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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刚暗想这个楚大旺的城府真是深啊！既然人家如此客气，侯刚也只好笑了笑说：“楚老爷客气了！侯刚一定登门拜访！”

　　楚大旺拍了拍手，微笑着说道：“好！侯当家的果然爽快！话已至此，我楚大旺就在家恭候了！”

　　说罢一摆手，手下人都走了出去，楚大旺独自走到侯刚跟前低声的说：“侯刚！前天我楚家的一批钱落过码头，让人给劫了，弟兄死了十几个，我想不是侯老弟你干的吧！”

　　侯刚笑着说：“在码头镇上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现在伤还没好利索呢！怎么会再去抢呢？何况是你楚老爷的，我侯刚还没那个胆子呢！”

　　楚大旺大笑着说：“好，不是就好啊！三天后我在家里等候！告辞！”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侯刚没有起身，只是说了声：“不送！”

　　估摸着楚大旺的人走远了，侯强示意刘富先出去，刘富知趣的走了出去。

　　看着刘富走了出去，侯强凑到侯刚的身边说：“大哥！你真的要去楚大旺家里吗？这家伙看起来鬼的很啊！他已经怀疑是咱们抢了他的钱了！你可不能去啊！”

　　侯刚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冷笑着说：“不去？不去那不是承认是咱们抢的了吗？有事也得去！妈的怕死的还怎么在外面混！”

　　侯强听大哥这么一说不说话了。心里暗想大哥的胆量真是太大了，想着侯强又想说什么，侯刚先说：“好了！看来没什么事情！走！回家去！老三你不用说了！跟我回去吧！”

　　侯强只好点头不语了！侯刚起身踏步往外走去。

　　刘富迎上去说：“大当家这就要走啊？”

　　侯刚沉着脸没有说话，只顾往外走去，侯强回答说：“黄岗这里您老就多费心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了！”

　　刘富点了点头口里唯唯应承着。一直到大门口目送着侯刚一伙人骑马离去，心里暗暗的赞叹这个只听说过的侯刚不是简单人啊！

　　
　　

响马　（16）

　　袁彪拿着侯强给的几十块大洋，喜滋滋的骑马奔往南庄村。到了村前，袁彪在路口买了些水果、鸡蛋，然后继续往村里走去。　

　　好久没来过，不知道姑姑一家人过得怎样。袁彪心想。姑姑一家，两个老人，膝下只有一女，这年头，过着也艰难啊！袁彪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到了门口，袁彪粗声喊道：“姑姑！彪子来看您了！”　

　　从屋里面蹒跚的走出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是袁彪的姑父李升。　

　　李升见是袁彪，忙笑着说：“是彪子啊！快进屋！都两年不见你了，你姑姑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袁彪说：“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嘛！姑父身体还好吧！”　

　　李升勉强笑道：“好！都好！”　

　　进到屋里，袁彪见姑姑斜靠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忙走到床边，问她怎么回事。　

　　姑姑袁亲云揉了揉眼睛说：“没事没事。”赶紧朝袁彪做了个笑脸。然而脸上分明显出悲伤的神色。　

　　袁彪心知有问题，也不多问，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端起水大喝一气。　

　　袁亲云看清了袁彪买的东西，脸色一变，说：“彪子，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啊？”　

　　袁彪看姑姑着急的样子，急忙解释说：“姑姑！这些钱都是我挣的，我现在地主侯刚的家里做事呢！”　

　　袁亲云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彪子有出息了，可记得老老实实给人家干活！”　

　　袁彪突然转过话题问：“姑姑您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这个侄子啊！”　

　　李升在一旁说：“唉！彪子啊！这话可不知怎么说呢！”　

　　袁彪扭过头，见姑父闷着抽烟，问：“到底怎么了？您可说说啊！”　

　　袁亲云知道侄子脾气不好，忙说：“彪子，别听你姑父瞎说，家里没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干活吧，别让东家着急！”　

　　袁彪急了，他大声说：“姑姑，我今天一定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不告诉我今天我不走了！”　

　　李升见状，只得如实道：“今年夏天咱们家跟财主家合伙打了一口井，为的是冬天浇麦子方便！可是前两天浇水的时候，人家不让咱用水，说要出水费钱。你姑姑气不过跟人家理论，结果被人家打了。”　

