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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新世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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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尖削削的翘起来,血糊了一窗。那两男人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一时没了主意,索性摇下车窗,交替冲出了拳头,他像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摆,没多久便像一蓬干草似的飞了出去。 
  车开走了。
  二十秒。
  他挣着起来,茫茫然望着四周,身前背后全是路,身侧左右一片明光,什么都还在,所有人都好好的,可什么人都反对他,逼着他,都管不了他,他无路可退!
  他咬紧了牙齿,认准一个方向,一堵墙,狠命的撞上去,一下接着一下,他只想死,死了一了百了。
  砖片夹着碎瓦一层层落下来,飞了一身,白的雪罩住了铅色的石墙,银灰的幕布上鲜血飞溅。
  五秒。
  他扶着墙滑下去,双膝在雪地里砸出两个深坑,他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绝望的啜泣,雪发了狂的下落,掩盖了大片血渍。
  对过的人家亮着灯,暖融融黄光扩散在寒冷的空气里,像大雨天里的霓虹灯,结实而虚无。
  那晚正好是黄雀婶爷的八十大寿,一大家子人围满了三张大圆桌,就等着黄雀回来吃饭。他一脚蹬碎了木门,那么多食物,那么多鲜活的性命,那么多双眼睛,他抱住了门框,手指深深嵌入木头,像溺死的人忽然攫住了一棵小树,仅存的那点良心让他停止,而黑悍的原始兽性支配了他的身体,踉踉跄跄的撞在桌面上,他摁住两只银盘子,一头扎进菜肴里,狂啃滥嚼。桌边人齐齐叫了一声,呼啦啦全跳了起来。
  婶爷扶了把拐杖,从当中一张圆桌后面缓缓的站起来,转瞬十年的光景,老的依然在老去,当初的孩子也都一个个长大,迈上了陌生的道途…。他全不认得了:“是蝉吧?发生什么啦?慢点吃,有话坐下来讲…。”
  蝉向着桌面,半张脸笼在霭弱的烛火下,戚亮的看不见五官,他吃吃发笑,脸上的皮肉突突直跳,像一只无脸的精怪。
  婶爷浑身抖了一下,颓然扎回了坐席,他活到今天八十岁,多古怪的事没有经历过,可就是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的饿,饿的要吃人。
  “快逃呐——”女眷尖叫了一声。
  她这么一叫,其他人猝然反应过来,肩摩踵接的朝门外涌。蝉扬了扬脖子,厉吼一声,拽起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举到了半空。孩子一动不动,嘴巴大张着,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孩子的母亲挫直了身板跪下去,头一下下捣地:“求你啦,放过孩子吧…你杀我…。让我去死…。”
  孩子听见了声音,这才哇的哭了出来,两腿凭空乱蹬,像濒死的小羊。蝉嘻的笑了一声,手指一寸寸吃进孩子的肉,孩子倒抽了口气,眼睛瞪圆了,脚也直了。众人吓得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他对准脖子一口咬下去,女孩脖子往下一折,脑袋像熟透的甜瓜,脆生生的落在地上,拖着血一路滚出了大门。
  女人眼皮一翻,立刻昏在了地上。他一手捏着无头的脖根,血筋稀稀拉拉从断口里流出来,腥气扑鼻,另一手擒着腰,拧毛巾似的把人掰成两半,一半丢在地上,一半叼进嘴里。
  血淋了他一身,泼在桌上、地面上,和孩子的家人身上。所有的人都没了反应,丧失了语言,迈不开脚步。死寂,死寂,死寂,恐惧在死寂里无休无止的蔓延。短暂的沉闷之后,屋里轰的一下,乱成了一团。求生的欲念,丧子的哀痛,无名的惊惧,他们疯了,触手可及的利器一股脑儿落到他身上,到处都是错杂的人影,粗重的喘息,倾翻的蜡油浇了一屋子,红涩涩的火舌澌澌流淌。他敦实的站着,像沙海里的砥柱,羊群里的独狼。一只杯子兜头砸上来,额头上绽了花,他抹了抹,手举在眼前,红而热的液体,让人充满了欲望和力量,他横冲直撞,见人便抓,抓了便吃。
  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倒下的叠成了肉墙。
  婶爷丢开拐杖,手臂平举把自己送了上去。“都走!快走呐——去叫人——”他吼,“你睁开眼瞧瞧!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蝉浑身浸了层红雾,像一道血色的剪影,他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困在自己透明的墙石里,外边的人看不穿,里边的人看不见。他掐住了婶爷的腮帮子,垂直的拎起来,婶爷眼睛里渐渐没了光,足尖勾着拖鞋,过了电似的乱踢。他五指向里一扣,卸下婶爷的下颚,人死了,身上还热着,血是那样的烫,淅淅沥沥落了一身,仿佛具有了生命。他趁热吃着,吃了两口又顺手丢在一旁,转而扑向更多的人。
  人群卷着他到了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满头乌鸦,红红的屋檐下没有家。
  白风吹叶,落雪杀花。
  血注一股股上涌,失了重的泼洒,在屋槽下串出一把艳红的水滴子,回哺到雪地里去。
  院门外人影闪过。
  一条紫红的绸带咻的抽过来,把他打在了地上。
  他猛然拧过身,眼里冒起石青的光,嘴角一抽一抽,别出一小块白白的牙齿,被他瞧见的,都得死!
