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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上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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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这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说句实在话,李莲英对其中很多人都看不起,真正令他从心眼里生发敬佩之情的还不多,而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中,便有眼前的这位相国爷。在李莲英的眼里,李鸿章才是真正有着治国安邦定天下的文武全才,就连他的那种器宇,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老相国,这么晚了还要进宫来,您真辛苦!”
  这样的话,李莲英平时对那些王公大臣也常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平日说的只是客套,今晚这一句,才是从心里说出的。
  “国家多事,不能不辛苦点。李总管,近来身体好吗?”
  李鸿章也不想得罪这个太后身边的宠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托老相国的福,还好。”
  李莲英感激这位他所崇敬的人物的关心,遂走近李鸿章的身旁,伸出一只手来搀扶着李鸿章。
  “天色黑了,老相国慢慢走。”李莲英以一种近于平时对慈禧说话的口吻关照着李鸿章。同时,又对着附近的一群太监高声命令,“把灯笼点得亮亮的,为老相国引路!”
  

第七章 和耶战耶(9)
于是八盏大红宫灯一齐点燃。六盏在前面开路,两盏在后面护卫,中间,李莲英亲自搀扶着李鸿章,跨过景运门,向着养心殿走去。李鸿章自家带来的跟班和轿夫都被拦在门外。
  李莲英搀扶着李鸿章走的这条路,正是紫禁城里前廷后院的分界之路。往左边中和殿方向望去,是一片令人生悸的黑寂;往右边乾清门方向看去,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点星火。词臣出身的北洋大臣,脑子里突然冒出两句唐人的诗句来:“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他在心里笑了起来:今夜走在紫禁城内,即将面见太后,怎么没有“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的体会,却无端生出这种感觉来!
  穿过这道黑暗的分界地,来到西长街口,这里的灯光明显地亮多了。当李鸿章跨过遵义门,进入养心殿前院时,眼前一阵目眩。原来,此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跟在李莲英的后面,李鸿章一直走进东暖阁,在门帘外站定。
  一会,李莲英掀开帘子,对门外的李鸿章说:“老相国,太后叫您进去。”
  李鸿章迈进门槛,肃立站定,然后跪下,摘掉饰有大红珊瑚顶插着双眼花翎孔雀毛的帽子,将它放在一旁,磕了一个响头。再站起,左手捧着这顶帽子,向前迈进几步,来到太后身边,又跪下,将帽子放在手边的地砖上,用带着浓厚淮北口音的官腔喊道:“臣李鸿章叩见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起来吧!”慈禧轻轻地说了一句,又对着站在门边的李莲英吩咐,“给李中堂搬一张凳子来。”
  “谢太后厚恩,臣不敢坐。”
  李鸿章被慈禧的格外眷顾感动得热血奔涌。李莲英很快亲自搬来一张精致的梓木方形小凳,放在李鸿章的旁边。李鸿章还是不敢起身。
  “李鸿章,你是年过六十的四朝老臣,今夜又不是平时的叫起,说话的时间可以长一些,你就坐着慢慢说吧!”
  李鸿章长年带兵征战四方,且性格开朗,他想了想,太后说的也是:自己今年六十二岁了,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今夜就是坐着和太后说话,也不是担当不起的。这样想过后,他站起身来,将双眼花翎大红珊瑚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然后大大方方地在梓木方凳上坐了下来。
  “李鸿章,你是要跟我说点法国政府的事儿吧,你说吧!”
  “臣正是要向太后禀报这件事。”
  李鸿章挺直腰板,望了太后一眼。不料这一望,却让李鸿章的奏对停了瞬间。论名望勋绩,李鸿章无疑是当今天下第一人,但他面见慈禧的次数也不很多。这是因为李鸿章一直是外官,而不是内臣,尤其是他没有在军机处任过职。从同治九年以来,他一直做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衙门在保定,北洋大臣衙门在天津。李鸿章长年住的地方便是保定和天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通常不到京师来;就是有时住在京师,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太后。至于朝廷与李鸿章相商的事情自然很多,但都是通过文报往来,并不需要面谈。
  慈安在世的时候,两宫太后召见臣工时,一律垂下帘子。跪在帘外的臣工即使想看清太后的花容月貌,也是不可能的。慈安过世后,慈禧便撤掉了那道帘子。但臣工们既要行君臣之礼,又要守男女之防,何况召见时气氛庄严,时间短促,跪在地上的大臣只求奏对不出差错,就是万千之幸了,谁敢有那大的胆子,偷眼看下掉帘子的太后?万一惹怒了她,你还要不要脑袋?
