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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藏的暗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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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敦厚老实的王子厚说。
“跟你算帐来啦!”
“算帐?算什么帐?”
“我住你的房子知道不知道?”
“知道。”
“房盖漏了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没在里边住,这我怎么会知道。”
“拿钱来吧,不修俺们没法儿住。”
王子厚听说气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这房子自打我买到手十多年了,你没向我交过一分钱房租,我拿什么钱给你修房子。”
“这我就不管了,反正我住的是你的房子,你不能让俺下雨天在屋里挨浇。”
“我没钱。”
“什么什么,你一个房产主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俺们贫下中农无产阶级?!”
“你是不是不愿意接受改造呀?”这时,他那穿了半身警察制服(仅一条裤子还不知从哪儿掏弄来的)的二女婿把一只脚蹬在王家的柜子上,唬着脸在一旁帮腔儿道。
王子厚一生老实,从未跟人家吵过架,所以这场面也是头一次见到,心里很害怕。
“咋,你是想换个地方说说明白呀还是怎么的?”张发滨用一只手摸着他那没有多少胡须的光下巴威胁道。
无奈,王子厚老人只好认倒霉,拿出钱来买了铁皮找工匠给他把房盖修上。一次得逞后,这无赖愈发地变本加厉。他动不动就叫儿子上房把铁皮揭下来,把窗框卸下来卖了,然后就去找王子厚老人,逼他给修上。就这样房主连气带窝火,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可这无赖却活得结实。
老人一死,这房子似乎就成了他张发滨自己的私产了,他听说街道要租房子办个糊纸盒工厂,每月租金120块钱,他觉得有油水可赚,便跟二女婿商量搬他那去住,把房子腾空租给了街道小工厂。
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份!手头宽裕了,他整天肥吃肥喝不说,还花钱挎着邻居家的一个不守妇道的娘儿们,到戏院子里去看大戏……
10、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3)
王子厚老人虽故去了,但是他的儿女们却都成长了起来。他们除了生活工作以外,还想进步,可是却每每都让那名不属实的“房产主”出身所困扰着。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一商量,决定排除疑虑向政府讨个公道。于是就给政府写了一封长信,陈述了这桩事的前前后后经过,末了,他们重申:“我们写这封信的目的不是要追回父亲身后遗留给我们的财产,而是让事情有个明理。张发滨一生好吃懒做,坑崩拐骗,无正当职业,如今又将他人的财产据为已有,吃租放债,做了‘二房东’,这种行为实属强盗行为,如不认真处理,玷污了我们民族的道德不说,还会有损于我党的政策和地方政府的声誉……最后,我们一家人重申,该房产从张发滨手里追回后,我们将无尝赠送给街办工厂使用。”该信递交上去几经周折,历时长达一年有余,居然迟迟没有结果,一打听其结症原来就在问题本身:是的,这件公案是非明确,但阵线却难以区分,一些领导怕站错了队给自己仕途招来祸害,便相互推委。面对这样一种局面,王家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指点他们说,还是把材料送交区长何梦石的好,因为这人办事公正,原则性强,只要他认准的事就一办到底,从不前怕龙后怕虎。于是他们听信了这人的指教,重新组织了一份材料直接逞交到何梦石的手里。果然不出所料,他看过材料后,很是气愤,立即指示有关部门派人下去调查。收集上来的情况跟王家人信上写的完全相符,于是他立即在信上批示道:经查实,张发滨并非贫下中农,实属流氓无产者,王子厚虽拥有房产一处,却不是以吃租为生的房产主,因此该问题纯属强占他人财产,应交司法部门处理。
当时他身边的一些人见了他的批示,都劝他慎重和委婉一些的好,可他不听,坚持要这样批,并说:“阶级之间又怎么了?阶级之间也要有是非之分!更何况事实并非如此。”检察院和法院先后受理了此事,最后张发滨被勒令退还王家的房产,包赔建国后这些年在经济上给王家造成的一切损失,同时对其敲诈勒索、猥亵妇女的流氓行为追究其刑事责任,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就这样,张发滨这个一生像虱子一样寄生在别人身上、好事没做、坏事干尽的祸害,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处。王家人没有食言,按当初的许诺将房子无偿捐给了街道办事处,做街办工厂用,之后又满怀激情地给区政府领导写了封感谢信,何梦石看过后将它悄悄地塞进了抽屉里,他的处世原则是:应做的事尽管做,毋须向外张扬。此后再也没去想这桩事。