　　袁彪一听，火冒三丈。当即站起来说：“姑姑、姑父！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到财主家说说去。”　

　　袁亲云忙拉着袁彪说：“彪子你可别去啊！他们人多，你去了小心吃亏！”　

　　袁彪扶住姑姑说：“姑姑您放心，彪子又不是跟人家打架，我去跟他说说，让他看在俺东家的面子上给咱们用水。”　

　　当下再没其他办法，李升想想也可以一试，就跟着袁彪说服他姑姑。　

　　等袁彪来到张财主门口，一个人瞪着他问：“你找谁呀？走错地方了吧？”　

　　袁彪笑着说：“没错！我找张老爷有点事！”　

　　那人愣了一愣说：“那跟我来！”　

　　袁彪跟着那人进了里屋。张财主正靠在躺椅上抽大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　

　　那领袁彪的突然说：“爹！这人找你说有事！”　

　　张财主看了看袁彪说：“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袁彪压住心里的火说：“我是对门李升、袁亲云的侄子，双河村的！”　

　　张财主一听袁彪的话，坐了起来。　

　　袁彪说：“我就是想问问用井水的事。”　

　　张财主突然恶狠狠的说：“那事有什么好说的，用水掏钱！”　

　　袁彪心里虽气，但依旧忍住怒火说：“张老爷！假如我姑姑家掏的钱少，就少用点水！总不能说不让我姑姑用水啊！毕竟是合伙打的嘛！”　

　　张财主不耐烦道：“别他妈的跟老子说这些！用水掏钱！没钱就别想用水！哪来这么多废话！”　

　　袁彪仍然强压着心里的火说：“张财主！您再考虑考虑，天黑之前希望您能去我姑姑家说一声，我在那里等您！”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张财主的声音：“妈的什么东西！也配来我这里谈事情！哼！”　

　　袁彪回到姑姑家，假装高兴的安慰姑姑和姑父：“姑姑、姑父你们放心吧！我跟人家说好了，明天咱们就可以用水了！”　

　　李升和袁亲云一听乐得笑开了花，直称赞说：“彪子真有本事！”　

　　里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彪哥哥真厉害！一定是打怕了那个坏财主吧！”门帘一掀，表妹秀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袁彪看见秀儿很高兴，笑呵呵的说：“秀儿！来！去割点肉，买点酒！今天中午咱吃好的！”　

　　秀儿接过袁彪递过的钱，高兴的说：“彪哥哥真好！有本事挣钱了！”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中午袁彪喝了很多酒，等他醉醒过来，天已经黑了。　

　　袁彪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姑姑：“姑姑！对门张家来人了没？”　

　　袁亲云不解的看着他：“你喝得太醉了，都说些胡话。没事人家来这里干什么。”　

　　袁彪一听，心里窝火，装出笑脸说：“哦！是喝醉了。对了，我想再去提醒他们一声，明天还要浇地呢。”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张家门口，见里面灯还亮着，袁彪心里恨恨的骂，狗日的张财主，你该死了！大踏步走了进去。　

　　张财主一家老小十七口人正在屋子里吃饭，猛见袁彪走了进去，大家都有些吃惊。　

　　张财主起身喝问：“干什么！”　

　　袁彪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慢慢的扫视了屋里一圈，突然拔出手枪，一枪打在张财主肩膀上。张财主痛了一声，倒在地上。其余人吓得尖叫起来。袁彪也不停，连续打死了六个人。剩下几个孩子和年轻女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袁彪停下来，开始往枪里压子弹，嘴里哼道：“你狗日的再狠一点啊！”　

　　张财主从地上爬起来，哀求着说：“好汉饶命啊！有事我们可以商量。”　

　　袁彪把子弹压好，心里冷笑着，又举起枪对准了一个小媳妇。“啪”，那个小媳妇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余下的人都吓得哭了起来。　

　　张财主见袁彪这样子，心知今天是活不成了，一声大喊，朝袁彪扑过来。袁彪冷笑一声，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袁彪突然想起了侯强讲的侯刚在山东杀人的场面，狂笑一声，举起枪把剩下的几个人都杀了。　

