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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虎丫叹了口气。巧秀笑了：“我们的虎丫也有愁事儿了。”

　　“没有，我是觉得自己和你差的太多了，过去大伙儿夸你，我好不服气呢！”

　　巧秀乐了：“看不出，咱虎丫还谦虚呢，你的进步已经不小了！”

　　“是吗？”

　　“当然了，继续努力，平时要多看书。”巧秀又给了些建议。

　　虎丫答应着，用心记在小本上。

　　板报上登了虎丫的小稿，尽管才不到两百字，那虎丫的大号——杨眉，使虎丫扬眉吐气了。自己偷偷去看了好几次，虎丫练字更勤了。

　　月明星稀得晚上，春风送来小草的馨香，虎丫的班主任李老师好家访，和虎丫奶奶唠得亲热，虎丫放学后在学校出板报，一进屋，惊叫起来：“李老师，我还找您呢！”

　　“什么事儿？”

　　“板报稿件太多，黑板不够用。”

　　“各班的黑板砸坏了不少，大的改成小的，拼一拼，上课不行，出版报可以。让铁蛋画画，你跟着学着点。”

　　“是！”虎丫一个立正，逗得奶奶老师都乐了。

　　嘠三被巧秀拉着学习，他不好意思和小孩子一起学，又赶不上和他同龄的孩子，所以就和虎丫二龙一块。虎丫再也不象以前那样排挤嘠三，而是喊着：“来，坐这儿！”巧秀笑了：“红领巾的作用真大啊！”

　　“虎丫出息了。”锁柱也说。打跑嘠三的虎丫让人刮目相看。

　　嘠三在虎丫给他的本上写造句，一多半的字不会写，看旁边有小人书，就拿过来看，里边的小闺女真可爱，于是他就给她画眼镜，挨个画，虎丫发现了，大叫：“你赔我！你赔！”转眼间，刚才的决心没了。

第三十七章　省城送旗
嘠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巧秀忙说：“虎丫，你这个急脾气，发什么火！”

　　“啊，我——我赔你。”嘠三也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劝虎丫，小丫头气消了，也为自己的鲁莽而脸红。

　　“算了吧！嘠三，你怎么不写字呢？”

　　一句话给嘠三问了个大红脸。说不会写，多难为情！他支支吾吾地：“嗯，我，啊，就是——”虎丫抢下本子，一看就乐了。“嘠三，我们练生字再造句吧。”虎丫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让嘠三跟着写。“你的字真好啊！虎丫！佩服！”虎丫听了心里得意极了。自己也能当老师了。

　　除了虎丫，巧秀锁柱他们都轮流帮嘠三学习，这个嘎小子进步飞快。文艺队里更是得心应手。他和虎丫演的“扎头绳”，虎丫唱喜儿，嘠三唱杨白劳，粗重的嗓音是哭哑的，现在倒派上用场，把个杨白劳演得惟妙惟肖。嘠三复活了。

　　听成海说，要孩子们带着节目上省城，跟老科研去省科院送锦旗，感谢老教授，再求帮助，虎丫第一个蹦起来喊：“万岁！”

　　姑姑和老师们为了这次演出，特意编了“农民需要你”的快板群。虎丫还有献花的任务。这下可坏了，虎丫每天递给奶奶东西都学成一捧花，练习献花，弄得奶奶哭笑不得。

　　最关键的还是节目，巧秀抓紧一切时间领着排练。终于到了出发的那一天，洪大伯送他们到火车站。巧秀领来小伙伴，锁柱扛着大鼓，嘠三拿着唢呐，二龙抱着笛子，大春吹着口琴，铁蛋手里有二胡。秋妹，牛牛他们跟着大马车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群小孩也跟着马车跑。

　　虎丫今天又穿上去年的那套衣裙，衣服紧了，短了。奶奶一大早就为她张罗，乐得合不拢嘴。

　　爷爷给虎丫一盆月季花，装在一个铁盒子里，奶奶给虎丫扎花兜兜，书包里装满小伙伴的礼物，还有画，鼓鼓囊囊的，她带走了大家的爱，带走了大家的心。她要在献花时，送上这些礼物。

　　虎丫又把小鼻子压在车窗玻璃上，久久不动。杏梅姑姑要参加世界民间艺术节的秧歌队上北京集训，老科研和他们同路，大家逗虎丫：“唱一个。”

