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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偷袭的人。最担心自己说错一字，来人杀了李光斗和采兰，倒先把自身安危忘到一边。

　　　　正在犹豫不定不知如何作答，匕首又进一分，划破外皮，羊三感到血已经流了出来。那个声音催促道：“快说！”

　　　　情急之下羊三打定主意，先把人引开此处再做计较。配合地小声回到：“吴先生不在此处，先放开我，带你去他住处。”

　　　　脖子上的刀松了一点，“不必，你告诉我，我自己去。”

　　　　羊三诚恳说：“吴先生喜欢清静，城内杂乱，你很难找到，我命都在你手里，你怕什么。还是我带你去吧。”

　　　　那个黑衣人略一犹豫收回匕首，转到羊三面前，上下打量。两人惊异，同时低声道：“是你？！”

　　　　羊三从来人凹凸有致让人一看难忘的身材，想起日前金人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此时才看到一张脸更是美艳动人，比采兰更胜几分。整个人散发出活力矫健之美。

　　　　拿可寒月自幼随燕洪弼习武，深得其真传。虽是金人女子，却醉心于中原武道，对其余皆无兴趣。她武功甚至高出师兄卓鲁烈，性格更是敢想敢做，豪爽不羁更胜男子。因在战场上见到吴道墉惊人武技，心中倾慕难耐。趁双方暂时休战，燕洪弼离营的机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偷进宋城，异想天开想见见吴道墉。此刻找到了李光斗的养病之所，一看所劫持的人不就是从城头上第一个跃下的少年。

　　　　拿可寒月看着羊三，疑惑地问道：“你不会武功？”

　　　　羊三点点头。寒月暗想：这小子不会武功就敢从四丈高墙跳下救人，看来和李光斗关系非同一般，而吴道墉尾随而下救了他，看来他们也不是一般关系。接着问道：“吴道墉是你什么人，为何救你？”

　　　　羊三急于救人，看到这个比自己稍大的异族美女，似乎并不是来偷城伤人的，好像是专为吴先生而来。为让她相信自己，先离开此处张口说“我叫羊三，是吴先生的徒弟。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拿可寒月一听，兴奋地说：“你是吴先生的徒弟！我叫拿可寒月，那快带我去见见他。”看到羊三打量自己，疑惑不解的神情。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来捣乱的，是想当面请教吴先生几个问题。”

　　　　羊三愕然看着这个一脸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美女道：“有三更半夜，偷偷进屋，拿着刀子逼人请教的吗？况且你是金人；不怕被抓起来吗？”

　　　　拿可寒月得知羊三是吴道墉的徒弟笑颜如花，和气地说：“虽然金宋交兵，与我一个女子何关？除了吴先生和我师父能抓得住我，你们谁都不是我对手。况且吴先生是大英雄，绝世高人，怎么会为难一个女孩子。刚才对不住你，怕你们宋人不肯让我找到吴先生，才不得已如此。羊三你别见怪，快带我去见你师父吧。”

　　　　“你师父是谁？”羊三对在拿可寒月心里能和吴道墉并列的人大感好奇。

　　　　“大金国师燕洪弼，你听过吗？”

　　　　羊三大惊失色，全神戒备，四下里张望，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人来。拿可寒月看到他面容失色，轻笑一下，悄声说：“我师父外出几日了，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不用怕。”

　　　　羊三听她说完，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暗想：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倒是不拘小节，豪爽侠气，并不是卓鲁烈那般阴险卑劣，暗箭伤人之辈。此时见她轻易相信别人，毫无心机。心中竟有隐隐不想让她被自己人发现所伤和不忍欺骗的想法。当下还是先把她引离此处，再告以实情吧。想到这里低声说：“好吧，你跟我来，小心点。”说完带着她避过巡视宋军，往城边方向走去。

　　　　二人来到吴道墉的住处，羊三关住房门点亮灯，道：“吴先生就住这里。”拿可寒月美目四下一看，房中除了一榻一椅，一个放物竹箱外别无他物，不禁惊异：“就住这里？吴先生人呢？”

　　　　羊三道：“你来的不巧，他两日前就出城寻人去了。我不想骗你，让你和我到这里是怕你伤人。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你再来见他吧。”

