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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四路叛军的战略计划。抗击苻双和苻武的算一二路，抗击苻柳和苻廋的算三四路。他说：“一二路先发起攻击，这两路取胜，苻双、苻武两个集团被消灭，三四两路再发起进攻，消灭苻柳和苻廋集团。一二路获胜前，三四路逼近进攻目标安营扎寨，但要和目标保持一天行军的距离。四路人马同时铺开，自己就会被动。”

　　苻坚已经想好，四路叛军的主力是苻柳，或者还加上苻廋。苻柳曾经是车骑大将军，与张平作战那时，他负责冀州、并州军务，力量得到了加强。苻廋呢，他可能会有燕国支持。一二路叛军的力量比较弱小，从弱小的下手更方便。将弱小的消灭了，苻柳、苻廋也就孤立了。

　　“那么，我们进攻苻双、苻武的叛军，苻柳、苻廋的叛军会不会来替苻双、苻武助阵？”一二路将领杨成世和毛嵩同时问。

　　“不会，我们三四路的人马压住了他们，他们会担心我们乘虚而入，捣他们老巢。将军只管大胆进攻，夺取全胜。”苻坚回答。

六二　　　　初传捷报
将领们对天王的安排非常佩服，分别带领人马出发。尤其是一二路的杨毛两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苻坚觉得分派已定，也吁了口气。不料仅仅过去三天，一二路人马的杨毛两位主将头上都缠着绷带败回长安，跪在天王苻坚面前请罪。

　　“嗯，怎么就失败了？”苻坚问。

　　杨成世说：“我们想一口气吞了叛军，快速赶去攻打叛军据点，谁想叛军的城防很坚固，一口气攻打不下。叛军主将苟兴诡计多端，暗暗从背后包抄过来，我们腹背受敌，伤亡惨重，就败下来了。”

　　毛嵩说：“我们的情况相同，也是这么失败了的。辜负了陛下的重托，罪该万死。”

　　“两位辛苦了！我要你们先进攻，并不是要你们不考虑叛军情况就冒冒失失进攻。两位的勇气还是可嘉的，休息去吧。”苻坚说。紧接着，他召见王鉴、吕光两将，命令两将率军三万继续一二路人马的征剿任务。

　　这时，苻双和苻武的心情极好。他们派遣手下勇将苟兴作前部先锋向长安推进，双武两人的大部队旗帜飘飘地在大路上张扬。苟兴觉得，攻下长安，不说丞相，三军统帅自己是搞定了的。双武两个当然不打这么小的主意，他们各自都在构思第一次坐龙椅的演讲稿。

　　攻守两方的人马迎面撞上。守方主将王鉴主张立即发起攻击，因为他和前任杨毛两人一样，求胜心切。副将吕光不同意。

　　吕光说：“苟兴刚打胜仗，锐气正盛，进攻会风险很大。不如构筑牢固的营垒，坚守阵地。过不了多久，他们的锐气消失，粮草耗光，就会退军。到那时发起攻击，我们一定胜利。”

　　因为有杨毛两人的前车之鉴，王鉴冷静下来，接受了吕光的意见，命令人马就地驻守营垒，和苟兴对峙。

　　这僵局维持了二十天，苟兴感觉再也吃不住消耗：粮草匮乏，人马挤在一起日子难过，加上王鉴吕光防守严密，无法前进一步，对峙还有什么好？于是，他给苻双、苻武打报告，请求退兵。

　　双武两人想，造反也不仅是我们两个的事，苻柳、苻廋行动那么迟缓，他们是不是想保存实力，准备日后登位呢？好吧，退就退。这是眼下作战的需要，也是日后登基坐龙椅的需要，先退一步，且等苻柳、苻廋他们行动。

　　苟兴听到双武退军命令，调动军队后撤，就在他人马刚转身的一刻，王鉴、吕光立刻指挥部队冲杀。这支部队蓄势已久，上级一声令下，他们冲锋就像离了弦的箭，锐不可当。此时，苟兴顾不得当三军统帅的事了，优先考虑着逃命。他以为对方只知道防守，没料想对方搞突然袭击，而且袭击得那么猛烈，没有做好作战准备。手下的人已经溃不成军，四散逃跑。

　　苻双、苻武的大部队也受了牵连，被王鉴、吕光指挥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两人慌慌张张一起带着残兵败卒逃往下邽。王鉴和吕光一刻不停追赶过去，将下邽团团围住。望着围城的大军，双武两人都觉得自己像在做噩梦。

