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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铸兵之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霎时间，萧昇内心深处，赫然浮现出来这样一句老话。他深深吸了口长气，振奋精神，问道：“老先生，你是说真的？你真是‘铸神子’雷风遥的后代传人，擅长铸术？”

　　　　再世卧龙拈须微笑道：“老夫如何会说谎？老夫少年时候，曾经有过一次奇遇，蒙恩师收纳为徒。由铸兵之术入道，明天理，法天道，窥天时，破天机。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现在普天之下，能够把天怒十方还原的人，现在只有老夫一个人而已。”

　　　　叹了口气，再世卧龙又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多年以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直千方百计，与老夫为难。而且，他也另有奇遇。二十年中，竟接连得到了八部神威之中的其他七件配件。唯一还没有到手的，就只有天怒十方了。”

　　　　萧昇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难怪血佛组织竟然投靠大宋皇帝，加入神武堂。看来，他们是因为已经搜集了七件八部神威配件，觉得出世时机差不多到了，所以才大肆活动吧。那么，老先生，这天怒十方，究竟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

　　　　再世卧龙徐徐点点头，道：“知道。当然知道。天怒十方，被分拆成多闻无双、增长无量、持国无敌、广目无边四部分。多年之前，已经被大轮寺所得到。火云邪神占据大轮寺之后，自然，天怒十方的四个部件，也就落入邪神手里了。”

　　　　萧昇笑道：“哦。既然这样说，那么看来大轮寺我是非去不可了？”

　　　　再世卧龙拈须道：“老夫所请求公子的，只是潜入大轮寺。盗取如来神掌的心法。天怒十方嘛，公子有机会把它取来的话，那就顺手取了。但假如没有机会，那也不用强求。反正只要老夫不出手，天怒十方就永远不能重见天日。就让它继续留在大轮寺，也没有关系。”

　　　　萧昇双眉向上一挑，问道：“怎么，闹了半天，原来只是要我去当小偷，盗取如来神掌的心法？”

　　　　再世卧龙微笑道：“不错，只是盗取心法。心法到手之后，公子就可以自己修练。练成七式神掌，就足够克制天龙八部，让天部重生出世的希望，化为泡影了。一场苍生浩劫，就此被化于无形，那都是公子的功德啊。”

　　　　萧昇嘿声轻笑，不置可否。开口转过话头，道：“老先生既然是‘铸神子’雷风遥的后代传人，那么正好。我手头上有几件材料，想请老先生帮忙，打造出一口兵器。”

　　　　再世卧龙双眼一亮，急急道：“哦？公子有什么好材料？不妨拿出来让老夫过过眼。

　　　　萧昇也不迟疑。当下把那几件神州六器的配件，都收回去放好。随即又是一晃。

　　　　当初萧昇击杀北疆将氏一族那名宗师高手将微尘之后，所得到的两颗獠牙、一条筋索、一枚宗师金丹。还有在金顶山熔岩湖里面，所得到的大块天星地英，就在地面一字排开，呈现于再世卧龙眼前。

　　　　“这……这……这是异兽身上得来的天材地宝啊。这是……天啊，妖兽内丹？老夫不是在做梦吧？还有这个是……天外陨铁？不对，应该是陨金。不，还是不对。似乎和地心一些五金精英相互混合过了，而且内里还蕴含雷火之性。世间竟然有这种宝贝，啊、啊，假如能够以这些材料铸造成兵，老夫简直死而无憾啊！”

　　　　向来一片从容镇定，仿佛天塌不惊的再世卧龙，在看了萧昇带来的这几件材料之后，竟然当场仪态尽失，连连惊叹。他双手死死抓住这些天材地宝，翻来覆去，看个没完没了。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

　　　　不过片刻功夫，再世卧龙已经把这些材料的性质，说了个明明白白。他自称师承‘铸神子’雷风遥那一脉的铸术，眼下看来，果然不假。要不是精通铸兵之术的高手匠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把几件材料的特性，掌握得如此清楚。

　　　　萧昇暗地里点点头，信心大增。问道：“老先生。假如要你用这些材料来打造兵器，你看，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

　　　　再世卧龙问道：“这个嘛，倒要看萧公子究竟想要一件什么样的兵器了。不同的兵器，手法、流程、各有不同。并没有一定标准的。”