　　　　拿可寒月听后柳眉倒竖骂道：“臭小子，敢骗本小姐！找打！”举起手来，却见羊三镇定自若，任打任骂的样子。旋即一想，无奈放下手，顿足怨声道：“你怎么不早说，跑这么多冤枉路。”也不用羊三再解释，恼恨问：“吴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最晚明日子夜。”羊三看她失望的样子有些抱歉：“你趁天黑快些走吧，别惊动其他人。”

　　　　门忽然被推开，却是卓鲁烈迈步走了进来，脸色在烛光下阴晴不定，目光闪烁。看着拿可寒月和羊三道：“师妹我们立大功的机会来了。趁城中吴老儿不在，我们先杀了眼前他徒弟，再击杀如废人的李光斗，放几把火搞得他鸡犬不宁，一雪当日之耻，再走不迟。”

　　　　羊三看到伤李光斗的人就在眼前，满腔怒火，可自知不是对手，城中没有能挡住他的人。况且拿可寒月是他师妹，俩人一起动手，这可是坏无可坏的情况了。一时无计可施，只是怒视一步步走近的卓鲁烈。

　　　　拿可寒月面容一冷，不叫师兄直呼：“卓鲁烈，给我站住！你怎么又尾随本小姐，贼心不死！”

　　　　那卓鲁烈颇为关注自己这个美貌师妹，夜间发觉拿可寒月换衣出营，便一路远远跟住。当听到吴道墉不在城中，这里再无人能敌他，今夜让自己能一雪前耻，兴奋难耐，此刻现身出来，准备大展身手，痛杀宋军。听到寒月冷言冷语问自己，似乎已经习惯，换上一副笑颜道：“师兄我还不是挂记师妹安危，放心不下，才一路保护到此。我们先大杀一场，立下奇功，回去再说不迟。”说着并不停步，朝羊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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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拿可寒月自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刷的一声抖开。卓鲁烈愕然停步：“师妹，你……你这是干什么？！”

　　　　拿可寒月面如寒霜，冷冷道：“谁用你多事！我今夜没想来杀人放火。你快滚回去，本姑娘的事你少管。”卓鲁烈脸色数变，恼怒道：“你不想做就回去，别挡着我的路。不然待师尊回来，我向他老人家禀明，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拿可寒月冷笑：“好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将你以前如何偷袭本姑娘的丑事说给师尊听听，看饶不了谁！”

　　　　卓鲁烈好像被人揭开疮疤，脸上时青时白，垂下手颓然道：“好师妹，别动气，一切都听你的。师兄都是为你好啊，也罢，也罢，我回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可以了吧！”

　　　　“还不快走，要是让我知道你今夜又奸计偷袭他人，回去有你好看的！”拿可寒月冷冷道。

　　　　羊三在一旁看得云山雾罩，不知所以。他们两个关系微妙，不像简单师兄妹。卓鲁烈就这样屈服于拿可寒月，似乎对她还有些惧怕让人匪夷所思。令人安慰的是拿可寒月居然不顾金人身份，阻止同门师兄卓鲁烈逞凶，救了李光斗和合丰军民，心中对她感激不已。

　　　　卓鲁烈怨毒地瞪了羊三一眼，心有不甘但怕触怒拿可寒月。无奈退出房子，转眼消失在雪中。

　　　　羊三颇感意外，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但怕卓鲁烈不甘心，去伤害李光斗。忙向拿可寒月道谢，催她离去，急着去看李光斗等人。拿可寒月不屑地说：“他不敢骗我！哦，你师父怎么没传你武功？”

　　　　羊三无奈道：“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快走吧。”

　　　　拿可寒月碰到的男人巴不得她在自己跟前能多呆一会，多说几句话，何时碰到一个赶她走的人，听到催促一时惊诧，略一呆，恨恨的瞪了羊三一眼：“臭小子，过一天我再来！”

　　　　说完跺脚纵身隐没在夜色里。

　　　　羊三长出一口气，看着寒月轻盈的身影消失，心里挂记着采兰和李光斗转身飞奔回去。

　　　　回到院落中看到一切无恙，心中安慰。采兰听见响动，跑出屋外，看见气喘吁吁的羊三，嗔道：“你乱跑什么，这么大响动。”

　　　　羊三对着采兰咧嘴笑了笑，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坐在屋檐下。采兰觉得怪异，又没发现什么异样。瞪了羊三一眼，进屋照看李光斗。

