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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波罗一言不发，侧眼偷瞄帕那采娅的反应。

　　　　健康女神嫣然一笑：“是天生的能力，具体的运行方式我也讲不出。”她上前帮助战神靠在雕刻着石榴花浮雕的椅被上，然后眉头微皱嘴唇轻抿，尽显少女憨态，“我和派翁虽然是最好的朋友，那也不能让我们俩用一个名字啊！我是健康神帕那采娅。”

　　　　光明神见帕那采娅表现，对她又是高看一眼，更引燃了他的征服之火。另一边，战神重复了一遍帕那采娅的名字，引得健康女神展开笑靥。

　　　　阿波罗上前一步：“帕那采娅，前几次拜访都没能见到面，真是遗憾。我想邀请你与我一起参加宙斯的生辰宴会，作为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宙斯的生辰宴会是诸神都要参加的大日子，帕那采娅自然也要到场。但到场跟到场也不一样，像她这样的小神，只能坐在最外围，宙斯的面是见不到的，不论她长了怎么样的一张脸，规矩就是规矩。跟随阿波罗参宴，便能就座在主神之间，今后的身份地位更是不同。当然，从此以后，她和光明神的关系也是剪不断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在众神心中她都是阿波罗的情妇。

　　　　现在就看在帕那采娅的心里，是地位重要还是贞洁重要了。

　　　　“谢谢你的邀请，光明神大人。可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帕那采娅貌似艰难的拒绝阿波罗的好意，又转过头来让阿瑞斯看到她脸上的为难，“可能是我的性格不擅长跟人交流吧。想讨人欢喜的时候每每都惹得人生气。”

　　　　“那群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好讨好的？你不想去就别去了，反正也没人知道！”帕那采娅的一番话正说到战神心里，让他立刻产生了心心相惜之情。况且健康女神才为他进行了治疗，当然要照顾着点她。

　　　　阿波罗听了战神的宣言，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想，阿瑞斯你也是够了。人家帕那采娅形容的那个人就是你，想讨人欢喜却每每惹人生气的这种人，全圣山除了你就没别人。什么叫去不去都没人知道？你是在映射帕那采娅身份低微，无人问津吗？

　　　　再看健康女神虽然还带着笑，但已经不像其先那么自然了，她毕竟不是阿波罗那样修炼千年的老狐狸，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当然，这种细微的差别阿瑞斯是发现不了的，还觉得替恩人出了头，颇有些洋洋自得。

　　　　“那我的生辰怎么样？只有几个相熟的主神和我的妹妹参加，都是圣山里最和蔼善良的神祗，这你可要赏脸了！”阿波罗道。

　　　　“和蔼善良的？那你的宴会上的肉食只能有你妹妹跟火匠神两个神祗享用了，阿波罗你自己都不能进去！”战神道。

　　　　“哈哈，阿瑞斯你真是幽默，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一直以为你严肃的很。”阿波罗说道，“帕那采娅，我妹妹跟你的性格很像，你们准合得来。”

　　　　“光明神盛情邀请，帕那采娅就却之不恭了。不知道具体的日子是哪天呢？”

　　　　阿波罗算准帕那采娅当着战神的面不好拒绝，必然会答应他的邀请。只要帕那采娅肯与他相处，他相信很快健康女神就会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至于其他，他也不好逼得太紧。若是让帕那采娅认为他咄咄逼人，反而更加厌恶他，就得不偿失了。

　　　　阿波罗思及此处，信心爆满，俊美的面容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被他情绪感染的神力不自觉地溢出，令他周身光芒大涨。阿波罗置身光晕之中，犹如一团小型的太阳，使临近他的人温暖又舒适。

　　　　阿瑞斯侧目看阿波罗动作，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和煦的阳光挥洒在他赤…裸的身体上，迷人的石榴花瓣铺满他的床榻。他在手心里抓满一把花瓣，拿到鼻尖来嗅。而花草的清香是药也是毒。

　　　　须臾间，他便仿佛已不是被创的战神阿瑞斯。他轻飘飘地扔下了他累赘的身体，跳脱的灵体盘桓而上，来到了一大片石榴树林里。闻着同样的花香，肌肤上感受着同样的灼热感，阿瑞斯有一种冲动，就是在这片乐土上狂奔。他觉得这里不该是这么空虚，只有草地，花朵和石榴树。这里应该有些人气，也许就在树子里面，或者是树丛的另一边，有两个人正在等着他。