　　　　萧昇不假思索，凝声道：“剑！当然是要剑了。”

　　　　再世卧龙沉吟道：“如果是铸剑的话，却急不来。快则半载，慢则一年。”

　　　　萧昇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先生要我去大雪山大轮寺盗取如来神掌心法。可是大轮寺早已经被罗刹转世的火云邪神占据。此行恐怕危机重重。假如能够有一口好剑作为助力，那么胜算自然也可以相应大大增加啊。”

　　　　再世卧龙点头道：“公子这句话，说得也有道理。嗯……好吧。反正天部即使可以通过血祭方式苏醒，也不是区区一年之间就可以办得到的。就延缓些时候，也没有问题。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那就一言为定了。”萧昇站起身来，笑道：“老先生把这些材料带回去，准备开炉铸剑的事。明年这个时候，我再找老先生取剑。对了，老先生，我要找你的话，该到哪里去找呢？”

　　　　再世卧龙想了想，说道：“老夫一向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不过开炉铸剑，这是大事，不能马虎。很多东西，都要准备齐全才行。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去汴梁城吧。萧公子你假如要找我，那么就去开封大相国寺，找观心大师好了。老夫和他，是二十年的老朋友啦。”

　　　　“开封大相国寺的观心大师。好，我记住了。”萧昇笑道：“今晚一席长谈，解开了我心里不少疑问。多谢老先生指点。咱们就此别过。告辞。”

　　　　话声才落，萧昇大袖一挥，倒退纵出。片刻以后，已经离开山坡，消失在夜空之中了。再世卧龙则背负双手，凝望着萧昇消失的方向，嘴角轻轻挑起，俨然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诡秘笑容。

　　　　————

　　　　和再世卧龙的一席长谈，萧昇获益良多。但所花费时间也不少。当萧昇回到聚贤庄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这个时间，聚贤庄上，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睡得正香甜。萧昇也没有去吵醒他们，静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边坐下，开始重新整理今天晚上所得到的情报。

　　　　综合来说。现在情况是这样的。

　　　　大宋小皇帝组建了神武堂，企图利用这个组织，和太皇太后争夺权力。

　　　　远古时代，血佛麾下的天龙八部，已经逐一转世投胎，在当今世上苏醒。他们以龙部为首领，加入神武堂，企图利用朝廷的名义，残害天下武林人士，以促成天部的降生。

　　　　血佛创造了一门厉害神通：“血佛八法”。天龙八部的其余七部，每人都只掌握了一式血佛八法。只有天部，能够八式全部学齐全。

　　　　世俗武功，根本不能对抗血佛八法。唯一可以和血佛八法相抗衡的，就只有天佛掌，又或者称呼为如来神掌。

　　　　如来神掌第一代传人，就是吐蕃大雪山大轮寺的开寺之祖。所以如来神掌是大轮寺镇寺之宝。

　　　　但历代神掌传人，和罗刹转生的火云邪神是夙敌，双方对抗了五百年，最后火云邪神因为得到神州六器，力量大增，所以取得了最后胜利，把神掌心法和大轮寺都据为己有。

　　　　火云邪神修炼神掌之后，竟然产生了一份善良天性，所以从此足不出吐蕃。

　　　　再世卧龙希望萧昇做的，就是潜入大轮寺，盗取神掌心法。然后修炼神掌，去打败天龙八部。

　　　　再世卧龙说，他是天龙八部现在的首领，龙先生的亲生哥哥。同时，他又是风胡子铸剑术的唯一传人。他精通占卜术数，占算到了萧昇的命格，认为萧昇就是化解苍生浩劫的关键。

　　　　以上种种，大概就是如此了。

　　　　老实说，直到现在为止，萧昇对于再世卧龙，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因为萧昇总觉得，再世卧龙这个人太神秘。他的说话，也是虚虚实实，不知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说到底，单单再世卧龙自称，能够占算到萧昇的命格。这一点，就十分值得怀疑了。因为萧昇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昊皇朝，才是他的本来所属。

　　　　也就是说，“天龙八部”这个世界的本来轨迹上，根本不存在一个萧昇。那么，再世卧龙又怎可能算得到萧昇的命格呢？而假如再世卧龙占算不到命格，他又是怎么知道萧昇这个人的？更为什么找上萧昇，向他说那些话？

