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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琉不语。
　　“那扳指长什么样？”弋甯询问。
　　“奴才也不甚清楚。只知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扳指上有腾龙暗纹。平日里也少见陛下戴扳指，怎么突然戴了。又平白无故地掉了。”小琉描述道。
　　弋甯背过身去，从脖颈处扯下挂饰，拿与小琉：“这枚可像？”
　　小琉接过弋甯递上的扳指，左右翻看了一番，惊讶不已：“很像，太像了！”
　　“皇家的物件自然异曲同工。”弋甯倒不太看重这些。
　　“小姐，这扳指？”小琉疑惑。
　　“自然是皇家的物件！你不也觉得像吗？快拿去交差，好让他早早回京。”弋甯就是怕他多待一天都会待出祸来。
　　“是。”小琉急急要走，突然又停住：“小姐，您多保重！”
　　“恩。自己当心。”
　　“谢小姐挂心！”小琉含泪离去。
　　弋甯入皇室时间不长，对皇室一些隐秘的细节有些漫不经心，所以，她以为扳指与扳指图案相同便是大同小异。偏偏这一漫不经心出卖了她。
　　………………………………………
　　小琉急急地回了园，将扳指交予皇帝。赫连擎接过扳指后，心情稍有好转。看着失而复得的东西，自然心情舒畅，便道：“便明日回京吧。”
　　“是。”小琉退下去准备回京事宜。
　　回京在即，赫连擎还是忍不住在入夜后去了倚梅苑。站在甯儿曾经住过的住所外，倒也不介意进不进去看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看或不看又能怎么样呢，甯儿还是不在了。
　　“还是回去罢！”赫连擎回转身子打算回玲珑馆。没走开几步，便见月色下有什么东西在苑门边泛着白光。
　　赫连擎俯身捡起那物件：一枚上好的和田白玉扳指！正是自己遗失的那枚！
　　先是错愕。在比对过后，有的是疑惑。仔细思索一番后，是愤怒。
　　回到玲珑馆的皇帝，没有任何睡意。他遣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独坐在桌前，在烛火下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两枚扳指，他很确信：小琉交与他的是甯儿的那枚。
　　先前，他愤怒是以为小琉偷了甯儿的扳指。后来一想，觉得小琉不至于偷窃。仔细研究扳指后，发现小琉拿来的带着淡淡的木槿花香。
　　木槿花香？为什么又是木槿？
　　………………………………………
　　明日就要回京，偏偏在这里偶遇小姐，让小琉有些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索性翻身起来。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小姐。为什么小姐离宫后就嫁人了？为什么马上有孕了？看那肚子，七八个月了吧？不会是陛下的孩子吧？
　　想到这里，小琉有些明白个中缘由了。小姐为什么要说已嫁为人妇？是为了掩饰这孩子的来路不明吗？小姐单身一个人，穿得又那么朴素，生活很不容易吧？一定吃了很多苦！
　　“不行！我得去看看。”小琉迅速下床，以东宫卫的训练有素，轻易番强出园去找小姐。幸亏自己聪明，转回头跟踪了小姐，知晓了其住处。
　　可惜，如何地训练有素都敌不过他们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黄雀在后

　　小琉按白天的路找回去，很快在河边看到了小姐家的后门。轻叩几声，听得衣服摩擦声，有人问：“谁啊？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们家夫人。”小琉回答。
　　………………………………………
　　弋甯根本没睡，也睡不着。白天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让她很不安。虽然很清楚小琉不会出卖自己，但一想到那个人也在这里，弋甯心里就是有点害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就是那种莫名的怕。也许是心虚的缘故。
　　在纠结中，却听到后门有人敲门。弋甯有预感是小琉，便让帘儿去引他进来。
　　见到小琉的一刹那，弋甯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知晓我的住处？你跟踪我吗？”弋甯虽然已有预感，但被跟踪这件事让她很生气，她用力一砸茶盏：“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跟踪起我来了！”
　　小琉立即跪倒在地，俯首领罪：“小姐恕罪！奴才该死！”
　　一旁的帘儿从来没见过自家夫人发火的样子，现在看到了，居然不怕，却觉得“好霸气哦”，有些崇拜地看着自家夫人。
　　弋甯见帘儿在那里兴冲冲地看着，便打发她：“夜了，你先去歇着吧。”
　　帘儿没办法，只好回“是”，便退下了。
　　小琉还是伏低了身子跪在那里。弋甯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说道：“如今我虽然离了那个家，也离了他，现在还一身粗布短衣，但并不表示我已经不尊贵了！我就算到死，还是你的主子，这一点，希望你永远别忘了！”
