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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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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胡子很清楚他们的土司老爷是一副什么性情,他心硬如铁,冷血无情,他决定的事就决不会再做更改,虽然他很疼遥遥,但他的儿女并不少,遥遥并非他唯一的骨肉,想用遥遥作为人质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更清楚如果抗命,他们的父母妻儿将遭受怎样残虐的对待,所以,他们只能心甘情愿地来送死,这条绝路,本就是他故意选的。山羊胡子向悬崖下望了一眼,攥紧了手中的刀,大吼一声,义无反顾地向猎户们扑去。

    “嗖”地一声,一枝利箭射来,山羊胡子刀光一闪,将那利箭劈开,纵身跃起,锋利的刀便高高举过头顶,向猎户们当头劈下。

    但是他的刀并未伤及任何人,他的人还在空中,三柄雪亮的猎叉便向空中迎了上来,从他的两肋和腹部狠狠捅进去,又狠狠抽出去,当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时,身上九个窟窿,鲜血汩汩。

    山羊胡子断气了,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第08章 我欲归去() 
“遥遥!”

    “小天哥哥!”

    叶小天在半路上便遇到了遥遥,遥遥由一个苗家汉子背着,正走在山路上,一眼看见叶小天,遥遥就激动地挣扎起来,那苗家汉子刚把她放下,她就像只快乐的燕子,一头扑到叶小天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护送遥遥前来的几个苗家汉子本来无所谓地站在一边,及至听那先来报信的人说起眼前这个清秀年轻人就是蛊神尊者,慌得他们连忙跪倒在地,虔诚地向叶小天叩头不止。

    叶小天拍着遥遥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先把她交到华云飞手上,便走过去,把那几个苗家汉子一一扶起,向他们郑重道谢。

    那几个苗家汉子听人翻译,才知道尊者是在向他们表示谢意,慌得他们差点儿又趴下磕头,叶小天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尊者身份,在这些粗犷质朴的山苗汉子心中,当真是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谢过了他们之后,叶小天又接过遥遥,安慰她道:“好啦好啦,咱不哭了,这不是回来了么,以后小天哥哥一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叫人把你抓走了。你这些天在什么地方,那两个坏蛋有没有欺负你。”

    遥遥抽抽答答的,尽是说这些天怎么想小天哥哥,怎么担惊受怕,叶小天一边安抚一边询问,耐心地询问了许久,才把遥遥说的颠三倒四的话渐渐理出一个头绪来。

    遥遥说那天叶小天冒着大雨离开客栈后,便有一个店小二来房里陪她坐着,她和那小二不熟,便只管和福娃儿玩耍,小二就坐在桌前看着他们。

    过了一阵儿,忽然有人推门进来,店小二有些诧异地站起来,询问来人身份,可是有个山羊胡子突然一个箭步就冲到他的面前。奇快无比地递出一刀,刺进了他的咽喉。

    那小二身子一软就坐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遥遥见状吓得想要大叫,却被另一个人飞快地掠过来,用一块带着药味儿的布捂住了她的嘴巴,紧跟着她就不省人事了。

    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被人装进竹篓背上了山。他们在丛林中走了很久。自从那天在一处悬崖处和叶小天等人意外遭遇后,两个人带着她又走了好远的山路,后来又有那块有药味的布捂在她嘴上,她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山洞里,旁边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把玩着她那块从小佩在胸前的小木牌牌。见她醒来,那人就说他是遥遥的亲生父亲,这次接她回来,是要带她回家去享福的。

    遥遥当然不肯莫名其妙地认一个爹,不过她从小就很懂事,也没有哭哭闹闹,只是双手抱膝。贴着洞壁坐着,不肯开口唤那人一声父亲,只管用沉默来应对。那人独自说了一阵,自觉无趣便走开了。

    之后还是由那两个人负责照看遥遥,倒是从不曾虐待过她,只是从不许她离开山洞一步,过了一天,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又来看她。逗她说话,遥遥还是不理会他,那人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地陪她说了一阵儿话,便又走掉了。

