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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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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相处了一辈子,也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可有些人,见过几次,便能懂个一二,那别夕有时心思不定,却不是个善于玩弄了权术的男子,因此教玥谣以身份相压的人,定是别夕身后之人。
想到别夕身后那人,晏亭心头突突的跳了几下,应了玥谣的话之后,才发觉自己似乎踩进了套子,其实单纯着心思看待此事,只要以身份受不起那稀罕物拒之便可,反正面上玥谣也只是说馈赠而已,也只有藏着别样心思的人才会在思量再思量之后,满口安下这玉。
却原来,想透之后才了然,苍双鹤竟在授意别夕之时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会如此辗转,因此别夕对玥谣说话之时是言之凿凿,就是因为别夕这份确定,让自己失了冷静,凤图不凤图的如今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该去猜这背后的真相!
玥谣似真还假的试探了晏亭想法,却不想晏亭如睡着了一般眼皮耸耷,薄唇紧抿着,半晌没个声的,让原本还小心翼翼的玥谣也失了耐性,毕竟是大央最得宠的女人,哪里有看人脸色的时候,即便是睿王,她也没耐了这么久的性子,虽说晏亭与苍双鹤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毕竟不是苍双鹤本人,因此玥谣自以为晏亭打算让她等到地老天荒时,上前一步,伸手重重的拍上了晏亭的肩头,
道:“晏亭,你好大的胆子,竟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动怒的玥谣还是有些力量的,晏亭心中郁闷着了苍双鹤那厮的道,分了神,竟就这么干站着承下玥谣的怒气,其后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抽搐,可大面上还要挂着笑,柔声细语的安抚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流云方才不过是想到了鹤先生的本事当真了得,流云自叹弗如,竟没有及时回答了公主的问话,实在是流云的不该。”
对于盛怒的玥谣,苍双鹤是最好的降火方子,晏亭这话说得自然,她方才也是真的想到了苍双鹤,因此看着玥谣的时候,目光坦然,甚真诚的样貌。
玥谣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同人说苍双鹤的妙处,公主府中的人都知道她这毛病。因此若要在公主府混的风生水起,便搬来鲜少露面的苍双鹤何时出了府,何时入了宫,这样的事情说于玥谣听,寥寥数语——也只不过能捕个虚影罢了,即便如此也能受到玥谣的喜欢,还能得了赏,无本万利的买卖,晏亭今日这应对之策,只不过推及心思后,信手拈来的脱身之计,说过之后,竟发觉效果奇好,玥谣非但不恼她了,还要软着性子捉着她的胳膊,娇笑道:“你竟想到了苍双,你都想他些什么,说来听听?”
哼哼唧唧的干笑—— 我想老天何等失眼,怎么不劈了他!自然这话也只能心底里说说,面上还是维持着谄媚的笑,若十足佞臣般的虚浮道:“鹤先生身边之人也那般好本事,他们的主子,焉有寻常之理!”
玥谣神采奕奕,“本公主并不觉的别夕哪里好本事,他照比苍双差得远,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如此,他也不过是一直跟在苍双身边被其风华所掩盖,若是单独拿出来,比那个盛康也差不太多便是。”
刚才是尴尬,现在是愤恨,晏亭一直觉得别夕比苍双鹤要好上太多,却不想在玥谣眼中,别夕被苍双鹤那厮一比,竟什么也不是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晏亭哼哼哈哈的应完后,恍然道:“公主屈尊来我晏府已经许久,流云心头欢喜,竟忘记了时辰,大王命流云招待了公子野,想必此时公子野也该起了,实在是怠慢了去,恐招了罪。”
听这话,玥谣脸上浮现了一丝失望,不过须臾便又笑了起来,语调欢喜道:“本公主便知道与你有说不完的话,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晚他一个半个时辰的不必介怀,若王兄怪罪了,有本公主会替你搪着,不过本公主甚厌烦那野人,你早些去了,早些让他滚出我大央,也是件开怀的事,等着解决了公子野,我们再说苍双的事情。”
那还是留着公子野在大央吧—— 看着玥谣那半月眼中闪着的光亮,晏亭很想再给她浇一盆凉水,不过凉水若上了玥谣的头顶,想必她晏亭颈子上那颗脑袋也要危险了,依然是那一副搪塞的笑,哼哼唧唧的应对,得了机会迅速脱身,回到房间掩上房门,慢条斯理的换着朝服,豺狼与虎豹,皆我不欲见,可是不得不见!
