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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秘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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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的是出身寒微,生活无着的旧中国大军阀张作霖,如何运用自己的权谋智慧,在国难之时,乘势而起,从掌握一支私人部曲开始,直到成为一统东三省、声威煊赫的满蒙王,并两次发动直奉大战,率军入关,登上奸雄事业的巅峰——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当时中国最高国家元首),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军队在北伐军的压力之下节节败退,不得不再次退回关内。更因多次拒绝日本人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威逼利诱,而在皇姑屯遭到日本人暗杀。
  本书可读性强。人物描写生动,虽是小说,堪称信史,绝无戏说,让人掩卷深思。
  

作者简介
###1935年生于吉林省吉林市。长春话剧院专职编剧。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主要作品:话剧《孙中山》,获全国优秀剧本奖(1982年文化部和中国剧协颁发)、人物传记《蒋介石生平》,1987年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话剧《梦断满洲》,戏剧文学杂志1992年发表。佛教文化通俗读物《释迦牟尼故事》、《观世音菩萨故事》。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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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初生牛犊
  第二章  艰难时世
  第三章  洞房花烛
  第四章  虎口逃生
  第五章  大难不死
  第六章  招安大计
  第七章  左右逢源
  第八章  死里逃生
  第九章   风雨欲来
  第十章   智取奉天
  第十一章  取悦袁氏
  第十二章  大乱将起
  第十三章  拥兵自重  
  第十四章  川岛芳子
  第十五章  前尘旧事
  第十六章  赵氏之死
  第十七章  奉人治奉
  第十八章  东北王
  第十九章  三顾茅庐
  第二十章  玉麟兵变
  第二十一章 见贤思齐
  第二十二章 直奉大战
  第二十三章 入主中原
  第二十四章 弭平叛乱
  第二十五章 田中奏折
  第二十六章 霸业成空
  

第一章 初生牛犊(1)
公元1894年,清朝光绪二十年。
  东北奉天府黑山县二道沟镇。
  今儿个日头好得出奇,镇上临街靠店铺山墙搭建的一面遮阳篷,篷下置一木桌。一群人围着桌子在押着骰子宝赌钱,当地人管这种赌场叫“宝篷”。庄家摇着宝盒,喊着:“押了,押了!开啦,开啦!”
  赌客们喝五吆六,喊大叫小。
  庄家对面桌旁坐着个20来岁小伙子,个头不高,面目白净,闷头不响地看着桌面,似呆似痴,好像蔫了一般。这个不走运的后生名叫张作霖,小名张老疙瘩、小三儿。
  庄家道:“咳!张老疙瘩,你押不押呀?不押躲开那疙瘩。”
  张作霖侧了身子,不做声。
  又重新开了一局。
  庄家又催促他:“喂!张老疙瘩,没钱押了赶紧躲开这疙瘩——说你哪,听见没有?”
  赌客跟着起哄:“没钱押了麻溜走,躲了!走!走呀!”
  张作霖猛站起来,将左腿踩在板凳上,捋起裤腿,从腰间抽出一把七寸长的尖刀,从自己腿肚上割下一片肉,摔在赌桌上。
  众赌客目瞪口呆。张作霖大喝一声:“押大!”
  庄家道:“你这,这……顶钱?”
  张作霖道:“不顶钱,赢了你拿去,输了你割块肉赔我。开!”
  赌客们纷纷收起钱欲走,张作霖将尖刀甩剁在赌桌上,喝道:“把钱搁那儿!妈拉巴的?赢了就走?没这规矩!”
  一个赌客看上去已经吓傻了,嚅嚅道:“我就赢了这点,我赢了5块,这是我的本儿……”
  赌桌上那块人肉旁边堆放了许多铜钱。
  日头下去了,天色将晚。
  张作霖微跛着腿走进了一个有三间瓦房的院子。院内立有兽医桩子,桩子上拴着一匹马。他的继父——被他称为“李叔”的李兽医正和来求医的马主人给马灌药,但此马性烈,摇头摆尾,灌不进去药。
  李兽医看见张作霖进了院子,忙喊:“作霖,帮个手,这牲口……”
  张作霖上前,将右手伸向马的前腿腋下,一把掐住马的一块肌肉上的神经。马立即安静下来。他又用左手将漏斗伸入马嘴,李兽医将药灌入马嘴。
  好一会,马儿消停下来,马主人便问:“我这马咋的啦?啥病啊?”