　　消息传到长安，苻坚自然高兴，不过他觉得这只能算小胜，平息内乱的大战应该在蒲阪，应该是和苻柳的作战。

　　注1　　下邽，今甘肃天水县西南。

六三　　　　神兵天降
为了对付苻柳，苻坚将王猛抽出来和邓羌一同领军。王猛属智慧型统帅，邓羌是杰出悍将。他们果真按照苻坚的安排，率军临近蒲阪安营扎寨，坚壁不战。

　　苻柳呢，他知道自己在公爷造反联盟中的重要地位，要是自己不能打出个眉目，其它几位造反公爷绝不会造出什么成绩来。王猛、邓羌带着征剿的人马来了，苻柳原想一战成功，消灭那征剿部队，并且乘胜进取长安，直逼天王宝座。不料王邓两人并不像来征剿的，倒像是来防守的，不吭不嗯只是在对面呆着，这让苻柳十分着急。因为其它几位公爷都看着我啦，我这么老是没有取胜行动，他们会不会灰心呢？大家都灰心，造反事业就完了！

　　好吧，你不进攻我，我挑战，看你怎么办。这么一想，苻柳就每天派人往对方营地前骂阵，骂的话非常难听，什么“高祖的叛徒”，“大秦的逆贼”，“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死了喂狗，狗都不吃的屎壳郎”，等等，等等，怎么难听怎么骂，一边扯出王猛、邓羌的画像当众刀砍火烧，竭力羞辱。这么作的目的很明确，说明自己造反合理，同时激怒王猛和邓羌。

　　那时候还没有扩音器这一类设备，但苻柳选出的是高响度、大嗓门的人叫骂的，而且又是尽量贴近对方营垒耀武扬威骂的，王猛邓羌两人肯定听到了他们叫骂的一些话。邓羌性子火爆，几次跺着脚要骑马冲杀，都被王猛劝阻。王猛只是鼓励战士们养精蓄锐，说为了大秦的安全，暂时受点气没什么要紧。他只要求轮班守卫在营寨栅栏前的战士瞄准胆敢接近营垒的敌人，一旦有人进入射程就用强弓硬弩射死，绝不放过，让对方无法逼近自己的营垒。

　　苻柳多次叫骂挑战没有收效，越发着急。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这可怎么办？苻柳决定自己到前线视察，探看究竟。这一看，他发现了问题——原来王猛他们不出来作战是害怕，是胆小呀！要不，他们怎么摆出的是一个专守防御的阵势，人马躲在营垒里不敢露头，半点进攻姿态都没有？看出了问题，苻柳立即采取措施。

　　他回到城内，安排儿子苻良守城。吩咐儿子说：“王猛这些人不敢进攻我们，我们要一下子消灭他们也不现实，只好暂时让他们在那儿呆着，你好生守住我们的驻点蒲阪，我带两万精兵绕过去进攻长安。现在，苻坚已经派出四路大军，长安一定空虚，我正好乘虚而入。这一来，我们会防守进攻两不误。”

　　安排完毕，苻柳带着两万人马悄悄出发，他希望趁王猛发觉前赶往长安，出其不意把长安拿到手，然后命令王猛的军队投降。由于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他催促部下加快行军速度，不到两天，已经赶了一百多里。

　　古时候行军，骑兵靠马，步兵全靠两条腿，还背着锅、碗、粮食、武器，很不方便。苻柳的精兵是一支步骑混合部队，他想过，骑兵利于进攻，步兵利于防守，步骑结合是一种合适的配置。一百多里急行军下来，混合部队的人马又饥又乏。眼看夜色降临，前方恰好有一片开阔地，便于人马展开，苻柳就下令歇息，他打算让人马吃好睡好再赶路。

　　突然，不远处的山凹里传出阵阵马蹄声，震得大地隐隐发抖。一支骑兵像怒潮般从山边冲过来，喊杀连天，许多屁股刚刚挨着地面的苻柳军人一下子被剁成了两段。本来，苻柳的人马的确是精兵，如果他们做好了准备，这里可能会打一场硬仗。但现在他们毫无准备，只能丢盔卸甲跟着苻柳逃跑。那横冲直撞的骑兵太厉害，刀劈枪挑，你完全没机会还手，苻柳的人马眨眼间就折损了几千。好在苻柳是作过车骑大将军的人，有带兵经验，他带着吃了大亏的人马用最快速度躲开突然袭击的骑兵，向蒲阪逃跑，顾不得摸清这支骑兵是哪路天降神兵。

　　原来，王猛在蒲阪城前驻兵不战，丝毫没有放松监视苻柳的动作。苻柳刚刚带着两万人马出发，王猛派出的哨兵立刻将情况报告给王猛。王猛当即调集七千骑兵，由骁将邓羌率领绕在苻柳必经的开阔地那里等着，凭借轻骑兵的迅速打击力，几乎毫无损失大败了苻柳。