　　　　阿波罗得意忘形的模样让帕那采娅心烦，她说道：“光明神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么？”言下之意便是送客了。

　　　　“没有其他了。宴会的日子定下在下个月的十七日，到时候我就恭迎大驾了。”阿波罗自己也觉得失态了。表现这么开心，好像她有多重要一样，“阿瑞斯，我们走吧。”

　　　　阿波罗走向阿瑞斯躺卧的石榻，要把阿瑞斯怎么抱来的再怎么抱走。通关工具已经用过，留着也没什么用了。看在阿瑞斯让他得偿所愿的份上，一会儿派人索要一瓶灵药给他。他走到了跟前，而站在阿瑞斯前面的帕那采娅纹丝不动，并不让开。

　　　　“战神大人不能走。他的伤势严重，不能随意移动。既然来到我的家里，还是等伤口养好再离开吧。”帕那采娅说道。

　　　　“阿瑞斯怎么能在留在这里呢？太不方便了。还是带到我的家里疗养吧。”光明神不明白她要留下阿瑞斯的用意。如果被阿瑞斯发现她帮不了自己，察觉到上当受骗，不要说帕那采娅，连阿波罗都要惹上大麻烦。曾经阿瑞斯气急，只身要踏平奥林匹斯圣山的行动，哪个神祗敢轻言遗忘？

　　　　帕那采娅面向光明神，声音柔和甜美，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怎么会不方便呢？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以往的重伤患，还有腿脚受伤的神祗，都是住在我家里直到痊愈的。”她说着两人心知肚明的谎言，转过头来冲阿瑞斯笑“战神大人觉得呢？”

　　　　阿瑞斯叉腿坐在石榴花丛里，脑袋歪倒一边，眼睛也闭着，呼呼地竟是睡着了。

　　　　“战神大人？战神大人，你睡着啦？”帕那采娅低身在阿瑞斯耳边轻声呼唤，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便站起身来面对着光明神阿波罗，“看来战神大人表达不了自己的意见了。那么，光明神大人请回吧，您的生辰我届时必至。”

　　　　“阿瑞斯，我们走了！”阿波罗朗声喝到，帕那采娅也注意着阿瑞斯的反应。阿瑞斯动都没动。阿波罗心道，‘就知道睡，睡死你’，走上前来打算把他摇醒，还是被帕那采娅制止了。

　　　　“光明神大人！不久前我和几位熟识的林中仙女约定踏青。说来可巧，定下的日子正是光明神大人生辰的日子。她们几个是我唯一的朋友，又了解我，时不时还来我家里做客。要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哪里能推却她们呢？要是我说是为了您的生辰而爽约，她们岂不就会认为我是爱慕虚荣胜过友情的人么？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刚刚又一时忘记答应了大人您的邀请，现在才左右为难。思来想去，只有将战神大人留下，推说照顾他，我的朋友才能放我出去。”

　　　　这是在报仇了！阿波罗心想，刚才自己拿阿瑞斯逼迫帕那采娅答应他的邀请，现在帕那采娅反过来逼迫他了。一边是将阿瑞斯留下换取帕那采娅登门，一边是将他带走但今天的约定就此取消。轮到他来做选择了！

　　　　“帕那采娅，你想干什么？阿瑞斯——”阿波罗瞥了战神一眼，继续轻声说道，“他没你想的那么和善。如果被他揭穿了骗局，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那就不是大人您的事责了。”帕那采娅目光看向光明神手中的剩余的葡萄酒，“饮尽杯里的酒水吧，大人。放下了酒杯，就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第6章　府邸中的阿波罗

　　　　阿波罗从帕那采娅家里出来，心情很是复杂。他不清楚自己这一仗算是赢了还是输了。他的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留下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爆发的隐患。

　　　　这时候，太阳当空，正是午时，门庭外的几位神大都离开了，只剩下那两位演奏音乐的神祗还在继续。光明神驻足思索了一会儿，等他们完成最后一个合音，收起了乐器，便错步上前。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阿波罗一边向两位技巧精湛的演奏者鼓掌致敬，一边说道，“我上次听到这样美妙的音乐还是在神王的宴会上，由九位缪斯女神献上的合唱。”

　　　　吹笛的神祗听到音乐神阿波罗无保留的赞美，受宠若惊的说道：“光明神大人谬赞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好？”

