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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比天空还远的季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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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应声站了起来,他依旧采取了仰望的姿势,不过他朝后走了两步,使仰望不至于太累。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不是卖药材的,我是养蜂人。
  养蜂人?你是养蜂人?白露略带讥讽地笑了起来,你明明是卖药材的,我还闻过你的天麻呢?
  男子解释说,我以前是卖药材的,但如今不卖了,我卖蜂蜜。
  白露问,蜂蜜,你的蜂蜜呢?
  男子见白露不敢置信便指着王家药铺说,都卖给药铺了。
  白露听他这么一说,兴致盎然,她问,你的帐篷?你的蜂箱呢?
  男子朝着身后虚无地指了一指,野猫井。他说。
  野猫井。白露念了一声,这个地名陌生而又神秘。她问,野猫井远吗?
  男子说,不远,五十里外就是了。
  于是白露的目光从男子身上离开,她睁大眼睛远眺,希望看见男子口中的野猫井,可远处永远是一团模糊的光影,那里乱云飞渡,雾气弥漫。正是这层难以逾越的雾霭使野猫井顿时成了一个神圣的地方。白露想象那里野花遍地,蜜蜂云集,山坡像被涂了颜料那么鲜艳,空气中仿佛飘起了一阵微辣的花香。据男子说,几个月后就可以赶油菜花的花期了,等油菜花期一过,就要去赶紫云英的花期了。
  男子的话一直在白露耳边回响,勾起了白露作为少女的爱花情结。男子走后,白露的思维还停留在那片姹紫嫣红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徜徉在花海里的模样。
  五
  萧瑟的秋风吹跑了那股形影不离的沥青味,也吹掉了彩虹街所有的树叶,白露依旧搂着咕噜入睡,咕噜的牙床上像镶嵌珍珠一般布满了数颗圆润的新牙,白露反复摩挲着,把咕噜搂在胸前……  
  冬天措手不及地来临,寒风在彩虹街上回旋。白露盘算着两个男子到来的日子,她抱着咕噜说,咕噜,我们到底和谁走?
  咕噜叫了两声,白露猜测说,谷雨?
  咕噜又叫了两声,白露说,那个男人?
  咕噜不再叫了。
  六
  当谷雨回到小城时,姐姐已经消失了,连同那座老楼,从彩虹街永远地抹去了。老楼毁于一次大火,人们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场大火的情景。据说当时正是傍晚,火光一下子就从天井里冒了出来,如同一只探头的怪兽,瞬间舔破了天空,使得天边出现了火烧云的壮丽景象。
  人们说没有任何呼喊声从楼里传来,但也有一部分人十分肯定地说,老楼里传来了狗的狂吠。对此人们争执不下,因为当大火熄灭,废墟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人的残骸,也没有狗的尸体。
  人们对此疑惑不解,他们仍在思考这个问题:白露哪里去了?咕噜哪里去了?
  终于有人说,其实白露和咕噜早就走了,是跟一位从野猫井来的男子。
  这些传闻里,谷雨相信了最后一种。他曾去过野猫井,可除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及空中盘旋的山鹰,什么印象也没有留下。谷雨对着莽莽群山喊了起来,姐姐,你在吗?
  姐,姐,你,在,吗?
