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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劳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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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逮到了一块肉。老陈不乐意了,“我们一人一碗,你吃我的做什么?”闲楠也来火了:“肉都在你的碗里,吃到现在,我这碗里根本没有肉!”两人终于打起来了,酒没有喝好,肉也没吃足。那天还下着雨,两人抱成一团从屋里滚到屋外,然后又滚到门前的水沟里。大伙儿看见,把他们救起来,棉衣透湿。两个光棍,只有光着膀子缩卷在各自的被窝里。哎,这是个发生在那个不堪回首年代里的故事……
光棍中年纪最长的老汉,已经七十多岁了。只记得大伙儿,都叫他“老绍德”。他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大概是由于长期劳累过度,背弯得就像一张弓。他整天佝偻着腰,每当他要抬起脸来看一下人,都显得非常吃力。知青们给他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都叫他“老弓腰”。老弓腰终身未娶,年轻时是替人家打长工,落得一个腰脊劳损的毛病。后来在生产队重活也不能干,年纪大了也只能放放牛,喂喂牲口。他在北潦滩的农场里与一条水牛为伴。看牛,自己混口饭吃。半夜,老弓腰就起床在草垛拽稻草喂牛。夜阑人静,我们时常被“嘣、嘣、嘣”的声音惊醒,那是老弓腰用棒槌锤稻草的声音。他是在从喂牛的稻草上,捶下未尽的稻穗。每天夜里如此,过不了一阵子,他就把夜里捶下来的稻谷卖给一位提竹篮卖香烟的老太太,弄个毛把钱。老人看牛,农场里只管饭,不记工。也就是说农场里不会给他一分钱的工钱,老人只有用这种方法积攒几个钱。白天里老人怕给人看见,只有半夜“干活”。一天早上,只见那头老水牛独自在麦田里啃着青苗,大伙儿不见了老弓腰。牛棚边,他的小屋里也不见人。后来人们发现老弓腰趴在稻场草垛后面的水沟里,淹死了。大伙儿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一个皱巴巴香烟盒里揣着几张纸币和一些分币,最大的面值是五角,经清点只有四元多一点儿,这可能是他一生的积蓄。老弓腰就这么在那个冬夜里走了,他临走时的那一幕则永久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摊开日历,光棍节已过。此刻自己已经站在二〇〇八年十一月份的尾巴上,遥想那个年代,那段与一大帮光棍们朝夕相处的日子,还有那首令人心酸的“光棍谣”,心里久久不得平静……
作者题外话:写于2008年11月
再走北潦滩
一
国庆期间,接到一位农村插队时期知青“战友”的H君的电话,再次相约我回一趟北潦滩看看。这已不知是多少次,我们之间相约了。记得几年前吧,大概是插队30周年纪念,大伙儿难得遇到一起。自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相约重返北潦滩看一看。起初我们是想将当时插队小组13人都约齐,大家集体回去。在那片土地上,留有我们太多太多的记忆。激情、憧憬、痛苦、忧伤,还有苦中乐趣……可是每次回乡打算都不能如愿,人数越约越少,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能成行。大概对于那段不堪回首往事不愿再提起,对于那流失青春的印记好像要被永久地尘封在那里。
这次,我怕与以往一样,问“能成行吗?”他说:“肯定成行,明早我开车去接你。”我想,乘着这两天心情好,去一趟吧。不知道有多少回自己在梦里已经去过了,那广袤的原野,湍急河流,河滩上悠闲自得的老牛,滩头村落的袅袅炊烟。当落霞漫天的时候,那层层叠叠的芦苇滩又是一幅何等壮美景色!多少年来,我虽谈不上对它的魂牵梦绕,但对那片故土的情思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行驶,这次同行的有H君和我,还有同为知青好友的J君,只有我们三人。当汽车离开高速,转入较为平缓普通道路。车窗外的那一排排柳树,一条条沟壑和散落在田野被团团绿荫包围住的村庄。这景色特征告诉我们已经进入江南圩区了。这一带,在远古时期原是一片广袤的湿地。由于先民们前仆后继,围垦造田,至今这里形成了一个个由堤坝相围四面环水的“圩”。圩与圩之间,河道相隔。若从空中鸟瞰,水网密布,河道纵横。在河道的交汇的地方,散落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河滩滩涂地,有些开耕,有些未被开耕,尽管如此,多多少少还保留着原始湿地风貌。在我记忆里的北潦滩就是属于两者之间的半开耕的滩涂地。
