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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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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腾蛟日常是敢说敢笑,并不以细腻见长,此时突然做如此娇媚私语,还真是让唐离感觉不习惯,“这可不想我家腾蛟!”。

孰知李腾蛟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起身罢休,反倒是更变本加利的柔媚呓语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边说着话,她还好玩儿似地伸出舌头轻舔着唐离地耳朵。

新婚之初,如此耳鬓厮磨的纠缠,唐离那堪挑拨。不等她这句柔媚话儿说完,翻身之间已是将李腾蛟压在身下。房中荡起一片咯咯娇笑后不久,复又有细细地呢喃与喘息声响起……

“少爷,少爷,该起床了!”,在这样的轻唤声中睁开眼来,唐离朦朦胧胧间对宝玉姐妹一笑,从李腾蛟粉白娇腻的身子上抽回手坐起身来。

唐离起身时惊动了正口含手指睡的正熟地李腾蛟。口中也不知含糊支吾了两句什么,她复又摇摇头反过身子睡去。

唐离刚一坐起,宝玉姐妹也不说话,便分为左右捧着一套湖丝的儒服,帮唐离穿起衣衫来。

看这姐妹执着地样子,显然还是昨晚李腾蛟那句话吓得她们不轻,唐离索性也懒的再说,任她们一通忙活。所幸昨晚他吸取了教训,穿有内衫,是以倒也并不怎么尴尬。

唐离之前的衣衫全是以麻为料织成,而织造的过程中都根据他的意思略做过收腰提肩的调整,所以多是以合身为主。而宝珠姐妹给她换上的这件新衫,却是以江南极品湖丝织成。样式更是最为典型地宽袍大袖,此种服饰尚简约随意,虽然少了几分贴身的劲朗,但穿上身后,却更多了几分文士的飘逸。

着好衣衫,唐离但觉这件新衫上有一股淡而幽怨的清香隐隐传来,闻着竟然有清心之效。正为她系着腰带的玉珠见少爷神色,躬身之间因浅笑道:“少爷,您与小姐的衫裙都是用干湿香熏过的,特别是这熏香的配方。还是相国夫人亲自定下得呢!”。

“熏香?”。

这回接话地却是不远处正在准备梳洗用具的宝珠。“这个方子我知道,干香乃是用藿香、零陵香、甘松香各一两。加丁香二两,捣成微小颗粒,以绢袋装入衣箱中熏制;至于少爷衫子内置香囊所用的湿香,则是用沉香、白檀香、丁香、麝香、苏合香、甲香、熏陆香、甘松香八种,以蜜和之后,用瓶盛埋地底二十日,取出合丸放于衣内香囊中。当日夫人吩咐时说,这两种干湿香并用,出来的衣衫就是冷香,不仅香味极淡而绵长,尤其能防虫蚁,最合少爷用的。”

听宝珠口舌连动,不住口吐出这十来种香名儿来,正自从衣衫中取出内置香囊的唐离一笑道:“你倒还真有个好记性!”。

“少爷你这是?”,替唐离系好腰围玉带地玉珠见状,不解问道。

“以后我的衫子,但用干香熏熏,免得招了虫蚁就是,至于湿香,不要也罢!”,随手将香囊放在玉珠手中,唐离淡淡笑着跟上一句道:“我一大老爷们儿,天天身上整的香喷喷的,象个什么话!反倒是你们的衫子,(W//RS/HU)倒是可以多熏熏!”

梳洗毕,坚决打消了玉珠要给自己涂脂抹粉的打算,唐离吩咐着任李腾蛟自然睡醒之后,便大袖飘飘的出房而来。

往母亲房中转了一圈儿,唐离来到正堂,就有那相府过来支应的管家上前奏事道:“姑爷,今日一早,就有个买卖奴仆的商贾领着一干子人到府,说是黑爷推荐来的,现被我安置在门房处吃茶,您要不要去见见?”。

“恩,是有这事,走,看看去!”,经昨晚事后,唐离感觉府中保卫力量急待加强,只是想不到黑天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当下起身随着那管家往门房走去。

这商贾年过五旬,看他那黑瘦地身子及面相,唐离已是向那管家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人定是岭南人物。”

