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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妖似魔-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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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言点头道,“嗯,言儿昨日应邀前去。”

    “那么,在跳舞之时,可有焚香?”卜邑问。

    观言一愣,点头道,“有。本来言儿并未在意,可现在想起来,她们所用的香言儿很熟悉,正是祭祀时用的香。”

    卜邑闻言若有所思,观言不由问,“师父,方才您让我们调查那些灰粉,难道现场也焚烧过祭祀用的香?”

    卜邑点头。

    观言一怔,不由想到八阙之乐,不由地道,“祀者,舞也,难道是……”

    所谓八阙之乐,皆是自原始便流传下来的祭祀之舞,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建帝功,七曰任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

    是以若是有人以祀舞请神,请来了可怕的神兽,那恐怕……

    卜邑很清楚他想到了什么,作为巫师,终日与巫打交道,对这方面的事自是极为敏感,见状,卜邑对观言道,“言儿,先不要那么快下定论,凡事要做到胸有成竹,你去宫中翻一些资料,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先例。”

    “知道了,师父。”观言应道。

    …

    一回宫,观言便自宫中借阅了许多资料,并将它们搬到执房,几日下来不眠不休细细查阅,因他翻阅的大多是巫术相关的资料,能与祭祀之舞联系上的咬痕几乎没有,至于焚香,已被证实的确是祭祀所用之香,但请的是何物依然不得而知,这使得观言觉得自己也许找错了方向,于是这日他将那些书简都搬回去,打算换个角度来思考。

    楚宫效仿周国制度有,除了收藏和抄录典籍以外,其余史料卷宗皆有专人负责编纂和收录,几乎都统一收在此库,观,入宫之后跑,借阅的几乎都是巫术相关的书简资料,再者他也曾担任过一段时日的抄人,相当熟悉,这日他再度前来,却见守库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禁微微一愣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名司库才刚被调过来,因上一任不久前出了事故,新司库对宫中的事还不熟,反倒是先入宫的观言成了指点他的人,观言不仅面善,又好说话,而且年纪也小,因此司库有什么问题都会问他,几日下来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时见观言问来,他就用眼睛瞄了瞄里面,小声且不安地凑近观言,对他说道,“那个……来了一位公子……好像就是住在西北边的那座宫殿里的,宫中都在传那里有不洁之气……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来此……”

    观言一听便知是谁,便对司库说,“那些只是谣传,你听过就算,这些书卷我先拿来还,今日我还要找一些别的资料。”

    观言拉了一车书简过来,司库见他对那名公子的事一点也不感到慌张,而且一说完就要进去,以为他从未听过那些传闻,不禁忙拉住他道,“我看你还是等那位公子离开后再进入吧。”

    “我有那么可怕吗?”

    那人神出鬼没,凉凉的语调突兀地传来,司库本就神情紧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啊”的一声跳起来退后好几步,活像是一只受到惊吓毛发倒竖的刺猬,他瞪着应皇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一手还紧紧抓着观言的衣袖不放。

    应皇天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只手,抱臂闲适而立。

    “你、你……”

    “今晚你可要小心千万别睡着了,跟着我的那些东西如果漏掉一只,那一定是觉得吓唬你比较有趣,如果你看见的话,记得将它送回来,知道了吗?”应皇天的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司库被他说得后背直发冷,他忍不住去看观言,应皇天又道,“对了,求他吧,他是巫师,是能帮你消灾解难的。”

    他扔下这句话便,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微一侧首道,“哦,观小言,替我把里面的那些书收拾了。”

    直到他走远,司库都还没能放松警惕,好像生怕有东西缠上他,不住地左看右看,观言见状不禁出声安抚他道,“你放心吧,他就是这样的,比较喜欢吓唬人。”

    “可、可是……”比起观言的这句话,司库显然更相信前者随口说的那些吓人的话,观言不觉无奈,身为巫师,他最清楚人们总是会自己吓自己,看着自己仍被扯紧的袖子,他心肠一软,就道,“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今晚我可以帮你来看一看。”

    “那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来!我等着你!”司库改成紧紧握住观言的手,就好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那个似乎嫌自己不够忙替自己找了这件活的人早已走远,观里还有要他帮忙收拾的书,不由认命地叹一口气,转身进入,很快就看见其中一排书架上的书简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他走到那里,就见到地上和架子上随意摊开了好多书简,这并不像是应皇天看书的习惯,在重楼里,只有书不是香兰替他收拾的,而为什么……观言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已经被摊开的书简上的内容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第125章 不知狐舞(四)() 
等观言将应皇天摊开的那些书简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连忙将这些书简整理好准备借回去,只因它们都跟案情相关,这是之前翻阅时皆被他忽略的部分,因为这些并非巫术相关的资料;而是过往几年的卷宗备份;由于事件太杂,记录太广;因此就算要找也不知该从何找起;却不料应皇天一次就将相关的内容都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观言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一出去,就见司库正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观言这才想起来还要陪他回家一趟;解决应皇天一句话惹出来的麻烦事,因此等他赶到重楼之时,已经快接近亥时,而重楼的门大敞;像是早知他会上门一样。