然而,在那年月他的所作所为却开了一次先河,成为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因名而招灾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一来,这件事竟会演变成他的一大罪状:他不仅走资本主义道路,而且阶级阵线还不清,说他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为资产阶级张目,疯狂打击*贫下中农。不知什么时候,已定性为“流氓地痞”的张发滨被从监狱里保释出来,参加了对何梦石的批判和控诉,他声嘶力竭地哭喊,说到痛处竟拐着腿跑上台去,扯着何梦石的头发狠命的往地上撞,在其昏死倒地的时候,他又一边用脚狠狠地踢,一边骂道:“我叫你残害贫下中农!我叫你残害贫下中农!你这臭死狗!”就这样,何梦石的两根肋条被他给踢断了,致使他以后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把腰直挺起来。
更令何梦石感到意外的是:一天,他被拉到台上批斗,一个气势高昂的战斗员叫着他的名字批着批着,陡地停住了:“何梦石……何梦石……”喃喃了几句之后,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路似的大喊了起来:“是啊,同志们!他反党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疯狂打击贫下中农是有历史渊源的呀,你们听,他叫何梦石,石是谁?就是被赶到台湾小岛去的那个应千刀万剐的蒋介石啊!大家说,对不对呀?”
会场上先是一阵沉静,当人们回味过来以后,便一哇声地嚷道:“对!就是蒋介石,除了他还会有谁?”
那位战斗员眉飞色舞地接着说:“梦石,就是晚上做梦都想着蒋介石,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喊声如雷。
“他梦想有一天蒋介石还会骑到人民的头上,是不是呀?”
“是!”又是一声雷鸣。
突然之间“挖”出了一个特大特大的“历史反革命”,群情能不激奋吗?一时间批斗会风起云涌,掀起了高潮,战斗员一个接一个地跑上台去批判。“打倒历史反革命何梦石!”“打倒蒋介石的孝子贤孙何梦石!”“何梦石打击陷害贫下中农决没有好下场!”……的口号不绝于耳。批斗会进行到下半夜结束后,他被直接送进了监狱,未经任何司法程序,只由军代表批了个条子,简简单单地办了个手续,就成了“阶下囚”,而且一蹲就是五年。
我是在“*”期间由大学分配到区里工作的一个年轻干部,我跟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认识的,一次我俩唠喀时我问他:“你起名叫梦石,真是出于那种想法吗?”
“哪啊!”他忍不住嚷起来,足见他在这个问题上有多么的冤屈和不平,他解释说:“论家谱到了我们这一辈人都犯‘梦’字,父母希望我能跟石头一样活得结实,就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这跟他蒋介石有什么相干,真是乱弹琴!”
由此不难看出,“*”期间大搞“文字狱”已到了何种程度。
“九,一三”事件之后,举国上下开展了一次阶级队伍的大清理,何梦石的档案被调了出来,怎么看也构不成历史和现行的反革命,由于证据不足,这才将他从监狱里释放了出来。此时,一些被打倒的干部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有的还被结合到领导班子里去,可他却一直未被起用。只有一次—— 一九七四年的年末——曾拟意将他结合到区革委会班子里来,但申报上去,却仍被以“阶级阵线不清”为由勾掉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12、无意间上了他的“贼船”(1)
我来区里工作正值他刚刚出狱不久,此前我跟他并不相识,每天上班以后就见一弓腰曲背、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楼道里打扫卫生。他很能干,常常是放下抹布拿笤帚,放下拖把拿水桶,走廊厕所,出来进去,忙里忙外,干得浑身都是汗。一天的活儿干完以后,他就揣着手,这屋走走,那屋溜溜。我发现他跟楼里的人都很熟,谁见了他都愿意停下手里的活儿跟他随便聊几句。
记得那天我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碰见了他,他主动上前跟我打招呼:“你是才分配来的吧?小同志。”
“是。”我说。
“姓什么?”