    如此这般,那人陆续又来过几回,但每次时间都很短。而且中间相隔的时间也很长,好象很忙的样子。反正他每次来遥遥就闭紧嘴巴不吭声儿,只是听那人讲,说她还有几个哥哥姐姐。等他忙完这里的事情就带她回家,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

    一直到昨天,遥遥突然又被山羊胡子迷倒,再苏醒时发现已经换了一个山洞,她在山洞里听见山羊胡子在洞口和另一个人商量,说是她爹爹死了,原本答应的好处也没了,不如把这孩子偷走,如果她家里在乎,就赎些钱财,如果不在乎,转手卖掉也不算白跑一趟。

    遥遥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很害怕,她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趁他们放松警惕出去取水的时候溜了出来,和他们在附近数不清的山洞里捉起了“迷藏”,再后来她就发现了这些苗人叔叔。

    此时,叶小天一行人正在路边歇息,叶小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把遥遥抱在膝上听她述说,当他听到那人自称是遥遥生父时,不由大感震惊,但是仔细想想又很有道理,若非如此,那两个人处心积虑掳走遥遥的举动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

    只是,遥遥的生父倒底是谁呢,他又是如何死掉的?这几天死掉的人着实不少,里边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也不只一个,一时却不清楚究竟是谁了。

    叶小天问遥遥,遥遥也不清楚,她在那个自称是她爹爹的人面前从不说话,那人也就只是无奈地笑,那人对她描述过她母亲的样子,以此证明他的确是遥遥的生父。可是遥遥的娘死的时候遥遥还很小,她对自己的生母印象都浅薄的很,又哪能证明那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即便是真话,她对那人还是很有隔阂感。

    那人见遥遥在他面前始终一言不发,却也不曾再对她说过别的,每回来看她时,都是问她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再就是保证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就带她回家。

    叶小天又问起那人模样,遥遥也是语焉不详,她小小年纪,哪能说得清楚别人的长相,顶多说一句那人个头挺高,那人长着胡子,那人说话很和气等等。

    展凝儿插嘴道:“算了,遥遥还这么小,你问不清楚的。不管那人是谁,反正已经死了,如今遥遥找回来就好。眼看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回神殿去吧,否则今晚怕是要宿在外面。”

    叶小天摸着遥遥颈上挂着的那个木牌正若有所思,听到展凝儿这句话微微点了点头,看看泪痕未干的遥遥,柔声道:“走,咱们回去,过两天,小天哥哥带你回家,回咱们自己的家。”

    遥遥搂着他的脖子,欣喜地道:“哥哥会一直照顾遥遥。再也不丢下我吧?”

    叶小天微笑着点点头,道:“嗯!只要你愿意跟着,哥哥就照顾你一辈子!”

    那几个苗人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叶小天坐下时他们也不敢坐,这时才有一人托着一口刀上前,垂首对叶小天说了几句话。

    展凝儿听了对叶小道:“他们说,掳走遥遥的两个恶人都已死了。这时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搜来的佩刀。”

    叶小天伸手把那刀抓过来,但见那口刀是老熊皮的刀鞘,半圆型老铜刻花的刀吞口磨得锃亮,刀柄包银缠丝,十分精美,长短重量也很趁手。便顺势挂在了自己腰间。

    ※

    叶小天就要离开神殿,去“游历天下”了。此时,经过八大长老一番辛苦地筛选,也终于为叶小天选出了一个可以随侍身旁,教他蛊术的人。

    格德瓦领着那人来到叶小天身边,介绍道:“尊者,这是我们为尊者挑选的随侍尊者并教授您蛊术的人。他叫冬天。”

    叶小天看了看那人,头顶半秃,蒜头鼻子,个子又高又瘦,穿着一袭黑袍,微微佝偻着身子,似乎有点罗锅,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微微地眯着。透着阴沉的气息,心里先就有些不喜,问道:“冬天?他是冬天生的?”