    观言一走进去,就见应皇天一手支着额一手握着书卷在透亮的夜明珠底下垂眸阅览,听到脚步声方抬起头来懒洋洋地道,“你来晚了。”

    观言脚步不由顿住,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来,只因对方眼底压根没想藏住的那一抹戏谑的笑,透露了这句话分明就是故意对他说的。

    “其实你何必插手,那个人最多失眠一个晚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应皇天低下头,漫不经心地道。

    “应公子!”观言口才哪有他好,坏主意也一个都没有,面对应皇天,他只有认命的份,而这“应公子”三个字,无奈的成分比气恼的成分还要多得多。

    从来就是拿这个人没办法,不去计较才是上上之策。

    “应公子,观言深夜打扰,是为了感谢应公子出手相助。”观言道。

    “哦,原来不是来怪我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应皇天抬眸笑意满满地道。

    “……”观言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能去计较,他正色道,“这件案子使周边的百姓都不安宁,因此观言只希望能够尽早解决。”

    “嗯嗯,的确应该尽早解决,如果拖过了一个月,你可就要食言了。”

    人家说东,他偏说西,这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呃……”观言一愣,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月期限的这回事,这几天他忙着找线索,一转眼就已经过去了七天了,这一想,观言却联想到另外一件事,不禁问道,“等一下,应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桑落姑娘提起过,舞队七天之后就要离开的事,那今日……”

    “她们没能走成,因为已经有人将她们全部请到宫中,所以你可以不必担心,万一她们真的是凶手,也逃不走的。”应皇天老神在在地道。

    “咦?”观言一怔,他并未听师父说起此事。

    “并非你师父请的。”应皇天看出他的疑惑,便道。

    观言的疑惑不止这一点,他不由问,“不是师父,那是谁?难道是周大人?还有,应公子又是如何确定她们被怀疑的事的?”

    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舞队被怀疑之事还从没有人真正明确地提出来过,应皇天本就不在查案人员的范围之内,虽说他会知晓案情相关的事并不稀奇,但连没人提到的事他都能说得如此肯定,这就让观言大惊失色。

    应皇天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不过,舞队一共十二个人,你们可以慢慢排查。”

    “咦?难道会是其中的某个人?”观言不禁问。

    “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们的工作,与我无关。”真的说到正事,应皇天就变得兴趣缺缺,虽说明明是替观言找到线索,观言才会来这里感谢他的,偏偏这时又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来,观言最是清楚他随心所欲的性子,只得随他,便摸摸脑袋说,“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应公子休息了。”

    应皇天重新低下头翻开书简,口中道,“不送。”

    观言摸摸鼻子,转身离开重楼。

    应皇天复又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观言离开的背影,香兰走出来关门,见应皇天的表情,不由道,“公子,都这么晚了,这个时间您通常都会留观公子住下来的。”

    应皇天再度垂眸,却什么也没说。

    香兰见应皇天的神色似是不想多言,便也不再多问。

    …

    观言连夜将线索整理清楚,翌日便带去见自己的师父,彼时卜邑正在跟周廉讨论案情,一听观言有线索,立刻让他进入,问他查到了什么。

    观言将几卷书简放置在几案上,对师父和周廉道,“周大人,师父,观言找到的线索跟婴儿的啼哭声有关,请两位看这里……”

    他说着翻出其中一卷书简,那是记载奇闻异事的卷宗,里面有一个事件说的是钩吾山中一个村民离奇死亡,附近的居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之声,但那个村民并没有孩子,只是孤身一人,他的死法很奇特,几乎跟工尹一模一样,尸体也是支离破碎,而且上面有啃咬的痕迹。

    同样的事件在其他卷宗之中也有记载,除了发生的地点和遭遇事件的人不同之外,其他细节基本相似,随即,观言又将另外几卷书简翻开,指向其中几段道,“这是民间记载的妖怪,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声音如婴儿。”

    卜邑和周廉仔细阅读了那几段文字,周廉不禁因这些纷乱的记载感到微微吃惊,道,“居然有如此多的妖怪叫声都如婴儿?这样一来,岂不是很难找出我们这次案件相关联的妖怪?”

    卜邑摇头道,“周大人不必担忧,我倒是认为这些妖怪出自同宗,它们的面目和出处之所以不相同,兴许是记载的人们所见和所想不同,能够证明它们是同一物的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叫声,只有声音是相似的,那便代表了它们应是同一种妖怪。”

    观言也是这么想的,他听自己的师父这么说,不禁在一旁点头。

    周廉闻言,便又问,“那又要如何抓住此物呢?”

    卜邑回答道,“我们必须把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全部摆出来,看究竟是出自人的问题,还是这只妖怪的问题。”

    “大宗伯的意思可是指杀人动机?”周廉问。

    卜邑点头,道,“即便是妖怪,会找上工尹必定有其原因,而且从现场的情况看,不像是无缘无故随便选择的杀人事件。”

    “大宗伯言之有理,我这里还有一条线索,但事关重大,我本想亲自前往调查,不过以目前的情形看来,我暂时无法分…身,今日我来便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大宗伯派合适的人代替我前往,不知是否可以?”

