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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里的那些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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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宝钗给众人分发薛蟠带来的礼物,也给了贾环一份。有这样一段文字:
且说赵姨娘因见宝钗送环哥之物,忙忙接下,心中甚喜,满口夸奖:“人人都说宝姑娘会行事,很大方。今日看来,果然不错。他哥哥能带多少东西来,他挨家送到,并不遗漏一处,也不露出谁薄谁厚,连我们搭拉嘴子他都想到,实在可敬。若是那林姑娘——也罢么,也没人给他送东西带什么来;即或有人带了来,他也只是拣着那有势利、有体面的人头儿跟前才送去,那里还临的到我们娘儿们身上。可见人会行事,真真的露着各别另样的好。”
这样的例子小说中比比皆是。不多举。特别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作者好象唯恐读者不知宝钗之好,不知黛玉之“恶”,都是把她们俩对比着来写。
第三,黛玉没有宝钗有才。第五十六回,凤姐生病,委托了探春、宝钗、李纨共同管理大观园。按传统观念,黛玉是父系的亲戚,和贾家的关系比薛家更亲,所以宝玉说“疏不间亲”。王夫人委托宝钗而不委托黛玉,宝钗理家之才是重要的原因。就文学方面来看,写诗上她们难分伯仲,但宝钗却比黛玉知识渊博。看看第四十二回,宝钗论作画,就知道她知识有多渊博。
第四,贾家的最高统治者贾母公开赞成过宝钗,却没有公开赞扬过黛玉,专门给宝钗过生日,却不见给黛玉过生日。第三十五回:
贾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薛姨妈听说,忙笑道:“这话是老太大说偏了。”王夫人忙又笑道:“老太太时常背地里和我说宝丫头好,这倒不是假话。”
总之,写黛、钗,作者的笔墨简直一边倒。但是他就是这样写,我们还是认为黛玉比宝钗好,这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回答,再看看是怎么写晴雯和袭人的。'
毫无疑问,作者对晴雯是褒扬的,对袭人是贬斥的。只要看看第五回中她们俩的判词。袭人的判词是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晴雯的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对比一下这两个判词。 “温柔和顺”“似桂如兰”,像是袭人,但作者偏要加上“枉自”“空云”;而晴雯则是像霁月一样“难逢”,“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一个是“谁知公子无缘”,一个是“多情公子空牵念”。其态度之鲜明可见。但是文中给我们的感觉似乎正好相反:一个温和,一个尖酸;一个老成,一个天真;一个忠于职守,一个像小姐一样什么事也不做。
先举一个较为典型的例子。第三十一回,晴雯把一把扇子跌折了,宝玉心情不好,说了她两句,她不服,和宝玉顶嘴,袭人又出来劝,晴雯便把袭人也捎带上了。
“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伏侍的好,我们原没伏侍过。”
后来,晴雯更干脆把宝玉和袭人“偷试云雨情”的老底都给掀出来了:
(晴雯)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明公正道,连个姑娘都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
晴雯的这两段话,尖酸得不能再尖酸了。后来,宝玉一时气极,要回王夫人,把晴雯撵出去:
(宝玉)说着,一定要去回。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环见吵闹,都鸦雀无声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
换了别人,晴雯把自己的老底都揭了,等于打自己的嘴巴啊,还不恨之入骨。可袭人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跪下来为晴雯求情,其忠厚温和可见。
再举一个例子。第五十九回中,春燕的娘因为不懂规矩,在大观园闹事,平儿的处理是“撵他出去,在角门外打四十板子”。那婆子泪流满面,央告袭人:
袭人见他如此说,早又心软了,便说:“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又乱打人。那里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晴雯道:“理他呢,打发去了是正经。谁和他对嘴对舌的。”
一个“心早又软了”,一个说“打发他去了是正经”。一件小事,为人处世之不同可见。
写袭人与晴雯也是一边倒。我们现在来试着回答上面提出的问题,作者是怎样用这一边倒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意思呢?
首先,精神之美才最有魅力,一点精神之美胜过万千世俗之美。所以尽管作者用了万千笔墨写宝钗、袭人的世俗之美,正是为了暗示她们精神之不美;同样,尽管作者处处表现黛玉、晴雯的“不是”,却正是为了突出她们的精神之美。为了更好说明这个问题,举一个例子。
黛玉、宝钗都是美人。但作者是怎样写她们不同的美呢?
先说黛玉,翻遍《红楼梦》,找不到具体写黛玉长什么样的地方。是怎样写的呢?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第三回)
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第八回)
这样写宝钗: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第八回)
宝钗生的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的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第二十八回)
写黛玉只写其“神”,用的是形容仙女的笔墨;写宝钗只写其形,用的是写一个人间美女的笔墨。一个是美得飘逸,美得如仙如幻,一个只不过是一个人世间的美女而已。仙人之别明矣,高下之分明矣,岂可同日而语哉!