玥谣的心思晏亭真不懂,明明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一直把晏亭当做男子看待,可即便明知道她在换衣服,本以为被甩开的玥谣还是堵在了门口,响声震天的敲门道:“晏亭,开门,本公主有话说!”
晏亭无奈的摇头,这样的玥谣怎么扮随从,实在牵强,叹息着上前,才拿开门闩,玥谣便硬生生的挤了进来,随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晏亭,不解道:“你一个大男人的,换身衣服还要给门落闩,莫非还怕被人看去了不成?”
当然要怕,即便不因为藏在宽松锦袍下的真实自我而怕,也会畏惧了眼前这个毫无男女有别观念的公主像眼前这般的闯进来便是。
“流云房间简陋,实不好招待公主,令公主见笑了。”
玥谣环视了一圈,随即认同的点头,“这里是蛮简陋的,不过本公主能屈能伸,不怕这些,对了,方才你身边那个武士说本公主实在不像个随从,本公主瞧瞧也是如此,回我公主府是来不及了,你这里可有合适本公主穿的简陋衣衫?”
晏亭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也不回话,直接转身走到自己的衣箱便,伸手掀了盖子,从里面找出一件藏青色半褂胡服,要在她这里找华丽的衣服,未必能有几件,可是穿着像下人的衣服,她这里有很多,拎着那胡服的领子回身递到紧随其后的玥谣,平声道:“换身衣服简单,不过公主这样貌如此精美,即便穿了这身衣服也不像随从便是,您这脸还需要掩一掩才行!”
玥谣眼中又闪着那晶莹的光芒,连连点头,“你这话说得极是,本公主这脸生得好,又常行走于宫中,即便换了那最寻常的衣服,也瞒不了几个,你说该怎么才好,最好是连苍双都能给瞒住才行!”
“瞒住鹤先生?”那厮能瞒住,玥谣又不是她,他二人常常见,晏亭不觉的自己有那个本事。
玥谣娇笑的点头道:“虽然那西申野人蛮令人厌烦,不过却还是有些脑筋,听苍双乃奇才,跟王兄事先要求要见见苍双,王兄也同意了,今日安排好要去大梁城外的别院游玩,苍双会同行。”
公子野当真不足于让玥谣如此大费周章,却原来陪着颜面,舍了奇玉,还是为了苍双妖孽,轻叹一声,有深深地无力感,易容之术晏亭甚精通;却不能真的用自己的办法,沉吟片刻,晏亭轻缓道:“公主肤若凝脂,当真要遮了自己的样貌,可如抹粉般把面色掩了去。“玥谣甚爽快的应了,晏亭只负责出主意,玥谣自己换了衣服,其后往脸上抹了些灰尘,看得晏亭错愕连连。
其后出了房门,沿着甬道缓步走着,一路上有人探看玥谣,不过没有那等看待贵人的惶恐了。
在快到晏府正门的时候,晏亭又收到了在饭厅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左右张望未得结果,在快出院门的时候才看见陋恬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黑衣人只剩下三个,晏亭眯眼从那三人半遮的脸上游移,没发现那双特别的眼,心中分明,那人已经躲到暗处去了。
视线对上了陋恬的脸,站在太阳下头,那黑脸还泛着油亮油亮的光泽,让原本模糊的五官更不分明了,突然很想带这人到睿王眼前晃晃。
陋恬看见晏亭,也不打招呼,扬声吩咐门子给他备车,他要出门。
这本不是门子要做的事情,门子看见晏亭在场,用眼神向晏亭求救,晏府中不缺马车,不过见他这态度,晏亭怎么肯让,遂蔑笑道:“实在抱歉,陋恬兄,府中暂时没有没主的车,若是陋恬兄实在需要,便让门房给你去问问,看看老夫人或者兄长们今日可出门,若是他们不用,你便用着好了,晏府毕竟比不得公子府,养不起那么多平白的闲物儿。”
陋恬转又看向晏亭,眼神中写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张了几次口,最后咬牙道:“普通的马车还有吧?”