    格德瓦笑道:“不不,我们苗人是子父连名,以父名为姓,姓还放在后边。他叫冬,他父亲叫天。所以他叫冬天。他爷爷叫波,所以他父亲的全名叫天波。”

    叶小天“哦”了一声,又上下打量冬天几眼,冬天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腰杆儿却向叶小天下意识地弯了弯,看样子他只是天生一副面瘫脸,倒不是故意扮出这么一副冷傲的神态。

    叶小天忍不住又问道:“他为什么总是眯着眼睛看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那人显然是懂汉语的,听了叶小天这话不觉有些尴尬,格德瓦笑着解释道:“冬天眼神儿不好,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尊者的模样。他已经是要常伴尊者左右的人了,不认得尊者的长相怎么行。”

    格德瓦说完,笑着转身道:“冬天,快上前见过尊者,以后你是要随侍尊者左右的,有暇时便传授尊者蛊术。”

    冬天垂首道:“是!”

    格德瓦道:“尊者,冬天是我的得意弟子之一。本来我是属意由他来继承我的衣钵的,可惜这孩子不通人情世故,唯好研习蛊术,处理教务上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由他教授尊者蛊术,却是最好人选了。”

    叶小天一听,这分明就是一个另类的书呆子啊,只不过书呆子读的是圣贤书,他研究的是蛊,这样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肯定不会乱掺和自己的事情,本来对冬天的形貌有些不满意的,这时看着倒有些顺眼了。

    神殿八大长老率领神殿众人都在神殿外列队恭送尊者,叶小天带着华云飞、毛问智走出去,与他们一一寒喧道别,走到队尾时,却发现当地部落酋长格哚佬也带着全家人来了。

    尊者这一走,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这么一个难得的拉近关系的机会,格哚佬又怎么会错过?他还特意抱了叶小天的干儿子小咪酒来。

    咪酒正在父亲怀里酣睡,小指还噙在嘴里,粉嘟嘟娇憨可爱的样子说不出的疼人儿,叶小天把他抱在怀里,忽然想到自己娶妻生子后,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小宝宝,虽然他现在还不曾做过父亲,心里却一下子有了那种父子情深的感觉。

    “富贵荣华、如云美女……,也换不回一个亲生骨肉,值得的!”叶小天想着,在熟睡的咪酒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格哚佬见他真情流露,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不禁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叶小天把咪酒还给格哚佬时,忽然注意到旁边似乎有两道幽怨的目光正望着自己,目光倏地一动,转头看时,却见太阳妹妹正轻轻抿着嘴唇儿,低头看着她自己的脚尖儿。

    叶小天忽然想起了自己对格德瓦说过的那句话:“唔,如果二十年后,太阳妹妹真把女儿送来服侍我的话,那我怀里这小子岂不成了我舅舅?舅舅是我干儿子,干儿子是我舅舅,这辈儿究竟是怎么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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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不解风情(第五更求月票)() 
湖对面,安南天负手站在岸上,悠然看着对面的神殿。因为水雾的关系,从这儿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对面的人影,如在仙境,如在梦里。

    展凝儿坐在他旁边,正拿着钓杆在钓鱼,鱼漂一直在剧烈地抖动,她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看着水面,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鱼漂的异动。

    安南天轻轻吁了口气,叹道:“世事难预料啊。谁能想到,一群人抢来抢去,有蛊神教的第一长老、第二长老,还有世俗的土司老爷,大名鼎鼎的杨天王,最后却便宜了这个小子。”

    展凝儿咬着唇不理他。

    安南天偷偷乜了她一眼,继续叹气:“可惜啊,尊者是不能婚配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到,由于叶小天的坚持,八大长老退让了一步,允许他成亲娶妻,但是呢,只能有二十年尘缘。可惜啦,只有二十年……”

    展凝儿还是咬着唇不说话,心中痴痴地想:“只要过得快活,二十年夫妻,也好过味同嚼腊的过一辈子吧……”

    安南天继续摇头,继续叹气:“好歹相识一场,人家就要走啦,唔……,还是打着游历天下的幌子去找媳妇儿,你就不去跟他道个别?”

    展凝儿突然像一只猎豹似的跳起来,凌空一记鞭腿。

    “啊!”

    安南天惨叫一声跌进了湖里。那钓竿平静地躺在湖岸上并没有被鱼拖走,因为那鱼已经脱钩。

    安南天居然会水,水性还很好,他踩着水游到岸边,狼狈地爬上来,对展凝儿怒道:“你又欺负我,为什么踢我?”