　　“奴才断断不敢忘！”小琉诚意致歉道：“还请小姐原谅奴才这一回！奴才是真的担心小姐，才想知道小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
　　听着小琉说这些，弋甯其实也动容。只是自己太怕被他发现了，所以有些草木皆兵。稍迟疑了会儿，弋甯才开口让他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气过后，弋甯才开始问他原因。
　　“奴才今日见到小姐如此情形，如果不问清楚，奴才怕总也安不了心。”小琉看了看弋甯的肚子，遂问：“几个月了？”
　　弋甯知晓很难搪塞过去，有些泄气地说：“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你是想问孩子是不是他的？你是最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的，我白天里说了不是了，你夜里还跑来，说明你根本就不信。”
　　小琉的确不信。
　　“我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你的。是他的孩子。”弋甯无奈之下只能承认。
　　“小姐，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回头来找奴才讷？奴才要是知晓您已经…就不会…”小琉有些心疼自家小姐。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然不想再回去。”弋甯已然是下定决心的人。
　　“小姐，您这样子，太苦了…”小琉心酸地很。
　　“自己选的路，不后悔。”弋甯真的不后悔。
　　小琉知晓小姐心意已决，遂也不多说，只是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奴才就是不放心您，才晚上一定要见一见您。这些银票您一定得收下。”
　　弋甯倒不推拒，欣然接受，笑道：“我日后自然需要这些，不会推拒。”见实在太晚，弋甯劝道：“你赶紧回去罢！万一他突然找你，找不到托辞可不好。他疑心重。”
　　小琉明白小姐的担忧，只能告辞。
　　弋甯站起来，说：“我送送你。回去后，万事小心。”
　　“嗯。”小琉眼中已含泪。
　　慢慢走至后门，弋甯又问了句：“他还好吧？”
　　“不好。”
　　弋甯以为听错，想问清楚：“怎么不好了？”
　　小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说了句：“很不好。三月里还生了场大病。足足一个月才好。”
　　弋甯突然有些不适，心口突然绞痛起来。小琉见状连忙扶住她，惊问：“小姐，您怎么了？”
　　“没，没事。”弋甯缓过气来，催他离开：“快回去吧！”
　　小琉无法，只能打开门打算出去。
　　只是，开门那一刹那，他的心神已不在一处。一个腥红着眼满脸怒意的人站在那里，一副吃人模样！
　　弋甯觉得一阵昏天黑地袭来，如果真的能昏死过去才好，强过面对这么一个嗜血般神情的人！
　　小琉本能地挡在小姐面前，嘴里却是惊恐：“陛…陛下…”
　　赫连擎集聚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抓过小琉，踹飞出去。然后一步步逼近弋甯。
　　弋甯惊恐地后退，想逃，却没有力气，只能扶住墙壁，眼中带着惧意。
　　赫连擎眼中满是受伤神情，眼里带着极怒的腥红血丝，逼她入墙角：“赫连弋甯！赫连弋甯！赫连弋甯！”
　　弋甯全身发抖，想开口说话，却因惊惧而无法言语。
　　“赫连弋甯！”赫连擎咬牙切齿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帘儿听到外面很大的动静，睡眼惺忪地出来，在看到那个狂怒的男人后，想大叫出声，却被赫连擎的剑制止。
　　在剑正要刺中帘儿时，弋甯鼓足劲求饶：“放过她！放过她！”
　　“放过她？”赫连擎见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替别人求情，怒火更盛：“赫连弋甯！你！噗…”没等说完，一口腥红的血从赫连擎口中喷出，喷洒在弋甯脸上。
　　弋甯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了？说话啊！”弋甯泪如雨下。
　　赫连擎有些虚弱地用手撑着墙。弋甯想要去拿布替他擦拭，刚要转身，却被赫连擎用力抓住，狠狠地问：“又想逃去哪？！我还没死！这一次，你休想再逃，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弋甯痛苦出声：“我不走，我拿布帮你擦擦，你流了很多血。”
　　“不用你管这些！你离开我一步试试！我马上杀了他们两个！”赫连擎一点都不信任弋甯了。
　　“那你先坐下好不好？”弋甯哭着求他。
　　见她哭得伤心，赫连擎的心纠痛起来。无法，不能看到她哭，一看到就心痛，遂只好听她的，坐了下来。
　　见他吐了那么多血，弋甯实在伤心不已。一边揪着心口，一边捂着嘴哭，哭得肝肠寸断。