晏亭撇撇嘴,“那些也有用。“
眼见陋恬要发火,其身后一个黑衣人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靠在陋恬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即便看见陋恬那长得甚夸张的脸缓和了表情,轻笑道:“上大夫要出门,我实不好耽搁了您的时辰,此事便不劳上大夫费心了。”
现在不是与这人缠斗的时候,见了他的笑模样,晏亭也不再追究先前他的失礼,带着玥谣几人出了府。
有玥谣在,以前时不时坐在车厢内的曾胜乙抱着玉首剑坐在了车厢前板上,给玥谣让了地方,心头却暗笑着玥谣的故作不懂,苍双鹤必到的消息是别夕给的,让她来寻晏亭带着她随行的办法也是别夕给的,如此她还把自己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涂得斑斑块块,实在多此一举。
进了车厢内,玥谣沉闷的问道:“那个丑到吓人的东西是什么,恁地无理?”
略一思考后,晏亭缓声道:“老夫人的一个故人。“晏亭答得晦涩,玥谣却立刻明白过来,撇嘴道:“原来是姓韩的老妖婆那头的人,如此目空一切也不奇怪了。
沉默了片剂之后,玥谣又出了声,却是要求晏亭把马车驶离原来常走的那各路,说是她想去那边一个熟悉的店铺买些吃的,她起的早,怕错过晏亭,倒也没顾得上吃饭,如今饿了。
合情合理,晏亭没有不允的道理,且还要陪个不是,是自己连累的公主受屈,拐了几条巷子,总算到了玥谣指定的铺子,晏亭命令晏忠去给玥谣买点心,晏忠才走不多时,玥谣又说晏忠是个心粗的,瞧着曾胜乙不错,随后曾胜乙又去了,须臾,玥谣又说她还想多要一份,晏亭也跟着去了。
主仆三人敢怒不敢言,乖乖的带回了玥谣要的点心,看着玥谣笑得甚欢愉,不过却也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晏亭问起缘由,只说饿得久了,吃不下了。
复又上路,却不想走了不多久晏忠便停下了,晏亭不解的挑了帘子,扬声问道:“本就耽搁了,为何还不快走?”
晏忠面红耳赤,曾胜乙抱着玉首剑若无其事的侍靠在车厢板前头,那腿悬在半空,还要打着晃,懒声道:“贵人想其行不得,它自是不敢行!”
晏亭一愣,随即回头看玥谣,玥谣扯了扯嘴角,随后轻声道:“不碍事,不会耽搁太久的——真的不会。”
还没等晏亭回话,晏忠便出声喃喃道:“那车似乎很眼熟呢!“曾胜乙复又悠哉道:苍双府中的马车,也见过几次,自然眼熟!
晏忠不解的盯着曾胜乙并没有回头的脸,轻问道:“你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
曾胜乙睨了一眼晏忠,随即笑曰:“我心里生了眼睛。”
第六十四章 指尖春
无巧不成书,可那也要巧的合情合理才是,玥谣此番做法,刻意的成分太浓,以致没人会以为他们真的同苍双鹤那么有缘便是。
晏忠拿眼神询问着晏亭的意思,晏亭只垂着眼,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总有办法的。”
越是坚持,便表现的越是淡然,晏忠明白晏亭这个习性,玥谣却是不懂晏亭话里的意思,以为晏亭顺从了她的小手段,欢喜的跳下马车,伸手指着晏忠道:“别耽搁了晏亭进宫的时辰,快去拦车。”
撇了撇嘴,玥谣来的时候晏忠是知道的,且就算她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了许多秽物,可还是遮不住她眼中的傲气,自然清楚晏亭身边无缘无故多出来的所谓侍从是从何而来的,即便玥谣穿着粗布衣衫挤在他们之间,他们也不耳能真的将她看做是个可以任意打诨的同伴,因此并没有立刻回答是去还是不去,站在原地,把视线对上了晏亭的脸。
玥谣见晏忠如此态度,微微仰起自己的脸,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着晏亭笑道:“上大夫,错过了这车,可就真的要晚了,你不是说怕遭了大王的怪罪么?”