　　苻柳剩余的一万多人马庆幸自己还没有丢命，仓皇回头，希望尽速赶到蒲阪，找点什么填饱肚皮，因为肚皮太空，不仅双腿发软，腰杆也难以打直了。哪知命运已经不由他们本人做主，回头才跑过几十里，发现周围全是火光，火光里刀枪闪烁，杀声震耳，如狼似虎的战士们迅速从四周包抄拢来，像包饺子那样将一万多人全数包住。

六十四　　　　妙招心理战
到这时候，苻柳的精兵已经不精，骑兵下马，步兵下跪，只求饶命。苻柳知道中了王猛伏击，带着最贴身的几百骑人马舍命突围，终于逃回了蒲阪。两万精兵出城，几百名败兵回城，苻柳一边吃儿子苻良送上的饭菜一边伤心流泪，免不了还在挂记那一万多人马的下落。

　　他不知道那一万多人马已经得到优待。他们放下武器，集合起来，就有美味的饭菜送到，让他们受用。传话的人向他们传话：“王猛大人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剿灭的只有反贼苻柳，其他人如果愿意，可以一同去打蒲阪抓反贼为国立功。”挨了揍的人们得到抚慰，感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话的意思原来是这么体现的，就心悦诚服地投降了王猛。

　　苻柳打败仗以前，躲在上邽的苻双、苻武两人忍着后悔和痛苦，给困守的士兵们打气说：大家放心，我们有苻柳、苻廋公爷啦，尤其是苻柳公爷，那力量要多强大有多强大。他们打败了苻坚，少不得派人接我们一同去长安享福，每人官升两级。况且，长安美女如云，花花世界，够你玩的。哄骗得那些当兵的继续拼命，等待苻柳公爷的福音。

　　终于，苻柳战败的消息慢慢传到上邽，守兵们的心防完全崩溃。王鉴和吕光看准机会，再次攻城，守兵谁也不再拼搏。王吕两人顺利攻占上邽，活捉了苻双、苻武。

　　反贼肯定要处死，当时的人都是这么看的，苻双苻武也不例外。这两人想表现得勇敢些，不失公爷身份，但是当要命的毒酒摆在面前，周围儿女的哭声使他们本人也忍不住哭泣，腰杆子怎么也挺不起来。旁边的人仿佛听到苻双嘴里咕噜着“来生再不……”接着酒毒急性发作，他的脖子一拧，就啪地倒下；苻武的嘴里没有出声，也同样死了。

　　苻柳知道双武两人被处死虽然吃惊，却没有崩溃。他觉得蒲阪的城墙很厚实很高峻，城内还储藏着大量粮食。坚持三年两载不成问题。三年两载以后呢，说不定苻坚的内部有新的造反人物出现，也说不定燕国大动作出兵，总之，自己取代苻坚的机会还是存在。

　　苻柳把自己的思想传达到基层每一个士兵，许诺重奖，鼓励他们为蒲阪而战，为推翻苻坚铲除异类王猛刷新秦国而战，为英明的苻柳公爷而战，为自己升官发财而战，为不知什么原因而战……这种思想动员工作确实起了作用，接连一个多月，蒲阪的防守相当稳固。守军打退了攻城军队的很多次轮番进攻，也喝了苻柳公爷犒赏的许多美酒。

　　但是有一种情况搅扰得他们心烦意乱。因为从前被王猛俘虏的一万多人马现在完全参加到对方的军队里去了，他们守城时就常常遇见那些勇猛进攻的老熟人老朋友。对方往往简单地做个暗示，或者就说“不要给苻柳卖命，要杀的只有反贼苻柳！”接触的次数越多，听到这话的人也越多，他们就越弄不清自己究竟有不有必要再这么拼命守城。

　　对方，王猛顺势编出一些口号来：

　　“反贼苻柳，挑动刀兵。除此反贼，他人不问。”

　　“蒲阪守兵，放下刀弓。同捉苻柳，为国立功。”

　　每次攻城前，王猛让士兵们高喊这些口号。有时干脆要士兵只喊口号，不动刀枪。这和苻柳从前派人在王猛他们的军营前骂阵一样，喊声也被对方的士兵听过去了。

　　攻战之法，以攻心为上，这里再一次得到印证。蒲阪的防守越来越松弛，有的哨兵正站岗呢，却瞌睡得站立不稳。苻柳没办法，他狠狠惩罚哨兵，割了几个哨兵的人头，松弛还是像瘟疫一样不断在士兵中扩散。每当听到王猛军队的口号，苻柳自己也觉得胆寒，又找不出把每个人耳朵捂起来的法子，他决定收缩防御圈，将外城丢掉，死守内城。

