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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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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前几年市委关于推进城市化和城镇化的会议召开后,城市化的脚步几乎可以用日夜兼程的来形容。从那以后青庄就成了临城扩张的基地,由于在征地补偿问题在村民与城建局存在巨大分歧,征地问题久久不得解决,那段时间田科长就没少来这里。县委关于有偿征地的宣传在村头的宣传栏换了一次又一次。田科长每次来青庄,孙惠芹的豆腐坊就成了他的歇脚地。田科长之所以爱上在这里歇脚,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由此他在协调征地纠纷时遭遇到村民的围攻,机会引发械斗事件。是孙惠芹机敏地说这是他的一个表亲,也是迫于例行公务,没有实际说话权,才化解了一次几乎要成流血的危机。事后他问孙惠芹为什么要帮他,孙惠芹说,征地时早晚的事,城市发展的步伐不是几个蒙昧的村民可以阻挡的,酿成事故对双方谁也不利,所以客观点说,其实顾全了大局,对双方都有利。从那以后,田科长就觉得这女人不简单,以后隔三岔五地来她家,一方面继续做村民的思想的工作,另一方面,也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其它的某种不可知的初衷,反正脚上就像装了发条似的,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踏上孙惠芹的豆腐坊。他还告诉孙惠芹,青庄迟早要就成了临城蚕食的蛋糕,豆腐坊也会收归政府,并在这基础上筹建食品加工厂。孙惠芹一脸惊愕,她问田科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豆腐坊将不复存在了。田科长点点头说,政府里预期是这样规划的。孙惠芹问他该怎么办。田科长说眼下只能亲自去规划局走一趟了,对土地征用补偿和拆迁问题,很多需要户主亲自去和政府协商的,等挑一个闲暇的时间,就带你去见洪局长,我出面的话事情应该会好办些。孙惠芹兴许地点了点头。。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六
因为土地征用问题对于城建局来说,青庄是块难啃的骨头。所以有一段时间田科长不免要常来青庄,有时处理事情到较晚的时候,孙惠芹还不免留他在家吃上餐便饭。当然这一来,这就成了故事发展的动力了。那天田科长还特意带上了上好的汾酒,在吃晚饭的时候斟上了几杯,他劝孙惠芹也呷上了几口。几杯之后,孙惠芹脸上就泛红了,红嫩嫩的,似含苞欲放的蓓蕾。他眼睛也开始朦胧起来。孙惠芹的扇开的衣领下的未扣上的纽扣,使她胸前的景致像开屏的孔雀,充满无限的质感,更充满无以抵制的诱惑。加上酒入肚肠,他下身便火烧火燎般。他跟孙惠芹说,我很饿,想吃你的豆腐。孙惠芹心领神会地说,就怕你吃多了不消化。他说,只要给我吃,我什么都不怕。孙惠芹说早知道你往我这落脚肯定嘴馋。她撩起衣服说吃吧馋嘴猫。话音未落,他像只久囚的饿狼扑上了她,疯狂撕咬起来。夜色静谧得可怕,除了几声犬吠在深巷回荡。而在这豆腐坊,这个夜晚正酝酿着一场翻江倒海的疯狂。在这疯狂恣肆的夜晚,她同样听到了瓦房上那苍凉的歌声。
