很美,穿着衣服的时候有堪比女子的绝代风华,不穿衣服的时候,更是惊心的动人,以前常常见了,总要猜上一猜卿玦到底是男是女,也曾想过找个没人的地方,威逼利诱或者干脆强上扒光了他的衣服瞧瞧他那身体可是和自己生成一种摸样的,如今真真正正的了然,脱光了之后和他自己当真的不同,却不曾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了断了自己曾经的幻想。
“你?”
卿玦睁开了略带着混沌的眼,对上站在榻前一脸淡漠的晏亭,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十分艳丽的笑,柔和道:“这个梦好长,还能看见你,真好,昨夜的你像个温柔的女子!”
总有错认的时候,晏亭紧紧咬着唇,口中已经有血腥的味道蔓延,不管卿玦是将萱草雅认作了自己,还是将自己认作了萱草雅,这些已经不必再细细的探究,但是有一点晏亭却是明白,她和他之间的鸿沟或许没有逾越的可能了,有些事情在她的刻意纵容下无法挽回,冷笑一声:“姬将军好本事,竟让那么多将士等着你一个,昨夜本大夫进城私访南褚的消息,姬将军,你干了些什么呢?”
猛地清醒,霍然起身,晏亭给他盖上的大氅慢慢滑落,露出肌理明显的上半身,卿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晏亭,手忙脚乱的拉起大氅遮住了自己的身体,茫然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晏亭冷哼,“恭喜姬将军提前洞房花烛夜,好了,时辰不早了,赶快起来上路,即便你是军中主帅,可本大夫亦有监管的职权,姬将军还是收敛些好,若是再发生此等事情,莫要怪本大夫翻脸无情。”
说罢拂袖而去,卿玦看着晏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赤裸,抱着头嘶吼——他实在想不起来昨夜与萱草雅吃酒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说会去继续流浪,好像还说过要去替她自己报仇,可是后来——一片茫然,若当真发生了什么,卿玦了然,他不会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会给她名分,可是他却无法给她一颗完整的心!
营帐外聚拢了更多的将士,各个探头探脑,瞧见晏亭走出来之后,纷纷后退,磕磕碰碰好不热闹,晏亭挑着帘子冷眼看着眼前众人,垂着眼角,轻缓道:“都下去,准备拔营起程,先前耽搁了时辰,但进度不该落下,今夜晚些安营。”
晏亭说完之后,并不见有人响应,凝滞了片刻,猛然抬高音量,怒斥道:“当本大夫说话放屁呢!都赶紧去准备,迟疑的军法处置!”
也不过须臾,眼前只剩下晏忠、柴安和曾胜乙,晏忠缺个心眼,瞧见晏亭变了脸色还是一脸的笑模样。
柴安却看着晏亭发呆,在他心目中,屠幼菱完美的犹如女神,可晏亭并不喜欢那么个柔顺美好的女子,即便同处一室也不会乱了性,这实在出乎柴安的意料,那时已经出现了些朦朦胧胧的猜测,现在那些猜测倒是清晰了起来。
曾胜乙抱着玉首剑锁紧眉头盯着晏亭,总觉得晏亭那一张看似平静的脸在默默地流泪,可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安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扯了扯笑,平静道:“你们也下去准备吧,总不好太过特别了。”
个性不同的三人,此时倒是出乎意料的统一,并不多问,皆转身离去,只留下晏亭一个人站在卿玦的营帐前,脑海中一片空白!
先前是晏亭在躲着卿玦,如今是晏亭和卿玦互相躲着彼此,即便安营的地点和商量即将进入陈县的事宜,也是卫都几人从中传话的,苍双鹤又不知去向,不过他在不在营中,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明天就要进入陈县,也不过剩下二十多里的距离,倒也不急着行军,晌午停在一处水清草肥的平原上,天高云淡,风轻日暖,晏亭不想再闷在马车中,又不是她问心有愧,她才不躲着让大家快活呢,下了马车扫去,以前一直不离左右的卿玦还是没个影子,失落之后倒也觉得有些轻松,她现在当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卿玦。
伸手汲水,早晨的河水很冰,中午倒还好些,这条河很宽,不过并不深,且河水很清,能清楚地看见里面鱼儿在嬉戏,曾胜乙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晏亭回身支走了曾胜乙,再回头的时候赫然发觉对面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双人影,晏亭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淡紫色的长袍她却是认不错的。
从晏亭下山再次邂逅苍双鹤开始,也只有晏痕出殡那天苍双鹤穿了旁的颜色的衣服,除此之外,一直都是淡紫色的,包括当时还是少年时,他也是一身紫衣出现在她的眼前的——从那之后,即便对外并不表现,可是她却对紫色生出了特别的情感,也或许晏亭并不知道自己对紫色到底有多深的情感,可是每次出现紫色的身影时,总要不自觉的多瞧上几眼,晏亭不得不承认,在她看见过穿着紫色衣服的人之中,唯有苍双鹤与那紫恁般的相配!如此她怎能错认了去!