  张作霖淡淡地说:“戗水了。”又用责备的语气问:“干完活咋不遛好了再饮呢?”马主人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道:“你说的是,都怪我没照顾好——你看,能好不?”
  张作霖斜了他一眼,道:“好好遛遛,等能吃食儿了再干活。”
  忙完了,天也黑了,马主人牵着马走了,张作霖进屋内直奔柜橱,拿酒葫芦往嘴里倒酒。他母亲忙从炕上下地:“咋又一宿不着家?先别喝酒,我把饭菜给你热热。”
  张作霖将嘴里的酒喷吐到用破布包着的腿肚的刀口上,他咬牙忍痛。
  张母道:“腿咋的啦?让妈瞧瞧。”
  张作霖放下裤脚,嘿嘿一声,平静地说:“没咋的,蹭破点皮儿。”他见母亲要点灶炕火,又说,“妈,我吃过饭了。”
  张母看着张作霖走动一拐一拐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发苦。她把孩子拉扯大实在不易,而这个三小子张作霖整日地不务正业,实在不叫人省心。
  张作霖的先祖张永贵是直隶人,跑到东北关外,从事农业开垦。到了祖父张发,家境富有殷实,广有田产,称“素封”。所谓素封,就是指虽然没有官爵封地,却和受封者一样富有的人家。张发有4个儿子,其第3个儿子就是张作霖的父亲,名叫张有财,张发死后,张有财就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来到了海城。张有财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先是开了一家杂货铺,几乎赚不了什么钱。后来,杂货铺倒闭了,他又不愿意干活,整天赌博瞎混,因此欠了人家许多赌债,被仇家的债主害死。那年,张作霖才13岁。
  张有财死后,家庭生活更加困难,无奈之下,张母王氏只得带着4个孩子投奔镇安县(黑山县)小黑山附近二道沟的娘家。张母在别人的撮合下,改嫁了李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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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生牛犊(2)
张作霖倒在炕上,张母忙拿小棉被给他盖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小三呀,不是妈说你,你这见天跑赌场可不中啊!别忘了你爹就是跑赌场给人害死的。再说你李叔一个人忙这营生也忙活不过来呀。这回你老妹出门子,给老杨家的嫁妆,又花了不少钱,你李叔……”
  李兽医进了屋时听到张母后面两句话,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到底叹了口气,接口说:“你别叨咕这些了,虽说孩子不是我亲生的,该花的我就得花,可该说的我也得说。要说作霖这孩子,脑瓜子那是真够灵的,心眼也好使,又念过几天书,悟性好,在治马、相马上不在我之下了。要能靠排儿跟我干活,出不了两年,咱准是镇子上的富户。可要照这样下去……”
  张作霖猛起身下地,往地上重重吐了一口痰,披上衣裳往外走去。
  张母追着自己的儿子到院门,道:“小三,小三,你李叔说的在理儿,你可不兴生他的气啊。”
  张作霖没好气道:“我谁的气也不生,我生我自个儿的气。”
  张母不安地问:“跟自个儿生啥气呀?”
  张作霖嚷了一句:“我没出息!一辈子就伺候牲口啦!”
  张母道:“那你还要干啥?”
  张作霖大声喊了一声:“我要当官,我要发财!”
  张母一愣,摇头叹气:“小三呀,认命吧,怪你没投生到有钱有势的人家。你爹没了,妈带着你们兄妹3个都没法活呀。要不妈能又走道吗?出一家门再进一家门,难哪!只盼着把你们3个拉扯大了,能挣饭吃就中了。”
  张作霖道:“妈,我总觉得我能干点啥。老是这样我不甘心,我能叫你老享上福。”
  张母:“唉!妈啥都不想了。妈走了这一步,死了都进不了你们老张家的祖坟了,还想啥呀。”
  张作霖掏出一把铜钱放在张母手中,跛着腿走上大车道,走到远处回头望望张母,又决然回头便走。张母手捧铜钱望着远去的儿子,知道儿子要出远门了,怔怔地站了半晌,眼泪掉了下来。
  张作霖在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几日,其实,他心里也并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他正疲惫地在大车道上张望着,身后跑来一辆马车,张作霖朝赶车人招手:“大哥,捎个脚。”
  赶车人勒住马,让车慢下来,问道:“上来吧,要上哪儿去呀?”