晏亭还是微微垂着头,曾胜乙抱着玉首剑侍着车厢,权当不知道眼前这个侍从便是玥谣,声音中透着明明暗暗的讥讽道:“我自认不懂得当下人的规矩,今日方才觉得,原来我做得尚好。”
玥谣听见曾胜乙的话,眼中透着凛冽的瞪向曾胜乙,曾胜乙并不在意的撇着嘴,随即伸手把头上的斗笠往下拉了拉,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倚着车厢假寐。
玥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是却没说出什么,她自认为眼神能吓退待她无礼之人,可曾胜乙那懒散的视线却让玥谣心中升腾出了莫名的惶恐,不是强收了公主的架势,只是因为心头突然升腾出的惶恐让她说不出话来罢了。
眼见苍双府中的马车近在眼前了,晏忠不去拦,玥谣也不再出口,直接窜了出去,张开双臂便要拦阻那头疾驰来的马车。
晏亭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曾胜乙却只是挑了挑斗笠,淡漠的扫了一眼后,又恢复了先前假寐的姿态,晏忠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玥谣,可是抓了个空,也同晏亭一样眼底盛满惊恐的看着马车向玥谣奔来。
愣怔片刻,晏亭大喊一声:“危险!”随即翻身跃下马车,飞快的向玥谣身边靠近,终究比不得苍双府中马车的速度,闭了眼睛别过头去,半晌没有任何声音,转回头之后愕然发现,马车停在了玥谣咫尺身前。
晏亭觉得自己的腿微微的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车帘处,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这是苍双府中的马车,那厮的马车!
“真巧,竟在这里遇上了上大夫。”
依然是那一身白麻衣衫,别夕伸手挑了帘子,脸上挂着柔和的浅笑,似乎真的觉得在这条路上遇见晏亭是件惊奇的巧事。
晏亭扯了扯嘴角,尴尬的上前,当别夕如同正常人一般的抱拳笑道:“是巧,巧得令流云有些受不住这惊喜。”
别夕偏着头淡淡的笑,晏亭话中带着讥讽,别夕不以为意,柔和着声音转了话题道:“上大夫怎的还不进宫。”
晏亭扫了一眼玥谣,随即轻笑道:“随后便到,别夕兄暂且先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若无意般的沿着别夕挑起的车帘的缝隙向里面探去,也不知道是别夕挡得好,还是她眼力不好,只瞧着昏暗的一片模糊,并不见有特别的身影在。
玥谣费心算计,怎肯因晏亭一句话便放弃了,也不管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是什么,扬声道:“我家马车坏了,正愁着呢!”
别夕了然的笑着,平和着声音答道:“既是如此,便上来搭个车,不好误了时辰不是!”
这话还真像玥谣说的,晏亭不禁怀疑其二人是否先前连这个一道算计过,笑着回绝道:“流云这里人多,恐你这车容不下这么许多的人。”
别夕依然笑道:“三四个还是能容下的。”
玥谣拉着晏亭的胳膊,开怀道:“既然主人都请了你,你还推拒个什么,坐不下,就让那两个跟着走过去好了。”
说话间已经连拉带拽把晏亭拖到了别夕的马车边,那头别夕笑着让开了身子,把车帘高高的挑起。晏亭打眼一瞧,倒也不拒绝了,笑着上了车,而方才一直热络着的玥谣却沉着脸怒声道:“怎的苍双府中的马车;载着的却不是苍双府的主人?”
别夕依旧轻声应道:“先生本是要一道坐车的,不过临时先一步走了,告诉别夕这路上遇上了人便载着,若是他在,怕要误了大王的命令,慢待了远道来的贵客。”
已经坐在了别夕车上的晏亭眼角微微的抽搐着,总不好再下去,心头堵着闷气,那厢玥谣垮着一张小脸,僵在原地。
曾胜乙掀起了斗笠,跃下马车,站到玥谣身后,语调不掩开怀道:“再不走时辰便要耽搁了,你不上,我们就先走了。”
咬了咬唇,玥谣喃喃道:“总会遇上了,怎的不上。”
曾胜乙懒懒的笑了笑,跃身至车厢前横板上,挨靠着苍双府中的车夫坐在了一起,玥谣上车之后,始终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很。
见晏亭不甚热络,别夕也随她去,马车一路向尚晨宫行去。
于此同时,尚晨宫中,姒塔还未起身,睿王吩咐了张效好生照看着,张效自然明白睿王眼前吩咐的好生照看着姒塔并非是因为甚宠着她,只是苍双鹤到了,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即便是睿王宠上了天去的女人,也是万万不能近前的,而姒塔在重欢殿里挤兑走了玥谣,那不可一世的感觉更上一步,若是不防备着,怕就是鹤先生来了,她也要强行出头——即便睿王真的宠她,二者择其一,牺牲的那个万万不可能是苍双鹤便是,因此要格外的命令着张效注意了姒塔的举动。
仪昇殿近来按照姒塔的要求换上的檀香太过浓郁,沾着若那女人一般的魅惑味道,上一次睿王问过苍双鹤可喜欢那味道,苍双鹤并不抬眼,平和的声音答曰:“鹤长于山间,独爱那天地之气。”
即便仪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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