“辛。”
“哪个辛?”
“辛勤的辛。”
“噢,也就是辛苦的辛。不过你回答得很好,干嘛要那么多的‘苦’呢,是不是。”
“他说话很有风趣。”我望着他心想。
“在办公室做秘书工作?”他问。
“是。”我点了下头。
“那你的文笔一定很不错喽!”
“哪里,滥竽充数吧。”我谦虚地说。
停了一会儿,他瞅着我诚挚地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嘛?”
我当时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心想:“一个清洁工能帮我什么忙?”但又不想放过他,于是转了下眼珠子说:“我桌子底下那只纸篓,你要见它满了的时候就帮我倒了吧。”
“好的,好的,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他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我后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颇为自己的轻率感到后悔和不安。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我将那只纸篓偷偷地藏了起来。何梦石发现纸篓没了,就满楼道找,惊动了各科室的人,也都出来帮他找,无奈,我又只好将它从卷柜里拿出来。
“别不好意思,”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拍着我的肩头笑呵呵地说,“这点活谁干不是干?你能想着让我干,这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
12、无意间上了他的“贼船”(2)
每日打扫公共场所的卫生并非是他份内的工作,他的任务就是没完没了地反省和写检讨,这些年来,无论是在监狱里还是在外边,他写的检讨之多,不夸张地讲,罗起来比他的身材都高,真可谓是“著作等身”了,再也没什么好写的了。其实,他即使写的再多、再好、再真实,也没人愿意看,反省、检讨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监管他的人清楚,何梦石自己也清楚,与其这样从早到晚的无所事事,还不如找点活儿干干好,于是他就主动把扫楼道清厕所的活儿承担了下来。帮我倒纸篓,对他来说实属小事一桩。
“知道吗,我跟它还有一段情缘呢!”一天,他举着那只纸篓对我说。
“哦?”我不解地望着他。
他把那纸篓突然扣在了自己头上:“你看,这像什么?”
“噢,帽子!”我兀地明白了过来。
“是的,*刚爆发那昝,我戴的那顶高帽就是用这只纸篓做的。”
“你咋记得这样清呢?”我忍不住问他。
“你看,这纸篓边上有一截收尾的铁丝头向外翘翘着,戴在头上刺得我后脑勺很疼很疼,我摘下来想把它抚平,不料被一造反派给看见了:‘干什么你?’‘这……’我指着那铁丝头给他看。他瞅也没瞅的就说:‘戴上,马上给我戴上!不然我把厕所的那只拿来给你扣头上。’我一听,二话没说,就又给自己戴上了。”他说着,笑得很好玩。
“那那根铁丝头不刺你脑袋吗?”我问。
“刺呀。戴了一夏天,把后脑勺上的皮刺了个窟窿,流血化脓,落下个疤拉。”
我歪头在他后脑勺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块铜钱大的疤痕,上边光溜溜,毫发不生。
“很疼吧?”我问。
“那自然。”他笑了下说,“不过这样也好,谁叫自己那会儿净犯官僚主义呢!”