“状元公好眼力,小地正是岭南道春州冯道远!”这商贾端的是好耳力,还在老远,居然就能听到唐离说话,边走边抱拳说道。

“岭南春州冯家”,管家喃喃自语了一句后,笑着对唐离道:“姑爷要买下人,这倒是找对人了!”。

见唐离面有不解之色,管家凑前一步低声解释道:“这岭南冯家乃春州大族。世居南海,既是国朝最大地海盗世家,又是最大地奴仆商人,长安各府所用的昆仑奴及新罗婢,八成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这家人做这生意久了,自有一套训练奴仆的手段。很是为人称道的。”

听管家这番解释,唐离对这个海盗世家出身的冯道远还真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早就听说状元公才冠天下。更难得是少年风流,只可惜小的身份低巴结不上,此番得黑爷举荐,这一登门才知坊间传言不仅半点不虚,反倒是见面更胜闻名,可巧儿状元公刚刚大婚,小的在这里就祝状元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一脸笑地说着这话,冯道远手上还忙不迭的行礼。

摆摆手还了个礼,唐离笑着言道:“既然是黑兄举荐而来,我是尽信得过地,咱们还是先看看人,稍后再往正堂叙茶”。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冯道远点头间。已是转身当先领路而行。

唐离这新买的宅子自门馆到正门间还有一个大大的空场,冯道远带来的那些奴仆就安置在这里等候。

三人相跟着来到这空场,可怜那管家一见场地上站得整整齐齐的奴仆,已是忍不住先惊叹出声道:“姑爷,您这到底是要什么人?”。

与管家相反,唐离倒是对场中这些人满意的很。本不算宽阔的场地上,三十个年在十六七地长身劲健青年齐排而立,还真营造出一种气势来,尤其让唐离满意的是他们的站姿及精气神儿,竟然透出浓浓的军旅气息。

见唐离微微颔首点头,冯道远自得一笑,小声解说道:“遵照黑爷昨晚的提点,跟您这府上送来的这三十人,都是自十五岁就接受军中操训两年的,不是小的自夸。这三十人是上马能张弓、下马能操矛。看家护院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真个如你所说,他们一旦在府中做起乱来。那还了得?”,见唐离就要点头,管家旁边插上一句说道。

“他们不敢!”,冯道远自信一笑后对唐离道:“状元公,小地今日在这里给您打个保票,只要府上不太过苛待他们,这三十人中但凡有一人做乱,今日所收钱财我春州冯家必定百倍奉还。”

缓步来到这一队奴仆身前,由左到右唐离一一看过去后,才朗声开言道:“我这府中没别的什么规矩,但只‘赏功罚过’而已!吃穿用度,月俸都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做的好,最迟五年,必为你们脱籍放良,但好生做就是了。”

“是!”,这三十人的回答齐整而简洁。

“状元公好慈悲心肠”,冯道远见唐离答应收下这三十人,边口中说着恭维话,边招手唤那几个远处等候的人过来。

见那几人提着箱子,捧着墨盒向那些奴仆们走去,唐离诧异问道:“这是干吗?”。

“状元公既然答应留下,这随后做的就是给他们刺字”,指这其中一人自箱中拿出地长针道。

“收了吧!我这儿不用”,微微一笑间见冯道远满是诧异神色,唐离看向身前这三十人的整齐队伍,朗声道:“我相信你们!”。

“多谢主人!”,此次回答依然齐整,但众人神色分明与刚才大有不同。

“带他们下去安置,不要给安排什么别的杂活儿,单只负责府内守卫便是”,等那管家领命走出几步后,唐离又跟上了一句道:“食宿什么的莫要亏待了。”

目送那三十人的小队伍入了府邸正门,唐离饶有兴趣的指着旁边一个黑布蒙着的笼子道:“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

“遵着昨日黑爷的吩咐,这原是小的准备地赠品,就不知道状元公要还是不要?”,说话间,冯道远已顺手将笼子上地黑布拉过。

唐离好奇看去,只见笼子中坐着好一条长身大汉。

这大汉单只是蹲着,高度已可及唐离肩臂,初春二月的天气,上身只穿着一件小褂儿地他身上肌肉坟起,如老树盘根般筋节交错,此时这大汉只是蹲在笼中,用蒲扇大的手掌替怀中一只毛茸茸的小兽梳理着毛发。

