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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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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梓不说话,眼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思绪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楚自谦觉得后背有些许的凉意。却又听见心梓低声道:“本宫说笑的。”
  
  可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下来,只听见心梓又问道:“本宫今天只问你一句,你也只需点头或是摇头便可,这样便算不得是你说出来的。”
  
  “到底和陛下有没有关系?”心梓问的斩钉截铁,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容拒绝。
  
  楚自谦将头低下,半响方才上下轻轻的动了一下。
  
  如此便好,她早就料到这件事和他有关,他这般肆意的对她身边之人动手,就不能怪的了她。
  
  楚自谦还是不肯多说一句,他发下过重誓,况且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种关系,只有当事之人方才说得清道的明。
  
  心梓觉得胸口似有东西堵住了一般,抑郁难当。她给过所有人机会,奈何从来没人理会过。
  
  阮安乾亦如是,那个所谓的枷锁其实困不住任何人,因为就在她离开时,便已经将打开锁头的方法亲自交与他手。
  
  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现那个秘密,老死在地底。也许明天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要取她性命。可那又能怎样呢?
  
  她在赌,他既然说爱她,那自然便能忍受的住牢狱艰辛。如果他不再爱了,那么恭喜,他就已经离自由近在咫尺了。
  
  她不想爱他,更不想平白无故的接受这样一份强加的感情,所以她给他选择的机会,就看他肯不肯好好把握。
  
  平心而论,她其实早已是死人一个,腐朽破败的再也无法恢复当初的通透明澈,有的时候想想也会觉得累。
  
  不管是阮安乾或是闻辰轩,包括眼前的这些人,哪个想要利用这个剩下的皮囊,尽管拿去便是。
  
  “好好待琉璃吧,有些事情只有曾经失去过才会觉得珍惜。”她苦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只要记得你从未认识过我这个人。”
  
  “刚刚说过的事情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没准你的侄子将来真的会娶本宫的女儿,现在推了,以后莫要后悔。”她梛椰道。
  
  “那臣现在就反悔了。”楚自谦也笑了笑,他心中清楚她担心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他左右不会与她撇清关系,不过是一条命罢了。“臣既然当初同意听从殿下,现在就断然没有脱逃的念头。”
  
  “算了,我并不希望拖着一堆人下去陪葬,今生的杀孽太多,来世必遭恶报。”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不过若是这样便束手待毙,又着实窝囊。自谦,你说该怎么办?”
  
  “臣刚说过,一切全凭殿下心之所愿,为臣只管万死不辞便是。”
  
  心梓的视线渐渐模糊,低声问道:“如果是你,会不会叫琉璃受此般苦楚?”
  
  楚自谦不说话,他不是闻辰轩,而琉璃也不是萧心梓,所以这个问题他永世也无法回答。
  
  “人活在世上总有无奈,每个人选择的方式都不尽相同,臣这并非溢美之词,只是希望殿下仔细思量,有些事情终究无法用言语解释的清楚。”话已至此,结局如何,他便不会再管。
  
  心梓回过神儿来注视着他,他果然知道很多事情。那其他人呢?又瞒了她多少?
  
  她有些不悦,微眯了眼,却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心梓交待过不需任何人打扰,此时听见忍不住皱眉,向着那边张望着。
  
  白少堂像是和什么人正在过招,一堆人将那人围于中间,完全不顾及什么以多欺少。
  
  甚少看见白少堂如此的大动干戈,她叫楚自谦留下,自己走过去,冷眼一瞥。那人已经看见她走了过来,竟也不管不顾,飞身而出,径直向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白少堂手中的剑顺势砍出,一个利落的斜劈,那人的后背上顿时一道血痕喷涌而出。
  
  她颦眉,向旁边一躲,那人扑了个空,立时就地打了一个滚,竟然死死地抱住她的裙角不放。
  
  心梓定睛一瞧,除了谢起还会有谁。只是白少堂的另一剑随之砍了过来。谢起将身一闪,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转与她身后。
  
  “殿下,臣有要事禀告。”他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道:“门主,请您出手。”
  
