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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宅活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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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冷灰死灶,更不像个过日子的。要是没这热炕,怕这一屋子的冷气能把房子冻烂。
阴云(21)
仁顺嫂跟进来,想不出李三慢是为啥事。他很少进这院的,就是他哥青头死了的那些个日子,他的脚步也没到过。
人哩?李三慢问,口气跟喝叹牲口没甚两样。
哪个人?奶妈仁顺嫂一脸的不解。
你倒装得好,再问一遍,人哩?李三慢嘴里喝着,眼神却紧紧盯住仁顺嫂,不盯别处,专盯她因紧张或是害怕一抖儿一抖儿起伏的胸脯子。这一盯,李三慢改变主意了,决计放弃讨账,那账反正由下河院里的顶着,跑不掉,今儿这机会,可难得。这么一想,他变了目光,脑子里立刻浮出刚才巷子里看见的那肥硕滚圆的屁股。
仁顺嫂怯憷憷的,李三慢不变目光,好歹她还能应服,一变,她就只有逃的份。没等她转过身子,李三慢一个斜扑扑过来,抱住了她。
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结实,有力,一抱住,她就挣弹不动了。
这又是一个狼的身子,野蛮,无理,充斥了血腥。
奶妈仁顺嫂吓得魂都没了。她知道李三慢对她心存不轨,但没想到他会在大白天冲她下手,她想喊,嘴却很快让李三慢堵住了,不是拿手,是拿嘴,一张臭烘烘的嘴。她躲,她趔,她想推开他,但哪能由得她。她越挣扎,李三慢越兴奋,口里,竟学东家庄地一样喊起了亲亲,小亲亲。
奶妈仁顺嫂恨死了,羞死了,他可是她男人的弟弟呀,她的小叔子,她儿子的叔老子!
放开,你放开呀,你个不要脸的——
我就不要脸,你要脸,要脸咋还往老东西怀里钻。
你嚼粪,放开!
放,没那么容易,你乖乖儿听我的,不然,我把你跟老东西的丑事儿喊到沟里去。
你喊啊,喊去啊,放开!
仁顺嫂一张牙,就咬住了他,咬得他一声猛叫。这下,李三慢火了,怒了,他原想只要他抱住,她就会乖得像只猫,比沙河沿的小寡妇还乖,没想——
啪啪!李三慢就瞅准她嘴巴来了两下,我叫你咬,你个属狗的,除了咬人,还学会啥?
仁顺嫂还要骂,气急败坏的李三慢猛就抱起她,将她一抱子摔炕上,接着,他以非常利落的姿势跃上去,骑住她,左右开弓,又冲她脸上来了几下。
这几下打得太猛,连惊带气的仁顺嫂哪还能经得住这几下打,立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身子里没了一点力气。
李三慢连骂带叫,双手狼一样锐利地开始扒。奶妈仁顺嫂一开始还死命地护着,不让他解开衣扣,不让他碰到要命的地儿,后来,后来……
这是一场几近生死的搏斗,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更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李三慢一看见那白生生的身子,一看见那颤丢丢的宝贝儿,就再也不管不顾了。他疯,他急,他就像要死一般地压上去……
好久好久,屋子里平息下来,仁顺嫂死过去一般,躺炕上一动不动。
李三慢真是满足极了,痛快极了,狐臭女人怕是死也想不到,她用力抓坏的身子,这么快就会派上用场,还是大用场,他终于把下河院东家庄地的女人给干了!
他提上裤子,往外走,心里充满对下河院报复后的快感,庄地,哈哈,我李三慢睡了你的女人,我李三慢睡了你的女人啊。
香,真香,怪不得老东西这么馋,怪不得老东西一霸就是十几年!
比狐臭女人,香百倍,香万倍。
这一天奶妈仁顺嫂没去下河院,她在炕上一直躺到半夜,就那么躺着,李三慢走时咋,还是咋,连件遮羞的衣裳都没盖。
到了这份上,还有啥羞呢?
如果怕羞,她能活到现在?
中间她想了好多,其中有她少时娘家的日子,花一般的日子,只是因了这菜子沟,因了这下河院,爹说这沟养人,这院富得很,就一门心思把她往沟里打发,往下河院打发。后来她想到男人青头,想到跟他五年的日子,想到那些个嗷嗷叫的夜晚,想到青头的死。
她想起了儿子二拐子,这个四岁上就让男人丢下的娃,想起了她泪一把血一把把他往大里拉扯的日子。
想起了东家庄地……
惟独没想的,是死。
这个沟里女人动不动就要想的字,她没想,真的没想。
阴云(22)
后来她起身,点灯,冲油灯下污渍一片自个说,你为啥要死!
