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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传奇-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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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说得清清楚楚,青梵面带着淡然微笑缓缓站起身来,“另外请陛下放心:亦琛殿下那里青梵会去照顾周到。”说罢一礼到底,“时辰不早,传谟阁公务积压——青梵,就不陪着陛下了。”

“柳青梵,不,君无痕,你果然和朕想象的一样忍心。”

走出两步,听到身后胤轩帝几乎含蕴愤恨的声音,青梵微笑着摇一摇头,脚下却是没有半点停顿。

说起为人的忍心来,风胥然,君无痕对您才是从来都甘拜下风哪……

司冥,柳青梵会护着你,但路,终归还是靠你自己来走。

所以,千万小心,不要让我们所有人失望啊……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一章 … 浓浓一川碧凝(上)

长雨水之后承安京迎来的第一个阳光普照的早晨。夏令,但卯时到辰时这一段朝阳初起斜照的时刻,天气还没有令人不适乃至难耐的炎热。因为四月那场二十余日无间断的雨水,朝廷为补偿百姓生活下令开市一月,承安京中主要干道和著名的商品集散中心无不显出一派热闹景象。作为贯通京城东西、南北方向的长安街与永丰大路,交汇的区域如三元街、珍宝巷、文亨桥等地更是从一大清早便熙熙攘攘,人群往来密集如织,将堂堂北洛帝都的繁华富庶毕露无遗。

一辆马车由长安街东一路缓缓驶来,到达与永丰大路交叉的路口后转过占据承安京中最佳地利、每日方一开张就高朋满座的六合居,极其自然地拐入了通往城西河水交汇处文亨桥方向的三元街。沿着略较永丰大路安静的街道行了一段,马车静静停在翘角飞檐的霓裳阁前。

远远便看见这一辆马车直直而来,陪鸨母许妈妈站在阁前监督小厮打扫门面的燕微雨微微皱起眉头:霓裳阁虽非青楼,到底是歌舞***之地;客人往来热闹向来始于夕阳西斜,而非清晨日升——这种时候来到霓裳阁的通常都不是容易对付打发的客人,何况车厢垂角还结了蒲兰绣球——北洛民俗,这种象征着家庭团结亲睦的花饰只有一家之中地位至高的女性才有权用作服饰以及车马的图案装饰。就算眼前这辆车子看上去乌沉沉毫不起眼,也不能轻估了来人身份……感觉到身边许妈妈不自觉地身子震动。燕微雨随手拍一拍她地手臂,一边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越逼越近的马车。

太阳还没有升得很高,斜斜光线照射车身,反射出淡淡的光彩。燕微雨突然一怔:这辆马车外表虽不起眼,布幔竹帘淡彩清漆,收拾得十分整齐清洁。日光明朗,沿着东西方向的三元街背光而来的马车在道旁建筑投下的阴影中不该如此清晰。被阳光直射时也没有因清净光洁而反射出耀眼光彩。而是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柔和稳定的形象。燕微雨久在京中。如何不知这是最上乘的临仙竹制成地车厢板材?车厢全用整齐绣木拼合成板,每一片竹木皆是二十四根细竹丝绞合紧密,竹木之间又用冰蚕丝与竹丝绞成极细极韧又极坚强地线索编结。临仙竹竹木质轻而韧,天然一股清香更有强身健体地功效。加上车厢涂用的特制黏胶和乌绣提炼的清漆,马车无论在何种光线亮度之下都能反射光彩显出清晰形象。因而这一辆马车虽然外表平常,价值却超千金;更难得是工艺精细高深,匠人轻易不动。千金也未必能得。纵然是达官显贵、士绅名流往来习惯的霓裳阁,阁门口出现这样一辆马车也绝非寻常。

看一眼身边许妈妈,燕微雨心中暗叹一口气,高声吩咐小厮退下,一边亲自迎到马车之前。

前座的马夫缰绳一勒喝住马匹,旁边灰衣侍从同时身手敏捷地从驾驶车座上跃下。搁下三阶踏脚台阶这才低头垂手侍立在马车边,毕恭毕敬地向车厢中说道:“小姐,就是这里了。”

沉默良久。才听车中传来轻轻一声:“他还在里面?”