  回声一直延宕,始终没有另一个声音出来回答谷雨的问题,谷雨落寞地离开,这一天恰好是惊蛰。
  当父亲遇上母亲
  文/商华鸽
  母亲二十一岁那年从云南来到河南,来到父亲的家。   
  是父亲开着一辆老解放牌货车去接她来的。车轮子一公里一公里地轱辘到云南,又一公里一公里厚厚实实地轱辘回来。父亲在去云南之前,在村里李爷那儿筹了二百多块钱,全买了鞭炮。于是,十九年前,有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脆脆亮亮地从云南一路不绝响到了河南。              
  

浮光掠影(6)
我时常想,那绵延一千多公里的鞭炮声,是我灵魂深处最动听、最深重的音乐。                  
  父亲的一生坎坷多舛。小的时候家里不是一般的穷,父亲说他小时候吃得最多的东西不是红薯面,是苦。苦难在他的名字上也留下了烙印,他叫湘,因为他是在湖南逃荒的路上出生的。 
  但他是个汉子,无论多大的苦难都被他踩在了粗大的脚掌下。他的鞋子是四十四码的,身躯是弱不禁风的,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后来被家乡的夕阳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金色,他开始变得硬朗,肌肉也结实起来。                  
  人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是能按自己的活法儿活——这是最大的惬意。父亲说。          
  我听爷爷说,在那###的十年里,父亲因为倔着性子不肯抓了狗屎往他高中老师的嘴里塞,而被红卫兵——他的同班同学拿了狗屎砸在了他的头上,他仍不屈,夜里挖了两块红薯烤熟了给老师当饭;大学毕业后,父亲没有按着分配的工作到乡政府去上班,原因只是他不想整日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喝茶看报纸再发呆——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父亲坚持回家务农,他想自己干出点名堂。奶奶因为这事气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两年后的一天,爷爷的一个把兄弟李爷从县城回乡,开了一辆212吉普。那年月吉普车还是个罕物,看得村子里的小伙子大老爷们眼神都直耿耿的。      
  父亲经不住几个农伴的怂恿,偷拿了车钥匙,凭着自己大学里学机械制造提供的虚胆,打开了吉普车的车门。      
  李爷发现车钥匙不见的时候,父亲正在车上急得手忙脚乱——他不知怎么让车停下来!车快要撞到麦场边的那棵歪脖柳树了,父亲眼一闭,一脚踩了下去——他没有踩到油门——很幸运,车停了下来。闻讯赶来的李爷赶忙上前熄了火,将父亲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还好,没伤着。     
  行,是个苗儿!跟我学开车吧!总比在家待着强。李爷说。
  父亲神差鬼使答应了,他觉得握方向盘比握锄头要有意思得多。爷爷想了想也勉强同意了,只是奶奶有些担心:开车可是玩命!命敢随便玩?!        
  到城里,腰杆子要直。临走时爷爷告诫父亲。      
  父亲说,嗯。
  父亲跟着李爷进城学开车,就像老天早已安排停当了似的。因为他不学开车,是不大可能去云南的。后来才知道,李爷这么做是想让父亲接他的班、做他的女婿哩!李爷是县里水泥厂的书记,每天都会有几十、数百吨的货经过他手。可他偏又是个嗜酒如命的人,有几次正喝得酗的时候攥了发票就往厕所奔,父亲总是从他手中把货票要回,又递给他手纸。父亲小心地帮他打理好各方面的事,做生产日志算账甚至在厂里作的报告都是父亲的笔杆子写出来的。父亲成了李爷面前的红人,那时候父亲若打拐几吨货根本没有人知道,但他没有,他的腰杆子很直。后来,李爷认父亲做了干儿子。这是后话。                  
  那是水泥厂联系的一批货,要送到昆明。李爷估摸着父亲开车已经熟稔,让他第一次跑了长途。车队由五辆老解放组成。那是1982年4月。父亲说。
  冥冥中,天注定:父亲当不成李爷的女婿!      
  他在云南遇见了母亲哩!                  
  跑长途的司机都知道,遭罪,受累,一不小心把货跑丢了还要自己兜着。一趟车跑下来,不掉个三五斤肉都不可能。两年的农活使得父亲身板强壮,而且他有着记路的本事,甭管哪条国道哪座高架桥,走过一趟,怎么也忘不了,这对于一个车队无疑是很重要的——以至于这趟车回来时,车队的叔叔们都管父亲叫“老马”,因为有一句老话叫做“老马识途”。有父亲在,车队少走了很多冤枉路。可父亲第一次出车,就出了件大事!    
