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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故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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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上酒精炉,煮上蘑菇,并把菜摆好,倒了两杯酒。
他说:“我很感激你,你让我明白了很多。”
“又是虚伪。”我说。
“我说的是真的。”
“至少有一半是虚伪,我是说可能有一半是真的。”
“分开后,我会找你联系。”
“会联系的自然就联系,不会联系的嘴上再说也没有用。”
“我真的很感激你。”
“在我有病最痛苦的时候,我的脾性很古怪,所有朋友都离开了我,唯独你走了过来。”
“在你病重的时候,我抛弃了所有朋友,走向了你。”
“虚伪。”
“来,为我们虚伪的友情干一杯。”
“你别来这一调子行吗?我发现人一喝酒就哼来嗨的这一调子上来了,喷得五湖四海,好像马上就要赴汤蹈火似的,别人喝酒都这样,你和别人在一块这个样子,和我在一起就别这个样子。”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浪漫型的,你喜欢文雅的,葡萄美酒少女,到底你是诗人,还是没有男人味?”
“两样都是。”
“你不适合这个社会,以后要现实点。”
“别人常这样说,其实我是以一种非现实的状态存在于这个物质的社会,适合得地道极了,将来有一天我病好时,你才发现。”
“可能是吧。”
“不要可能是,我会记住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包括这桌子上的每一个废纸片。”
“还作你的‘狂人日记’去吧!”
“有一天我会回来照相,在每一个水湾处照相,天中城有多少个水湾就照多少张相。”
“浪漫,我也来。”
“到时候就不知道你在哪了。”
他绝大部分是在吃那几份素菜,我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吃肉,我俩共同抢吃的是沸腾中的蘑菇,蘑菇一回吃完后,他就再去洗点往汤里放,每一次都把蘑菇撕得更小一点。
“我在南海寺真的遇见了马变人。”我说。
“噢,是的。”我怀疑他喝醉了,或是不想理我。
“有两匹马。”
“什么颜色?”
“一匹是白的,另一匹好像不是白的,我记不清了,那匹白马扇了我一巴掌。”
“真的啊?”
“他就两蹄子一抬成个人形扇我一巴掌,后来一伸懒腰,又趴在地上,变个马来。”
“这倒有趣。”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
“我们都没错。”
“不要把错误推给社会,罪责就在我们自己。”
“吃完了?”他说。
“吃完了就不吃了,现在也比较晚了,你回去吧,我得赶快睡觉,今天很兴奋,勉得再失眠,我这里有安眠药,吃两片我得赶快睡。”
“你是什么药都有,不要老想着睡觉,慢慢就睡着了。”
“真的,这个道理我懂,我还是想听你对我说一遍,谢谢!”
我把他送出来,顺便去趟厕所,他一点也没醉,临走时他还唱道:“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我说:“唱歌就不要用调来束缚住,完全用感情来吼,看我给你唱吧,你——是——不——是像我——整天——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附近几座楼上原来没亮的窗户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头很疼,但今天很高兴,好久没和人说这么多话了。
“你老大,我佩服。”他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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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二零零五年正月二十
社会各界像中了咒语似的都在强调明天的高考,让我更感到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候。桂成来找我,他在一高上学,他的考场在二高,他是来看考场的,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看考场并领我的准考证。我到王老师家时,其他同学都已来领过了,只剩下没两张。
我也在二高考试,这样不必到其它学校考试,起码环境比较熟悉,并且听别人说好的学生分在二高考试,差的学生分在一高考试,大概是这个倾向,因为据说今年政府重点在抓一高的考场纪律,二高的考场理所当然松一点,这样会有利于提高全县的升学率。
桂成说也不见得,他们班有几个好学生都留在一高考试。我问桂成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他说一般。
领完准考证,我回到屋里,为了不使屋内出现酸臭味,我又扫一遍地。
桂成说:“这间房子太狭小了,高考前就不该受这样待遇,你干脆回学校住算了。”
我边扫地边笑着说:“现在说不是晚了吗?能够住下我也就无所谓了,只是我得了病,总觉得一切不舒服。”
他倒了一杯热水说:“我看你现在不太得劲,什么病,很严重是吧?”