    卜邑闻言便道,“当然可以。”他说罢看观言,观言领会,便道,“周大人有任何吩咐尽管开口,观言愿往。”

    周廉转过视线看着他道,“原来你就是大宗伯的得意门生,若是能由你前去,那我便放心了。”他说着对观言道,“今晚你便来找我,我会将细节告知于你,然后连夜出发。”说着,他又补充一句道,“但要记住一点,此事务必秘密进行,不能惊动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

    “观言知道了。”观言应下道。

    …

    是夜,观言去到周廉的住所,得知即将前去的目的地和所要调查的事之后便连夜出丹阳城,谁料就在他出城没多久,就见到大路上有一辆无人牵拉的马车拦在路中央,仿佛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一样。

    但看那马车的架势,观言心觉不妙,因为马车里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应皇天。

    他明明没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连玉蝉都没说起,更不要说应皇天了。

    而马车显然早就等在此地,那他究竟是何时得知自己要离开丹阳城的?更何况,白天周大人并未言明是出城……

    观言牢记不能惊动任何人的吩咐,是以见到马车不由心神不宁,他心中念叨着马车里的人最好不是应皇天,一面埋首欲装作没看见就这样经过……

    马车居然没动。

    观言一步一步走过,不禁暗道自己想太多,正当他完全经过马车而将一颗心放下来之后,忽地,他听到身后车轮发出“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

    不由地一颗心又再度悬空,他脚步未停,仔细聆听,车轮发出的声音果然未停,一路跟着他往前走。

    观言偏偏不想回头,也不想看,想干脆就当不知道,不过这完全是鸵鸟心态,走了没多久,观言就忍不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马车走去。

    此时,他很清楚,里面的人除了应皇天之外已不用再作他想。

    他停下,马车也停下,观言心中暗叹一声,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帘出声道,“应公子,请露面吧。”

第126章 不知狐舞(五)() 
车帘厚重;将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见到里面有些微烛火的光亮,他话音落下后,马车里似是并无动静,过了片刻;才有一个声音低低地传出来;却不是应皇天,因为那是一个女声;却又略微带着疑惑;“……观公子?”

    观言蓦然愣住;这声音他绝不会错认,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桑、桑落姑娘?”

    随即车内又是一声叹息;听来却无疑有一丝失落;“果然是你,观公子。”

    “桑落姑娘,恕我冒昧问一句,姑娘为何会一个人等在此地?”观言问她道。

    “我……原是约了应公子;有一个地方,我希望他能同我前去。”桑落在车内回答。

    观言听后,不由问,“那应公子他……没来?”

    桑落回答,“嗯,其实这是我一厢情愿之事,应公子他……并未亲口答应。”

    “姑娘莫非……已在此等待良久?”

    “这不重要了,我一直停停走走,也一直没走远,就怕万一他会来,方才我险些以为是他,但因闻观公子经过马车却并未留步,才打算放弃,可又闻观公子向我走来,才停下马车。”

    原来如此,观言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又问,“不知姑娘欲往何方?”

    桑落似是有些微的沉默,过了片刻才道,“此事跟观公子直说也是无妨,观公子应当已经知晓舞队被陛下请入宫中一事吧?”

    观言一怔,未料竟是此事。

    “观言知晓,不过,此事跟姑娘有何关联?”

    “观公子有所不知,舞队是我请来的,她们来时就已经定好七日后离开,但现在事出有因,是以到不了下一个地点,桑落有必要代替她们前去说明缘由。”

    “这种事何必要姑娘亲自前去?若姑娘离开丹阳城,那么倾雪园岂不是无人照看?”

    “倾雪园是我自己的地方,有什么事我自己能做主,但来者是客,客人交代的事若派下面的人去总显得不够有诚意,毕竟来年我还想请她们再来,观公子你说是不是呢?”

    观言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了,观公子要去哪里?要怎么去?”桑落忽地问他。

    观言不方便说明周大人让他低调出行,本来他想等离开丹阳城之后再买一匹马加快速度,但他还来不及开口,桑落又道,“若是同路,不妨上车一同前往。”

    “呃……”观言有些支吾,但因桑落在马车中看不见他为难的神色,又想起方才自己并未说出目的地,以为观言是不清楚她究竟去哪里的缘故才犹豫,便立刻道,“我要去的是位于汉水以东三百里处的一个名叫青丘之村的地方,不知观公子去哪里?有没有一段能同路而行的呢?”

    观言一听便怔住,因为桑落欲前往之地,正是周大人所说的目的地。

    居然有如此巧合?

    “观公子?”桑落见他不出声,不由又道,“观公子可是有所顾虑?其实观公子大可不必多想,出门在外,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观公子总不至于是担心桑落会耽误观公子的行程吧?”

    “自然不是!”观言脱口而出道。

    “既然不是,那应是观公子跟桑落并不同路,看来反倒是桑落想多了……”

    “不是,桑落姑娘,实不相瞒,观言亦是想要前往青丘村拜访,但此事实在不便多言,不过若桑落姑娘不介怀,愿意让观言护行,观言自是乐意一同前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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