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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出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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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半鬼点了点头道:“朱兄先行休息,在下还有些事情想问朱兄,等过些时候在下一定登门拜会。”

    朱广通的仆役走过来道:“谢爷,那些头发该怎么处理。”

    “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吧!”

    “那就谢谢这位爷了。”仆役大喜过望,打躬作揖的把木盆和恭桶交给了谢半鬼。

    谢半鬼处理完那些乱发,又找上古谦:“古大人,国子监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看不如跟两位学丞建议一下,先给士子放个假吧!让他们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等事情了解了再召回来。”

    古谦像是早知道谢半鬼要这么说:“这件事,我也跟学丞建议过。不过,行不通啊!一来国子监的规矩不能破,就算庚寅兵乱那一年,国子监也不曾休课,学丞不敢开这个口子。二来么,这些士子家住京城的人少,江南的居多,这一来一回耽误个把月还算少的,万一耽搁了春试可就不好了。”

    谢半鬼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

    古谦像是不愿意和谢半鬼多说,客套几句就匆匆走了。

    谢半鬼斜仰在床上:“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头呢?国子监出了这么多事儿,怎么还搂着死规矩不放?”

    高胖子骂道:“那帮子穷酸都是死脑袋,他们不怕死,就怕落不下好名声。他们那些名有个屁用,除了那些读书的穷酸谁在乎?还都他妈不怕死,弄死他们活该。”

    高胖子骂的正过瘾,就听门外有人道:“谢兄在么?”

人坐床前

    成国公世子朱广通推门走了进来,一见谢半鬼就拱手道:“广通特来拜谢谢兄救命之恩。没打扰谢兄休息吧?”

    谢半鬼似笑非笑的道:“朱兄有心了,不过,咱们照平常说话行么?谢某是粗人,太文的东西不仅听不惯,也说不来。”

    朱广通哈哈笑道:“正合我意,先祖本来就是武勋出身,咱们这些做子孙的,就该纵马提刀在沙场上博个公侯,非要我来读书,这不是糟践人么?”

    “这话唠的我爱听!”高胖子坐过来给朱广通倒了杯酒:“进我屋得喝酒,来一口儿?”

    朱广通一愣:“两位还能带酒进来?难不成,你们也有进出国子监的渠道?”

    谢半鬼顿时来了兴趣:“国子监还能进出?”

    “当然能,要不咱们这些个玩儿家,还不得活活憋死!”朱广通反问道:“两位兄弟不知道怎么出去?那这东西……”

    谢半鬼顺嘴道:“从后院墙扔进来的。”

    “后院墙那颗老槐树倒是吊东西进来的好地方。”朱广通显然是没少从外面弄“禁品”进国子监:“原本还想弄些好货来给两位兄弟解解馋,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高胖子撇嘴道:“光解眼馋有个屁用?这国子监里连个苍蝇都是公的,那些个春宫图看得人心里火烧火燎的,难不成还去找仆役泻火?哥可不好这口……”

    朱广通哈哈笑道:“原来兄弟也好女人,同道中人,同道中人……,不知道兄弟在京城哪家楼里有相好的?说不定,咱们还是亲亲兄弟……”

    高胖子摇头道:“京城没有,哥哥过去都在金陵玩,秦淮花舫才叫个乐子,看着没,这是秦淮花魁亲手送的……”

    高胖子从箱子里翻出来十个女人贴身的肚兜,献宝似的排在桌子上,只看得朱广通两眼放光:“秦淮十大花魁的你都有?兄弟,我费尽了心思才弄了七个,这三个,高哥就割爱了吧?只要……”

    “呸!”高胖子啐了口吐沫:“看你那点出息,这东西的自己亲手弄来才叫本事,从别人那买还敢叫玩儿家?”

    “对……对,哥哥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朱广通的脸一直红过了耳根子:“这样为答谢两位救命之恩,明晚我安排两位哥哥出去喝花酒如何?”

    高胖子心里一动知道正点子来了:“你能出去?别到时候,让我们兄弟背你爬墙!”