公路在树荫间延伸。汽车行驶一、二十里路就要翻过一道堤坝过一座桥梁。对我来说,这是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三十多年前,我在这里生活、劳动,参与村民挣工分、分红。在夜晚的星空下和乡民们一起,也说着方言笑谈自己是天上的哪一颗星星。尽管交通不便,对于方圆几十里地范围的圩口、河流、道路,也能如数家珍。那时期这里没有公路,只有一条正在建设中的皖赣铁路穿过这片圩区。出远门,只能水路坐“小划子”(当地一种没有乌蓬的小船),或起旱(即走路)到县城或临近的小车站,乘坐汽车或者火车(皖赣铁路已经部分路段通车)。至今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到北潦滩时候就是在县城下汽车后,转乘“小划子”在弯弯的小河里飘了几十里水路,最终在一处滩头停下。当我跟在帮我挑行李村民的身后,走在满眼绿色的草地上,不禁问他:“这叫什么地方呀”?“北潦滩”。随即他指了指前方圩堤上一幢独处红砖瓦房说:“那就是你们的家”。后来我们每次回“家”,虽不再从县城绕走水路。都是乘皖赣线火车到一个名叫“陶辛”的小站下车,仍然坐“小划子”。不过小站与我们不同一个圩口,“小划子”坐到水路的尽头下船,然后上圩堤再过一个渡口。渡口是无需人撑船的野渡,一条小船两头都拴着绳索系在两岸,过河的人只需拽绳即可。过了渡,上堤,遥见红砖房一幢,即北潦滩头,我们的居所。
二
往事如烟,今非昔比。如今这里不仅有了高速公路,乡乡镇镇都架起一座座桥梁通了公路。早就听说那个来回拽绳的野渡已被桥梁取代,如今的北潦滩可能也通公路了。我们三人除了偶尔停车问路,基本上是一路无语。一路上勾起我们太多的回忆,记得刚插队那会儿,北潦滩广阔数千亩,我们劳作的滩头只是它的一小部分。虽然有一道L型堤坝将它外河滩隔开,但由于堤坝矮于大堤,分割不很明显。听村民们说,这矮坝最初筑于五、六十年代消灭吸血虫时期。到了*“ 与天斗与地斗”,这堤坝又筑高了许多。待到我们来后,正值“农业学大寨”高潮,就在我们下乡当年的冬天,全公社人人奋力“挑圩”(圩区兴修水利,挑土固堤)的大会战才将一道大坝真正筑起来了。围垦后的二千余亩的滩涂地,尽管也称之为北潦滩,实际上它和那片躺着的湿地完全不同了。
公社在这片处女地上立刻建起农场、窑场。我们,还有那些从各村抽派来的光棍汉(大部分是过了婚配年龄的男性公民),成了这北潦滩上的最新移民。当时,我们的激情和自豪感是无与言表的。那时候,我们在住所宿的红砖房前前后后,沿着那旧圩堤种了数以千计树苗。名曰“扎根树”、“扎根林”,打算在这里“干一辈子革命”了。最后还是事与愿违,谁也没有把根留住,所有的知青都回城了。不知那些饥渴的单身汉们后来是什么结局,不得而知。
汽车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停下来了,H 君不得不再次问路。在别人的指引下,他载着我们拐进一条岔道,在平整水泥路面上又跑了几公里。终于又爬上一处堤坝,过了一座桥,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停下车,我问路边一位老乡,当年渡口的位置。只见他笑呵呵地说:“这桥已经建了20年了,那个渡口早被人忘掉了”。我又向他打听:“这里就是北潦滩吗?”“哎矣!”(方言意思“是的”。)随即他伸手一指,顺着他所示方向一望。弯弯的小河到前方豁然开阔了,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啊。老乡接着说:“走过这几户人家就是‘北潦’了。”老乡已经将那个“滩”字省略掉了。显然,他所称“北潦”,即我们劳作之“北潦”,和那片荒滩湿地的北潦滩已经完全区别开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用“北潦滩”这个名字。