  

浮光掠影(7)
一路上风餐露宿,出河南,进湖北,过长江,到云南,跑到昆明的那晚天已黢黑,车队就在市东的一个停车场驻扎下来,只等着天亮交货。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司机们扒了几口饭泡了泡脚就都斜歪着身子倒在了床上。父亲还得在夜里看着货,怕被盗。不巧那晚又有一疙瘩黑云压住了昆明,豆大的雨珠开始盆倾瓢泼。父亲裹了床褥子蹲在屋檐下,冷、困、乏,还要冒着雨查看遮盖水泥的帆布篷是不是破损,水泥是不是沾了雨水。
  就这样风吹雨打。                  
  大概是夜里三点多钟,父亲起身如厕,突然发现有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被绑在了厕所旁的电线杆上!嘴被布条塞着,脸色紫青,嘴唇肿胀。父亲忙把绳子松了,将他抱回了屋。老人的大腿上被扎了两刀。父亲忙叫醒了车队的人,顾不上看护水泥,将老人送到市区的医院。                
  抢救持续了一天一夜。            
  恩人……那老人醒过来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父亲见他醒了,对着他打了两个喷嚏,然后眼睛发黑,一头栽在地上——他已有四天四夜没有合眼,发了高烧。
  警察很快抓获了作案的人,他抢了老人的几百元钱以及一些金银饰品。            
  老人的家人知道后匆匆赶到了医院。          
  那是父亲第一次见到母亲——那老人的女儿。
  父亲清晰地记得他睁眼时的情景,那记忆仍光鲜如昨。散放清香的栀子花在窗外正开得热闹,有不知名的鸟儿从天上飞过,不时洒下来几声脆亮亮的叫,少有的晴天,温柔的阳光毫不吝啬,将病房照得通亮、暖和。眸子里的那个身影就端坐在自己面前,端着炖好的鱼汤等着喂自己,香气狠命地往鼻孔里钻。
  父亲发了呆。过了一分多钟,父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可,心弦已被拨动。      
  父亲说那段躺在病房里的日子是他最深重的记忆。    
  那年父亲二十六岁。母亲二十整。                  
  父亲的烧日渐退去,李爷已拍了好几次电报,追问着为什么还不返程。车队动身的前一天晚上,父亲铁塔般的身躯跪在老人的床前,说,我要娶兰子。兰子是母亲的名。
  老人惊得半晌发不出声。    
  他将母亲叫到床前,抚着母亲的脸:兰囡,你,你听见了?
  嗯。母亲答应的时候满脸彤云。          
  好!我家兰囡有眼力,我答应!哈哈……外公笑得嘴角已到了耳朵的位置。          
  那时候外婆还不同意,毕竟相隔太远了,母亲又是外婆家唯一的孩子,而且,外婆有些嫌父亲的穷。          
  穷?!我不信他能穷一辈子!错不了!我看人错不了!外公说。               
  外婆也默默答应了。                  
  母亲家在云南一个叫双柏的地方,山清水秀。当时还未完全开放,绿树茂草填满了人眼。热带雨林中的野果长了落,落了长,千年累积的果泥有一尺多深,踩上去软沓沓的。潺湲不止的江水像一条围巾绕过双柏。母亲就是枕着这条围巾在云南双柏的迷蒙烟雨中长大的。         
  父亲要走了,母亲穿上了一整套民族的银饰,浑身上下银光闪闪,走动时会发出悦耳的撞击。母亲亲手用江里产的七星鱼炖了一钵鱼汤,看着父亲一口紧一口地喝下。直到几年后,母亲才告诉父亲,七星鱼体内只有一根刺,堡七星汤是云南双柏的少女向心上人表白的方式。父亲从脖子上解下自己干农活时擦汗使的一条白羊肚手巾,系在母亲的手腕上。          
  父亲对母亲说,兰子,等我回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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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8)
父亲赶回河南的时候,李爷正和爷爷商量着让父亲做他的女婿。父亲向他们说明了态度,车队的叔叔们也跟着帮腔。
  李爷蹲在地上抽了半天烟,又站起来跺了跺脚,说,也罢!我没这个福气。          
  李爷认父亲做了干儿子。          
  爷爷知道父亲的牛脾气,压根儿没说什么,只是去村里的销售点拎了两瓶二锅头,把自己灌了一通。只是奶奶埋怨着,湘娃,你好歹也要拿张相片让俺瞅瞅呀……          
  一年后,父亲从李爷那儿借了二百多块钱,一个人和四个车轮子直奔云南。                  
  母亲一路上都穿着那套漂亮的银饰——那是母亲的嫁妆,头上盖着一块红纱巾,鲜艳艳的色彩将驾驶室盛得满满当当,又溢到窗外。没有喧天的唢呐,没有迎送的队伍,有的只是两个人,父亲和母亲。三日三夜的车程,他们一起聆听那连绵不绝又略显单调的鞭炮声,一起见证车轮子碾过的千余公里的尺尺寸寸。
  父亲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谁都知道,他从云南娶回了母亲!是从遥远的云南!          
  家里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上面有一条连接云南双柏与河南平顶山的红线,红红艳艳的,耀眼。
  它已经悬挂了十九年,它还要悬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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