最后,她冲敞开着的门说,李三慢,我饶不了你!
这个夜晚,少奶奶灯芯也没睡。
天刚黑,公公便将她唤到了上房。白日里公公其实哪儿也没去,就在院里。关于院里出贼的事,公公一连问过她几次,她都支支吾吾遮掩过去了。不过,公公并没打算真放过去。显然,公公不相信奶妈仁顺嫂的钱会是她捡的,更不会相信她难圆其说的说法。公公把脉捉到了她身上。
到了上房,公公闷着个脸坐在上墙,一只手搭在琴桌上。
爹,你找我?灯芯怯憷憷问。从公公脸上,她看到了不祥。
公公没言声。
默站半天,公公还是不言声,灯芯的腿有点软,有点站不住。
正发怵间,公公咳嗽了一声,咳得很轻,灯芯听了,却打出一个冷战。
我问你,南山煤窑的账,你动过?
灯芯紧着的心,哗地就到了另一个方向。胆怯地抬起头,望住公公脸,坦白地嗯了一声。
公公又是不言声。
漫长的静,静得使人后心发麻,脊背出汗。
南山煤窑的账她真是动过,大约四天前,趁公公睡着,她摸黑进了上房,偷偷拿了早就瞅好的账,溜回西厢。那一夜,她也是一眼没合。
公公咋就突然给问起了这个?
静中,公公的眼一直盯她脸上,她垂着头,还是能感觉出那目光,刀子似的目光,深不可测的目光。
半晌,公公哦了一声,手从琴桌上拿下来,示意要抽烟。灯芯忙走过去,替公公点起了水烟。水烟咕嘟咕嘟的响中,公公、媳妇谁也不说话,就任那咕嘟声不停地响,一下,一下,能把人响烂。
抽完了,抽足了,公公猛地搁下烟枪,理也不理她,腾地起身,走了。
半天,院里响过来一声闷响,是公公关睡房门的声响。灯芯知道,公公要睡了。可,他把自个唤来,又问了半句话,扔这里,到底做甚?
油灯扑儿扑儿的,映出她纳闷的脸。
灯芯回到西厢时,已是后半夜。男人命旺抱着枕头,嘴里叼个猪尿泡,呼呼睡了。睡得很踏实。灯芯有气无力地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走过去,掀起被窝,摸了一把,男人的下身硬着,烫手,却没流。松下一口气,一软身子,倒在了炕上。
月光明明的,打窗里泻进来,映得屋子一片懵懵。
如果没猜错,公公是默许了她,就是说,公公把她扔上房里,是让她接着看,看所有的账,不只南山煤窑,还有油坊,还有水磨,还有院里的一应开销。
可他咋又不明说?
要是猜错呢?要是公公反其意而为之呢?幸好,自个啥也没看,啥也没动,就那么一直站着,实在站不住了,坐条凳上,坐到了现在。
灯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公公的心思,实在难揣摩。
后来,她索性跳下来,穿上鞋,又往上房去。月儿淡下去,让一团云遮了,院里黑魆魆的,恕5菩静阶勇醯们幔醯们樱屡鱿於炎愿鱿认帕恕
快出长廊时,突然看见一黑影儿,就在正院,就在上房门前。灯芯静住了,屏住气儿,细望。是公公,一看那影儿,就不会是别人,高高大大,一身威严。他也没睡,这深的夜,他立院中做甚?
灯芯愣怔间,就见公公忽地跪下去,跪在了黑柱下,黑油油的柱子,一下就把公公的影儿给遮了。半天,公公一动不动,就那么跪着,跪在黑柱下,跪得神秘,跪得令人匪夷所思。
院里似有响儿飘出,像是老鼠打洞的声息,窸窸窣窣,又像人挖什么的声音,哧儿哧儿的,像是用了不少力,却又小心得不敢弄出半点响。灯芯的心越发提得紧,吓得气都不敢出。公公这般神秘,在捣腾什么?那根黑柱子下,到底藏着什么?
片刻,公公又出现了,这次是弓着腰,手里像拿着什么,定是刚从柱底下取出的。他走过来,朝灯芯藏着的方向走,吓得灯芯魂都没了,要是让他撞见,这深更半夜的,咋个交待?