  李鸿章亦不例外。往常的召见,他也没敢正眼看过太后一面。慈禧的圣容,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而不在他的记忆里。
  今夜这一眼,既距离很近,又是平视,真是把太后看得真切了:辉煌的宫灯之下,太后美丽得就如传说中的嫦娥似的,端庄高雅,气度尊贵。朝廷年初就发下谕旨,说今年十月是太后的五十万寿华诞,将要举行盛大庆典为之祝福。五十岁的女人了,脸上不见一点皱纹,容光焕发,宛如青春玉女。李鸿章不觉暗自称奇。他想起自己的大姨太,还不到五十岁,当初进门时也是美人尖子,而今比起太后来可就差远了。是上天赋予她的这种母仪天下的高贵,还是宫中藏有驻春美容的秘方?李鸿章来不及在脑中思考这些问题,他要向太后禀报比这重要得多的夷情大事。
  “赫德从上海打电报到天津,说法国政府已派出一个名叫福禄诺的特使,在德璀林的陪同下已到了上海,马上就要到天津来与臣见面,商谈订立中法两国条约事。”
  “法国政府要跟咱们讲和了?”
  天天盼望着越南战争早日停止,想不到法国果然遣使前来讲和了!慈禧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打断李鸿章的话。
  “是的,法国有讲和的意思。”
  李鸿章与洋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深知洋人的脾性。法国在越南的战争,是中国人节节失利,他们并没有吃大亏。显然,此时订条约,是想趁战胜之机向我们索取更多的好处,并非主动求和,硬要说是和约的话,也只是城下之盟。他不想触慈禧的兴头,顺着她的话回答。
  “赫德有没有说,他们提出了些什么条件?”
  其实,慈禧的头脑很清醒,她也知道法国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此一举。
  “赫德的电报里说了几条。”赫德的电报就放在他的袖袋里,但他既不能拿出来,要慈禧自个儿看,也不能自己照着电报去念。他的记性极好,虽年老而不减当年,电报的内容早已全部记在他的心中。“一是开放云南,二是不能限制法国在越南的权利,三是赔偿军费,四是调走曾纪泽。主要是这么几条。”
  

第七章 和耶战耶(10)
慈禧听后没有做声,心里在盘算着:开放云南,让他们进来做生意,也不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法国人在越南做什么,不去管它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曾纪泽因为主战得罪了法国政府,也可以考虑换一个去。难就难在赔款上,朝廷现在缺的就是银子。再说,战争是他们挑起的,到头来还要我们赔银子,这口气也咽不下呀!慈禧沉吟半晌后,决定先听听李鸿章的意见。
  “李鸿章,你说说看,法国人这几个条件,咱们哪些可以接受,哪些不能接受?”
  老于官场的李鸿章,对于慈禧的这个问话并不感到奇怪。年轻的时候,他的官职低,常常在禀报时遇到上司的诘问,经过一两次尴尬后,他有了经验:禀报之前自己先深思熟虑,在脑中准备几种不同的看法,到时视情况而说出其中的一种。因为此,李鸿章能常常得到上司的称赞,故而官运亨通。中老年后,官职高了,他又常常搬来别人的这个伎俩,一是从下级的回答中受到启发,二是借此考察属员。
  关于越南境内打仗的这件事,他早有自己的看法,昨天听了恭王的意见后,心中更有把握了,于是底气甚足地回答:“回禀太后,依臣之见,这次是个好机会,务必要把这个和约给定下来,战火早一天熄灭,国家便可早日安生,太后您也可以早一天宽心。”
  “是呀,你是打了大半辈子仗的人了,仗还是不打为好。”慈禧感叹着。
  “太后英明!”李鸿章立即恭维,“臣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办了大半辈子的军务,从中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国家一定要备战,战争不可不防备,这是第一;第二,仗能不打就不打,万一打起来,能早停就早停。”
  “这话说得在理儿。”慈禧点头,表示赞许。
  “所以,臣以为法国这些条件,都可以接受,只要能早日停战,一切都好商量。”
  “赔款一事要好好谈。”慈禧打断李鸿章的话,“朝廷银钱短缺,最好不赔,能少赔就少赔。”
  “是。”李鸿章趁此机会抓紧请示,“其他几条,也请太后慈谕训示。”
  “曾纪泽与法国人争吵了吗?”慈禧问李鸿章,“为何法国人容不得他住在那里?”