“我也没法说,为了高考,我一直在拖,没有全心地看病。好长一阶段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高考赶快过去,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治病,直到病好,我在一秒一秒地等待着。”
“很难受是吗?”
“嗯,与其说是头痛,还不如说在难受,每一时刻都在难受着,这是我写的日记,如果不难受,也不会写这么多,我越来越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得病。”
桂成听后显得很难过,他又很中性地说:“这是狂人日记,尼采也有头疼病,到最后头疼得疯了。”
这几天还时常出现呼吸困难,我又坚信是呼吸道上的病,由于呼吸道有病,吸进的氧气不够用,引起了头昏、心慌。无意中听说原来的一个同学香芬家里祖传治这种鼻病,我与桂成马上又到学校里找香芬。
香芬笑着说:“没事的,我爷爷对这种病一治就好,考完试后我就领着你找我爷爷。”
我很高兴,只要好就行了,我很怀念以往没生病的日子,后悔当初不知道去珍惜。
桂成到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食品饮料,都堆到我的床上,外面天渐渐地黑了,屋里出现了几万只蚊子。
桂成说:“太响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我说:“好像今天忽然有了似的,不过,这些蚊子还没有咬咱。”
桂成把一瓶柠檬喝完,托着空瓶两分钟,再拧上盖,然后他透过塑料瓶数了数说:“这里面不是有二十三只就是二十四只。”
我接过瓶子一看,果然是这样,我说:“我初来这屋住时才恐怖呢,那时没有蚊子,屋里挂一张画,画上是一个大眼睛男孩,还把一个手指头咬在嘴里,我赶紧把画撕了。”
我在屋里点了五圈蚊香,桂成说:“别点了,你把蚊子熏死完,我也不能和众多蚊子的尸体在一个屋子内睡觉,我们去一高睡吧!”
我担心起来,说:“我最近常失眠,我不敢换地方睡,怕睡不着觉,失眠起来很可怕。”
桂成说:“没关系,那里好好的,况且有我在你就不会失眠。”
我们摸黑赶到一高,桂成给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床铺,这里通风凉爽,他睡在我的下铺,他又安排周围的同学不要大声说话,说我有病,他倒来茶问我吃药了吗,我说今天不吃了。这一天夜里我睡得很香,半夜里还闻到了杨槐花味。
第二天起来洗把脸我们便乘公交车去二高考试,桂成问我感觉怎样,我说:“不错。”
由于非典,不准非考试者进入校园,必须持准考证才能通过,这时我才发现没带准考证。我回住处拿准考证时那里已没有蚊子,我心情就不爽起来,怎么高考时忘带准考证,多亏这次进大门就由门卫开始查证,若是往年进考场时再发现不是晚了?