极轻极低的语声萦绕着一股闺阁中也少有的温婉娇柔。久在***周旋往来之人却如何听不出其中分明地怨怼与不满?燕微雨心中顿时一紧,脸上却是露出最温雅柔美的微笑。

灰衣侍从的声音却是冷得不带丝毫情感:“回禀小姐,是。”

“这是第四天……”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车中终于传出一声淡淡叹息。“够了,已经够了,走吧。”

“是,小姐。”

看着马车一路驶远,燕微雨呆在原地一时作声不得。突觉肩头一沉,急忙回头,一声“许妈妈”脱口而出,却在望见一身素衣的花弄影时猛然顿住了全部话音动作。努力定一定心神:“姑娘,这……”

“微雨,放心。”

摇一摇头,花弄影安抚似地淡淡一笑,随即抬头看向已然不见马车影子的繁华街道。

“这可是往……交曳巷的方向去呢。”

“给我闪开!”

女子清冷威严的声音倏然打破大司正府地宁静。

见身前孩子闻声一震,笔尖上墨迹落下顿时污染了整方雪花笺纸,柳青梵不由微微皱眉。缓缓直起身,冷冷看一眼大步踏入书房、脸色一片严霜地徐凝雪,随即回转头淡淡道:“全方维,什么时候府中规矩改了,变得什么人都可以乱走?就连这书房都是任人闯的?”

躬身站在门口的全方维苍

,看看青梵,再看看徐凝雪,只是深深低下了头。职。”

“太傅大人!”徐凝雪几步跨到青梵面前,“请给凝雪一个解释!”

闻言眉头又是一皱,青梵沉默片刻,目光在身前徐凝雪面上一转随即收回。随手一翻取过风亦琛手中毛笔,在纸上轻轻描写两笔,这才缓缓道:“如果是靖王地事,那大祭司……请回吧!”

“大人!靖王殿下留恋霓裳阁,已有三日未见人影;朝中人心惶惑、小人蠢蠢欲动,就连您手下督点三司也被治郡王、伦郡王使人煽动暗中奔走查探——朝廷如此危急动荡时刻,您不能袖手旁观!”徐凝雪一把扣住青梵手腕,“大司正大人,就算您顾忌着大司正这重身份不能对下面随意发话,但您到底是太子太傅,是靖王殿下拜了天地神明唯一认定的师父啊!皇子犯错,身为太傅的您不发一言提点警示又是什么道理?请大人给凝雪一个解释!”

扫一眼徐凝雪脸上坚决神情,再看看被扣住的手腕,青梵暗叹一口气,轻轻摇一摇头。手上稍使巧劲一个翻转脱离了把握,青梵转向目光明亮定定看着自己的风亦琛:“亦琛,你和子长两个到院中玩耍片刻再回来。”

“是,师傅。”小王子从座椅上跳下来,向青梵行过一礼便即带着袁子长快步离开书房。

“全方维,你带两个人跟过去,照顾好世子和袁少爷。”顿一顿,“派人过去告诉尹纯还有兰卿一声,今天代我谢了所有客人,就是皇帝陛下本人来也给我拒在门外!”

“是,属下这就去办。”动容,全方维只是躬下身子恭恭敬敬答道。

青梵微微点一点头:“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到书房打扰。”

看着全方维悄然退出合闭房门,徐凝雪脸色稍缓,回头却见青梵坐上首座,一张平和温雅面容表情全无,心中微微一动,犹豫片刻随即张口:“公子……”

“是风若璃还是佩兰自己跑到你哪里说嘴了?”

徐凝雪身子微震,猛然抬头:“不,公子!没有人,是凝雪自己!”

“看来是前者了。”沉默片刻,青梵轻叹一声。一手支住下,俊秀眉头蹙起,“已经确定伦郡王也在暗中操动,推波助澜?”

“靖王为军制获罪皇上,朝廷正全力彻查军政弊案,被勒令闭门思过之人却不安于府每日只厮混舞馆歌楼——如此明目张胆狂妄举动,怎能不遭举朝议论指责?当着这一段时间朝中风波,不需他人有意煽动也是群情激奋,何况这群争红了眼的皇子王孙彼此之间时时刻刻盯得紧紧,就指望着逮着机会落井下石?!殿下行事不慎,落下如此口实,就算伦郡王参与群臣公议有串连之嫌,与之相比也是微末小节不足一提。纵然皇上心中爱惜靖王,这般的行事狂悖大违国法世情,朝臣一本奏上也绝不能因情徇私,大人……公子难道就这样眼看着殿下再受无妄苦楚?”