    展凝儿冷冷地道:“谁叫你在心里笑我。”

    安南天叫起了撞天屈:“我哪有在心里笑你?”

    展凝儿冷笑,脚跟轻轻抬起,脚尖点地。跃跃欲试:“你敢说没有?”

    安南天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展凝儿冷哼一声,拾起钓竿,坐回马扎继续钓鱼,安南天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瞄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嘴欠了:“要去道别你就去。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在这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有用么?看看你那饵,都被鱼啃光了,你能钓着什么鱼?”

    “哇!”

    展凝儿又是一记鞭腿,杏眼喷火地瞪着砸进水里的安南天,一字一顿地道:“我乐意!”

    安南天再一次从水里爬出来。恼火万丈地道:“你够了啊!展凝儿,你再敢踢我一脚试试,我可要会翻脸的,我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一旦翻脸,我自己看了都害怕。”

    展凝儿没说话,已经做好第三次落水准备的安南天顿时洋洋得意起来:“啊!看来表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怕我的。我这一摞重话,她就不敢发作了。”

    安南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展凝儿定晴一看,却见她正瞪大眼睛看着湖面,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那神情说不出是惊喜、是羞怯,还是激动。安南天下意识地一扭头,这才发现他表错情了。展凝儿不是怕了他的狠话,而是她的情郎正踏浪而来。

    叶小天站在竹筏前面,一袭白衣,飘飘若仙。风拂起他的衣带,碧浪被竹筏荡开,白色的浪花就在筏尖上翻腾,从湖这边看去。就像叶小天正踏在浪尖儿上。

    安南天看在眼里,不由得也是暗赞一声:“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打扮。倒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呢。”

    安南天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素知他癖好的展凝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你敢打他主意,我就阉了你!”

    安南天听了觉得很痛心,小时候哪怕只有一串糖葫芦,他都可着表妹先吃,表妹却不肯把她的男人让他先尝,尽管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吃窝边草,可表妹意思意思、推让推让也是好的嘛。

    安南天注意到表妹很不自然地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又悄悄地拉了拉衣襟,胸膛挺高了些,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唉,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我欺呀!”

    安南天正自怨自艾的时候,那竹筏已经箭一般驶到湖边,又稳稳地停在那里,尊者就在筏上,那划筏子的人激动的浑身是劲,这一遭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竹筏一停稳,叶小天就跳上了岸,方才他就看见安南天落水了,估计是又跟表妹拌嘴了,他不好让安南天知道自己见到了他狼狈一幕,于是故作惊讶地道:“啊!南天兄,脸这是怎么了?”

    安南天从容自若地拧了把水,微笑道:“啊!方才表妹钓到一条大鱼,我上前帮她遛鱼,结果不慎跌入湖中。”

    叶小天“恍然”道:“原来如此,那鱼想必不小,可否容我一观?”

    安南天惋惜地道:“可惜,脱钩了。”

    两人说了一番鬼话,叶小天便站到了展凝儿身边,安南天站在一边解下外袍拧水,竖起耳朵想听他们说话,却不想展凝儿很温柔很体贴很关照地对他道:“表哥,天气有些寒冷,你快回去换套衣裳吧,免得着凉。”

    “哦!”安南天乖乖往回走,一转身就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展凝儿飞快地看了叶小天一眼,又垂下头去,低声道:“你准备……去哪?”

    叶小天心道:“我自然是回铜仁,出得世间,还得是朝廷认可的功名地位,秀才公放到哪儿都是秀才公,那才是光宗耀祖的事。这尊者却只好躲在深山老林里摆威风,接着我当然是赶紧娶妻生子,哎!希望水舞的娘不会对我生出什么误会……”

    叶小天想着,便斟酌地道:“我打算先去铜仁,有些未尽之事需要了断。之后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展凝儿轻轻“嗯”了一声,道:“那……你会不会去水西?”

    叶小天打算只要解决了薛家之事,娶得娇妻回去,便直奔京城,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无缘无故跑去水西做什么?是以略一沉吟,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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