上午考语文时我一阵呼吸困难,我心里想一定要坚持住,如果这时去叫救护车,别人一定以为是怯场,老师们一定会把这编成故事讲给以后若干届学生听。
中午我与桂成在小屋里睡午觉,桂成很快便睡着了,我一直在想:以后永远也不会住这间差劲的小屋了,我想喊醒桂成,但没有。这两天的考试桂成一直在照顾我,他把照顾我放在第一位,把高考放在第二位,我有点担心这会影响他高考,就像当年影响他中招一样。在初三时我跟桂成同桌,也是在三年级的下半年,我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重病,当然现在想来都是巧合,从那时起我便与桂成成了亲密的朋友,尽管以后我再也没得过病,直到两个月以前。
两天的高考稀里糊涂过去了,我苦盼的假期终于到来了。桂成说他陪我到香芬家去看病,我说你回去吧,我打电话让我爸过来。
我往家里打了电话,第三天香芬带着我和我爸回她家找她爷爷看病,我与桂成告别时,桂成说:“假期里我去你家看你。”
我说:“好的,我的病马上就好了,好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也想到你家去转一转,病这么久到处转转去开心开心。”
香芬的家在天中城的北部,离我家有一百多里地,香芬的爷爷是个慈祥的老人,他把蜈蚣、土元等许多古怪的药材烤焦碾碎团成药丸给我放在鼻孔里。他说每天两次,轻则三四天就好,像我这样的过七天再来拿一次的药就会彻底治愈。我初用药时闻到一股恶臭,紧接着头脑一阵清爽,伴随着一种古怪的香味。我想终于等到头了,如果得病之后立刻就知道来这里,也不会影响高考,更不会受那么多不名之罪了。
当晚,爸爸与我回到家里,村里来几位长辈问我高考情况。这些天内,由于我有病,爸与妈一直都没跟我谈关于高考的事,我也不知道妈妈也患了很重的抑郁症。
爸对其他人说:“他这两个月一直有病,估计考的也不太好。”
我鼻子里塞满药,低着头蹲在一个石头上,我说:“是啊,这些天来我一直没看书,其实我该不会的,看书也不会。”
后来还是李大爷想了个法子,对我爸说:“明天你去找他老师说说,他老师也该知道,他平时成绩好的,现在有病不好,让他老师多加几分。”
爸爸与我都苦笑了,真的无法向他们解释高考的程序,是我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他们思想太纯朴了。
得病之后,才忽然发现原来世界上的病人竟那么多。回家七天来,我的症状在一点一点地减轻,我做的事都是每天和妈妈聊天,聊的话题很多,聊了毛泽东、毛暗英、古月、赵薇、北京、奥运会、雅典、许海峰、宙斯、国民生产总值、搜神记、希腊、吴承恩、曹雪芹、面条、麦当劳、黛安娜、赵本山、计算机、魔术、三维立体画、阿里巴巴和四十个大盗等等等等,直到夜晚天上挂起月亮,不知谁在东边野地里点几堆篝火,把月亮烧得变了颜色。
妹妹打工走两年了,最近我与妈妈一直在病着,家里的负担都交给爸爸一个人。
我自己在楼上睡觉,每到睡觉前我都看看西南那连绵的远山,并向东边看那平原上的点点村庄,这时从山里出来的那个小火车道上传来夜行列车的嘶鸣,我感到体内有一种东西在动,有再来一次的冲动。
我的药用完后,我自己又要去香芬家里,临走时爸爸交待我说:“在路上别忘了买点东西带去。”
我买一兜香蕉,到她家时她爷爷还是很热情,问我:“现在好了吧?一看就知道比上次精神多了。”
我说:“是啊,自从用上药后,症状就越来越轻了,睡觉也正常了,头昏只是阵发性的,起码我精神上已经战胜了。”
他给我搬个椅子让我坐下,我坐下后他站起来给我检查检查,说:“这已经全好了,我又给你配了七天药,这七天药用不完你就好了,用剩下的你可以放起来,这药不易失效。”
香芬的奶奶慌忙到菜园子里找菜,香芬问我考得怎样,我说:“不好吧!”
香芬的爷爷就说:“香芬这次也没考好,她说这次考失误了,准备再留一级,明年考个好的,我还在说一个小妮儿家上啥学也没用。”
说得我们三人都笑了,香芬道:“俺爷就是这个样,重男轻女,啥都偏向着他孙儿,我就没一点好的。”
她把爷爷说得自顾自地嘿嘿笑。
我问香芬:“你还一个老弟呀,咋没见?”
香芬说:“他呀,走亲戚去了,即使不走亲戚也是成天不见人影。”
她爷爷道:“我就觉得俺孙儿比俺孙女儿疼我。”
香芬说:“我以后要是疼你才怪呢!”
她爷爷忙接着说:“看,看,你同学在这儿,你还这样说,我说的还能假吗?”