  “曾纪泽性格耿直,或许在言谈之间对法国人有得罪之处。他是公使,若与驻在国不和的话,还是调离一下为好。”
  曾纪泽既是老师的儿子,又是有德有才的君子,李鸿章对他很是器重,视为亲兄弟。曾纪泽最令李鸿章佩服的一点是他懂洋文,不但能读洋书,而且能说洋话,是朝廷派往各国公使中的第一等人才。
  曾国藩晚年亲自延聘两个英国人为塾师,分别教两个儿子纪泽、纪鸿学英文。那时纪泽已过三十,学习英文甚是吃力,但遵父命,还是硬着头皮学下来。几年后,真的是英文帮助了他,为国家出了大力。每一念及此,李鸿章便发自内心地对老师的远见表示钦佩,并效法老师,也请洋人到家里来教自己的儿子。遇到儿子们不好好学的时候,便拿曾纪泽的例子来开导,果然对儿子们启益很大。
  想到这里,李鸿章又补充一句:“曾纪泽这些年在国外很辛苦,为国家做了不少好事。依臣之见,他回国后宜予以优叙。”
  “那么谁可以接替他这个事呢?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太后显然接受了这一条。李鸿章立即答:“法国公使这个职位,眼下最是紧要,一天都不能空缺。日后也很重要,一定要有一个相当的人才行。依臣之见,不妨先将驻德国公使李凤苞从柏林调到巴黎,做个代理法国公使,处理日常事务,朝廷再慢慢地选择一个人去接替。”
  “这样安排也好。”慈禧轻轻颔首。“刚才你说的法国特使叫个什么名字来着,此人是个什么人?”
  “法国派出的这个公使叫做福禄诺,臣与他打过交道。”
  “你们先前见过面?”
  “见过面。”李鸿章答,“福禄诺是个海军舰长。三年前他的舰艇在塘沽码头停过一个月,他到过臣的北洋衙门。臣与他见过面,说过话。”
  慈禧浅浅地笑了笑说:“看来洋人也是讲旧交情的。他们派这个舰长来,就是因为他与你有过交道。既然是熟人,更好说话。你就对你的这个老朋友说,赔款一条取消吧,其他的都好商量。”
  李鸿章心里吃一惊:太后说得也太轻巧了。漫说打过一次交道不能算是老朋友,即使是老朋友,就可以免去几百万两银子的赔款吗?法国又不是他的!何况李鸿章知道,洋人与国人不同,一般都忠于职守,对国家利益看得重,很少有接受贿赂而牺牲国家利益的。但他不能对这位不懂外情的太后说得太多,只能答:“臣一定利用这个关系,去跟他好好地谈,尽可能地把赔款一项取消,若实在不行的话,也要越少越好,必不致使我大清吃亏。”
  “这件事,你就这样跟他谈吧。”
  慈禧终于为法国公使前来谈判的事作了交代,李鸿章心里一阵轻松。他在心里寻思着:该向太后谈恭王吩咐的事了,如何谈起呢?