从那以后,孙惠芹却有了莫名的紧张,她担心的倒不是吴生,而是胡屠夫。她很难想象倘若让他知晓这事后,会有怎样的结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胡屠夫的耳朵像装了雷达似的,很敏锐地就听说有一个表亲常来孙惠芹的豆腐坊。他寻根究底地前前后后不停追问孙惠芹,可孙惠芹每次都跟他打太极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周旋。他知道这肯定是空穴来风,他没有放弃查根问底的尝试,只是他换了一种方式。那些天,他竟然一度放弃了主业,将屠宰的事搁置一旁,而是时不时地来豆腐坊暗中观察。几番周折,事实终于浮出水面。那天,确切的说是一个没有落日的黄昏,胡屠夫还依稀记得,天气格外冷凝,口里呼出的雾气像黏稠的液体,散化不开,北风阴猎猎地呼号不已,从树桠和房檐里钻来时的声音,他感觉有那信天游般的苍凉、凄迷,甚至有种钻入骨髓的凄冷。声音在豆腐坊的瓦顶上游荡,和着几声乌鸦的哑哑的鸣叫。叫得胡屠夫几乎浑身战栗不已。而最让他胆颤的是那个事实:一个敦胖的中年男人徜徉着走进了孙惠芹的豆腐坊,进去的时间远比去买一次豆腐的时间长得多。这足以说明他与孙惠芹有着某种特殊的或不可言说的关系。
他怒不可遏地推门而入,冀望能有所斩获,可又怕任何在他推理中的事情发生。事实上,事与愿违,他什么人赃俱获的证据都没有。他看到的依然是那正堂屋正对的那尊年月已久的朱红色佛龛,佛龛前的灰钵里依然是两根香雾缭绕的炷香。屋里散发出浓郁的檀香味直扑入他的鼻喉,除此之外,他看到的是两个正常的男女的攀谈。他冲入时的横眉怒眼还依然挂在脸上,他顿时感觉到自己得冒失。他为没有任何非正常的事实发生暗自庆幸着,却仍心有不甘。他总相信这里隐匿着某些自己未知的东西。
孙惠芹瞪着放大的瞳仁望着他,仿佛胡屠夫是天外飞客。胡屠夫用威逼式的眼神盯住他们,孙惠芹眼光像条件反射一样缩了回来,她屏息凝眸,将视线转向门外。朦朦的夜色夹着沉重的雾霭,整个青庄像笼盖一层厚厚的白色的褥子,青石路延展到不远处就难见踪迹了,几只野鹤在袁溪的一片寒塘上掠过,在村口的樟树的稀疏的枝干在风中孤愣愣摇摆着。一阵风从门槛处刮来,扑在孙惠芹脸上,像刀割一样。
胡屠夫指着田科长说,这是你的表亲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言语和他的眼光一样,有种威逼的犀利和尖锐。田科长没有像孙惠芹那样避开锋芒,他接过话茬说,我是市城建规划局的田始光,我不是他表亲,我是来这处理工作上的业务的。你是她爱人吗。胡屠夫冷笑说道,我是不是他爱人似乎不是你该关心的,不过看来你的工作重点突出嘛,就这家工作需要做,其它的看来都是毛细了。田科长似乎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他想象的夫妻关系,他反唇相讥说,我倒看不出什么重点,看来倒是要你来指点喽。这话撂在其它场合,没准早被胡屠夫打得人仰马翻了。可孙惠芹在,他在孙惠芹面前也有一副怂样。
孙惠芹显然不愿看这种无谓的纠纷,她接上话茬说,男人都是戳尖的矛,见甚戳甚,从来不问青红皂白,尽是得理不饶人的活佛。这话胡屠夫听得逆耳,像讨了没趣,悻悻地没了话语。田科长也好像遭了一蜇,他觉得这话有指桑骂槐之嫌。
对于这事,胡屠夫虽然得理却讨了没趣,心里憋屈,一直耿耿于怀,只是隐忍着。以后再这事情上,孙惠芹一直在两人间打太极拳,有意地分解两人间的纠葛,或减少和田科长的会面次数,或者常去胡屠夫家,好减轻他的疑虑。
所以一段时间之后,胡屠夫心理像泄了洪一样,那挤压心里那道堤坝的感觉总算消逝了,他重新站在村头的坪地上练练嗓子,声音嘹亮酣畅,他发现原来无论多么苍凉的曲调,只要人的心境变化,居然也会随之变化。对于他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孙惠芹和婉丹,已没有什么能再激起他心里的涟漪了。
七
对于豆腐坊,这是孙家祖上的招牌,孙惠芹不愿看到祖上传承时代下来的基业到她手上断了。她挑了个日程,到市城建局找了田科长,田科长和孙惠芹一同来到局长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盖过一阵的喧闹声,门是虚掩的,他们推开来,只见办公室烟雾弥漫,几乎看不清人脸的轮廓。田科长对着朝正门坐的一个人叫了一声洪局长,这人长相敦实,皮开肉绽的,脸颊泛红,眼小耳阔,是副典型的官相。他并没有对田科长的话多大的理会,田科长附耳细语了几句他才噢噢了几声,脸上两瓣开始露出了不相称的笑靥,他抬头看了孙惠芹一眼,透过浓浓的烟雾,孙惠芹感觉一种几乎侵略性的眼光正在吞噬着她,她嗫嚅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吞咽下了堵在喉咙的粘物。