既然来了,我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滩上的近况,于是接着问老乡:“北潦滩上的农场、窑场呢?”“那些里的屋还在,场子早些里就么了。”(那地方房屋还在,农场、窑场很早就没有了。)老乡的回答,听了虽有些失落,庆幸的是那珍藏着我们生活记忆的老房子还保留着。
三
圩堤上的农舍挡住了汽车的去路,H 君找了个地方将汽车妥当停好。我们告别了老乡,向“北潦”走去。走着,过了几户人家,不觉已经到了“北潦”L 型堤坝上了。我们是顺着东边老堤过来的,到这里见大堤丢开旧时的弯道,直接向西延伸,在前方又隐隐约约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南行与那一端的老圩堤相接。原先那条被甩在一边的废弃旧圩堤,萎缩地从南面蜿蜒过来。整个“北潦”千亩绿野,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看着眼前这块土地,不觉心头热泉一涌,它竟是自己青春荡漾,激情奔放,热血挥洒的故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是激动,还是伤感,自己也难判定清楚。
不一会儿缓过神,渐渐地平静下来。眼前的“北潦”,已经变化了。我们离开那会儿东面那块红薯地,此时已披上绿装,像是一片葡萄园。北面那片平整如茵田野,一块金黄,一块翠蓝,一块墨绿,种植的已不再是单一水稻了。变化最大的是南面那片洼地,现在则是一片水乡泽国,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紧挨着水域的那道旧圩堤,郁郁葱葱地卧着,一条绿色的林带,映衬着碧水蓝天。在堤上的树林间,依稀可见一幢已无任何颜色特征的老房子。啊,那就是我们曾经的“家”呀!
我们立刻穿过田间,擦过葡萄园,绕过那片水域。当我们来带老房子跟前,发现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当初红砖红瓦,一溜儿十间,在几公里以外一眼就能认出的醒目建筑。如今是断垣残壁,屋面坍塌大半,只有门前走廊的几根方柱坚韧地支撑着屋架,勉强维持着一个整体的面目。几扇破门扭曲着身体扛着已经变形的门檐,窗户失去了大半。人去楼空,它在此守候这么多年,难道仅仅是等待我们归来,看它残破的一眼?看它的样子就如同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此默默地守望着他乡归来的游子。可是我们激动不起来,三个人静静地绕着它,久久无语。在这个时候,蓦然发现门前那几株,我们亲手种植的小树,已经高大起来了。此时正摇曳着枝头笑呵呵地俯视着,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归来。再放眼望去,那远远近近一片树林尽在欢笑,似乎都在欢迎我们。
离开老屋,我们往林间漫步,树影婆娑,清风阵阵。走过树林便到了“北潦”L字形大堤另一端与老圩堤的连接处。几个已经坍塌的旧砖窑平静地躺在圩堤的下面,紧接着就是那片水域了。旁边还有一幢旧房子还较完好,好像是过去农场、窑场上的人在一起开会的地方。此时,房前有一位老人坐在那里打瞌睡。我们急忙走过去,老人被惊醒了。很遗憾,他不是这滩上的故人。老人指指那片水域说自己是替乡里看护这鱼塘的人,对于“北潦”的旧事知之甚少。当他听说我们是当年的知青回来看看,还是有些激动,忙把我们请进屋里。偌大的房屋,进门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台小灶,其余都是丝网、渔盆之类东西了。那墙被烟熏得迷迷糊糊一片,注意看隐隐约约还能辨别出一张大墙画的痕迹。近观还能见到暗红色的斧头镰刀旗和旗下立着的伟人。这时候,J 君一眼认出:“这是我画的*井岗会 师”。“哦!”我与 H 君几乎同声赞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当年J君作画的情景。那是一个“阶级斗争”天天讲时代,一个政治学习的会堂,现在变成一个看守鱼塘的小屋。沧海桑田,世事莫测。
告别了看鱼塘的老人,我们又回到大堤上,想仔细观赏一下那片原始湿地。这时候的太阳已成一团红色半挂在空中,呈现眼前的一片广阔河滩上,一簇簇芦苇层层叠叠地镶嵌在无际的绿草一片“毯子”上。几只苍鹭在空中盘旋着,朦朦胧胧地时隐时现。偶尔转来几声狗叫,远方村落开始飘起袅袅的炊烟。啊!这就是本和我们脚下的土地连为一体北潦滩哟。三十多少年前它呈现给我们就是这等壮美,至今依然如故。
作者题外话:写于2007年10月
肥皂的故事