还好,公公走了几步,停下,停在院正中,那儿有棵树,一棵从南山移来的柏,虽是移来十几年,却一点不见长,却也不死,四季就那么泛着淡绿。公公在树前跪下去,跪得很虔诚,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噗一声,手里的洋火着了,借着洋火蹿出的光亮,灯芯望见,公公手里拿的,是一道符。
阴云(23)
再回到西厢,灯芯说啥也睡不着了,大瞪着双眼,望住屋顶。
这个夜晚公公的神秘举动,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黑柱,埋在地下的符,还有最后树下跳起的茔茔的鬼火,这一切到底为了甚,会不会跟自个有关?
后山中医刘松柏终于配好方子,他专程去了趟凉州城,跟吴老中医商讨了一晚上。就在他打算配药的这天,菜子沟刚刚得了儿子的草绳男人找到他,先是道了谢,接着就把下河院少东家命旺的病症说了。
草绳男人说,自打停了药,命旺的症状跟先前一样了,天天得吮奶,这阵连穿衣都不会,夜里还抽风,一抽就吐白沫,跟羊癲风似的,甚是吓人。
中医刘松柏忙问,下面那物儿哩?男人有点害羞地挠挠头,说,倒把最要紧的给落了。下面倒是没返,次数少多了,几天一回,淌的不是太多,只是东西还天天硬。
刘松柏心里说,不硬麻烦就大了。
中医刘松柏客气地请草绳男人住下,好吃好喝招应了顿,吃得草绳男人甚是不好意思,一个劲说,你是我恩人哩,反倒让你招应我。说起来,刘松柏真是草绳家恩人,草绳男人也跟管家六根一样,为生不下儿子的事急,草绳嫁过来好些年,连生了三个丫头,再要生不下带把儿的,怕又是一个断后鬼,让人骂断脊梁骨。不过,草绳男人信刘松柏,早在灯芯没出嫁以前,三天两头就往后山跑,来了就问药吃,刘松柏也是拿这事上了心,尽心尽意地调理。四次刚怀上,草绳男人又提着心来,左问右问,好像只要刘松柏说一句带把儿的,草绳肚里的就会变成带把儿的。中医刘松柏也真敢说,当下拍着胸脯说,这次要是有错,你把我的祖坟挖了。一句话吓得草绳男人再也不敢来了。若不是灯芯托他给爹暗中传话,悄悄往沟里送药,怕是这辈子,都不敢见中医刘松柏。担惊受怕过了几个月,没想,大雪落下的那个夜晚,草绳生了,一看,妈妈呀,差点没乐死!
至此,草绳男人纵是跑断腿,心里,也不敢有半个怨字。他巴不得多找个机会答谢一下恩人哩。
刘松柏没工夫跟他客套,连夜把药配好,这次是面子药,不用煎,开水冲服就行。次日一早,跟草绳男人一一安顿了,才放心地让他走。
按照吴老中医说,这病有两种可能。一是先天性痴傻,加上肾虚,这病没救,淌死为止。再就是小时受过刺激,乱吃了啥也说不定,这病能治,但很费心血,而且一定要把脉把准,把病人的口忌住,不该进的绝不能乱进。再者,老吴中医捻着胡须,半天沉吟道,你我都是为医的,说出来你也甭见怪,你得跟你姑娘安顿好,千万,千万……中医刘松柏连忙点头,再三说早就安顿好了,她不会不听。
光听不中用,老吴中医忽然沉下脸,这号病,她得做足五年十年守活寡的准备!
老吴中医话虽难听,但在理,中医刘松柏绝无半点计较。打内心里,他相信老吴中医说的后者。命旺三岁时他给把过脉,那时妹妹松枝还在,妹妹松枝也确曾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可惜了,妹妹松枝寿太短,要是她多活些时日,命旺也不会成这样。按那时的气脉,命旺绝不是先天的,娃儿虽说三岁了还不说话,但气血两旺,不像先天有病。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娃小时受过刺激,或是吃了不该吃的,而且吃的时日绝不会短!