而站在苍双鹤身边的那人,晏亭的心头狠狠的抽了一下,竟是一连消失了好些日子的萱草雅,晏忠曾告诉过晏亭,也不知道卿玦怎么惹恼了人家姑娘,从那天早晨之后萱草雅就没再出现过,而卿玦也命人私下里寻找她的下落,原来萱草雅一直都在大军附近。
晏亭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对岸那一双人,苍双鹤在笑,这本不蹊跷,若是他不笑了才奇怪,可令晏亭失神的是他那笑的方式——竟和当年桃花潭边少年时那么的相似,那是纯然的宠溺,并不掺杂虚情假意。
再看萱草雅,笑得也十分的正常了,她很高,可也要微微仰着头盯着苍双鹤,似乎与苍双鹤说着什么。
还不等晏亭回神离开,那厢萱草雅已经瞧见了她,并且笑容灿烂的对着晏亭挥手,再然后是苍双鹤正视着她的视线,晏亭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索性撩起袍子顺着河上的独木桥走了过去。
萱草雅见晏亭过来,笑弯了眼,凑前一步靠着晏亭身边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你!”
晏亭偷偷向后退了一步,先对着苍双鹤冷冷淡淡的道了声:“先生。”
抬眼后看着苍双鹤脸上的笑,翻了个白眼,随即对萱草雅平缓道:“姬将军寻了姑娘好些日子,今日本大夫瞧见了,便给他带个消息。”
萱草雅撇撇嘴,小心翼翼问道:“他寻我想干什么?”
看着萱草雅有些怪异的表现,晏亭蹙着眉头,半晌轻缓道:“想给你个名分。”
却不曾想萱草雅听见晏亭的话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拜托,就这么点事就要名分,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听着萱草雅拔高的声音,苍双鹤偏过头去,微微缩了眉头拉长尾音道:“雅雅。。。。。。”
晏亭再一次愣住,萱草雅的出乎意料的反应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可是总也淡笑着的苍双鹤却因为眼前女子的一句话而变换了脸上的表情,这实在太不寻常了,而更不寻常的是他叫她“雅雅”,多么亲昵的称呼!
复又乱了心思,晏亭有些失神,转过身子扬声道:“话本大夫已经带到,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才迈开步子,手腕便被人生生的擒住,身子缩了一下,慢慢的回头,是萱草雅笑得颇含深意的笑脸,晏亭扭着手腕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
萱草雅若无其事道:“本姑娘不重,这点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对你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上大夫,我对你很好奇,而且一直好奇着,可以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晏亭黑亮的眼在萱草雅和苍双鹤之间游移,那厢苍双鹤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笑表情,柔和却不容拒绝的声音道:“凡事不好太过,雅雅,你先回去吧。”
只是平淡的一句,萱草雅瘪了瘪嘴,竟当真对晏亭露出了个莫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凑着晏亭小声道:“我当真对你有兴趣。”
看着晏亭僵硬的表情,萱草雅大笑着跑开,在她身后肥妞也跟着不紧不慢的奔跑着,即便已经很远了,可晏亭还是听见萱草雅断断续续的笑叫声:“我会飞,你追不上我!”
晏亭不再遥望看不见的身影,苍双鹤淡笑着开口道:“上大夫,良辰美景,要不要夜里一起吃吃酒?”
又是一阵战栗,晏亭看着城市化并不似玩笑的表情,本想着当口拒绝,可脑海中突然涌上了玥谣对她说得那番话,她怎么可能会迎娶玥谣,为了她不倒霉,自然有人要倒霉,晏亭看着苍双鹤那少没心肝的笑容,也跟着绽着一抹甚是虚伪的笑,“好,不见不散,水酒先生自备!”