  “殿下,此人居心叵测,请您速速离开。”白少堂已然不管不顾,手中的剑挥舞而至。心梓听他一说,本想将身躲开,谁知此时谢起猛然喊道:“殿下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收住了本来已经迈出的脚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谢起此时没有一点平日里清隽的样子,整个人形容狼狈,衣衫皱乱,满面的尘土,头发蓬乱,胡子也长出了好大一截。
  
  白少堂的剑已经砍了出来,谢起站于原地,不闪不避,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楚自谦这时方才过来,眼看着那把剑砍了下去,暗道了一声不好,急忙飞身过去,然而显然是已经来不急了,只能任由那血淋淋的一幕发生。
  




第八十章(结局)

  第八十章
  谢起闭目等死,锋利的剑锋带着一股劲气,割破了他头顶的几缕发丝。
  
  那剑却在紧贴着他的头皮堪堪停了下来,他睁眼,一只素手将那把剑稳稳的扶在掌心,用力向旁边一撤。
  
  白少堂感觉到一股内力汹涌而至,站立不稳险些向一侧飞了过去。
  
  一旁的楚自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
  
  “你有什么话?”心梓的语气绝对谈不上是愉快。
  
  谢起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喘了一口气,方才低声道:“门主可否屏退左右?”
  
  “阿梓……”白少堂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此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焦急。
  
  心梓低头想了想,回头冲他做了一个手势。
  
  白少堂咬牙,然而终是无法,只能转身离去。楚自谦看了谢起一眼,也没有说话,平静的离开。
  
  众人尽数退去,谢起方才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
  
  “你说吧,什么事情?”
  
  “呃,微臣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谢起这下子总算是缓了过来,也不顾自己后背上正在冒血的伤处。
  
  “你问吧。”心梓看着他这副狼狈相,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再痛下杀手,只是慢慢的凝聚内力,只要他开口说了不该说的,立刻就一掌拍死他。
  
  “微臣只想问一句,如果臣今日未来,殿下要往何处去?”
  
  “去一个该去的地方,怎么?谢翰林想要追随本宫上路?”心梓眼中杀机已显。
  
  “那殿下难道不想知道,陛下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他既不需本宫关心,又何须多费口舌。”心梓冷笑。
  
  “这便是了,不过可惜,陛下这罪名担的可着实是冤枉。”谢起眼珠一转,忽然拂袖欲泣。
  
  “呜呼,可惜陛下九泉之下,只怕是连个记挂的人也没有,岂不痛哉?”他这话实际上是大逆不道之言,当诛九族的,索性旁边也无人,由得他胡说八道
  
  “谢起,你的陛下自有别人关心。犯不着说得这般凄惨。”话虽这样说,心底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的身体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微臣不算说谎,陛下却是病重。”
  
  “哦?那你倒是说说他得了什么病,人命关天?”
  
  谢起叹气,低头思索了一下,方才抬头,直视心梓的眼睛,吐出了两个字:“腐症!”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刀子生生的扎进心梓的心里,割出一片血肉模糊。她心中多少有过怀疑,那次色诱不成,更是疑虑加深,只是如今硬生生的捅出来,心中大恸。
  
  “既然是这般隐秘的事,本宫尚且不知,谢大人从何处探听到的消息?”心梓强作镇定,只因当初总归是还抱有一丝期许。
  
  谢起低头,半响方道:“臣之妻曾近身伺候陛下,对陛下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
  
  心梓只想冷笑,了若指掌?好一个了若指掌,他将姜离儿视作心腹,却不肯对她吐露一句真言,当真是情深意重。
  
  谢起知她误会,开口解释道:“这件事情,殿下身边的祁先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殿下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他。”
  
  “另外殿下还可以顺便问一下,陛下所服的药丸,可是他亲手配置?药理究竟如何?”
  
  心梓沉默,这事和祁渊也脱不来干系?
  