唐离一步步靠近笼子,那大汉见他靠近,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替那小兽梳理毛发。

唐离感觉诧异的是,这大汉那双眼睛却是如同一旺浅水般,朴实恬淡的紧,直与他如此身及凶恶的面相形成极大的反差。

见唐离对这大汉极感兴趣,冯道远凑前一步解释道:“一月前,这汉在河东道云州强抢酒肆被地方官府捕拿,随后过堂时发现他无亲无故,为赔偿酒肆损失,遂当堂发卖。我本家三哥就将他买了下来。这汉只要你不招他怀中那只小兽,性情倒是极温顺的,只是有一条,就是个不吃素,单要吃肉,而且食量大的惊人,一顿最少就需三斤,这也就罢了,偏生他怀中那只小兽更是个不吃素的主儿,顿顿要极品羊乳喂养。一顿不给,这汉就发狂!这么一来,在河东地方根本就脱不了手,我那堂兄遂将其转到长安我手上,这也有好几日了,小户子人家养不起他,大户子人家又嫌他长的丑陋,总之都是不肯买,今日个儿状元公若是要,小的白送就是!”。

“真是好一条大汉,只是我要他能干什么?”

“状元公有所不知,这汉有个最大的好处,耳朵好的出奇,十丈以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而且他还跟别人不一样,晚上从不睡觉,至于这身子骨,更不用多说,等闲十来个大汉也休想困得住他。而且只要管饱吃喝,他听话的很,昨晚听了黑爷的意思,小的寻思着他在别家就是养个吃货,但在状元公府上,没准儿就能当得大用”,看冯道远卖力推销的样子,真是恨不得立时将这大汉给推出手去。

静静看了笼子中的大汉许久,唐离蓦然一笑道:“既如此,这人我要了!”。

“好嘞!”,口中脆声答应,黑瘦身子的冯道远打开笼子道:“黑汉,快过来见主人”。

那黑汉性情果真温顺的紧,闻言矮着身子钻出笼子,含糊着向唐离叫了一声:“主人”。

这汉一旦真个站起,直比身量颀长的唐离高了三个头不止,看着甚是吓人,偏生他怀中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毛茸茸小兽,如此形象真是诡异的很。

回到院中,在帐上交割完毕,那冯道远收了钱交割了这些奴仆的契约之后,也没多话,客套了几句后留下张名刺后便自去了。

唐离送他出府之后,唤过下人将这黑汉单独安置,随其所需供应肉食、羊酪。至于职司安排过上几日再说。

当日继续招待来贺的宾客,唐离顺便着人出去采购猎弓、羽箭及扫刀等物,正式将那三十人的防卫力量装备起来,如此忙忙碌碌之间一天过去了。

第二日起身之后,便是新妇三天回门之期,与盛装打扮、欢天喜地的李腾蛟不同,坐于轩车之上的唐离喃喃自语了一句道:“是该谈谈安禄山之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初谈

三日回门,今日的相国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当唐离与李腾蛟所乘轩车到达时,相府门外早有一大堆敷粉簪花的男子及身着五色裙装的女子等候。

李林甫子嗣众多,除那些外放做官的以外,留京的儿子们全部出来迎接,而他们的妻子并李腾蛟的那些嫡亲姐姐,就是府门前这一堆女眷的由来。

回门礼时,注定了是女人们的天下,只见李腾蛟刚一下车,那为数众多的嫂嫂及姐姐们便围了上来拉着她说长道短,在众女眷们咯咯哄笑声不绝的同时,唐离由一众舅子哥及姐夫哥们迎住,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篇。

事实果如史书所载一般,太过于强势的李林甫一人占尽了聪明,以至于他那众多的儿子中,却并无一个特别出众者,终日只知章台走马、狎妓游乐。便在此时,他们积聚一处,说道最多的依然是平康坊三字。

在府门前喧闹了近三柱香的时间,唐离与李腾蛟才被众星拱月般拥入内宅,其时,李林甫夫妇早已盛装在坐,这免不得又是一番行礼。

礼成,随后便是吃回门酒,并无外客。单是李氏宗亲在坐,就将相府硕大的二进正堂及花厅、便厅挤地满满。

似这等回门酒,本就是专为新女婿所设,起哄耍热闹的是新妇的哥哥姐姐们,所以李林甫与宴后说了几句婚姻为人道之大伦如此的话后,便离席而去。

李林甫一走,原本在席间正襟危坐的诸位公子哥们顿时活泛起来。一时间高声喝叫、往来劝酒,真个是热闹不堪。

勉力支应了半个多时辰。将席中诸客都敷衍一遍后,带着微醺酒意的唐离向李腾蛟耳语几句后借机离席,溜出正堂后往寻李林甫。

“老爷正在书房会客,姑爷,这边请!”,随着一个青衣小厮而行,唐离看着路径。分明便是他以前曾来过两次的书房。

“进来吧!”,李林甫淡淡地声音传出,唐离略整了整衣衫,推门迈步而入。

书房内,除李林甫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年在五旬,清癯的脸上眉眼间长相神情倒与唐离这位岳父有五六分相象;而另外一人要更年轻一些,望之不过四十许人。于胡凳中端坐地他面容仪伟,从头上那顶翼善冠到身上微泛光泽的极品单丝箩衫子,再到脚下的羊羔皮毡靴,总之他身上所有显露在外的每一件服饰器物,无一不是精工细作、考究非常。