精神之美与黛玉精神之美书中写得很清楚。第三十二回中,湘云劝宝玉“会会这些为官作宰的从头,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学问”,宝玉立马翻脸。
宝玉道:“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
那么,晴雯精神美在哪里呢?晴雯美就美在她的贞洁。在宝玉的几个大丫头中,袭人在第六回中就与宝玉有了云雨情;其他丫头干净的也不多。第三十一回中,宝玉让晴雯打水来,两个人一起洗澡,晴雯说:
。。。。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道做什么呢。
晴雯表面有些放浪,但事实却是冰清玉洁。第五十一回中,袭人因母亲生病回家去了,宝玉说没人陪睡晚上害怕。
宝玉笑道:“这个话,你们两个都在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晴雯道:“我是在这里睡的,麝月往他外边睡去。”
何等的自尊自爱,洁身自好!第七十五回,晴雯被王夫人撵出大观园,临死前宝玉偷偷去看她:
晴雯呜咽道:“。。。。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民用工业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咬定我是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当日也另有个道理。”
晴雯纵有千般缺点,这一点就使她的形象比袭人高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节 积墨
繁则不厌其繁,简与惜墨如金,这是《红楼梦》叙事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先说繁的例子。繁则为积墨;简则为勾勒。
贾府是《红楼梦》的舞台。为了让读者对贾府有深入的了解,作者可以说是不厌其繁,从不同的人、不同的视角来描写。让我们来看看作者是怎样写的。
首先是第二回,冷子兴和贾雨村在村中酒肆中闲谈。
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
冷子兴笑道:“亏你是个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似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 这两个人只是闲谈,对贾府象是远远地望去,让人看不真切。作者又安排了黛玉和刘姥姥,通过她们来进一步写贾府。
第三回,黛玉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去世后,她被外祖母家也就是贾家收养。那日弃舟登岸,来到了贾府门前: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便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是外祖母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
黛玉只是坐在轿子里,在贾府门前不可能停留,作者在第六回又安排刘姥姥带着读者去看是什么样子。
于是刘姥姥带他(板儿)进城。找至宁荣街。来至荣府大门石狮子前,只见簇簇的轿马,刘姥姥便不敢过去,且掸掸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彳贞到角门前。只见几个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坐在大凳上,说东道西呢。
《红楼梦》积墨还有不同的情况。上面是一种情况,这种情况是从不同的方向不同同的角度来说的。还有一种情况,我们称之为“积反墨”,就是似乎是从完全相反的方向积墨的。《红楼梦》中对宝玉的介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宝玉的第一次出场同样是出自冷子兴的嘴里。
子兴冷笑道:“万人皆如此说,因而乃祖母便先爱如珍宝。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觉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
第三回中,黛玉到了贾府。先是王夫人向她介绍宝玉:
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这家里的‘混世魔王’。。。。你只以后不用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接着写黛玉眼中的宝玉:
黛玉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玉,不知是怎生个惫懒人物、懞懂顽劣之童?” 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心中正想着,忽见丫环未报完,已进来一个年轻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眼似桃瓣,睛若秋波。
接着又有一首《西江月》,写宝玉:
无故寻悉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母亲口中的“孽根祸胎”,在黛玉心中竟是一个俊美的男人,词中又说宝玉只是“生得好皮囊”。第二十三回,又写父亲眼中的宝玉: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眼前,神采飘逸,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
大家的印象中,贾政与宝玉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偏是在他眼里,宝玉“神采飘逸,秀色夺人”,你说怪不怪?第三十五回,又写傅秋芳来的两个婆子眼中的宝玉
那两个婆子见没人了, 一行走,一行谈论。这一个笑道:“怪道有人说他们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呆子!”那一个又笑道:“我前一回来,听见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千真万真有些呆气。大雨淋的水鸡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你说可笑不可笑?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
第六十六回中,又写仆人眼中的宝玉
兴儿笑道:“姨娘别问他,说起来姨娘也未必信。他长了这么大,独他没有上过正经学堂。我们家从祖宗直到二爷,谁不是寒窗十载,偏他不喜欢读书。老太太的宝贝,老爷先前还管,如今也不敢管了。成天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人也不懂,干的事人也不知。外关人人看着好清俊模样儿,心里自然是聪明的,谁知是外清而内浊。见了人,一句话也没有。所有的好处,虽没上过学,倒难为他认得几个字。每日也不习文,也不学武,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再者,也没刚柔。。。。。
又写尤三姐眼中的宝玉:
尤三姐道:“姐姐休信他(指上文的兴儿)胡说,咱们也不是见一面两面的。行事、言谈、吃喝,原有些女儿气,那是只在里头惯了。若说糊涂,那些儿糊涂?。。。。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
宝玉的形象,就是通过这样反复积墨来塑造完成的,可以说是不厌其烦。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再比如说写凤姐,也是先通过冷子兴之口,说她“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然后,又通过黛玉初进贾府,她自己的的观察和男人的介绍来进一步“积墨”;然后,再通过刘姥姥一进大观园,进一步让读者认识凤姐。
积墨是中国书画的一个术语。书画家们们怎么理解积墨呢?汉荣书局出版的《艺术大辞典》这样解释:
(积墨是)中国山水画用墨由淡而深、逐渐渍染的一种技法。北宋郭熙云:“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即墨色滋润而不枯。元黄公望云:作画用墨最难;但先用淡墨积至可观;然后用焦墨、浓墨分出畦径远近,故在纸上生出许多滋润处。
正是通过反复的“积墨”,使人物形象立体化。 著名红学家周汝昌说:“雪芹写人物,是这个人初上场,只给你一个‘写意’(粗线条)的框架。后来此人每出场一次,便往他身上加‘墨’加‘染’一次,如此者积至很多‘加’,于是那人可就不再是个‘扁’的‘呆’的了,变成了‘凸’的‘活’的了。”(《红楼艺术的魅力》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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