　　　　一切仿佛没有没有发生过，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

　　　　羊三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掩盖着地面的痕迹，心中泛起对命运的不可思议。一切都不可琢磨，不可预料。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盘腿打坐，关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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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日至晌午，忽然听到院子外喧哗，很多声音叫着：吴先生，回来了，吴先生来了。

　　　　羊三和采兰连忙跑着出来，看到吴先生一边和众人点头，一边走来。身后跟着个矮胖和尚，一身僧服缀满补丁，满面喜气洋洋，走路大摇大摆，一副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腰上还挂了个硕大的酒葫芦。

　　　　吴道墉带着胖和尚走到羊三和采兰跟前道：“这就是我找来的行颠和尚，一起去看看光斗。”

　　　　这行颠看过昏睡中的李光斗，走到院中对跟过来满面焦急的众人说：“毒已入心，命若悬丝，守尸鬼就会找麻烦给我这疯和尚。难办、难办，不如且看造化，各安天命，随缘去了！”

　　　　“守尸鬼”本是佛家嘲笑道家心身俱修，拼死也要保护身体这一躯壳的一种笑称，吴道墉听到这一称呼也不动气，淡淡回敬说：“拉你这疯和尚来是救人的，说什么看造化，小心日后让你日日烦恼，不得清静。”

　　　　和尚刚要还嘴，采兰早在一旁急切道：“早听先生说大师本领大得同先生一般，大师一定要救救李将军，他可是这里的救星。我愿来世给大师做牛马，报大恩大德。”说罢俯身要拜。却感觉被一股力托住，无法拜倒。

　　　　只见胖和尚笑呵呵地对她说：“受不起，受不起，女菩萨，莫要如此，小僧尽力。莫弄脏了菩萨的衣服。”说着放开托住采兰的手，却摘下身上的大葫芦，抛向吴道墉说：“吴某人快去给洒家沽满穿肠药，洒家好行善救人，阿弥陀佛。”

　　　　愁煞众人的一件事，对这胖和尚如同俯身拾物般，吴道墉接过葫芦也不言语，飘然而出。行颠施施然摇进房间。剩下还在发呆的众人似在梦里。

　　　　羊三将拿可寒月的事说与吴先生。是夜，羊三和吴道墉在城楼上，准备会一会再来的拿可寒月。周围兵士都被安排休息，怕引起惊乱。四周没有其他人。羊三看着一脸落寞，目光深邃望着虚空的吴道墉，几次想开口说话，又怕打断吴先生思绪，只好呆呆的傻陪在一旁。

　　　　二更天，吴道墉忽然轻语一句：“来了。”羊三收起打坐的姿势，四周一看，还没觉察到什么。一条黑影似灵蛇出洞般，指向吴道墉。

　　　　是拿可寒月的软鞭。鞭将及身，吴道墉看似悠闲的一个转身，鞭落空，可鞭稍像有眼一般，缠向正转身的吴道墉，羊三只觉眼前一花，吴道墉似乎还在转身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隐没在黑暗处，再出现时手拎了一个满脸不可置信的明艳女子。可不正是拿可寒月。

　　　　吴道墉放下手中女子，寒月满脸狐疑，呆呆地瞪着他。吴道墉背转过身走出两步说：“姑娘对我出手，还不尽全力，心地仁慈不似多数金人。但两军对垒岂同儿戏！要见鄙人也已见过，此次快回吧，下次不会轻放。”

　　　　拿可寒月听而不闻，忽然说：“妖术，你会妖术！”

　　　　吴道墉不可置否，微笑说：“姑娘这般年纪，武学有如此修为，已属不易。日后抱定正念，勤加修为便可初窥门径。天下武学浩如烟海，博大精深，吴某人只是一点末枝何足道哉！姑娘，恕不远送。”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城头剩下出神思索的拿可寒月和茫然不知该走该留的羊三。寒月回过神看了羊三一眼，发现这傻小子正盯着自己发愣，假嗔道：“你这个笨蛋看什么看！”又声音转低像自言自语说：“要他也能做我师父多好。”

　　　　羊三听得眼睛瞪得更圆看着寒月，寒月示威的回瞪一眼，再不看他，身形腾挪消失在黑暗里。羊三想金国女人想法是不是都这么怪异飘忽，不得其解，挠着头也下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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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东京汴梁，北宋都城愁云笼罩，失去往日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繁华景象。二帝钦宗、徽宗被金人扣押，大宋堂堂两代皇帝做了金人的俘虏，朝野震荡，宋人戚戚。