见唐离进了书房,李林甫原本正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等他见礼,已是先自招手,指着那服饰考究的中年道:“阿离,这位是前御史中丞,朝廷新任的户部侍郎王鉷王大人,你且先见过了。”

对王鉷这个名字,唐离可谓是闻名已久,但当此之时,他也只是面上神色丝毫不露,拱手为礼道:“见过王大人!”。

这王鉷神情本淡。只是在李林甫提到“朝廷新任户部侍郎”八字时。他地眼中才露出一抹稍显即逝的惊喜,随后站起身来。向着唐离拱手还了一礼,口中说了句后:“贤相好佳婿”后,便又自在落座。

见状,李林甫微微一笑道:“王大人素来生性恬淡,见了谁都是这个样子,阿离日后自知”,说了这句解释言语后,他才又指着另外一人道:“这是我本家五弟,现任兵部侍郎李复道李大人,他空自生了七个儿子,却没一个女儿,素来是最宠爱蛟儿的,你且见过了!”。

“这可是李党第一铁杆儿”,听到李复道三字,唐离心下自语了一句,向这个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现任兵部侍郎大人拱手一礼:“见过五叔!”。

“前些时日,我虽然与王大人出京公干,但侄婿大名却也是早有所闻了,老贺亲点的拔解贡生、玉真公主荐引、状元才子、你那部《唐诗评鉴》我虽然不曾见,但听说连李太白这狂人都赞好!尤其是这一表人才的,难得,着实难得,腾蛟嫁给你也当得上所托得人了!”,与王鉷的矜持不同,这李复道自唐离进门时,便一直盯着他看,随后还含笑点头不已,此时见礼,他也不虚饰,站起身来说了这番夸奖话后,最后才大笑着续道:“我这做五叔的没能参加你与蛟儿地成亲典礼,着实愧煞,但侄婿尽可放心,该送的礼随后必定补上,断然少不了你们的!”。

他最后这句话一出,顿时引得书房中一片笑声,唐离笑着正要说话,却见李林甫摆摆手道:“正事要紧,这些虚文话就不要多说了,阿离,你来奉茶。”

李林甫一句话后,李复道笑着拍了拍唐离肩膀后,才又回座,书房中并无一个侍侯的仆役侍女,唐离做半个主人捧着茶瓯奉茶时,听那拈着须发的王鉷缓声说道:“前相公李适之已仰药而死;废太子妃之兄韦坚也在配流临封郡途中被赐死,其外甥李陨已被吓破了胆,前几日谴家人送来书信,满篇都是求肯言语,这人是个脓包货,济不得什么事,放他一马倒也无妨。反倒是韦贼这女婿卢幼临不好处置,此人身为范阳卢氏嫡亲子弟,家族势力实不可小觑,这事下官不敢自专,要不要御史台继续上折请陛下下赐死诏,还请相公定夺。”

“恩!其他人又如何?”,随口提问之间。李林甫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着落在正奉茶水的唐离身上。

“此次御史台专办此案,目前当日事起的始作俑者韦子春及其太子羽翼赞善杜有邻、著作郎王曾、柳积等人已死于狱中,另有户部侍郎杨慎矜并其兄弟少府少监杨慎余、洛阳令杨慎名也已决死狱中,至于韦氏家族其它以朋党罪名牵连其中者,现御史台在押七十六人。至于地方,除北海刺使李扈、缁川刺使裴敦复以事连王曾、柳积被仗毙之外,御史台就此案的巡查重点是在江南西道及淮南道。目前御史台八位监察御史中的五个积聚此地,总之。经此一事后,虽然太子侥幸断尾求生,但他在朝中及地方势力已被清洗一空,咱们再徐徐缓图,不愁储位不易主”,言至此处,王鉷言语间的喜意稍歇。迟疑道:“只是……”。

李林甫为动摇储君之位而兴起的这场大狱后世多有记载,唐离除了意外自己成为此次事件地导火索外,对于这场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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