  “他一直吃的是什么东西?”心梓记得当初曾经提姜离儿送过一次药,那种红色药丸散发着一股异香,祁渊和她说过没有问题,如今看来只怕也是事先串通好的。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她咬牙切齿,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既是痛恨,又是煎熬。
  
  谢起见她总算松动,知道事情有所转机,方才开口道:“一个月前,北疆传来军报,冠军侯坠马,伤势甚重。”
  
  “这本来是一个不甚严重的事情,偏偏被有心之人逮住了机会,殿下应该知道冠军侯她……”
  
  心梓猛然警醒,佘征勋是个女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如今暴露,便是欺君的重罪,且不说她平日功绩如何,都是难逃一死。
  
  “冠军侯若是出事,北疆必然混乱,殿下的意思是硬保。参奏的奏折被想办法压了下来,可惜军心浮动,却不是能够轻易便解决的事。”
  
  “陛下暂时收回了虎符,而冠军侯的伤势也是严重,赫赫在边关蠢蠢欲动。形势只怕是不容乐观。”
  
  “陛下的本意是想叫您先回南疆暂避,他想一个人将这事处理的干净。”
  
  “至于南康王,他娶了岳姑娘,不过是他自己的事情,陛下到现在仍不知情。而那些南疆防部的密报,是朝廷的暗线偷带出来,目的其实是为了防范百夷。”
  
  “如今朝廷很是混乱,诸多的宗室本来就对陛下的身份不服,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南康王远在南疆,军队无法及时到达。”
  
  “陛下所服的药丸,实际上是术士呈上的丹药,服用虽然能够暂时提神益气,但是多吃无益,只会叫人日渐虚弱。”谢起严肃异常,“陛下只是想趁自己尚在人世,给您一个稳定的生活。”
  
  “他怎么样?”心梓问道,“皖宁城中近况如何?”
  
  “臣出来之时尚好,只怕这时已经混乱非常。而陛下并不知臣来。”他是动用了仅剩的影门的势力,只怕现在连陛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心梓不说话,目光飘到渺远的江面上,“本宫要怎么相信你?”
  
  “不管殿下信与不信,臣的话已经说完。”他跪下,叩首道:“微臣告辞。”
  
  “等等,你要去哪儿?”
  
  “忠臣不事二主,臣虽不才,但也愿效仿古人。”谢起并未回头,径直向前,脚步已然有些踉跄。
  
  心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言。
  
  白少堂从远处赶回来,低声问道:“阿梓,你还信他?”
  
  心梓不说话,越过他的肩膀,问站与他身后的楚自谦道:“这就是你一直不敢说的原因?对他发过誓?”
  
  楚自谦默然,低声道:“殿下,陛下他也不容易。”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一个都不肯说实话。”心梓惨笑,转过身去。
  
  江面上似乎远远的传来了渔船的歌声,一缕一缕传进她的耳中。待要仔细,却又飘渺的听不真切。
  
  她记得那是小时候阿娘唱给她听的《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软软的嗓音,迎着绵绵的江水。阿娘说过,心的安放之处,方才是自己最终的故乡。带给自己片刻的安宁,只因有一人始终守候,不离不弃。
  
  微风吹过来,掀起她的裙摆,带着透心的凉意。
  
  “阿梓,你难道忘了,当初的萧氏是怎么被闻氏消灭殆尽?我们又是怎样的苟延残喘?”
  
  心梓的心中撕裂般的剧痛,她咬紧了牙关,究竟要不要再相信他一次?
  
  远处的渔灯隔水,茫然一片。心中酸涩,断难自决。
  
  逝者如斯,却俨然是历历在目。她记得幼年时整夜的噩梦缠绕,而他每次都会握住她的手,哄她入睡。那种温暖渗入人心,勾起了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幻想。
  
  年少青涩,她稚嫩懵懂,而他风华正茂,清隽秀雅。一路走来,又能否回归过去?她曾悲哀的以为今生缘尽,可事到临头又怎能甘心?
  