中医刘松柏心里猛就掠过一道凉气。
阴森森的下河院,再一次跳入他脑中,一想那深不可测的大院,一想院里那些个腥风血雨的事,中医刘松柏的心简直要让黑腾腾的云给压住。
当夜,少奶奶灯芯就收到爹的药,她把爹捎来的话一一记住了。草绳男人说完,深深叹了口气,顺着草园子后墙快快消失了,灯芯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心里,竟比白日里重了许多。刚摸进车门,迎头就撞上出门寻她的奶妈仁顺嫂。
奶妈仁顺嫂是奉了东家庄地的命四下寻她的。自打被中医李三慢夺了身子后,奶妈仁顺嫂变了个人,整日里乌着个脸,一句话不说,就算见了东家庄地,也打不起精神。东家庄地先是以为她染了啥疾,还好心好意跟她问寒嘘暖,没料她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把东家庄地惹恼了,也给惹急了。教训道,瞅瞅你那死相,贼偷了,强盗抢了?脸拉二尺长,给谁看?我见不得人给我墩脸子!奶妈仁顺嫂一难过,没头没脑就说,嫌我脸子难看你给剁了,砍了,我倒舒服些,就怕你也嫌脏,不剁哩。东家庄地听得一阵雾,却又分明感觉这话里有话,再问,奶妈仁顺嫂就咬住嘴,死活不吐一个字,只是个哭。
阴云(24)
东家庄地啥没经见过,一看奶妈仁顺嫂反常到这个份,就知遇了不寻常的事,但他把疑惑压心里,嘴上,仍就该骂骂该暖暖,跟平日没两样,背后,却在悄悄留意。
东家庄地是到西厢去看儿子命旺时发现屋里没人的,白日里他忙,没顾上看,本来他都坐在了上房里,想把过年的事及早打理一下,这都眼看着要进腊月门了,年货的事还没顾上往脑子里去。屁股还没坐稳,忽地又想起儿子命旺,这才踩着黑过来,一进屋,见四下空荡荡的,没个人影,放开了眼睛找,命旺也不见,急了,冲正院里就喊,人呢,人死哪儿去了?奶妈仁顺嫂和丫头葱儿闻声跑来,就见东家庄地正倒撅###子,在箱子底下扒拉。少奶奶灯芯的两只陪嫁箱子本是拿条凳支起的,下面二尺高的空闲地儿正好用来放杂物,没想少东家命旺给钻了进去,手里抱个猪尿泡,吮得津津有味。
奶妈仁顺嫂还没说完,少奶奶灯芯吓得早已面无血色,出门时她还特意给命旺多压了床被窝,怕他冻着,没想……
快,快走呀,还愣着做甚?奶妈仁顺嫂喊。灯芯刚要拔腿,忽又记起怀里揣的中药,忙说,你头里走,我这就跟来。奶妈仁顺嫂正疑惑,少奶奶灯芯一闪身没了影。她心里也恨恨的,是对那猪尿泡的恨。怪不得这么长日子不让她陪睡,还以为她舍得自个奶了,还以为……谁知,她会想出这么损的招儿!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西厢,东家庄地的脸早已气成一片血紫,声音更是骂得雷吼。野掉了,反掉了,跟我唱上空城计了!灯芯忙赔着不是,快快夺命旺手里的猪尿泡。滚开!东家庄地一把撕过儿媳,将她摔到了炕下,眼,瞪住奶妈仁顺嫂跟丫头葱儿,说,哪儿来的!
奶妈仁顺嫂双腿抖着,她哪晓得哪儿来的,自个还不知找谁问个明白呢,一见命旺拿这脏的东西当奶头吮,就觉有人拿她当猪哩,不,猪都不如。她一对奶大命旺的白生生的奶子,如今竟比不了臭气熏天的猪尿泡,心里这苦,哗就出来了。没容东家庄地再问,忽地就梗起脖子,冲庄地喝,我长的,我偷的,我拿来害你儿子的!
这话了得!这是一个下人跟东家说的么?这院里的人,哪里听过这样冲撞东家的话!怕是整条沟,不,沟里沟外,怕是除了土匪,没谁敢跟东家庄地这样讲话!
啪!东家庄地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就冲奶妈仁顺嫂搧去,这一巴掌搧的,真可谓惊天动地!
屋里的四个人,都让这一巴掌给吓住了。包括炕上的命旺,一时也吓得忘了吮猪尿泡,傻傻地盯住自个的爹,拿他当怪兽看。
灯芯脸上哪儿还有一点血色,惨白着脸,哆嗦在那,半天,扑通一声,给公公跪下了。
就在灯芯开口讲话的空,吓呆了的丫头葱儿忽地醒过神,一抱子抱住庄地,跪在他脚下,泪溢满面说,爷爷,是我不好,是丫头葱儿打后院拿来玩的,没想,没想……
滚!东家庄地一脚踹开葱儿,气急败坏地出去了。
屋子里霎时没了声。
好久,奶妈仁顺嫂捂着一张红肿的脸出去后,少奶奶灯芯猛地抱了丫头葱儿,噎得说不出话。
猪尿泡的事给了东家庄地致命一击,使得他对儿媳妇已经拥有的那点儿好感和信任瞬间瓦解,支离破碎,再也寻不见半点影子。尽管丫头葱儿巧妙地用眼泪和灵性把事情遮掩了过去,但精明的庄地哪能就那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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