　　虎丫没吱声，她向外看，一马平川的田野，没了玉皇山，没了小河，没了跟汽车跑的大老黄……

　　车声隆隆，车窗上，那个小平面，久久不动。车厢里又响起了歌声，二龙这次是破格参加，给伴奏，关键是受教育。

　　科学院的老院长用小轿车接老科研，当浑身土气的爷爷从轿车下来时，看的人有呆了。那面飘飘的锦旗上：农村需要你们，六个大字金光闪闪，让人感到无比喜悦。虎丫和巧秀举着，吸引了马路上不少停足看的行人。大锦旗使人们对农科院竖起大拇指。

　　老院长周到的招待特殊的客人。虎丫可开了眼。隆重的接旗大会；接连的厂矿参观；展览馆，博物馆的参观；是大家看到了科学的世界。虎丫虽然来过省城，但是没怎么玩。这次玩的很开心。故宫，北陵，南湖的美景使孩子们更加热爱省城。虎丫忘了和二龙，嘠三吵架，大家吃、用、玩在一起，几个小伙伴形影不离。随着爷爷走啊，学啊，看啊！一件成品，那么多人百十道工序的生产，缺一道也不行。正如农田里的小苗，那么多人层层管理，气象，农药，化肥……哎呀呀，光一个人那行啊！虎丫心想：看来二龙嘠三不能扔，光要好的，不够嘛，再说，坏的给谁呀！她甚至想到了干巴猴，多可惜，天下的小孩都能好该多美！

　　二龙也被感动了，老院长亲自跟他握手，女研究员亲自安排他们睡觉，啥都得念书，不好好活着看来不行，我怎么办呢？

　　铁蛋和巧秀两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更忙。铁蛋画了又画，巧秀写了又写，抄了满满一本子。

　　临别时，老院长拉着虎丫的小手：“谢谢你的歌，小姑娘，我要去美国考察了，还到日本，你要捎话吗？”

　　这可是个新问题，虎丫从没有想过。她歪头想，大眼睛紧忽闪，忙说：“告诉美国小朋友，我一定要当科学家，欢迎他们和中国的红领巾一起玩！”大家乐了，虎丫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总忘不了玩。

　　回来的路上，虎丫又想红领巾了，这次来的只有二龙和嘠三没有戴上红领巾。

　　虎丫拿出照片，这是联欢会是哪个记者给照的，那个背相机的叔叔和她最熟，这是老院长给她削苹果，还说：“未来的苹果专家，尝尝我们的新品种。”记者叔叔抢拍下虎丫大笑的镜头。

　　嘠三望着车窗外想到自己和虎丫相识在火车上，当时他还想骗她，心里充满了悔意……自己真是糊涂，一开始还相信大金牙的话，以为妈妈和妹妹在他们手里，如果不是地震，差点害了虎丫。还有给陈叔叔下药，这一桩桩坏事，难怪虎丫讨厌自己，不相信自己可以改好。

　　“嘠三，来段唢呐！”二龙起哄。

　　嘠三吹起来，那声音像一个认错的孩子，充满悔意的道歉。车厢里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八章　逆水行船
虎丫他们回来不久，就上堤演出。杨柳河大堤八百多里，一路走一路演，沿路受到民工的好评。老远处，人们就喊：“孩子队来了！”自从省城出来之后，嘠三变多了。他想好，可是他无法和孩子们一样无忧无虑。

　　孩子们忙节目，嘠三没去，守在奶奶身边，嘠三本来吃馋了，逛野了。这些天和奶奶吃苞米面糊糊，吃得他直吐酸水，看奶奶吃得那么香，连锅底都刮净舔干，他觉得奶奶可怜，他想出外找活挣几个，让奶奶好过些。

　　嘠三不等小伙伴招呼他，一个人悄悄溜出村，生怕碰上长毛，尽量钻树林，走小路，到了镇上，看着街道两边小吃部，叫卖声声，十分馋人。嘠三摸摸空空的口袋，直想掏一把，改改馋，这时他想起陈叔叔的话：“人学好太难，学坏象坐滑梯，哧溜，下去了，上来就是逆水行船，学好太难了，不动就后退，你得使劲向前，还走的很慢很慢。”他现在不但没向前，还倒回来。嘠三头一次这么明白自己差的地方。可是他太饿了，太馋了。怎么办呢？他溜到一家小餐馆门前，一个忙搬桌子的老头招手：“来，小孩，帮一把。”嘠三马上过来帮忙，桌子搬完了，又扫地，又拿碗。原来这是个早点店，刚开张，人手不够，嘠三的机灵，使老头很满意，问：“你来帮忙好不好？”

　　“怎么帮？”

　　“干零活，叫口。”老头说。

　　“好，就帮工吧！我现在肚子饿着呢！”