　　　　“你们太谦虚了，我向来是有话实说。如果说你们的音乐不动听，那谁敢称自己能演奏动人的乐章呢？”阿波罗手指拨动随身的八弦琴，弹奏出两神演奏小调的主旋律。

　　　　一曲罢了，沉浸之中的两位小神方大梦初醒。

　　　　吹笛者双颊通红，仰慕地注视着眼前儒雅的音乐之神，赞叹道：“曾经有幸亲耳听到玛尔叙阿斯的长笛演奏，就觉得那是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从此我才改吹长笛，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吹出像他一样的笛音。今天听闻光明神的琴音，也是动人至极，竟然不知道该演奏什么乐器才好了！”

　　　　红发的琴者听闻伙伴的话后，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还有什么犹豫的！你看我，从头到尾学习的都是竖琴，八弦或十一弦的还能演奏不同风格的音乐。当然，长笛能吹奏很多出独特的音色，尤其适合欢快的调子。但是作为独奏的乐器，就未免有些单调了。据说，这种乐器还是光明神大人发明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巧思！”

　　　　“没错，是为了雅典娜的生辰礼物特意制作的，不会她似乎不太喜欢。”阿波罗爽朗一笑，“没想到玛尔叙阿斯能把它运用的这么娴熟，真是了不起！”

　　　　他接着抬头看了看日色，满怀歉意的一笑，说：“真是遗憾！我还要趁着医药神派翁在家的时候去找她帮忙。阿瑞斯受了重伤，不能耽搁了。我们有时间下次再讨论吧！”

　　　　“啊！”吹笛者又是伤心又是失落，要知道他这种小神碰巧遇见音乐神的概率低的可怜，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战神大人怎么受伤了？我刚刚看到和您一起进去健康女神府邸里的就是他么？可是，到帕那采娅这里又有……”

　　　　“好了，不要妨碍大人做事！”红发的朋友打断道：“光明神大人慢走，愿您荣光永照大地。”

　　　　阿波罗向他们微微一笑，作为告别，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阿波罗大步流星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里，府内的宁芙为他们的主人换衣净身，最后把精美的蔬果摆在他的面前。

　　　　阿波罗举起酒杯，噙了一口马上就放下了。丰饶之角供给的酒水和吃食虽然美味，却是同一个味道，吃久了就感觉烦腻了。

　　　　阿波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今天发生了太多不顺心和值得思索的事情。

　　　　“克罗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他左右踱了几步，转过身说：“玛尔叙阿斯是谁？你们谁知道他？在哪里找的到他？”

　　　　侍奉的宁芙互相对视，低声交流。其中手捧象牙花边银盘，里面还盛着一大串紫葡萄的宁芙站出身来。

　　　　“我听说过他，是一个小神和人间女子的儿子。是从小被他父亲接上圣山来。”

　　　　“不对不对。玛尔叙阿斯根本没有神的血脉，是一个凡间的漂亮少年。不知道让哪个风流种子看上了，才接了上来！”另一个说道。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还风流种子，当心被听到了，把你的神魂打散！”托酒壶的宁芙说道，“据我所知，他本人就是一个神灵。我听到有外面的宁芙叫他驱笛神和金笛使者。他每日流连在美神殿外的玫瑰园里，就在那个小爱神埃罗斯的雕像喷泉周围，给过路和休息的人吹奏曲子。圣山上很多神祗都慕名去听。”

　　　　“真是可笑！什么金笛使者？什么驱笛神？竟然妄自封神，太狂妄了吧！”阿波罗冷哼一声，“即使真成了神灵，也是仰仗我阿波罗的荣光。没有我创造出长笛，哪里还有人认得他！现在倒好，拿着我赐予的荣耀，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要跟我相提并论起来了！”

　　　　阿波罗深吸一口气，更觉怒气难抑，几步上前折翻了宁芙手中的酒壶和银盘，金银器具乒乓的散落下来，琼浆珍果撒了一地。几位宁芙吓地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再提。

　　　　“克罗呢？他怎么还没到？”阿波罗叫道，“又去哪里偷懒了？这个永远学不到教训的东西，我要亲手把他捏在手心里掐死！”