　　见她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赫连擎心疼，命令道：“过来！”
　　弋甯有些缓不来，没有听他的话走过去。不料赫连擎大怒，一把抓过她，搂坐在自己腿上，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突兀的挺着大肚子，赫连擎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便霸道地命令道：“打掉它！”
　　弋甯以为自己听错。没料赫连擎重复说了一次：“我让你打掉它！听到没有？！”
　　弋甯惊惧又伤心地看了眼他，突然冷静下来，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按住不能动。弋甯仍然挣扎，赫连擎又被点燃了怒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了结了那个背叛我的狗奴才？！”
　　弋甯隐忍着，回道：“把我一同了结了吧！”
　　赫连擎狠狠地瞪视着她，见她也倔强倨傲，赫连擎有些霸气地托住她的头，强势地吻住她，反复啃咬，不管弋甯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松口，只待她嘴唇红肿才肯放开她。然后说了句：“以后，我说什么不许说不！”　　　　　　　　　　　　　　　　　　　　　　　　
作者有话要说：　　

　　☆、两难的选择

　　两个人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让步。赫连擎决绝地说：“打掉他！”弋甯坚决地说：“不！”
　　赫连擎有些气急，下了死命令：“好！我现在给你机会选择！你选这个孩子，还是我？”
　　弋甯毫不犹豫：“我要孩子！”
　　“你？！”赫连擎虽然清楚她肯定会选孩子，但还是很受伤，恨恨地说：“我让你打掉它！”
　　“不！不！”弋甯死也不答应：“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它？他…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我知道是我的。如果不是我的，我会杀了所有人。”赫连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怀疑孩子的事。
　　“既然知晓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那么狠心毁了它？”弋甯哭着质问他。
　　“对玺儿，怎么没见你用心？倒对这个用足了心。”赫连擎为赫连承玺不值。
　　弋甯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愧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一直避着不见的。
　　“不一样。那个孩子有你们爱他就够了。这个孩子，只有我。”弋甯有些心酸地说。
　　赫连擎实在无法，但他必须做出选择。孩子与她，他毫不犹豫选择她，因为她是他的骨髓，他不能没有她。
　　赫连擎见自己用硬来不行，便改用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都不瞧瞧自己的气色吗？身子还那么单薄，明显就是这个孩子拖垮了你！你不打掉它，它会害了你的！”
　　“我不管！如果几个月前你这么说，我肯定会听。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每天都能感觉到它在我身体里动来动去，我能感受到它是一个生命。我每天跟它聊天，它也都能回应我。你摸摸…”弋甯把赫连擎的手拉过来，让他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它在动呢，它在动。”
　　赫连擎有些不自然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小家伙很配合地动来动去。他好像是第一次感受到新生命的即将诞生，突然有一种满满的喜悦。
　　“它刚刚踢到我的手心了。”赫连擎有些难掩的雀跃。可一想到弋甯现在的气色那么差，让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甯儿，打掉它吧。你的身体，暂时不适合孕育。韦麓易当时说过需要调理几年才成。”
　　弋甯觉得无法沟通下去，有些逃避地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累了！”说完，不顾他反不反对，挣扎着从他腿上起来。
　　赫连擎紧紧抱住她，有些不安地说道：“去哪？！我再加一句：今后，没我允许，不得离开我视线！”
　　弋甯敌不过他，只能说：“我坐椅子上。”遂走到另一张椅子边坐下。
　　见她脸紧绷着不再发一语，赫连擎知晓，她对孩子一事绝不会妥协。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再担心她的身体也没用。既然知晓自己总有一天会顺从她的心意，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一点，来争取自己最期望的事情实现。