须臾,孙惠芹看到他起身要田科长替了他,他端着一只泛着冷光的银色镀金茶杯朝她走来。在他走到她跟前时,孙惠芹几乎一个趔趄地退了一步。她上身在空中轻微地摇摆了一下再平衡了下来。洪局长刻意挨着她,才引着她来到另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墙面上是幅大鹏展翅的大图,一只鹰隼展开阔大的羽翅,用锐利的鹰眼俯瞰着莽莽苍山,巨图几乎占满了整个墙面,不免给人扑面而来的咄咄逼人的气息。下面有张暗褐色的办公桌,侧面是拼排成的一组灰色大沙发。洪局长没有坐在正面的办公桌前,而是先让孙惠芹在沙发上就坐,等孙惠芹坐定他才把茶杯放在透明的茶几上,而后挨着孙惠芹坐在沙发上。孙惠芹从开始他的眼光里就感觉了几分不详,她潜意识里很快就浮现了一幅不和谐的画面,对那个场面,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绝对是她不情愿的。孙惠芹不是随便的女人,她和胡屠夫和田科长的特殊关系绝对不仅是停留在肉体层面,在这两个男人她感受到的是一种除家庭之外的难以体味温存。她觉得他们共同给了独有的关怀和体贴,而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素不相识的人,除了对她肉体的觊觎,还能有什么呢。她有意地垫起了臀部,向另一侧移去。这个微妙的举动立刻让洪局长意识到了,他满脸的堆笑立即蒙上了层阴云。
洪局长沉着脸说,你的问题我田科长跟我介绍了,关于你提及的扩大面积,筹建厂房划入工业园的提议,我帮你考虑过,我前思后虑感觉问题很棘手啊,我这单方面的确可以解决些问题,可就不知有些事情你能否同意,这也很关键啊,希望你考虑考虑啊。孙惠芹知道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凭他局长一职,再以筹办乡镇企业的名义,把豆腐坊扩大点规模是顺理成章的事,只要他大笔一挥,她立即就能听见豆腐坊那轰隆隆的机器声。她知道他要自己许的是什么,可不知为啥,她看到他那嘴脸心里就有莫名的厌恶感。她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她细细缕清后才发现:田科长用自己作了一次换取!这种欺骗让她俨然有了几分懊恼。在这刻她仿佛看到了胡屠夫的脸,越来越近朝她而来,并用那双炯炯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又听到了他飘渺的歌声,她羞愧不已。她刚定了定神,裕清豆腐坊招牌上的几个赫然大字就浮现在她面前。她居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负重感。
她陷入沉思里,居然完全没有注意洪局长的一步步推进。在痛苦的思想斗争后,她屈服了,她闭上双目,任那陌生罪恶的嘴蚕食自己的身体,她听到了一声声泠泠的哀唱,而这段段触动她心魂的曲调,这是在她看来,都成了无力的风筝,只能随风飘摇。她需要一把真实可靠的庇护伞,而不是他那虚无缥缈的艺术。而后她又隐约听到了青庄上空的机器轰鸣。泪水从眼角肆虐地涌出,那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戏谑。
她耳中隐约的机器轰鸣声在一年后变成了现实。一年后,青庄前的那条从村中央的主脉上延伸蛇形的青石板路,而今是条乌黑的沥青硬化路面。村后的一座矮山,已夷为平地。山上的凤尾竹早已不见了踪影。袁溪被砌着六角形的水泥板结结实实地包围。桥边的伫立着那棵体型粗大的樟树,在半年前的开发中轰然倒下,只有原先的裕清豆坊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个称谓,叫裕清绿色食品加工厂,正在紧密锣鼓地建设中。孙惠芹和胡屠夫在施工地上巡视勘察。孙惠芹对他说现在规模扩大了,人手不够了,以后你和婉丹就都留下来吧,以后省得你起早贪黑,一天到晚看不到你人,我心里也没着落似的,你顺便辞了文工团那份职。还有婉丹留下来省得你平常想她,以后留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安心了。听到这番话,胡屠夫心里像喝了甘洌的清泉,舒爽之感直入喉咙,沁入心里,又像有股苦涩的味道。大概是让他彻底离开文工团的缘故吧,他心里感觉那艺术仿佛离他远去,最初和孙惠芹的朦胧和浪漫也消失殆尽,现在在他们之间,似乎只是现实的躯壳了。这时,他突然激奋地引吭高歌,那悠悠的信天游曲在工地上悠然荡开。孙惠芹听着听着居然眼角就渗出了泪水,她想这一切来之不多不易。