　　“王猛王大人，我已经够惨了，你该歇手了吧？”苻柳偶然这么想。

　　“苻柳，该叫你反贼了。既然是反贼，我就穷追到底，直到公正结案。”这是王猛的决心。

　　在内城的攻防中，防守方苻柳是集中了他最忠实最精锐的部属，进攻方王猛依旧以攻心为上、辅以实力。最终，苻柳惨败，内城也被王猛攻破。

　　有军人向王猛报告：苻柳和他的老婆儿女们躲在一间密室里，苻柳正拿刀逼他的子女自杀。

　　王猛顿了顿，说：“速送毒酒一坛，让他们一家尽快上路，少受折磨！”

六五　　　　计克天险
现在，王猛让邓羌迅速统率大军协助进攻陕城，自己着手收拾残局，整顿

　　蒲阪。又经过一个月，王猛离开蒲阪，带一支人马开往陕城。

　　这时候，他重新安排的蒲阪各个部门官员赶出来送行。这些官员都较年轻，他们一致表示，要忠于天王，维护国家统一，绝不辜负王大人的栽培。他们知道，忠于天王维护统一，是王猛提拔他们的首要条件。不少在苻柳手下当过兵、卖过命的人也赶出来送行，他们感谢王大人的宽待，因为王猛确实对他们不咎既往。王猛骑在马上向送行的人一一拱手道谢，他宽大的衣袖在风里轻轻吹动，惹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停下来围观。人们好像没有料到统率千军万马，剿灭气势浩大的造反公爷苻柳的的大将，竟这样彬彬有礼，带点书生味，很有些舍不得他离开。

　　王猛自然还是走了，他已经接到苻坚的指示，派他作会攻陕城主帅。

　　陕城被围已经好几个月，之所以长期攻打不下，主要在于它的地形优越。它背靠黄河，三面环山，十分险峻难攻。苻坚派遣的首批军队副将是张蚝，张蚝就是一位攻城高手，人们早就知道，城墙根本拦不住他。百丈高墙，他几步就可跨过。但是当张蚝带着人马开始攻击作业，对方却不慌不忙地在摆弄他们准备好的成堆石头，张蚝的人马爬到山腰，山上忽然大批石头翻滚下来，那比什么武器都厉害，谁挨着谁的脑浆四溅，肢体不全，骨肉为泥。要不是张蚝动作矫捷，自己就差点丢命。山上的石头取之不竭，你能有多少人送死？

　　苻坚调集攻击陕城的军队是四路进攻军队的全部，除王猛刚到，其它几支军队早已集中参战。苻坚希望尽快结束战争，但是将领们谁都拿不出速战速决的办法，陕城的苻廋似乎沉得住气。

　　王猛了解到这些情况，吩咐停止攻击，把所有进攻部队分成两拨，一拨监视山上的敌人，一拨在就近的山头上修筑土台。土台越修越高，有的土台甚至超过了陕城的高度。土台上又架设木栅栏，士兵可以在木栅栏里放箭，木栅栏上更张贴出斗大字的标语和图画。标语的意思和王猛进攻蒲阪时的口号很一致，无非是说进攻陕城只为了捉拿反贼苻廋，与他人无关。比如：

　　谁捉苻廋，拜将封侯！

　　陕城守兵快回头，听从中央抓叛徒！

　　画图的内容很丰富，有的画苻柳一家被杀情景，有的画苻双或苻武一家被杀情景，也有画上邽、蒲阪平叛以后人们生活情景的。

　　士兵们射出的箭矢上同样带着这类标语和图画。以前，进攻的士兵无法从山脚将箭矢射到陕城，现在不同了。他们从木栅栏里放箭是居高临下，而且两边山头的距离也不很远，强弓硬弩完全能射到。

　　这是王猛策划的一次政治攻势。起初，陕城的士兵不知从土台射过来的箭矢上绑着什么，也懒得去管闲事，慢慢就有人尝试拆卸下来细看。当他们看见那竟是画着图画或写有标语的布帛，特别是看到那些图画和文字的内容时，他们简直惊呆了。陕城士兵根本不知道其它造反公爷的情况，还在满心希望造反成功，谁知真相竟是这样！

　　苻廋发现苗头不对，赶快派人搜索，看到一张搜走一张，但这样的布帛搜不胜搜。更要命的是士兵们都很年轻，视力强，他们可以仔细从对面山头土台的木栅栏上直接看到同样的内容，苻廋完全无法禁止。

　　于是他向士兵解释说“那是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