　　赫连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既然你坚持要留，我又坚持不留，那我再退一步，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弋甯明显对此有了兴趣，抬头看他。
　　赫连擎幽幽开口，却抛出一个巨雷：“你想留下孩子，可以，代价是做我的妻子。不做我的妻子，这孩子绝不能留！”
　　弋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呆楞着不知道做何反应。一旁受伤跪着的小琉也惊惧地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有些不敢置信。
　　还是弋甯第一个反应过来，却是愤怒的语气：“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
　　赫连擎其实能猜到接下来弋甯会如何选择，但自己绝不能让她有退却的理由。不过，他还是想亲耳听听她如何再伤他一次心。
　　“你现在是选打掉孩子还是做我的妻子呢？想留下孩子，必须做我妻子。今天，你必须选一个！”赫连擎貌似不在意地问着。
　　弋甯心中万分地痛，可她总还是一个理智的人，不能任由他这么疯下去，虽然不舍，却忍痛说出：“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要了！你满意了吧？！”
　　赫连擎的心，再一次被刺伤，手捂住心口，凄凉地笑道：“我心里总是清楚你肯定不会选择我，可我却还不死心地想听你亲口说。结果，你就从来没考虑过选我！哈哈哈哈…”赫连擎哭笑出来：“赫连弋甯，你是个最没心没肺的！任何时候，你都只会牺牲我来成全那些你所谓忠孝礼义！”
　　弋甯看着一向强势又足以撑起一个国家的男人掉出眼泪来，心里比他更痛，却深知自己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又会被他利用来成全他那疯狂的想法。弋甯只能咬牙强忍着不去安慰他，可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心口也是纠痛起来。
　　“赫连弋甯，你的心，会给任何人，会去同情那些奴才，却狠心地不分我一丝一毫！我有时真的很想挖开你的心来看看！”赫连擎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那心口密码的刀口来，他痛心地说：“而我的心，早已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你却看都不看一眼！”
　　弋甯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场景。她急急地站起来，颤颤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手颤抖着抚上那些伤口，痛心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怎么可以伤成这样…”弋甯摇着他的手臂问他：“谁伤的你啊？是谁啊？啊…是谁！你告诉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赫连擎看着弋甯伤心，有些心软，却还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苦痛：“这世上，能伤我赫连擎的，只有赫连弋甯一人！这是你离开了我几个月的印记！一个月一刀！你数数，有几刀了？”
　　弋甯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居然自残至此！
　　赫连擎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复又说道：“从今往后，你要是再让我找不到一次，我就继续这么做。以后不会再一个月一刀了，一天一刀！看看你能消失多久不出现！”
　　“你疯了吗！”弋甯不能容忍他这样自残。
　　“是，我是疯了！从父皇说你是我皇妹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疯癫至此，我不后悔，也不许你后悔！”赫连擎有些决绝地说：“今天，你选我也罢，不选我也罢，你必须做我的妻子！我今天既然能这么说，必然有你不能后悔的软肋！我用你母妃和慕容家九族人的性命威胁你，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你都必须做我的妻子！我赫连擎在这里起誓：如若我无法让赫连弋甯做我的妻子，我定当灭绝慕容家！”
　　弋甯心悸不已，看着这个自己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退后几步，寒心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是要逼死我吗？我已经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