  张作霖说他想去营口,又客气地问赶车人:“家在哪疙瘩?”赶车人扬起鞭子,道:“高坎镇的,离营口不远,30多里地。”
  高坎镇是辽河下游较大的集镇,眼目所见,到处是卵石垒墙,碎石铺路,镇子前临河滩,背衬青山,镇上有三四十家商号,煞是热闹。
  张作霖从大车上下来,跟赶车人道谢后,向街道走去。他举目无亲,又饥渴又疲惫。他走到饭馆门前,摸遍口袋一文钱也没有。
  突然,街上的行人纷纷奔跑起来,各店铺紧忙关门闭户。
  张作霖鼓起勇气走到饭铺前,想赊欠一碗饭,却被伙计推开。伙计神色张皇地嚷嚷:“不卖了,不卖了!”
  碰了壁的张作霖拖着脚在街上走着,这时街上已没有了行人,店铺都已关门。整个集镇死一般寂静。最后他饿得走不动了,坐在一家门口的地上。这时这家的门开了一道缝,一个50多岁的大娘招手叫他进屋。
  张作霖张大眼睛道:“大娘,你老叫我?”
  大娘伸手使劲把张作霖拉进屋里。
  张作霖进到屋内,他恭恭敬敬问了大娘的姓字,才知道大娘姓孙。孙大娘道:“你没见街上没人啦,你还待在街上,不要命了?”
  张作霖不解道:“大娘,这镇上咋的啦?出了啥事啦?”
  孙大娘透着窗户的小缝惊慌地看着外头,头也不回地说:“海沙子要进街了。”
  张作霖道:“海沙子是啥玩意儿?”
  孙大娘道:“红胡子呗!——你不是本地人吧,到这疙瘩干啥来了?”
  

第一章 初生牛犊(3)
张作霖道:“大娘真厉害,我是黑山县的,上营口去,路过这儿想打个尖,又碰上闹胡子了。大娘,你老有啥吃的?我打昨天就……啥食都没进肚哪,我得跟您老要碗饭吃……”
  孙大娘同情地看着他,点头说:“你上炕等着。出门在外真不容易呀,可没啥好吃的啊。”
  孙大娘去灶上做饭,街上传来马蹄声。张作霖从着窗户的小缝向外张望。
  马蹄声来得好快,两个挎火铳大刀的人骑马出现,然后又消失在张作霖的视线之外。张作霖转过头,孙大娘端来小米饭、大酱、大葱和熬白菜。
  张作霖感激得差点掉下眼泪,好几天没吃上这么好的饭食了。
  他边吃饭边与大娘唠嗑,好奇地问道:“刚才过去的两个骑马挎枪的,他们是干啥的?”孙大娘道:“那是打前站的探子,待会儿大队胡子就该进街了,家家又要倒霉了。”
  张作霖:“咋的?这儿的胡子挨家抢?”孙大娘叹气道:“都不用挨家抢,有钱有势的大户把胡子接进街,跟胡子讲好多少过路钱,这钱由全镇各家摊,买卖多的多摊。我们这小户人家回回少说也得摊一吊钱,谁家不给就带胡子到谁家去抢东西。”
  张作霖扒完一碗饭,呆呆地想一会,又问:“这过路钱要是跟胡子讲不好哪?再说,抢也是抢大户才有玩意儿可抢啊。”
  孙大娘道:“是啊,要不大户咋乐意接胡子啊。有的胡子也祸害穷人家,说了归齐,穷人日子不好过啊。”
  张作霖道:“对呀!穷就真没法儿活啊!”
  孙大娘摇摇头:“哎呀!这过路钱咋整呢。”
  张作霖正琢磨这件事时,街上传来人马走动声。张、孙两人爬窗张望。
  只见这会儿大街上出现了20多个土匪——10来个骑马的,其余步行,多数执火铳和大刀,有个土匪肩挎毛瑟步枪,骑枣红马。这是张作霖第一次看到毛瑟步枪,注目了好一会儿,转过头,问孙大娘:“这个是海沙子?”
  孙大娘道:“是他,说是可邪乎啦!枪打得准,一枪能打下天上3只鸟。”
  张作霖和孙大娘两人说话的这会儿,高坎镇街上“聚发合”当铺门前拴着土匪的10来匹马,20几个土匪在门前有的端枪巡视,有的坐地休息。
  当铺客厅里海沙子正和当地两大财主于二和于六谈判过路钱。当铺账房先生拿账本陪着。
  于二道:“大当家的上回来高坎,是在正月十六吧?啊?六弟?是吧?正月十六,今个是五月初三,3个多月,日子不长,挺快啊?”
  于六看着海沙子的脸色不见阴阳,嚅嚅道:“是有点快了。”
  海沙子捧起茶杯,呵呵大笑,道:“河东这地界,是我海沙子的,咋的?我到哪疙瘩还叫你给我定日子啊?”