我们都笑了,这时奶奶从外面拿着菜回来,香芬就帮忙到灶屋里做饭,剩下我与爷爷在堂屋里。
这下我们聊得更随和了,他给我讲了他行医的经历,我也与他聊起有关中医的话题。
在香芬家吃过午饭,我便带着七天的药回家了,我知道我的病再过几天就好了。一路上我在想着接下来怎么办,我还想着考试成绩会出现奇迹。
当我到家时我的病就好了,我是一路上唱着歌回去的。我对我妈说:“他给我检查过了,说这已经好了,又给我配了七天药。”
我的头也不疼了,当天夜里我趁着月光到东方旷野里找前天谁点篝火的痕迹,我说这么好的月色谁若是睡觉真是太浪费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围着村子跑操,那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我跑操回来时碰见奶奶,奶奶说:“我说大清早谁在东边路上跑这么快干啥?你好透了吧?”
“好透了,”我说,“在城里人家都是清早起来跑步锻炼身体。”
奶说:“农村人的身子天天都在锻炼。”
我时候启明星才刚刚出来。
我到堂兄家,他们也才起来,嫂子问我:“放假了?”
“放一辈子。”我说。
我到二叔家,二叔正在压井旁边压水,二婶问我:“考得咋样儿?”
“考的没有想的好,”我说,“我想就没有想得太好,早知道当初想好点了。”
二婶笑了说:“成绩不是靠考的,而是靠想的。”
“两方面原因都有,有时也可以这么说。”
这时二叔压满一桶水掂进屋里,二婶便开始做饭,二叔烧火,二婶说:“今个儿在俺家吃饭。”
“我走哩,”说着我便走了,“我只是转转儿。”
我又往南到三叔家,三婶刚做好饭,我问:“三叔呢?”
“上山了。”
“走恁早。”我说。
“他是工头儿,他得首先去。”
我说:“即使工头儿晚些走也行啊,他骑摩托总比别人骑洋车子快些。”
三婶一边掀锅盖一边说:“谁知道他咋恁积极,你病好了吧?”
“你看我这不好透了。”我说,这时屋里有种馍香。
三婶拿出一个蒸馍递向我说:“来,你先吃一个。”
“我要回家了,”我说,“俺家也做好饭了。”
我跑步到家里,妈也做好了饭,说:“我正等着喊你哪。”
我才发现我还没有洗手洗脸,我一边洗脸一边对妈说:“病好了,就是得劲,刚才我又挨家串一圈。”
吃过饭后,我到爷爷菜园子里帮爷爷弄菜,爷爷种菜种了半辈子,每到逢集就挑着挑子到集市上去卖,下午卖菜回来就浇水,锄草,重新整理地等。这些活都是他与奶奶不紧不慢地干着,我们几家便可常年吃到免费菜。
爷爷说我不会弄,说我还不如到当街里去看来扑克牌的,我就在当街里看来牌的看了一上午,当我离开时,牌场还没散。
下午我在家里看了一会儿司汤达的《红与黑》,感觉于连这小子真帅。桂成给我打电话,我说已经好透了,他说那就不来看我了,我说好的,过两天我去找你。
第三天我到村里下象棋,开始上场的是几个同龄人,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赢了,后来跟我对战的是前辈,先前的几个同龄人就跟我站到一起攻打对方,可对方竟是半壁江山不动把我吃了,我突然想到出外求学还不如呆在村里学象棋呢!
又过了一天的夜里,我还是趴在楼栏杆上往远处看,南方天际处许多火蛇像闪电般到处滚动,空气中有种憋人的气息,小火车的灯像扫帚一样撕破夜幕向前。
我回到屋里不久便睡着了。
夜空中有像薄团般大小的亮斑,我踩着这些亮斑一个劲地往前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踩着亮点往前跑,亮点并不是标准直线形地向前延伸,有些不规则的扭曲。我忽然遇见了两个小学同学,他们在另一些斑点上跑,不同的是他们的斑点围成了个扁圆形,篮球场那么大,他们还同情地看着我,人没来得及问一句话,就这样向前跑去了。我再也没有遇见一个人,我跑得头昏脑胀,我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我还不知道我是否永远地跑下去。
我蓦地从床上坐起来,好可怕!我才知道最可怕的梦不是遇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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