  黄雀两眼通红,彻身上下像面筛子似的剧烈颤抖,他收起腰带,运足气力,霍的又甩了出去,劈头盖脸抽在他身上。“打死你!我打死你!天杀的畜生!”
  蝉盘起四肢,疼得满地打滚,鞭子兜底抄过来,扫得他弹起来又落下去,搽了满头雪沙,鞭痕密密麻麻弓了一身,像死尸虫。他迎着鞭子,拗直了脖子对他厉叫,对所有活着和死了的人叫,有音无字,哑极而狂,有如地牢里割了喉管的伶人。
  黄雀打了个哆嗦,五指颓然的松弛下来,鞭子软塌塌的垂下去,蜿蜒在银白的雪地上如同一条死蛇。
  寒雪热气,有人靠近,黄雀浑身僵冷,忽然间半个也动不了。
  一只硕大的火球从门外打进来,扑天卷地的灼热,橘黄的翳翅载着黄雀升向高高的夜空,他扑腾着,沉重的跌落在他眼前。
  乌鸦端着一把火枪冲进来,枪口对准了黄雀,熊熊火焰喷溅在他身上,黄雀抽搐着在雪地里乱滚,皮一张张往下蜕,露出赤红的肉,四肢逐渐蜷起来,枯而瘦,像陷在蜜糖罐里的蝇足。
  乌鸦丢下火枪,揪起蝉的一只胳膊,把他从死尸推里拖出来,他抱着他,形成一个亲密的姿势,这样一个令人血脉贲张的时刻,这样一个值得祭奠的瞬间,应该有亲吻,甚至于爱抚,可他不急,他等着他去见证,他要他看个明白!他拽了他的头发,用力往后扯下去,让他同自己一起面对:“瞧瞧你都干了什么?你还配做人么?”
  蝉在他怀里震了一下,最迟的时刻,他还是冷静了下来,这群让他艳羡了一辈子的人,他爱着的和爱着他的,全死在了他手里。十年前热热闹闹充满了生气的小金门路,一夜之间只剩下一个垂死的人,在生与死的鬼门关里四处碰壁,在爱与恨的深渊里徒劳挣扎,在亲人的死尸前凄怆的吠叫,在生他养他的家里无可挽回的灭亡…。全都回不去了!
  他骤然尖叫,无助的在他怀里扑棱,他想死,可死亡也是便宜了他,他未曾没心没肺的活着,也不配痛痛快快的死去,人死了灵魂飞升,而他死了,只能坠入冷而馊的无底黄泉,遍布冷血癫狂的妖孽。
  他想逃,无路可逃,想躲,无处可躲,他注视着乌鸦,仰视他同水仙一般高高在上的嘴脸,这些年以来,贫穷没有打倒他,卑贱没有让他失去念想,险恶的世道没有剥夺他的人性,监禁没能使他屈服,他从最低的地方打拼上来,一路挣扎,一路反抗,肖像着有朝一日…。可还是一败涂地,是他毁灭了自己。
  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双手在雪里无谓的扒着,想要竭力抓住点什么,曾经拥有的和失去了的,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来过,他像掐碎了翅膀的半死的蝶,与所有失去了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520,何神话?多留评,谢大家

  ☆、25

  大约是埃元2119年,疫病肆虐了将近三年,遮天蔽日的一场灰雪,吞噬了一切生机,整整一年田间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新鲜而透彻的铅灰色,人影子一片片晃在街上,显得异常单薄。
  敦肃的隆冬,街面上空而寂亮,狂风喧嚣之中偶尔有报童吆喝,音色尖脆,近乎刺耳。“总理下台,总统大义灭亲喽——”路人并不感兴趣,弓背缩头,唯唯诺诺的迈着步子。
  角落处站起来一个男人,小心的向裤袋里掏出两枚五分埃币,从报童手里换来一张报纸。报纸首页上洋洋洒洒登着总理豹被逐出国会的报道,一路读下来,能够摄取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无非是总理几年来贪污嫖娼,被窃听器逮了个正着。至于窃听器在谁的授意下安装、总理下落如何,竟没有丝毫披露。
  男人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折起报纸夹在腋下,拉紧了衣襟,继续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
  蝉在街头混迹了两年,饿了就从垃圾桶里扒点东西吃,困了就找个没人的角落,铺两层麻袋眯一小会——时间久了会有人抄着木棍上来赶。其间他试着找点活干,可如今形势不顺,许多店面纷纷倒闭,而他这样一个来路不明又面容晦暗的男人,足以让雇主毛骨悚然。