眼下肥皂是再普通不过的日用品了,可是在三十多年前它可是个稀罕物。那时候城里人是凭票供应,全家人一个月也只有那几块,对于农村来说,就更为奇缺。在我插队的时候,村里的人只有平时将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鸭蛋卖到公社的供销社,达到一定的数量后,才能换回一点糖、火柴、煤油、肥皂一类的紧俏“商品”。即使这样,能够卖到东西的品种和数量也极其有限。我记得好像是“卖”一斤鸡蛋,可以“买”回一两“古巴糖”(介于白糖与红糖之间一种黄糖,据说是由古巴进口来的)。至于火柴和煤油是如何“兑换”的,现在记不起来了,多少还可以“换”回一点吧。在我的记忆里,村民们最难得到的东西,好像还是肥皂。
那时候使用肥皂前,人人都得先用香烟的内包装的锡纸将肥皂包起来。一块肥皂只留一个则面露在外面,在使用时候,只将那一面搓脏衣服。用一点,锡纸往后剥一点,不至于使肥皂有太多地接触衣服的机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愣头青”,当然不知道“节约”。脏衣服脱下来,用水在盆里一泡就是几天,不等衣服穿不想起来洗。一洗起来,用肥皂使劲一糊,一块肥皂也就差不多了。有时候遇到被子、帐子脏了,自己也没办法洗。只得抱着脏被子,带上一条肥皂到邻村请人代洗。这样一来,每次回城带回来的那几块肥皂也经不起自己这么折腾。到后来洗衣服就没肥皂用了。洗衣不用肥皂我也干过,不过污垢洗不去不说,那衣服上残留的汗臭味,穿在身上难受滋味,现在想起来浑身还不自在。同知青屋的“三丫头”在这一点上,要比我们好的多。用村民的话说,他会请打细算,比其他知青会过日子。说他不像我们这帮小子,倒像是个丫头。他姓桑,因此我们送他一个“三丫头”的绰号。
“三丫头”的床铺紧挨着房门,推门就是他的床架。那时候我们的盆、碗、肥皂、毛巾之类的日用品都放在床架下面。有时候我们打水洗过脸后想搓个毛巾、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也就懒得进屋,顺手在“三丫头”的床架下拿他的肥皂用,省事。时间一长, “三丫头”的肥皂就不再放在床架下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从城里带来了去污粉(类似后来的洗衣粉),每次用他都用一只小碗装一点放在床架下面。我们依然如故,只要顺手还是用他的去污粉,用起来方便。有一次,我和往常一样,再次顺手用“三丫头”的去污粉洗小玩意儿。可是不论我怎么搓揉,也不见泡沫。我又添加一些“去污粉”,仍然不见泡沫。正当我努力搓揉手中的小玩意儿而大惑不解的时候,被“三丫头”对床的知青诸葛看见,窃笑道:“呵呵,你也上当了,那是石灰粉。”又是“三丫头”心疼用他的去污粉,故意给调包了,我却全然不知。
作者题外话:2008年12月 txt小说上传分享
怀念“老炊”
“老炊”是当年插队时,我们北潦滩上那几十号人当中唯一的专职“火头将军”。由于炊事员干久了,大伙儿都习惯叫他“老炊”。
当年的“老炊”只有四十来岁,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朴实忠厚,乐观大方。喜欢与我们城里来的知青们相处,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那古铜色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一次,我问他整天乐呵呵的,家里的情况肯定不错。他笑嘻嘻地对我说:“家里二十一口人,只要我一个人饱了肚子,全家人都饱了”。起初我还不知道原由,时间长了才渐渐明白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单身汉们都称自己家里“二十一”口人,原来“二十一”是光棍汉们对自己的戏称。
其实“老炊”成过家,还有一个儿子,后来老婆带孩子离开他走了。虽然我们也问过他老婆和孩子的事,“老炊”只是谈谈地说:“粮食过关那年头,实在没法活,她带着孩子求一条生路去了。”这是唯一的一次见到他说话语气是那样沉重,眼圈里还隐隐的噙着泪花。那是一段太令他伤痛往事,此后谁也没有在“老炊”面前重提此事。
北潦滩是块新开垦的滩涂地,“公社”在这里开办了农场、窑场。来干活的,除了我们十几位知青以外,其他大多是从各“生产队”抽来的单身汉。干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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