　　“好办，好办！”老头端来一碗豆腐脑，两个大饼，嘠三狼吞虎咽，吃的好香。

　　几天之后，老头叫他给一家个体户送饭，他回来路上，看热闹。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扯到胡同里去，一看是长毛，他不挣扎了。嘠三怕死，更怕打，只好乖乖地跟着走。

　　嘠三被扔进一个破车里，黑洞洞的，不知走了多远，才停下来，走出来，才看清是个小屯子。

　　长毛　叫他下来：“你小子想改邪归正？没门！靠那个帮工钱，叫人家吆三喝四的当孙子，还不饿死你？你怎么不上学？他们不要你？”

　　“不是，我念书不好。”

　　“这就对了，这么大了上小一年儿，不害臊？还跟哥们干吧，亏不了你，北山的货弄不出来，主要不知道情况，你再回去，弄清解放军啥时撤？民兵干什么呢？你要放老实，小心你和奶奶的狗头。”还是过去那些他相信的话，现在不信了。

　　“别唬人了，你不敢，吓得老窝都散了，还说大话。”长毛看他不听招呼，上去一拳，又是一脚，嘠三虚弱的身子，不禁收拾，足足躺了好几天，但他坚决不干，硬是趁睡着时，偷偷爬起来，躲到树林里，他竟呼呼睡着了。

　　睡梦中，他挣了很多钱，拿回家给奶奶，买了很多好吃的，奶奶让他吃，塞了一嘴，还想吃——他在饥饿中醒来。

　　嘠三又一次陷入困境，他痛苦地感到孤苦伶仃，他又想起虎丫，冬林，又昏过去了——

　　春天的小树守护着重感冒的嘠三，春阳抚摸他滚烫的面颊。嘠三又接着做他吃东西的梦——他和一群小孩烧偷来的地瓜，烫得手直缩，塞到嘴里有吐出来，抢吃的满脸都是黑。那是他没学习，偷的日子。

　　他双手捂着脸，是烫的？还是打的？他不敢偷，手不快，滚烫的水，要快拿，才不烫手……嘠三喃喃自语：“奶奶，我奖——”

　　巧秀和妈妈挖菜路过小树林，把嘠三弄回家。喂他吃饭，喝药，烧退了，人清醒了。巧秀对妈妈说：“他和虎丫犯大相，死对头，等我把虎丫劝好再出去，留家里。我给他补补课吧！”妈妈相信巧秀，点头答应。

　　嘠三又回到演出队，鼓打得更响了，唢呐吹得更欢。就是心里有个病疙瘩，惦着鹅头洞。他要报仇，抓住长毛，大金牙。只有他们受到惩罚，他才有太平的日子过，这是巧秀说的。

　　学校的春季运动会召开了，嘠三只有看的份儿，而虎丫几个就有用武之地了。巧秀身子弱，没有参加项目，作为校广播站的站长，她的主要任务是播稿子，报名次。

　　虎丫一大早起来，穿上运动服，今天可是该她露脸了，团体操的小指挥够神气的。奶奶帮着梳两个小辫，上面扎了漂亮的蝴蝶结，虎丫戴上红领巾，左看右看。“别臭美了，要迟到了！”奶奶提醒着。

　　“没事，不晚，奶奶，今天你一定要去看看热闹，给我加油，对了，还有爷爷。”虎丫说话象连珠炮。

　　“你爷爷忙着他的花呢，我去看。唉，往年冬林都在……”奶奶叹了口气。

　　“奶奶，有我呢，冬林哥就快回来了。”虎丫给奶奶解心宽。说着一溜烟地跑出去。

　　由于地震，这次运动会的项目减少了。而虎丫他们的团体操是运动会的亮点。小虎丫双手举着小红旗，指挥着大家。孩子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引来阵阵喝彩声。嘠三看着心里着急，本来他是表演之一，这次病使他失去这个机会。如果我能参加就好了。跳远也是我的强项啊！嘠三坐在那里暗暗着急。这时陈叔叔走过来问：“怎么，着急了！还是要先养好身体。”

　　嘠三不好意思挠挠头：“陈叔叔，你真神了，能看出来我想什么。”

　　“你还是地震时的伤得太重，等身体好了，再锻炼不迟。”陈东说，“这次长毛给你带到哪了？”

　　“他把我的头蒙着，到了地方，才打开，就是离这里不远的梨树堡。”嘠三回答，“不然，我是没有力气回来的。”

　　“这是你妈妈给你捎来的信和钱，拿好，回家给奶奶。”陈东说着掏出一个信封，“你是不是没钱了，就想出去找找活儿。”

　　嘠三急忙接过来，上面是几行字，意思说南方有消息，妈妈要去看看有没有妹妹的下落。要嘠三照顾好奶奶。

　　广播里传来巧秀的声音：“三年组女子100米决赛要开始了，让我们给运动员加油！”