　　　　金人更是百般刁难二帝，劫掠京城中六库财物，奸淫妇女。更有甚者居然把皇后、公主、乃至嫔妃、宫女、稍有姿色女子统统劫入金营，狎玩、侮辱。很多刚烈女子不堪欺辱，愤而自尽，金人还不满足，提出赔偿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十日内付讫，如不能照付就毁京城，屠百姓。东京府库为之一空，还不能凑够数目。金人就以皇族的妃子折金一千锭，王公大臣的妃子折金五百，贵族大贾内人折金二百抵数，听任金人选取蹂躏。一时间偌大京城哀嚎遍地，妻离子散，惨不忍睹。万余青春少女凄凄惨惨进金营，红颜薄命逢乱世。一个王朝最后竞要靠羸弱女子救赎，令七尺男儿汗颜扼腕，国体荡然无存。

　　　　金人忙于在汴梁强取豪夺，纵情享乐，数十日间无暇理会在合丰无关紧要的僵持，大宋将倾倒，一个小小合丰弹丸小地能翻起什么风浪。

　　　　完颜昌寒了胆，国师请援未返，没有得到攻城重器，十日间也按兵不动。

　　　　数十日间，金人欺男霸女、强金略银，作恶无数，民怨沸腾，料深入宋地非长远之策，但二帝奇货可居，就劫掠两个宋朝皇帝北返。完颜宗望听国师求援合丰还在僵持，吴道墉还在坚守，便亲率大队直扑合丰了结宿怨，兀术另押解二帝返回。

　　　　不用三日大队金兵汇集合丰城下，旌旗招展，遮天蔽日，金人携破东京汴梁之威，士气大振。完颜昌、完颜宗望、燕洪弼说完前事，商议三日必要破城。

　　　　清晨，北风呼啸，合丰城外金军漫山遍野，军容整肃。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羊三在城头看着此种情形想起第一次上战场时何等相似，不过自己不似那时那样紧张。吴道墉看着金兵大旗说道：“宗望也来了。”正说间，金军中一骑打着和旗直奔城下喊道：”二太子请吴先生阵前叙话。”

　　　　吴道墉一人立于金军阵前，直视完颜宗望，宗望恭敬道：“先生别来无恙。余话不必多讲，先生明睿，宋皇已被俘，宋已亡国，先生何必再逆势而行。”

　　　　吴道墉长啸：“奈何我心未绝，王爷不必多言，生死何必由皇命！”

　　　　“先生一向仁智，何必看这一城生灵涂炭，玉石俱焚。”

　　　　“非我所愿，汉人今亡国而同仇敌忾，人心所指吴某不敢相违背。”吴道墉决绝盯着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摇头轻叹，燕洪弼、完颜昌像看死人般看着吴道墉，拿可寒月心有不忍。吴道墉转身而回，口中说道：“列位可看，国可破，人心未死，何等气概！”

　　　　完颜宗望对着吴道墉背影抱拳：“先生保重！”待吴道墉入城，令旗一挥大喝“攻城！”

　　　　刹那间金军阵营中，竟是从宋军手中俘获的红衣火炮对着城墙齐射。投石机也向城上投射着百斤巨石、火弹，一时间硝烟弥漫，炮声震天。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宋军皆俯身躲在城垛后。如此还有不少人中弹，或伤或死，惨呼不绝于耳。城中已有几处起火，城上敌楼也燃起大火，被几个巨石击中，坍塌了一半。

　　　　过了约两刻，瞭望的宋兵大呼：“金兵上来了！”果然弹雨渐弱，大队金兵推着楼车，冲车涌向城墙。

　　　　合丰城也准备了数十日，各种守城器械充足，双方杀声震天，空中箭弩交织，处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李光斗面色苍白和行颠和尚、采兰出现在城墙上。他被炮石巨响和喊杀声惊动，谁也拦不住，带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城头。羊三看到他赶忙上前欲扶着，李光斗晃动身体拒绝搀扶，努力挺直身子，对众人说：“不用理会我，且先杀敌！”说着缓步挪动，目光望向金军。震骇道：“原来完颜宗望亲率大军前来，京城怎么了？！”众人默然不语。李光斗身子晃了晃：“我大宋真亡了！？”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