青梵淡淡一笑:“凝雪自己说靖王殿下行事狂悖有违法度,又怎么说是无妄苦楚?既然一座靖宁王府拘不住他,换成天牢也不嫌太过麻烦。总是这一段时日朝堂纷乱事务繁杂,少一些关系牵丝绊藤之人不识大局一个劲儿往中间搀合捣乱,柳青梵……还更看得清时事也稳得住朝局些。”见徐凝雪闻言身体巨震,青梵又是微微一笑,“清者自污,所为不过几般。凝雪聪明绝顶,就不要为久居宫禁府衙的公主殿下几句言语乱了方寸,轻易步出神宫神殿了。”

徐凝雪幽深双眸光彩闪动两下,秀美的面容缓缓舒展了表情。“清者自污?公子的意思是说靖王殿下他……”

青梵微微颔首,嘴角浮起淡淡微笑。“佩兰心思聪慧,性情又柔韧。但所谓情瘴,有情才会有障——这一趟靖宁王府,凝雪还是要代我去的。”

“是,凝雪一定劝慰靖王妃,让她勿要多心。”

“不要多心?新婚不过三月丈夫就留恋舞馆歌楼,你要她不多心?!”眉头上挑,嘴角一扯顿时显出讥讽之色。“凡事有度,过分压抑伤心也伤身。说到少年任性任情,佩兰又能比靖王大了多少?”

“那公子的意思是……”

沉默凝视窗前一盆青翠剑兰,良久青梵方才淡淡吐一口气:“凝雪,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出了事情,自然有我。”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一章 … 浓浓一川碧凝(中)

太傅对靖王真是用心良苦,情深意厚啊!”

送走徐凝雪,青梵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静思沉吟,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苦笑摇头。抬头看向自书房侧厢转出来的一身锦袍宽带的青年,见他一脸笑容满是有趣玩味,青梵顿时一口气叹出。“几日在霓裳阁不出的人是靖王可不是你,池郡王殿下!”

风司琪笑嘻嘻耸一耸肩,拖过一张方凳在青梵身边坐下。“太傅大人嫌司琪油嘴滑舌,不学无术胡言乱语,司琪这不是赶到太傅大人府上来跟您读书了么?”

看风司琪一副装腔作势的“诚恳”模样,青梵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池郡王殿下在青梵这里倒是自在。”

“太傅大人府里清静雅致,绝无俗人嘈杂扰心乱耳,司琪若是在这里还不能自在,那么天底下估计就没有地方可以让人自在安闲啦!”风司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过桌上青梵的茶杯喝一口,见青梵瞪住自己的眼神似有微微不悦,笑一笑随即将茶杯搁回原位。“果然只有太傅大人这里才有能跟宫里媲美的好茶,这最上品的‘云烟雾露’也不知道费了三皇兄多少心思——不过一口喝下,就让人只觉身在云山雾罩之中,扑面水汽盈盈而可知远山如画啊!”

青梵原本面色深沉,闻他此言不由微微一笑:“五殿下若是喜欢,我自叫下人打包了送到池郡王府上。”

“如此,司琪就多谢太傅厚赠了!”风司琪顿时跳起身来。向青梵一躬到底。“不过司琪还听说这‘云烟雾露’的绝顶好茶必须配有绝顶好器才能沏出真正滋味来。比如太傅大人使用地碧玉冻雕成的茶盅,还有宫里紫阳竹根镂空的大自在杯,将‘云烟雾露’的水汽凝住而不蒸腾肆溢,使得好茶好香好景皆尽融在一杯,才有了这杯盏之间也足能远观的方寸胜景……”

青梵呵呵轻笑:“京中都说五皇子殿下只知贪懒,可有谁见过殿下这般心思灵巧、言辞精妙?品好茶须有好的器皿,一看二闻三品味缺了任何一桩都是辜负佳茗。那种为解干渴而直奔主题的牛饮,当真是白白糟蹋了‘云烟雾露’之名啊。”

“那么太傅是肯赐下杯盏了?”

“殿下所言不错。青梵自当为殿下周全心愿。”青梵颔首微笑。一边抬手示意他重归座位。一边取过茶壶茶杯亲手斟了茶送到风司琪面前。“殿下请用。”

双手接过茶杯,低头却见只有杯底浅浅一层,风司琪顿时苦笑,“太傅大人,这……”话音未落,见青梵脸上笑容已经尽数收起,神情深沉庄严。目光锐利凛然生威。风司琪心中顿时一凛,手上一颤,急忙强自镇定地将茶杯搁回桌上,随即低垂了眉眼静静凝视自己足尖。

目光在风司琪脸上身上扫过,沉默片刻,青梵淡淡开口:“池郡王殿下,这几日在青梵府上睡得可好?”

“是,是是。司琪睡得很好。”闻声一惊。风司琪条件反射地抬头回答。

“青梵府上,对殿下招待可算周到?”

“周到,非常周到。”

“还有这‘云烟雾露’。殿下几日品得可足够?”