　　袁彪狞笑着，拔出腰刀，朝张财主走了过去。张财主大惊，只觉得一个魔鬼朝自己走了过来，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袁彪找了根扁担和两个箩筐，把割下的十七颗人头放了进去，担在肩上，大踏步走了出去。　

　　听到枪声，门口已经稀稀拉拉聚了几个人，似乎想看热闹。这些人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双眼喷火，都吓得往一边退去。　

　　袁亲云和李升听到对门枪响，早知不妙，一见袁彪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稍微心安。但袁亲云仍是吓晕了过去。　

　　袁彪笑着对李升道：“我没事，我把他们都干掉了，以后那口井就是咱们的了。”　

　　李升却吓得哭了起来：“彪子，你怎么杀人啦？”　

　　袁彪却不管这些，担着扁担在南庄村街上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喊：“乡亲们都听好了！张财主一家人是我袁彪杀的！谁是他的亲戚朋友要想报仇的，就到双河村找我袁彪去！谁要是敢动我姑姑一家人一根汗毛，我杀他全家！”　

　　喊了一会儿，袁彪把箩筐往地上一扔，那十七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　

　　喊完话，袁彪也不回姑姑家，催马狂奔，径直出了南庄村去。　。　想看书来

响马　（17）

　　袁彪在月色下纵马狂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那是杀人的快感。这时他才明白侯刚的心理，明白那些响当当响马的心理。怪不得侯刚的眼睛也能让人害怕，那里面流露的，可全是杀人的狂热！　

　　袁彪到了侯家大门口，见屋里灯火通明，连忙放慢脚步。他轻轻进了院子，自己把马牵到了马棚里。　

　　正准备去烧水洗澡，侯刚在里面喊：“是袁彪回来了吗？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袁彪心想大哥可真不是一般厉害，这么轻的马蹄声他都听到了。袁彪一进屋，里面的人都吃了一惊。袁彪浑身的鲜血已经凝在了衣服上，而脸上的血迹把他衬托得异常狰狞。　

　　侯刚疑惑的问：“袁彪你怎么了？被人打了还是……”　

　　袁彪恶狠狠的说：“今天到我姑姑家，正好遇到财主欺负我姑姑！我就把他们一家人全杀了！”　

　　侯刚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侯强在旁边问道：“杀了多少人？那财主家势力如何？”　

　　袁彪昂然道：“杀了十七个人。然后我担着人头在南庄村转了一圈。我告诉他们谁要想报仇就来双河村找我袁彪！”　

　　侯强这个见惯了血腥的杀人场面的响马，听了袁彪的话，也不由吃了一惊。　

　　侯刚站起来，走到袁彪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小子！有种！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赞许，三天后让你陪我去见楚大旺！”　

　　袁彪微笑着点点头，忙问楚大旺的事。侯强说：“今天在黄岗见到了楚大旺，他要大哥三天后去他家喝酒。”　

　　袁彪心里倒有些怕了，忙说：“那人家可有准备的呀，我们不能去。”侯刚哈哈一笑，：“你小子不行了吧。袁彪眼一瞪，说：“怕什么怕，我只是担心，那好，我就陪大哥去！到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　

　　侯刚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就是你了，到那天咱们两个人去就行了！”　

　　等安排好事情，侯刚走进里屋。翠兰过来给他揉背上的伤，希望活活血让侯刚快点恢复。　

　　侯刚微笑着说：“还是老婆好啊！”　

　　翠兰笑着说：“看把你给美的！对了，大后天你真要去楚大旺家？”　

　　侯刚笑着说：“肯定要去的啊！如果不去人家不笑话你，说你丈夫是个胆小鬼！”　

　　翠兰一听，不说话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说：“刚子，我宁愿你是个胆小鬼！也不想你在枪林弹雨里过日子！”　

　　侯刚笑了笑，心想女人真是水做的啊！连忙抱住翠兰说：“老婆，等咱站稳了脚，就洗手不干了！”　

　　翠兰笑道：“莫非你想做地主？”　

　　侯刚说：“那你不就是地主婆了！”说着手就在翠兰身上乱动起来……　

　　到了赴宴那天，侯刚专门换了一身好衣服，贴身却穿了紧身衣服，紧身衣服上挂了两把匕首。袁彪更是全副武装，担当起了保镖。　

　　有几个弟兄想跟着去，侯刚说：“都去干吗？万一死了谁给我报仇？”　