　　　　所有线索，都只显示出一个答案：再世卧龙在说谎。他说谎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下一盘很大的棋。萧昇正是这盘棋上，十分重要的一枚棋子。

　　　　乖乖呆在棋盘上，任人摆布，这种待遇，绝不是萧昇想要的。不过，再世卧龙身怀非常高明的铸术，应该不假。萧昇正好将计就计，请再世卧龙替自己铸造兵器。

　　　　另一方面，萧昇也绝不会乖乖等上一年，才去大雪山大轮寺。事实上，萧昇早已拿好主意，要以快打慢，把敌人的布置全盘扰乱，让敌人措手不及。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所以，萧昇决定，三天之后，西行吐蕃，深入大轮寺。探虎穴，夺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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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踏入吐蕃

　　　　萧昇从来没见过这么蓝的天。

　　　　万里长空，放眼所及，尽是一片蔚蓝。行走在长空之下，草原之上，仿佛整个人也被这片蔚蓝给融化了。世俗里的所有一切，在这一刻，也似乎和自己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不知不觉间，就会滋生出一股身心都被洗涤，心灵无比清澈的感觉。

　　　　不过，那只是错觉而已。属于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者，用“妄想”来形容，会更加贴合实际。

　　　　凭着从珈罗神殿里面阅读的资料，萧昇知道，吐蕃这整片地域，都属于一条极高极广阔的山脉。

　　　　众所周知，山脉地势高峻，所以大气稀薄。阳光比平地更加强烈，天空乍看上去，也自然会显得比较蓝。仅仅就是这样罢了。

　　　　事实上，吐蕃并不是什么遗世独立的净土，也不是什么心灵归宿精神家园。这里依旧属于万丈红尘的一部分。世间有的一切美好和丑恶，这里同样存在，并不会天空看起来很蓝，就少了半分。

　　　　假如真有人宣称，自己在吐蕃这里，心灵受到了什么洗涤，变得更加高贵和纯洁之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她）只是自我陶醉，想多了而已。

　　　　今天一大早，萧昇便和乔峰、阿朱、薛神医等人告别。然后，他就乘坐异种巨鹰，腾云驾雾，一路西行。真正踏足吐蕃这片土地，则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

　　　　萧昇并没有立刻前往大雪山大轮寺。因为在此之前，他很想看看，被罗刹转生的火云邪神，占据大轮寺之后所统治的吐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沿路走来，萧昇感触良多。固然，吐蕃的山川湖泊，景物风光，都出乎想象之外地美丽。但与此同时，萧昇也看得出来，这里的老百姓，他们衣衫破旧，普遍面有菜色，显然生活并不富裕。

　　　　当然，也有人说。物质上虽然贫乏，但精神上却可以很富裕。在某些情况下，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萧昇知道，这句话绝对不适合用在吐蕃老百姓身上。

　　　　作为一位宗师级数的高手，精神强大程度更直追大宗师强者。萧昇只要稍微放出一点精神力量，就可以感应得到身边人的精神状况了。

　　　　假如是那种心灵富裕的人物，那么他的精神，一定十分活泼灵动。就比方说，上古有位道家高人庄子，又称为南华真人。他在尘俗之中，不过是一名管理漆园的小吏而已。但他的心灵，却如同鲲鹏，逍遥自在，任意遨游天地，不受任何拘束。

　　　　不臣服任何人，也不向任何人低头，自己就是自己唯一的主宰。只有这样，才叫做真正的心灵富饶。佛祖说：天下天下，唯我独尊。正是这个意思。

　　　　可是现在，萧昇的感应下，却觉得吐蕃的这些老百姓，其心灵僵化，沉寂、拘束。不懂得追求自由，更没有什么自我可言。说句不好听的，在萧昇感觉里，这些吐蕃老百姓们，根本就和驯养的家畜牛马，没有任何分别。

　　　　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造成了这种情况呢？因为吐蕃环境恶劣？因为各地王公贵族拥兵自重，经常相互攻杀？还是因为……大轮寺？

　　　　萧昇不知道。所以，他想在进入大雪山之前，尽量多走走，多看看，多了解一下吐蕃。

　　　　行走了半天时光，不知不觉之间，萧昇来到一座高山之下。这不是大雪山，但同样高耸险峻，直入云端。山脚下，是一大一小两片湖泊。湖水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显得美不胜收。