  “少堂,你去通知影门的人准备。自谦,你将带来的兵马点好。回去吧。”她说完这话,犹如虚脱般的闭上了眼睛,任由眼中流出的泪水,一点一滴被风干。
  
  原来只不过是一江之隔,短短的一步,想要跨出去却是困难如斯。
  
  辰轩,她已赌上全部,结局无论如何,都已经是此生无憾。
  
  (完)
  
  

  
  惠顺长公主者,南疆萧氏女也,其母清河长公主。孝元初灭萧氏,俘之。长主昼夜不休,嘤咛泣血,不肯进食。孝元闻之,谓之至孝,收为己女,封熙宁公主,养于皇后郭氏。
  年十六,有殊色,妍丽清隽。帝选阮安乾尚主。阮安乾,世袭平远侯,幼自非凡,神勇莫挡。及主降,连取百夷数县。
  后故太子反,乾随之亦起。长主闻之惊惧,遂于宫中置信孝武,密谋制之。及宫变,长主密令心腹藏玉玺,亲往应贼。
  乾终不忍杀之,束手就诛。主大功,孝武入城,遂加封惠顺长公主。
  长主自幼长于宫中,孝武甚亲之。帝居东宫,元妃已薨。诏令长主统后宫,尝同卧同食,犹如夫妻。朝臣进言,谓之失礼,兄妹同居,造乱伦常。帝乃止,遣长主出宫别居。
  未几有妊,复入宫。朝臣死谏,而帝固不听,曰;“实非宗室耳,谈何伦常?”长主诞乐安,乐宁公主。帝甚喜,欲立其为后,朝臣惊动,长主固辞,乃罢。性尤妒忌,自此后宫莫敢进御。朝臣凡有姬妾生子者,多恶之。
  后冠军侯欺君事发,帝时苦疾,龙体不济,不可用事。长主亲镇皖宁,调三郡军马以平贼作乱,保佘氏于朝,不予追究。百司奏事,时时令长主决之,常称旨,渐不能制。赐定北侯而为定北王,另南疆守备萧鸿举,长主族亲,册隆中王,视为肱骨,天下自此方定。
  陈玄元年,孝武帝崩,长主欲改朝为玄,于殿上连诛十人,众臣噤口而不敢言。遂扶萧氏子即位,是为太祖。宇岭太守并南康王宇举兵以讨乱,遣定北王楚自谦拒之。时南康王妃入朝谒见方至,闻此信闯宫而哭之,曰:“殿下安忍自断手足?”。左右谏而以之为协,长主笑而不答。未几,遣使送其归殇阳,寄信曰:“完璧归赵。”晓之以理,遂令楚氏所部自退三十里。南康王见信,扼腕相叹,乃臣服于朝。长主不究,而宠信不已。
  太祖冠,亲政。长主退居慈恩殿,躬亲礼佛,不问世事。太祖欲尊太后,长主不肯,然曰:“陛下自有母,理应以孝称之。”太祖无法,隆尊日重。
  太祖骤崩于大正殿,长主大恸,偶感风寒,似有不支之状。密诏欲与孝武同陵,然及其薨,夜半宫城失火,及寻,不可得也。遂迁其衣冠葬于孝武陵寝。尊谥淑惠仁孝镇国大长公主。
  长主女乐安公主,扶太祖子即位,是为仁宗。自此姑母称制,几成惯例。
  
  ——《文史?公主列传?惠顺长公主》
  




番外 苍龙泣血(上)

  番外 苍龙泣血
  洞中的墙壁上,长着一层毛茸茸的稍有些清浅的青苔,这几乎是我唯一能够看的清晰的颜色。可是我伸出手去,却总也触不到,腰间的铁链成功的控制住我的一切动作。
  
  这就是她的目的,我无法自杀,更无法逃出生天,只能年复一年的被困在这里。
  
  洞中阴暗,总叫我分不清日夜早晚,凭空的会生出一种错觉来。刚开始的那几天,昏迷中总会梦见她来见我,站立在一旁,无论如何都不肯靠近一分。
  
  “阿梓……”我几乎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每次伸出手,总会惊觉不过是梦,她当真一次也没有来过。
  
  恨透了我吗?也许吧。
  
  刚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小小的,比这些青苔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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