  于二道:“这么唠嗑就唠散了。这高坎镇只要我于二在,你老啥时来都中。只是这天数少点,这过路钱……”
  海沙子放下手中茶杯:“还是老规矩,天数少,可我弟兄多了,钱少了分不过来非闹事不可!”
  于二咬了咬牙:“那……六弟,就照老规矩?”
  于六作难道:“我那家当铺,叫你挤兑黄了,我现在是一家买卖也没了。我得少摊点了。”
  于二道:“可这高坎镇顶数你的地多啊,这常言说得好哇,当官的钱一溜烟,买卖钱怕算盘,这庄稼钱是万万年,你挣钱是最坐实了。”
  于六道:“再坐实一年只长一茬庄稼,常言也说,好汉不挣有数的钱,我没法跟二哥你比。”
  海沙子不耐烦了,拍了一下桌子,道:“可你于六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岁数比你闺女还小吧?老夫少妻,你可得看住了!别叫我那帮弟兄给拐跑了!哈……我说于二爷,麻溜点儿中不?等天黑了;我这帮弟兄要闹出事来;我可管不了。”
  于二连声道:“这就办,这就办。”他叫过账房先生,低头吩咐:“叫更官上街敲锣,通告全镇,天黑前要把钱交齐了。”
  

第一章 初生牛犊(4)
孙大娘翻箱倒柜,哭丧着脸到处找钱,耳边听到街上传来锣声和更官的喊声,脸色发白。
  更官清着嗓子喊道:“各家都到当铺交过路钱了!交钱免祸啊!别等天黑了!”喊完一句,便重重地敲一下锣。
  孙大娘咬了咬牙,从衣箱里头提出一件棉衣,只是到底舍不得,提在眼前放不下。张作霖道:“大娘,你老把棉袄交了,天冷了穿啥?”
  孙大娘道:“过哪河脱哪鞋了。我儿子出外干活去了。他是石匠,挣回钱了再做,挣不着钱再说。这棉袄还没上过身哪,说不定还当不了一吊钱哪,一到这时候,老于家当铺就压价。”
  张作霖趁孙大娘包棉袄时,拿起饭桌上一个用锔子锔过的饭碗,使劲摔在地上。
  张作霖道:“哎呀!我想把桌子拣了,把碗给打了,这咋整?”说着这话,一边忙蹲下拣了一把小碎碗碴子,塞在大衣里头。
  孙大娘道:“那是个破碗,你拣那破碗碴子干啥?我得赶紧去,别把红胡子招家来,你在炕上倒一会儿,今个不想走就住下。”
  张作霖道:“我跟你老去看看热闹。”
  孙大娘脸上露出慈爱的目光,点了点头:“看看中,可别瞎嘞嘞啊。”
  高坎镇“聚发合”当铺门前交钱的人已排成队,账房先生拿名册记录。百姓们有交银钱首饰的,也有拿衣物的,还有拿锡蜡台、铜盆、鸡、猪……
  海沙子和于二、于六站在门前观看。
  海沙子道:“于二爷,你瞧瞧,我给你带来的生意多兴旺啊!”
  于二道:“这场面再大,我也赚不着,顶多少搭点。”
  于六侧目,鼻尖轻轻地“哼”了一声。
  孙大娘排上队,张作霖跟在她后头。突然,张作霖走到海沙子的坐骑枣红马前,围着马转圈看。
  土匪二当家的端枪过来朝张作霖喊道:“你干啥?躲远点!再不走我崩了你!”
  张作霖赔着笑脸,道:“你老别发火,我只是看看,这马真是太好了!少见哪!”
  二当家道:“少见也不叫你看,躲远点!滚!”
  张作霖连声答应:“中,中,我走。”转身却故意大声说,“好马呀!真是太可惜了啦!”
  二当家阴沉着脸,喝道:“你站住!你说啥?”
  张作霖打自己的脸,赔罪不已:“我啥也没说,我走,我走……”
  二当家道:“没说?啥叫可惜了啦?啊?不叫你看,你咒我的马是不?你是欠揍哇!过来两人,给我狠揍他!”
  二当家一挥手,过来两土匪揪住了张作霖衣领,正欲开打,海沙子、于二、于六闻声赶来。海沙子瞪了二当家一眼,道:“咋的啦?啥事?”
  二当家道:“这小子老在枣红马这疙瘩踅摸,我撵他走,他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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