为了少刺激一些他心理上的伤疤,我还是想法儿把这只纸篓给处理掉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无意间上了他的“贼船”(3)
跟他接触多了,我知道他象棋下得好,就跟他学,慢慢的自己的棋艺也上来了,到后来竟超过了他,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我常常让着他点,能赢也不赢。他看出来了,没人在跟前时,他把我批评了一顿,“做人就该以实为本!”他最后说。
我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就开始敬重起他了,工作上遇到难事,愿意跟他说说,他听了总是很认真地给我指点指点,我照他说的做准没错儿,于是跟他就更加靠近了,成了忘年交。
有人说,何梦石啥心不操,无官一身轻,整天干完清扫楼道厕所的活儿就挨屋瞎溜溜,高兴了与人对弈一盘,这日子过得倒也满快活,像“活神仙”似的!然细心人一眼便可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他内心的苦闷。他老早就厌倦了这种日子,随时都盼望有一天能归队,当不当领导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像个正常人似的去工作……
然而,这一天终于让他给等到了,他被方恩富破例请到办公室里去,前前后后谈了有十分钟,待他出来的时候满脸带笑,见到他的人不禁要问:“老区长,干吗这么高兴?”
“这下好了,我又有工作做了!”他说。
“噢,是让你官复原职?”
“不,不不。”
“那让你干什么去?”
“到郊区生产队搞‘基教’去。”
“哈,做临时工呀!”
“管他临时不临时的,有工作做就行!”
“可也是,总比吊在半空中没事做强……”同志们也都为他高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无意间上了他的“贼船”(4)
工作队算他定编九个人,由基层各公司、局、办选派,有一个名额允许他在区直属机关里挑选,不知怎的,他物色来物色去竟物色到我头上来了。
“怎么样?小辛,跟我到郊区生产队搞一年‘基教’去,愿意不愿意?”他征求我的意见。
“大楼里七、八十号人,你选谁不行,干嘛偏要选我!”我说,显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
“对啦,我就看中你了,说句痛快话,愿不愿意去?”
我知道他对我的选择,决不是偶然或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一番精心的考虑,我轻而易举地回绝了他,定会让他感到很失望,但我又的确不情愿去,怎么办?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听他说:“这样吧,小辛,给你三天时间,你认真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三天里,我的确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去与不去对我来说都各有利弊。在以往跟他的交往中,他时常对我说,一个刚刚出道的年轻人,应多寻找些机会锻炼一下自己才是,经历本身就是一种学习,经历得越多学的也就越多,一个人只有像块钢坯似的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材。如今他这样执着地让我跟他到乡下去搞一年“基教”,会不会就是为了给我创造一次这样的机会呢?我可曾向他表示过,我要照他说的那样去做,如今机会来了,我却要打退堂鼓,这是不是有点像叶公好龙的样子啊?答应过的事情不去做,这可不像我辛某。再说了,在那么多可供选择的人群里他偏偏选中了我,这其中肯定有他的考虑,他这人做事我是知道的,不经过深思熟虑他是不肯擅做决定的……”
是的,后来我才知道的,他选中了我是出于对我的了解,他很欣赏我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尤其是那股子好钻牛掎角尖的倔强劲儿。他注意到在我身上曾发生过这样一桩事:由于办公室分工,我负责机关所有干部下基层劳动天数的统计工作,并按年度绘制成表上报。一次我发现有位常委(领导班子成员之一)自报在一九七四年一年里共参加劳动126天,这意味着他每三天就要有一次到基层参加劳动的机会,可据我了解,这位常委经常到基层去转悠不假,但很少身体力行地跟群众一起参加劳动。于是就把他的表返回去让他重报,过几天他报上来的数还是那些,我就把这情况跟办公室主任说了,办公室主任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把我看了半天,末了说:“他咋报的你就咋汇总好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然我没有听从他的忠告,骑自行车下基层转了一圈,最后把真实的数字统计到表里报了上去。可令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我本年度的先进工作者的称号,竟然会莫名其妙地被抹掉了,入党积极分子也被拿下了……
“表面看你这盘棋好象输了,但实际上你并没有。你给自己开了个好头,照这样一门心思地干下去,相信最终你会获益匪浅的!”一天中午下完了棋到食堂吃饭的当儿,何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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