    “高哥说的哪里话?”朱广通不愿意了:“我说请客,自然就有带你们出去的办法。换成是圈子外面的人,我根本就不会提,要不是看高哥是同道,我还得换个办法答谢两位。”

    高胖子还要再问,谢半鬼却抢先道:“那我就等老弟安排了。”

    朱广通拍着胸脯子叫板道:“明晚二更,助教查过房之后,我来找你们。”

    谢半鬼笑道:“你晚上还敢自己走?你叫我兄弟,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病还没好,就急三火四跑我这来,怕是不敢在房里呆了吧?说吧,遇上什么事儿了?”

    朱广通一听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左右看看没人,才伸手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个“秘”字:“两位是不是这个?”

    谢半鬼也不隐瞒:“我们是鬼衙的人,你怎么能猜到我们是秘捕?”

    “你们早就该来啦!”朱广通压低声音道:“赵思远和杜宇峰,又不是国子监死得头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秘捕追查?”

    谢半鬼眉头一挑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丁字房里的李国栋。”朱广通心有余悸的道:“他是去年秋天死的,就死在自己屋里,被插了满脑袋的毛笔。脑浆子淌了一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慎得慌。”

    “切!大惊小怪!”高胖子不屑道:“只要叫个后天武者,就能把笔插进人脑袋里,这种事也用的着秘捕来查?”

    朱广通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武者能让毛笔从脑袋里往外插么?天罡高手也办不到吧?有人亲眼看见,他把笔戳进自己嘴里,然后那些笔就顺着他脑袋一根根的钻了出来,把他眼珠子都给挑出来了。”

    “丝——”高胖子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就没人追查?”

    “谁查?他一个丁字房的士子,家里没权没势,国子监随便打个招呼就能把事儿给压了。国子监要得不是凶手,是怎么息事宁人。”朱广通用手点着桌子道:“后来,杨夫子为了以正视听,亲手写了一篇《浩气赋》贴在国子监的大门口,倒也震住了场面。现在又死了俩人,还死得那么离奇,你说不是冤魂作祟谁信哪?”

    谢半鬼问道:“你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

    朱广通睡到半夜,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瘙痒,像是有人坐在床边上,拿着头发撩拨自己的脖子。他本以为是自己睡魇了产生的幻觉,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床边的人也越来越清晰,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睁眼,可是闭着眼睛能看见东西么?

    是梦,绝不是梦,梦不会这么清楚,尤其是那人的脸离自己的眼睛已经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凉飕飕的呼吸已经喷在他耳朵边上。

    朱广通猛一睁眼却直接对上了两只充血的眼球。

    朱广通一个激灵完全情形了过来,他想动,四肢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朱广通惊悚之中,斜眼看了看睡在床边上的仆役朱贵,希望他赶紧醒过来救下自己。

    朱贵确实醒了,侧着脸睡觉的朱贵不知道在床底下看见了什么东西,吓得手脚一阵扑腾,死命的往外躲去。朱贵挪出不到两尺就忽然僵住了,紧接着,朱贵四肢一软平趴在了地上。下巴紧贴着地面,面冲着床下,紧闭着眼睛拼命摇头。

    朱贵的眼皮像是被人用指头捏住了一样,慢慢的掀了起来,朱贵一双瞳孔紧盯着床底下,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从朱贵被吓醒到吓昏,仅仅只有片刻的功夫,朱广通却像经历了几个时辰,全身止不住的抖得不停,冷汗顺着脊梁直往出冒。

    床边上的人影却俯下身来把手伸进了朱广通的衣服,朱广通直觉得像是有条蛇在他顺着他肚子一直爬上他的胸口,爬上了他的脖子,爬进他的嘴里。吓得紧紧的闭着眼睛,只求这个“噩梦”能赶紧结束。

    可是,朱广通的眼皮也被什么东西生生给掀了起来,强迫着他去看眼前的情景,

    朱广通只看见那人顺着脑袋周围扎成了一束,把脸紧紧的裹在里面,只从头发缝里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面孔。成束的头发像水一样流进自己嘴里,偏偏那头发还像没有尽头似的流动不息。

    朱广通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高胖子听完,咽了咽口水:“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朱广通指天指地的道:“千真万确!朱贵就在外面,要不你把叫进来问问。”

    他话没说完,就见窗户外面浮起了一道人影。

蜘蛛

    透过窗纸可以看见人影在外面直上直下的往方向飘起,只剩下两只脚悬在窗户外面,接着,成片血迹顺着雪白的窗纸覆盖了下来。

    “啊——”朱广通本能的一声惊叫,谢半鬼身形却似比他喊声更快几分,脚下错开半步,侧对房门提气纵身,用肩头撞开门扇的刹那,双目余光已将周围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宿舍前面根本没有人影,唯一能够藏人的就是谢半鬼宿舍的房顶。谢半鬼脚跟着地,腰身猛然扭转,人没站稳转了过来,面向房门带上绝魂爪,遥指屋顶。

    房顶上,除了仆役朱贵的身体半伏在屋檐上,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但是,谢半鬼却敏锐的发现朱贵身体的隆起了一些,像是盖在了什么东西上:“朱贵下面有人!”