他们沿着楼梯拾阶而上,在密密麻麻脚手架里穿梭着。在行到二楼和三楼的休息平台时,孙惠芹想要停歇下来细细看下楼房结构,可没等她定睛细看,悲剧就发生了。三楼上现浇上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严重脱位,不前不后地压在他们头上,在他们的身处的位置上扬起了巨大的尘屑。那歌声掺杂在尘埃里,幽幽地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他们没料到,他们的故事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作结,孙惠芹没想到,胡屠夫的这次唱腔会成为他们的绝唱。
抢救的人掘开水泥板时,胡屠夫一手压在孙惠芹的背上,显然想为她做遮掩,他们看到,胡屠夫嘴角视乎依然挂着一丝笑意。几天后,市里组建了事故调查组,对工地进行勘察和质量评估,发现水泥使用存在严重成分不够标准问题,属劣质水泥,还有诸多工程上不合标问题。调查小组顺蔓摸瓜,明察细访,发现包揽这一工业园的工程头目和市城建局里的领导有勾结,最后酿成这场悲剧。
一个月后,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了最后的宣判。市城建局局长和田科长等人官商勾结,共同操纵工业园工程项目,并从中谋取不正当利益,并造成不必要人员伤亡,依照相关法律作判处,绝不姑息。
在事件发生以后的几天里,裕清绿色食品加工厂的工地上,总会有几只乌鸦在工地的上空盘旋,在那片依然残留血迹的地方停歇了片刻,哑哑哑地几声单调哀号了后,才飞向天空,在天空留下落寞的影子。有人说,这是它们在用丧歌缅怀故人,也有人说,这是那个人唱的哀曲让它们故地重游。或许大概真如其所言吧。
写在后面:这是个三男一女模式的故事,故事围绕一个以几个中年人的恋情故事为中心,在平淡的故事推进里,演绎着理想与现实二元对立的关系和的不可避免的冲突。从胡屠夫的角度,他身上凝聚着一种来自骨髓的艺术的气质,也有着对这种理想的不懈的追求。可是这在现实社会中几成幻影。人毕竟不能在幻影中生存,在现实的左冲右突中,它以失败告终,他不得不操持一份现实的职业。而在这点上,人们的评价成了最好的佐证。即使人们称呼他用的都是现实的职业“胡屠夫”,而忘记了他理想化艺术化的一面。包括与孙惠芹的恋情,只是建立在一个柏拉图式的理想国里,没有任何的合法性和现实性。现实是什么?它至始至终就是刺破理想的锉锥。从开始就预示着它覆灭的必然性。
在从孙惠芹的角度看,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而这却并不能让她维持她与胡屠夫的恋情,她被强制地拉回现实,毫无选择的余地,只能以一种反现实的方式保持与胡屠夫的恋情。作为一个女子独自维系着祖上的基业。这不仅在于她在技术的独到,更在于对豆腐坊它的运作。可城市化加速的现实,也吞噬了她的这一基业,现实的势力总是占领了制高点。
歌曲作为胡屠夫艺术理想化世界的一种隐喻,在每次他在理想与现实的对立面前都凸显出来,且总是以一种哀伤的基调显现。整篇文章都充满着乌鸦哀叫式的阴郁、低沉基调,人物也在现实面前作最后的努力时,以生命的告终作结。文章本身仿佛奏上一曲哀歌,浸染在两个其实彼此独立的世界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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