  天巢的门给他关上了,说起来他在那儿呆了十三年,也算半个家,出来时却只有头上那条长长的疤。对于这点,他倒多少心存感念。那块芯片确实把他折腾得够呛,软绵绵的脑仁里插进一块硬邦邦的铁皮,实在说不上舒坦,可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这种不适,情感和某种记忆正从他体内逐渐流失,潦草的生计勾不起任何痛苦和羞赧,他像阴地里的一片苔藓,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活着,芸芸可怜蛋中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难受的时候还是有的,长期虐待和那些霜粉,已经让他落下了病根,寒冷和饥饿如影随行,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使他像过了冬的丛林动物迅速消瘦,日渐出落成一个倒霉分子。有那么几次,他趁着夜深人静,上树捕两只鸟、或是到垃圾桶边逮一只夜猫来吃,可惜动作不够利索,时常会被人发现,一被发现,就是一顿痛打。老百姓出手向来没个轻重,尤其是这个人侵犯了他们的财产——院门被撞坏了,晾衣架被踢飞,好容易拔出绿苗的盆栽被踩成了泥饼。这些人夹拳带棍的揍他,边打边骂,骂穷了词便往脸上吐唾沫,仿佛要把这两年里积压下来的一口恶气全出在他身上。等那群人走干净了,他才半爬着到桥洞下,一动不动躺上一两天。偶然遇见几个好心人,以为他死了,便把他拖上运死尸的铁皮卡车去焚烧,长此以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跳车也成了家常便饭。
  下午六七点的光景,街上渐渐没了人,满地横七扭八的树影,泼了墨似的在几盏路灯下腾腾翻滚。蝉寻觅了一天,也没从垃圾桶里挖出什么宝贝来,只好寻了个角落,抱着膝盖坐下来,努力用睡眠弥补饥寒。
  这时一个男人走上来,兜头打给他两只馒头,一只不偏不倚落在裤裆上,一只顺着肩头掉到了地上。蝉半睁着眼,一条腿放下去,裤裆上那只馒头也滚了下去。胖嘟嘟的白面馒头,落在硬结的雪地上,热腾腾冒着白气,他条件发射的就把手放了上去,一只皮鞋紧跟着连手带食的跺下来,对着手背来回碾了几下。蝉低呼一声,手抓得更紧了。那男人哧的笑了声:“饿鬼,不认识我啦?老规矩,做完了再吃,不会亏待你的。”
  他抬了抬眼,男人叼了支卷烟,斜着眼下来,嘴边笑眯眯的,没怀什么好意。蝉长这么大也不是白长,深知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可就是不会下馒头,这男人来给他投过几回食,想吃到他手里的东西,还是要付出点小小的代价。
  他迟疑的松开了手,男人也把脚挪了下去,像安慰一只猫咪似的摸了摸他眼睛上的红痣;“听话,听话给你吃。”
  蝉弯转了身子,背朝他褪下裤子,男人先捡起了馒头,垒在一张报纸上,然后伏下身来,在他屁股上用力捏了一把。蝉屁股上没什么肉,形状却生得很好,尖溜溜的像两只小山包,容易让人产生情`色的想法。男人由腰及臀细细的摸了个遍,才掰开臀瓣捅了进去。那兴器粗大异常,却不持久,很快便泻了出来。蝉觉得不大痛,草草提起裤子,伸手去够馒头。刚抓起来,就被扇了个耳光:“让你吃了么?”
  他捧着馒头,呆呆的半张着嘴,想吃,又不敢吃。男人反折了他的腕子,迫使他松手,随着扶起半硬的老二,归头对准了嘴巴戳过去。他浑身渐渐的冷下来,用舌头润了润嘴唇,顺从的将那红条彤彤的玩意儿吞进去慢慢的呷,男人见他还算卖力,不好说什么,泻完了就把老二兜回了裤裆,又亲自捡起馒头递给他:“吃吧,我看着你吃。”
  馒头冷了,外皮皱巴巴的塌下去,像老人脚上的死皮。他咬下一小口,嚼了嚼,粘呼呼的经液混着面粉,吃起来像过了期的生肉块,他反咽了两下,扭头想吐出来。男人气狠了,劈手打了他好几个耳光,蝉捂了半边脸,牙龈在嘴里一点点肿起来,滋滋冒血。男人又命令:“给我吃完,再吐,就放狗来操你!”