　　　　在湖泊旁边，是碧绿如茵的草地。大大小小，合共过百顶左右的帐篷，搭建在草地上。一群牧人挥舞鞭子，正在放牧牛羊。妇人则在打酥油，挤牛乳，做糌粑。还有一群小孩子，在相互追逐、嬉笑，打闹。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片和平安乐的景象。

　　　　萧昇漫步走向那些帐篷和牧民。他并没有更换衣衫打扮。所以任何人一看之下，都知道他不是吐蕃本地人，而是外来者。

　　　　很显然。在这片土地上，外来者是相当稀罕的。所以看到萧昇漫步走来，无论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立刻盯着萧昇猛瞧，显然十分好奇。

　　　　萧昇也不以为然。信步走到近前，驻足四顾。只见距离自己十来步之外，有一名中年汉子，正站在自家帐篷门前，整理马匹鞍辔。见萧昇走过来，他也停止了手上动作，　投来好奇的探究目光。

　　　　萧昇微微一笑，双掌合什，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开口道：“这位朋友，你好。”

　　　　吐蕃地方，语言文字都和中原不同。不过，萧昇是宗师高手，精神力强大。只要听过别人说话，很快就能学会这种语言。此时，他的口音虽然在别人听来，似乎还有些别扭。但要理解清楚说话中的意思，却完全不难。

　　　　那名中年汉子听见萧昇开口说话，不禁为之一怔。但随之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回礼。他摘下帽子按在胸前，然后深深弯腰鞠躬。带了几分拘谨，开口回道：“这、这位朋友。你、你好。”

　　　　萧昇微笑道：“赶路的人，走到这里，有点口渴。想要向朋友讨碗水喝，不知道可不可以？”

　　　　中年汉子“哦～”了一声，站直了身体，把帽子重新戴上，热情洋溢地道：“可以，可以。朋、朋友，请进来。”丢下马匹，伸手揪开帐篷的门帘，请萧昇进去坐。又扯开嗓门，大声叫了几句。

　　　　帐篷里面，一名中年妇人，带着名女孩儿正在缝补衣服。这名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左右，虽然衣着破旧，却长得挺漂亮挺可爱的。

　　　　那中年妇人听见丈夫吆喝，知道有客人上门，连忙放下手头的阵线和旧衣服。上前迎接。他们把萧昇请过来，在帐篷里的首席上坐定，然后献上青稞酒。

　　　　原本，吐蕃地区有规矩。主人敬上青稞酒后，客人必须先用右手无名指蘸点酒，转腕面向自己弹一下。这样连续蘸三次弹三下，谓之一敬天，二敬地，三谢主人，然后才端杯畅饮。否则的话，主人就不高兴，认为客人瞧不起主人。

　　　　萧昇生平第一次来吐蕃，自然不懂这些规矩。见主人敬酒，当然拿过来就喝，也没有什么蘸三次弹三下的动作。但是，哪怕萧昇尽量隐藏，但从小养成的那股皇家尊贵气息，依旧在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约约地，自然流露了出来。

　　　　吐蕃地区，等级森严，上下之间，贵贱分明。在上位者，可以任意处置在下位者，随便怎么打骂，掠夺、压榨在下位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下位者只会逆来顺受，根本不懂得反抗，更不敢有丝毫不满。

　　　　这对吐蕃中年夫妇，虽然不知道萧昇本来的身份，但也猜测得出来，知道他肯定身份高贵，说不定，还是“中原那边的部落头人”呢。所以，即使萧昇没有按规矩做敬酒的动作，这对夫妇也只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伺候萧昇这位高贵的客人都还来不及，哪里敢生气？

　　　　喝过青稞酒，那中年妇人便拿出一个木碗，当着客人的面，仔细洗干净了。然后放在位于帐篷中央的火塘边烤，顺便烹煮酥油茶。不多久，酥油茶煮开了，碗也烤干了。那中年夫人于是把碗放在萧昇面前，满满倒上一碗，请客人享用。

　　　　酥油茶，顾名思义，用酥油、茶叶、还有盐巴混合在一起烹煮。可以御寒，可以防皮肤干燥，、还可以治疗因为不适应高山地区环境而产生的头晕、心促等各种症状。吐蕃地方的人，一日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