　　“有虎丫！”陈东指着说。嘠三也瞪起三角眼看比赛。

　　虎丫平时就爱跑爱颠，这可是她的强相，一定要拿个第一给冬林哥哥报喜。奶奶也在人群里看着呢！小丫头精神抖擞，一路领先，没有悬念的得了冠军。但是公布名次是却是闹了笑话。巧秀见虎丫得了第一，心里高兴，没有念小丫头的大名，一顺嘴说：“女子三年组100米第一名——虎丫！”惹得大伙儿都笑了。虎丫倒是不在意，大大方方去领奖。奖品是个笔记本，上面有个大大的“奖”字，她要留给冬林哥……

第三十九章　　拥抱春光
小虎丫的春装还是原来留在奶奶家的那套葱绿毛衫，头上多个金黄的小线帽。不在身边的爸爸妈妈省吃俭用，把爱心集中在这些针针线线上。脚上是一双时髦的旅游鞋，这双鞋引来了东庄的孩子极其羡慕的眼光。

　　虎丫美滋滋的，又跑又跳，让旅游鞋充分展示它的美，口里唱着自编的儿歌——

　　一个个滚动的小露珠，

　　一串串绿色的小音符，

　　春风吻着我的脸，

　　迎春花笑得格外甜。

　　小河哗哗唱，小草向上窜，

　　鸟儿喳喳叫，风筝飞满天，

　　我向春风鞠个躬，

　　拥抱你——春天！

　　她的洋相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小村复活了，经过军民共建的紧张劳动，能修的房子修好了，能建的建成了。一时盖不上的也搭了像样的防震棚。街道一时清除垃圾，瓦砾，杏花开了，芍药开了，丁紫香开了，村前村后一片新绿。

　　冬林前年栽的三棵小桃树，一棵苦死了，两棵活了，又一棵开花了，花不多，又大又明显。虎丫天天浇水，生怕花开的不好。一棵迎春，两棵刺梅，也争着开放，虎丫反复唱着歌。春光耀眼的小村里，真成了花的海洋。

　　虎丫的书包里，多了两个本子，一个是爷爷用废纸订的做题本，上面已经积了三百多道题，有几道大四则混合花了虎丫整整四个晚上。为了一个小数点马虎，验算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还是巧秀帮她找到了错。现在虎丫算题时可小心了，生怕错了一步，她已经从半点钟一道题快到十五分钟一道，而巧秀只要五分钟，她还得加油。

　　另一个本子是雷锋小组的记录本，上面记了二十几页活动内容。他和锁柱从巧秀那组夺来红旗。她和陈叔叔订了公约，每星期都要去兵营搞卫生，陈叔叔查她的学习卡，帮她补课。上次去过雷锋日，赶上家属区一个小孩儿有病，大人不在，他们送医院，又去找妈妈，那位马大哈母亲还给孩子们送了感谢信，感谢他们救了得肺炎的女儿。

　　锁柱忙他的园艺，活动由虎丫安排，无形中虎丫成了小组长，二龙也有了进步，不逃学，不打仗，只是书不会，虎丫成了督战队，二龙倒听他的。

　　虎丫一边给小树浇水，一边哼着新歌儿，光忙着学习了，好久不演出了，虎丫嗓子痒痒的，自己亮开了嗓门儿——

　　“小小桃花红，红得可爱，象张小脸儿，笑开怀。小蜜蜂来做客，花心上面好勤快，来来来，来来来，桃花同我唱起来。”

　　虎丫一个人忙活浇花，绿条花背心，绿绒裤，旅游鞋上面全是水，奶奶说她：“小心点儿，花不能总浇，进来洗洗你的脏手。”

　　虎丫用手捧土培花根儿，又往花枝上面浇水，从水井到花*成了一条水道。难怪奶奶说她。

　　收拾好，虎丫蹦蹦跳跳去找二龙。二龙自打从省城回来，对于演出队的事情也有心了。巧秀一心要吸收二龙参加演出，锁柱极力担保，铁蛋却说：“他不能干！”大伙儿都说铁蛋说得不对，那个小孩不想参加？

　　铁蛋真说中了，二龙不愿参加，理由是：“让丫头片子管，还要抹抹脸儿，象个猴腚儿，以后再打架，人家就会指后脊梁骨，演节目的是打架大王！”

　　虎丫不会慢慢说话，更不会绕弯说，她一听来了气，直通通地叫：“谁是丫头片子，你姐姐不是丫头片子？你以为爱要你呀！没有你，不行！巴不得你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