　　　　威严的新日神话音刚落，一团漆黑的流光便从窗外窜入殿内，直冲愤怒的阿波罗而去。太阳神一扬手，头颅大的一团便被打落在地，正摔在先前散落的食物里面。这一团漆黑缓缓站起身，振落了身体上的果实残渣，接着双翅高展抖动，酒水浸湿的羽毛马上被甩的干干净净。阿波罗的力道不大，却刚好打到了他的头。他脑袋里面乱哄哄的，好不容易飞起来也是东倒西歪。

　　　　“阿波罗大人，我早已经到了，只是没您的命令不敢进来。”克罗说道，“您又在生什么气？还有，您刚才说要掐死我是跟我开玩笑呢吧？是吧？”

　　　　原来，阿波罗口中的克罗竟是一只口吐人言的乌鸦。

　　　　阿波罗坐回他的宝座，居高临下注视着克罗：“你不用管我的事。至于是不是掐死你，就看你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请大人吩咐，这次克罗一定认认真真，绝不敢贪睡延误了。”

　　　　“希望如此，要知道我现在除了弄死你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方式惩罚你了。你过来。”

　　　　克罗双翅一跃，眨眼就落到了光明神的肩膀上。按说乌鸦通体漆黑，而阿波罗却光芒四射，这一神一鸟搁到一处，丝毫不搭，应该是说不出的别扭。但实际看来，若说平日里的光明神还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肩膀上没能有这样的一只鸟。

　　　　“我要你去健康女神的府邸去，盯着里面的人都干了什么事。还有，我要知道最近众神私底下都有什么流言。”阿波罗说道。他扫视座下，四周的宁芙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健康女神的事情没问题，但是要说流言，那可就太多了，一天一夜我都报告不完。”

　　　　阿波罗侧目瞥他，说道：“关于战神阿瑞斯的。有没有人提到他住在健康女神府的事情，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儿。尤其是神后和美神知不知道。明白么？”

　　　　“明白了，大人！”克罗说道，“您还有别的任务要吩咐我么，没了我就去办了。”

　　　　“唔，真说起来还有一件小事。”阿波罗做出思考的神情说道。他手掌扬起，好似要轻抚额头，来帮助他记起他突然说不出来的这件小事。修长的手掌刚刚移至胸膛，突然掉转方向，犹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击向咫尺之遥的克罗。克罗尚没有反应，便被阿波罗卡着脖颈，毫无反抗之力的提到面前。

　　　　“啊……啊……，大人……”克罗本就像死树一样沙哑的声音变得又轻又细，像是挤过门缝刮进来的大风。

　　　　“克罗，我再提醒你一次。我阿波罗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口无遮拦的人，鸟也一样。而你，恰好就是不知死活的这一类。记住，张嘴说话前看看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你就能变得理智，变得守规矩了。”说完，阿波罗放开了半死不活的乌鸦，任他左冲右撞的离开了。

　　　　阿波罗发了一通邪火之后，对下午神王殿里的宴会也看淡了。不打算前去了。他把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情都做过后，倒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你们说，那个玛尔叙阿斯会去参加神王的宴会么？”

　　　　宁芙们听着主人的问话，不敢回声。

　　　　“是的，当然会的，那个虚伪的可怜虫！这么大的场面，他绝不能让自己错过。他还要带着他伴生的长笛，身穿他拿得出手的最昂贵的衣袍前去。而他这样的盛装出席，为的不过是给那群毫无品味的垃圾吹笛舞乐，供他们评头论足！哈哈，我真是看不下去，太丢我的脸了！”阿波罗朗笑声一停，面容便笼上一层阴翳，“我不会允许他这样下去，绝不会！”

　　　　他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我为什么不去？我要去，去参加神王的盛宴！就坐在主神之间，坐在我父宙斯的右脚边，远远看他跳梁小丑一样的向人卖弄他的尊严。哈哈哈……”

　　　　阿波罗说完，便指挥宁芙们为他抹油沐浴，换衣穿鞋，一切完成后，他最疼爱的金发的宁芙来为他带上月桂花的头冠。

　　　　她脸颊红润却面含担忧，“阿波罗我的主人，如果今天你一定要去赴宴，就请你在我们身边再待一阵子吧。至少让我们亲眼看见你冷静之后，否则我们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不敢放你出去啊。”

　　　　“哈哈，你真是傻瓜。”阿波罗接过他的竖琴持在手中，继续说道，“你跟随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只要一出了我阿波罗的大门，阿波罗就不再是阿波罗，而是光明神了！”说完，阿波罗转身走了出去。

　第7章　月神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