  他愣了愣,忽然抢起馒头,狼吞虎咽的往嗓子眼里塞,边塞边呛,呛完了继续吃,很快两个馒头都进了肚子里。男人拧着他的头发,贴下脸瞧了他半天,想找点绊子,他也不回避,只是木然的拿眼睛翻他,不知是冷得厉害,还是怕到了极点,浑身上下一个劲打着哆嗦。男人自讨没趣,在他胯上踢了两脚,咒骂着走远了。
  蝉不声不响就势坐了一会,忽然别过身去,手指抠进嘴里,反呕出半只馒头。
  风停雪起,城内无人。
  小金门路九十八号的,小屋里一盏窒弱的煤油灯,细颈宽肚的玻璃罩子,拿酥油养出一点明艳的妖目,三面鸡油色的墙面上,各停着一排人形物件,黑压压的眼睛,红滴滴的嘴唇,无声无息,只差了三魂六魄。
  小屋中央,鬼爷盘着腿,正鼓捣他的新作品。经过三天三夜的缝制,傀儡已经成形,是个体格瘦弱的男人形状,面貌平凡,两眼禁闭,四肢松垮垮的铺在地上,乍看之下像一张抽光了骨肉的人皮。
  寻常的傀儡,就拿墙上那些物件来说,无非是往人皮套子里填一些草木砂石,再从墓地里取些人或畜的魂魄来,就能够幻化成人形,这些傀儡既没个性,也无思想,一切只听从傀儡师的指派。鬼爷家连续三代都是傀儡师,做起工来熟极而流,几乎到了批量生产的地步。但要做成地上的这具傀儡,鬼爷还是费了点心思。
  先从四山上最阴的地方取来白石和松木,细细研成粉末,混入死者骨灰,然后分装在几只密不透风的鱼皮袋子里,用栽培过水仙花的泥水泡上整整两年,挖出来洗净了淤泥,就是红红白白的人肉,完了,用几张午夜往生者的人皮层层扎起来,再灌入养了两年的魂魄,才算完整。
  鬼爷丢下剪子,托起一只瓦蓝的漆罐,由首及足浇灌下去。漆罐里空无一物,他却支着双腕,小心翼翼的托捧,等漆罐到了胸口位置,屋里忽然起了风,风声怪异,细听之下,竟夹着呜呜哩哩的哭声。
  鬼爷放下容器,风声簌簌中,他咳了两声,从怀里捏出一根细针来,针是女人常用的绣花针,用血揾了一宿,泛着淡淡的腥气。他把针头朝上夹在指缝间,凌空一划,从傀儡眉心处扎了进去。傀儡尖啸一声,上半身僵直的弹起来,哧哧的喘出几口气。鬼爷拔出针头,撩起手掌在他脸上拂了一把;“黄雀,睡太久了,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26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说过啊,蝉被赶出来的时候脑袋里被插了芯片,丧失了情感,以及和黄雀有关的记忆。
  黄雀已经死了,鬼爷借用周蝎的身体把他做成了傀儡。周蝎不过是黄雀的宿主,而且之前就已经是死人了啊,借尸还魂而已。
  月亮光,亮堂堂。
  城东瞭望台,元首举着一架军用望远镜,从两口炮台当中向下俯瞰。夜幕下的索城十墙八落,探照灯一枚连着一枚笔直上窜,满天火种,一地白花,暖不了破碎的死人林,防空警报一波衔着一波,哭不回的千百性命。
  埃元2123年,中苏联军进犯索城,美军与中央军联手抵抗,双方势均力敌,战争旷日持久。
  白驹上前,头伏在他肩旁说:“元首,埃里克森将军已经在议政厅等了二十分钟了。”
  元首没接话,继续调试目镜,远远的检查地道口。中国兵别的地方不去,就爱钻地道,这伙人让他想起早先的小林,一样的黄皮肤小身材,精明的黑眼睛,闪电般矫健的身手,他们很聪明,比苏联人和美国人都机灵,也很耐打,可真正让他日夜不得安寝的不是中军,中军再机滑,终究是人,是用血肉铸成的动物,枪林弹雨下躲不了滚进黄泉的命运。而苏联坦克上跑下来的那群怪物——他抽了口冷气,他曾亲眼目睹那些个东西被高射炮一个打成四片,那四片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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