    蓦然,朱贵身体倒飞,砸向谢半鬼面门。

    朱贵百十斤重的身体快若闪电,谢半鬼来不及躲闪,索性将手反向并拢在一起,直接插进朱贵背心,双手一分硬生生将人撕成了两半。

    谢半鬼透过朦朦血雾,眼见一道黑影踹碎了窗户窜进屋里,横在半空飞速疾转,单腿向前以毒龙穿心之势,直刺朱广通胸口。

    “开!”高胖子侧身一靠,以肩膀撞开朱广通,双手掌心向里,靠近对方腿部一上一下的分开半尺凌空虚摄,任由对方脚掌踢向自己前胸。

    “小心!”朱广通被吓得亡魂皆冒,生怕下一刻高胖子的胸口就被对方钻出个血窟窿来!

    “呵!”高胖子双手之间真气暴涨,两道纯阳罡气形成的气旋,紧紧套住对方腿部,硬是把对方身形停在了半空。

    来敌显然也没想到高胖子内力会精纯如此,竟然能停住他的致命一腿。震惊之下,左腿反向踢出直奔高胖子太阳穴击打而去。

    “断!”高胖子暴喝之间,双手猛的翻转半圈,暴烈的气劲带着对手身躯在空中飞旋起来,偷袭的人像是陀螺在空中转成了虚影。

    高胖子嘴角上的笑意还没浮起来,就忽然凝固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对方中了“拆骨毒龙转”之后,竟然能毫发无伤的抽身而退,化成一道虚影从原路飞了出去。

    此时,谢半鬼也已经冲破血雾抢到窗前,正好与黑影对在了一起。谢半鬼双手交错之间,虽然是以擒拿手法扣向对手关节,但是爪风却暴烈至极,显然是打算一招卸掉对方手臂。

    那人竟然无视谢半鬼的暴烈爪风,两手各处一指,在漫天劲风当中狂野抢进,以火中取栗之势疾点谢半鬼两手掌心。电光火石之间,一声金戈交鸣的巨响,谢半鬼连退三步,正巧给那人让出了道路。

    对方闪身躲过高胖子和朱广通的两股拳劲,手搭屋檐反身跃上了屋顶。谢半鬼身形刚一站稳,立刻以脚点地,飞身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看好朱广通,不要乱动!”

    已经追到了窗口的高胖子,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道:“兄弟,那人不含糊,你小心点。”

    朱广通从他身后凑了上来:“高兄,我看那人也稀松平常啊!你怎么……”

    “屁!”高胖子怒道:“我刚才那招是苍龙劲里的杀手,‘拆骨毒龙转’,别看没用多大力气,却能让人在身子不动的情况,手脚跟着巧劲转上十几圈,换成一般人早就被我拧下手脚来了……,他能躲过这招,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比我转的还快。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苍龙劲?你是戎国公高家的嫡孙?你怎么跑去做秘捕了?”朱广通惊得瞠目结舌,高家与他朱家在大明十二国公里的地位不相上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高胖子放着好好地高官不做,跑去做了见不光的秘捕。

    “我有兴趣不行啊?”高胖子瞪着眼道:“我看你功夫也还过得去,跟我出去瞅瞅怎么样?”