　　翠兰忙打断他的话说：“什么死不死的！臭嘴巴！”　

　　随后侯刚和袁彪一路飞奔，来到了楚大旺家。　

　　侯刚他们刚进大门，楚大旺就快步迎了出来，微笑着说：“侯大当家的！别来无恙啊！快快上座！”　

　　侯刚满脸微笑，看了看屋里的人，抱拳说：“楚老爷客气了！各位好！”　

　　大家心里都暗自佩服侯刚，今天这鸿门宴，他就带了一个人来！　

　　楚大旺大喊一声：“上酒！”只见下人们笑吟吟的摆上酒菜来！　

　　楚大旺站起来说：“各位，今天我楚大旺请各位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喝点酒，交个朋友，以后有事，大家都好帮忙。”说罢一口气将酒干了。众人也跟着干了酒。　

　　侯刚是紧挨着楚大旺坐的。楚大旺突然凑着侯刚的耳朵说：“侯当家的！我们现在都是朋友了，有件事我就明说了。那刘大新是我的故交，他死了我没跟你计较，不过黄岗这地嘛，嘿嘿……”　

　　侯刚一听，心里冷笑一声，却是大声说道：“楚老爷可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那黄岗的地是我侯家的！这可是刘大新当年占双河村地的代价！”　

　　楚大旺脸色一沉：“侯大当家的，你说如果我要杀你，这也不缺理由吧？我跟刘大新是故交啊！为兄弟报仇也是应该的吧？”　

　　侯刚也不说话，只大口的吃起菜来。　

　　楚大旺倒真有点佩服这个汉子，但他今天是想要地，可顾不得那么多，当下道：“侯大当家的，如今我们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也不算得罪吧？”　

　　刚冷冷的说：“楚老爷！你今天是请我喝酒呢？还是跟我要地啊？”　

　　楚大旺突然把筷子一扔，大喊：“来人啊！”当下挪开椅子往外躲去。　

　　袁彪一看不对，急忙拔出枪来，对准了楚大旺的脑袋。这时外面的人也冲了进来，一见这架势都不敢动了。　

　　好一会儿，楚大旺哈哈大笑了起来：“开枪啊！小子有种你开枪！”　

　　侯刚扫视了一下屋里的人，冷冷的说：“今天我侯刚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谁要是想取我的命就上来吧。”　

　　他这话一出口，却没人敢动了。侯刚用眼睛瞪着楚大旺，楚大旺也豪无惧色的盯着对方。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楚大旺却忍不住转过目光。侯刚的眼神太霸道，竟隐隐有种凌厉的杀气。　

　　楚大旺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都出去，然后对侯刚说：“侯大当家的，我楚大旺没佩服过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楚家的人绝不会去你的地盘闹事！”　

　　侯刚微微一笑，心想你自己找台阶下，我也就势收手吧。当下让袁彪放了他。侯刚踏步走出去，袁彪提着枪跟在后面。　

　　看着两个人从容的消失在大路上，楚大旺心里叹息一声，脸上一片死灰。而他心里，却是气得要死。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　

　　侯刚和袁彪骑着马从南庄村出来，侯刚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袁彪却有些紧张的往身后看了看。　

　　侯刚笑道：“不用担心，楚大旺不会派人追咱们的。　

　　袁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侯刚道：“大哥，我听他们讲你以前在山东的事情了。”　

　　侯刚微微一笑：“是吗？那可是一段艰难的日子。”说罢沉默，带着马往前面小跑而行。　

　　袁彪感觉有些不对，不说话了。　

　　侯刚被袁彪的话提醒，思绪回到了过去。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杀人无数，差点被杀无数次。其实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等报了仇，让这些弟弟过上好日子。如今弟弟们都大了，仇家也死了，日子也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让弟弟们跟着自己在响马之路上越走越远，自己是个好大哥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迷茫，到底这人活着是干什么呢？　

　　袁彪从侧面见侯刚脸色阴沉，眼睛里的神色闪烁不定，轻轻问了一句：“当家的，怎么了？”　

　　侯刚看着袁彪，叹了口气问道：“袁彪我问你，你说这打打杀杀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袁彪想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