“……是,司琪尽享口福。”虽然越答越觉头皮阵阵发麻,风司琪还是直视青梵双眼——当年他虽时时逃脱藏书殿中课业,但柳青梵亲讲的课程胤轩帝到达旁听十有其九,逢到这种时候自己地侍卫随从便是强拉硬拽也要将自己架到藏书殿。青梵授课,素来要求殿中皇子陪读回答问题之时一概抬头直视,他在擎云宫号令威严仅次于胤轩帝,几年下来自己早是习惯养成。此刻虽然听他言语声气轻描淡写中透露出不悦不满之意,风司琪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之对视,不敢轻易避开视线。

“殿下说地看来倒也都是真心话。能够让看似散漫随性、其实精细挑剔五皇子殿下满意,青梵心中十分得意。”青梵嘴角微扬,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只不过皇帝陛下吩咐地事情,给殿下期限看来也太长了一点。”

风司琪顿时大惊:“太傅……大司正大人!”

“池郡王应该还没有忘记皇帝陛下交给您的事情吧?”伸手端过茶杯,青梵缓缓撇去水面最上一层茶沫,“京里局势云山雾罩,但凝流已过三日,再朦胧不明的隐晦山景,以池郡王殿下的善思善品想要看清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方才大祭司的一番话郡王殿下也听得清清楚楚,柳青梵自己的意思已经说得分明。当然,青梵

不想瞒着殿下与皇帝陛下——殿下在青梵这里耽搁了差不多也该起身了。”

风司琪早已站起身来:“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司琪,原本就是为了方便时刻向太傅大人讨教。太傅大人这么说,司琪实在经受不起。”

“经受不起?天底下还有婉转柔韧如五皇子你经受不起的事情?”青梵顿时哈哈大笑,但极快收敛了笑声。微微倾身靠近风司琪,一双幽深黑眸闪烁出锐利光彩。“风司琪,澹宁宫里,向皇帝主张你来主持这件事情地人是我——柳青梵的这双眼睛,可是绝少看错什么人的!”

“是您?”风司琪心中顿时大震。“那皇上那日当众斥责了九皇弟又莫明迁怒于我,令我专心用功,半月时间必须正确对答朝政否则家法国法一齐伺候,这一步……”

“自然也是柳青梵的主意。不过也亏了那日王元寿辰,宴席之上当着朝臣百官尤其是几位皇子的面,殿下亲口与青梵定下读书之约。殿下在朝野素来表现出懒散顽劣的一面,藏书殿中便遭强迫也不肯亲近书本。朝中太傅、学士多是谨慎实心之人,轻易不敢应下教导速成一职。这样一来殿下被逼无奈,自然会求到青梵这里——在满朝文武还有任何一位皇子亲王看来,这件事都是顺理成章绝无奇怪可言。这时只要一道密旨,吩咐郡王殿下趁此半月暗中彻查北方水利工程弊端实情,这桩胤轩一朝最大的工程弊案,不日便可水落石出了。”

“正如太傅大人所言——那日下了朝和苏到我府上秘密宣旨,我还以为……父皇是被九皇弟那里的军制弊政气昏了头,把下达地旨意都弄错了。”

见风司琪目光透露出深深地惊奇和感叹,青梵不由微微一笑,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知子莫若父’。便是退一步,他自己也是从皇子到太子到皇帝一步步艰难走过来,咄咄逼人也好,韬光养晦也好,蓄势待发也好,明哲保身也好,各人身在其中的心态如何不知?何况兵法中有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说到瞒天过海的手段,风胥然到底还是风胥然。”

“‘知子莫若父’,反正风司琪也没有什么真地想瞒了他。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风司琪轻笑一声,心神渐转镇定,语声也恢复了最初的轻松自在,“只不过,我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丝心意,都被父皇半点不落地看在眼里……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没法不害怕动摇啊。”

“不需要隐瞒,也就没什么害怕。而且池郡王殿下不是时刻都准备着在皇帝陛下面前精彩表演,希望将真实的心意曲折转达给他么?这么多年一如既往的尽心用力,要还看不见断不明,那皇上也就不是整个大陆都威名远扬的胤轩帝陛下了。”

风司琪笑一笑低下头:“但到底还是司琪天真愚钝,瞒不过父皇也瞒不过太傅大人,让大人见笑了。”

“只要不是假仁假义,欺世盗名就好。殿下虽然行为出格不循常理了一些,但存心温厚,手段计谋但求自保,凡事担于一身,绝不因己害人伤人——这一点,便是朝中最受众人赞扬的诚郡王、三皇子殿下也不能及,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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