第一百零三章 若是女儿身我便娶你
月满复又缺,陈县十里外的山地,夜里似有薄雾环绕,总也透着几分朦胧,秋意浓了,天更凉薄上了几分,无事的早已安寝,除了当值的,可也有那么几个睡不着的,绕着营地附近游荡。
原本总要挨在一起的营帐终究分开了,最初倒只是凑巧,实在没有那么适合的位置,问过晏亭和卿玦,倒也同意分开来搭营,后来便成了刻意,两个营帐离得远远地,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面,隔了老远出去。
入夜之前,卿玦亲眼瞧见雷心子拎了两个小巧的玉坛进了晏亭的营帐,后来卫都也少搭了一顶营帐,终究忍不住,抓了雷心子问个分明,那雷心子并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给卿玦听了。
拎的玉坛是有人送来的陈年佳酿,鹤先生要和上大夫约好一起吃酒的;至于少搭了一顶营帐,倒也很简单,鹤先生亲口说过的,夜里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许累了就和上大夫一道睡了,明天要进陈县,让将士省些力气,不必平白损了力气。
再然后,卿玦便有意无意的绕在了晏亭营帐外,是他懂得晚了,竟就那么错过,苍双鹤那话最初的时候是他的明灯,指了方向给他;如今却成了一把利刃,生生的割据着他的心头肉,“即便他二人皆为男子,只要喜欢上了,便不会在意。”若当真喜欢上了呢?
亲眼瞧着苍双鹤那一袭淡紫色的身影悠然的走进了晏亭的 营帐,或许自己曾经是局中人,总要沉沉浮浮的纠结,如今却成了无法插入的旁观者,何等无奈,想学着晏亭那等洒然的笑,可怎么也笑不出,竟开始怀念以前相处的日子,可以肆无忌惮的纠结,至少那个时候,他们彼此对视的时候,眼中的笑是全然的真诚,如今,他已经配不上了。
苍双鹤步入晏亭营帐的时候,晏亭正瞪着矮几上雷心子送来的两个玉坛,心中盘算着现在退缩了,可算是失信于人?
见此情景,苍双鹤只是淡然地笑,语调平和道:“那一双坛子,有一个中盛着山间清泉,辅以别样的药材,不但不会醉,睡一晚之后,明天一早,反而会神清气爽。”
听着苍双鹤的声音呢,晏亭方才察觉自己失神了,收回了瞪着那一对玉坛的视线——再瞪也瞪不飞它们,反倒要让苍双鹤笑话了去。
端正了身子,抬眼对苍双鹤淡然地笑,声调也差不多的平和,说出的话却是顶着苍双鹤的,“本大夫曾闻听先生深谙医术,更会使毒,倒是有些好奇,先生可会混淆了这两样本事,一时失神,用错了药,恐到那时,非但不会神清气爽,反倒要一睡不起了。
苍双鹤脸上的笑未曾改变,轻缓道:“若是如此,鹤会陪上大夫一道长眠,上大夫自是不会独行。”
晏亭心头一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里涌动,连手指尖也跟着微微的颤,不过口气却丝毫没断了讥讽,“若当真有先生同行,本大夫怕连投胎都会误了时辰,还是免了。”
对于晏亭的冷语相讽,苍双鹤并不介意,脸上挂着平和的笑,洒然落座于晏亭对面,收了手中擒着的紫玉,探手取过一边的玉壶,柔和着声音道:“看来上大夫当真怕了,可惜了如此上佳之物,竟未遇识它之人。”
说罢为自己斟满一碗,抬手端起,对着晏亭微微一送,清淡的药箱随着他的动作而充盈在了晏亭的鼻翼间,随即就口饮下,眼角载着玩味盯着晏亭脸上的表情变化。
晏亭冷哼一声,“笑话,本大夫岂会怕你。”
然后伸手便去抓方才苍双鹤倒水的玉壶,拿到跟前就要为自己倒水,却被苍双鹤倾身上前,掣碗挡住,晏亭不解的抬眼看着苍双鹤咫尺之遥的那张愈加深刻鲜明的脸,而他还是那副淡笑着的表情,煞有介事道:“这碗方才鹤用过了,应该是没毒的,上大夫既然害怕,便用这只好了,若当真有毒,尚有鹤给上大夫垫底。”
晏亭抬手推开苍双鹤的手臂,不屑道:“先生并不避人走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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