    “好!”朱广通“好孩子”做的太久了,碰上这种事情不但没怕还异常兴奋。随手扯下一块方巾蒙了头脸,跟高胖子向谢半鬼的方向追了下去。

    黑影、谢半鬼一前一后在屋顶上高低起落飞速追逐,谢半鬼自认为轻功不错,却始终被对手落了几步,即使两次提气急纵也没能接近对方两丈。对方单凭着一手轻功,就足以让谢半鬼小心谨慎。

    谢半鬼眼见黑影脚点房檐跃上半空,身形在空中停顿的刹那间,分解成一片如同沙粒般的虚影,扑向国子监西北角的那颗百年柏树,眨眼穿进了满是积雪的树冠。奇怪的是,百年柏不仅枝叶未动,连树冠上的积雪都没飘动半点,甚至不比不上被风吹过一下的力道。

    谢半鬼凛然停了下来,弹出绝魂爪扣住院子里一块假山石扬手甩向树冠,桌面大小的石头,携带贯耳劲风穿过枝叶直接砸中树干,震得树上枝叶积雪簌簌而下,密不透风的树冠立刻变得四周透亮,那条诡异之极,功力又深不可测的影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半鬼却并没放松警惕,脚踏房檐蹲身蓄力,两只眼睛紧盯着树冠不放,凭直觉他并不相信对方会轻易退走。至少,对方不会去做一次毫无意义的狙杀,在他们眼皮底下攻击朱广通逼人有所目的。

    在目光自上而下的扫视当中,树根处的一块微微颤动浮土映入了他的眼帘,谢半鬼本能的上身微俯向下看去。

    此时,谢半鬼身后的房瓦下面,无声无息的伸出八只毛绒绒的节肢。那东西像是生怕惊动了谢半鬼一般,将肢体前锐利如刀的尖端悬在谢半鬼两肋,腰间,双腿,脚踝八处要害附近悄然不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轻轻向前靠近。

    从地面上绕过来的高胖子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从他的角度看,就像谢半鬼背后长出了八只蜘蛛的巨腿,阴森,狰狞,杀机凛然。高胖子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后面,后面……”

    高胖子这一声不仅提醒了谢半鬼,也惊到了他身后蜘蛛,八只蜘蛛腿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谢半鬼要害插落。

    谢半鬼猛一俯身,头向下翻落屋檐,左腿顺势向后至下而上倒踢而起。他与身后蜘蛛近在咫尺,不兵行险招双方都避无可避,但蜘蛛终归不是人,没有急智,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在一击落空之后,竟不知道闪避,顿时被谢半鬼踢飞了起来。

密道

    谢半鬼翻身落地之后,才看清那只蜘蛛的真实面目。

    那只蜘蛛足有磨盘大小,通体漆黑,肢解粗如人臂,背部长着一片骷髅形绒面,看上去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人面蜘蛛。

    人面蛛虽被谢半鬼踢了一脚却似毫发未损,在空中翻了几圈,从屁股后面弹出一条丝线贴住屋顶,把自己拽了回去,八角着地的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向了谢半鬼。八只眼睛里红光爆射,戾气弥生,随时可能冲下来将谢半鬼撕成碎片以报一腿之仇。

    高胖子和朱广通同时向谢半鬼围拢了过来,三个人呈犄角之势,正对房顶蜘蛛,以防对方暴起伤人。

    蓦然,国子监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人面蛛毫不迟疑的扔下谢半鬼调头就走。

    谢半鬼和高胖子对望一眼,同时跃上了屋顶。

    朱广通却急得哇哇大叫:“我……我……还有我……我不会轻功!”

    “麻烦!”高胖子蹦了下去,抓住朱广通的衣领,提着他又跃了屋顶,就在这一上一下的功夫,房顶上情形已经起了变化。

    那只消失了人面蛛从国子监东南角的屋顶上冒了出来,身后拖着一只被蛛丝缠绕的人形丝茧,飞快的向房子另一侧爬了下去。

    “追!”谢半鬼几个起落,跃上了人面蛛消失的房顶,探头向下看去,却见蜘蛛拖着人蛹钻进了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废屋子。

    房子外表破旧不堪,空空荡荡的放在那里,像是废弃了的库房,地面上却裸露着一个丈许大小的地洞。洞口直上直下,内有扶手梯蹬儿,一眼就能看出是人工开凿的东西。

    人蛹就横在地洞的入口处,人面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顺着地洞逃了。谢半鬼吩咐高胖子留在门外,自己纵身跳下地道追了下去。

    地道长度不到半里,另一头是间正对闹市的民房,除了空荡荡的街道什么都没有。谢半鬼只好顺着地道又返了回去。

    国子监里早就闹翻了天,两个学丞站在库房门口暴跳如雷:“这条地道是谁挖出来的?想做什么?给我逐屋、逐人的去查,查清楚都有谁通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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