  “李鸿章,你办了这多年的洋务了,我问你一句话:咱们大清眼下的军事力量,到底与洋人相差多远,能不能与他们打仗?今夜没有别的人,你只管对我说实话。”
  这个问题虽然重大,但李鸿章胸中早有成竹。平日,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既不懂外国,也不知本国实力的人,遇到与洋人闹纠纷,开口闭口就是与洋人决一死战之类的话,似乎很爱国,其实最是误国之论。太后虽有定识,但有时不免也受这种论调的左右。李鸿章觉得自己身受太后厚恩,肩负着朝廷的重任,有责任实事求是地将这个大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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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和耶战耶(11)
李鸿章正了正腰板,一脸端谨地说:“回禀太后,臣奉太后之命办了二十多年的洋务,为朝廷的军队买了许多西洋的枪炮,为北洋南洋购置了不少铁甲船只,比起先前打长毛捻子时来,我们的军事力量的确是要强大多了,但若跟洋人比起来还差得太远,真的若是与洋人交起仗来,我们沾光的把握极少。依臣之见,咱们大清要赶上洋人,至少得有三十年到五十年的工夫。在这三五十年的时间里,我们要力求避免与洋人打仗,以求发展。过去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话教育臣民,后来终于报了大仇。咱们要有勾践的这种眼光和毅力。只是洋人比当年的吴王夫差要强大百倍,所以,臣以为,今天咱们大清的力量对付洋人,二十年还不够,要有三十年五十年的准备。”
  慈禧读书不多,但“卧薪尝胆”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她也很佩服越王勾践。李鸿章这番话,她深以为然。
  “这么说来,咱们与法国人这场战争,就寄希望于你与那个舰长的和谈上了。”
  李鸿章忙答:“臣一定不负太后的期望,把这次和谈谈好。”
  “主张对洋人开仗的人,也不都是浮浪的人。”慈禧把左手无名指上长长的金指套压了压,说,“张之洞对洋人强硬,他也在实心做事。朝廷调他去两广,希望他代替张树声,把两广军务振刷一下。天津的和谈要谈,广西、云南的防备也是不能松的。”
  “太后英明!洋人诡诈,得多防着点,广西、云南的防备确是不能松劲。”李鸿章想,终于遇到机会了。他继续说下去,“张之洞后生可畏,太后擢升他为两广总督,足见太后借两广军务历练他的苦心。臣以为,还有几个人,也都是年少有才之人,若加以历练,日后可望为国家储存大才。”
  “你说说,有哪几个?”慈禧对此很有兴趣。
  “第一个数张佩纶。此人志大才高,是廷臣中第一青年才俊。”李鸿章做出一副实心荐贤的神态。
  这两年来,慈禧对张佩纶印象甚好。前年亲自提名擢他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有心把他作为军机大臣来培养,所虑的也是他的地方阅历不够,应该让他磨炼磨炼。她问:“你看张佩纶做个什么事最好?”
  “派他去福建会办海疆事务。”李鸿章昨天便为恭王提出的几个人想好了去处,此刻他不假思索地提了出来。“福建海疆绵长宽阔,形势重要,但闽浙总督何璟不甚得力,须得强干的人协助他。张佩纶长于军事,正好做他的海防助手。”
  “福建的海防现在是越来越重要了。前两天刘铭传还来密折说,法国海军有攻打台湾的可能。只是张佩纶从没有过水师经历,他办海防行吗?”
  “臣以为张佩纶行。”带了二十余年兵的李鸿章,何尝不知道打仗的事,不在纸上而在战场上。张佩纶的军事奏折写得好,不一定就能带兵打仗。但自古以来,长于议兵的书生出面带兵的,既有全军覆没身首不保的赵括,也有克敌制胜襄成霸业的管仲。张佩纶有可能是赵括,也有可能是管仲。李鸿章既然对他又爱又恼,也就没有一定要把他往死里整的念头。倘若出息了,为国家玉成一个人才;倘若证实无用,也可为自己去一政敌。“太后,不妨将张佩纶派去福建试一试。据说何璟也器重他的才学,他们会合作好的。”
  慈禧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南洋水师眼下最缺一个得力的襄助。南洋水域与福建海疆相连,张佩纶既出任福建海防的会办,那南洋水师的会办就非用他的好友不成。故臣以为,常与他会衔上折言事的陈宝琛,可放南洋水师会办。”
  对于陈宝琛,李鸿章只有恼恨,没有怜才之念。昨夜,他为陈宝琛想了一个极好的去处:南洋会办。近日上任的南洋大臣,乃有名的曾老九曾国荃。此人,李鸿章是知之极深的。
  曾国荃虽与曾国藩一母同胞,为人处事却判若两人。李鸿章永远记得:当年老九为了抢天下第一功,带着吉字营五万人马,匆匆忙忙去围有着九十里城墙的江宁城。围了近两年时间,几乎没有进展,为了尽快打下江宁,塞天下悠悠之口,曾国藩请用全副洋枪洋炮武装的淮军前去援助。李鸿章答应了。正欲启程,突然传来曾老九派人捎带的话:吉字营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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