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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三）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三）
前一刻叶流苏还在关心别人喝太多，下一秒就变成是她自己要喝酒了。
　
　　她也弄不懂，谭峰和杨雨桐来这一桌敬酒，怎么那个穿着伴娘礼服的姑娘单刀直入地就要跟她喝一杯，请问她们认识吗？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来者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就是瞅准了他们几个兄弟都被拉到旁边和谭峰敬酒，挑了个空挡为难叶流苏罢了。
　
　　只是，叶流苏自问不认识这个伴娘或者杨雨桐，更没有什么值得她们大动干戈的。就在此时，听见她下一句话：“我叫刘婷婷，是是诗诗的好朋友。”
　
　　诗诗？马诗诗？
　
　　叶流苏忽然想要发笑，也大概知道她的动机，却还是好脾气地维持着笑容和她寒暄客套，“幸会。”
　
　　哪知道对方根本不领情，白眼一翻撇撇嘴，道：“幸会？不幸才是吧。”
　
　　刘婷婷是个五官非常立体的美人，就是气势太强看着就不好相处，脸上更是写满了傲慢。而且在这样的场合试图给叶流苏吃苦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说就她所知，不管是谭家还是杨家都要给荣少安几分薄面，单说在别人婚礼演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但是相逢即是有缘，不论善缘孽缘对吧？”刘婷婷眉峰上挑，几许戏谑，递出一直在手里拿着的酒杯，“既然有缘，不知道叶小姐愿不愿意赏脸了。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嗯？”
　
　　她手里拿着两个倒满的杯子，递出来这一杯倒满了白酒，隔着老远就飘出醇厚的酒香。叶流苏爸爸是在制酒厂工作了几十年，耳濡目染，她甚至能分辨出这是高纯度茅台的香味，度数在六十度左右。而刘婷婷留给自己的那一杯，酒香就差很多，应该掺了不少水度数也低很多。
　
　　叶流苏还在思考应该怎么应对，那边一群人已经敬完酒回来了，正好听见刘婷婷的最后一句。荣少安立刻上前一步将叶流苏揽进怀里，伸手欲接过那杯酒，“出于礼貌，刘小姐应该称呼容太太才对。至于这杯酒，荣某很乐意代劳。”
　
　　按他的脾气是不可能忍下这口气的，但是毕竟是谭峰的婚礼，再怎么样是联姻也不好弄得太难看，最后荣少安还是选择退一步的处理方法。
　
　　不过两个当事人都不想接受这个方案，刘婷婷手一偏，叶流苏则是干脆地接过白酒。见叶流苏这反应，刘婷婷底气更足了些，挺直了腰杆对荣少安道，“我们女人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处理来的好，你们男人不要跟着掺和，这一杯可是为了我们相识而干的。”
　
　　她刘婷婷又不是什么好人，值得为了认识她干一杯白酒？出门没看黄历才是真的吧。荣少安有点儿怄气，尤其是叶流苏居然还要逞能，尽管他知道叶流苏酒量很好，相当好，他都不敢和她比。但是，他就是生气。
　
　　似乎感应到他心里的别扭，叶流苏空出一只手在桌子底下安抚地拍拍他，“不过是为了庆祝喝一杯而已，当然要自己来才有诚意。”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四）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四）

　　刘婷婷似乎是双方家长从相熟的合适的姑娘里挑的，和谭峰或者杨雨桐关系都没多好，尤其是杨雨桐只能勉强把她名字和脸对上。但是双方都以为刘婷婷是不是和对方家庭关系比较好，一直克制着。

　　谭峰首先是被荣少安的情绪感染，想着是不是需要站出来制止一下。继而看见叶流苏自信满满的笑容，忽然就记起了，叶流苏哪里需要他们帮忙，是他们最后要跟她求饶吧。

　　这短短十来秒钟里，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想起当年一起出游聚餐，他们没一个人喝得过叶流苏的不堪往事来，表情也由之前的担忧变成了幸灾乐祸。

　　叶流苏端着酒杯凑到鼻子下轻嗅了一下，微微一笑：“酒香浓郁，果然应该要这样的好酒才能配得上刘小姐这样的美人。”她说得真心实意，话音刚落率先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饭桌上这么豪爽了，在国外的时候连酒都很少碰，这会儿一杯烈性酒下肚面色不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意想中叶流苏不胜酒力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刘婷婷大吃一惊。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杯里都是些什么，完全不用担心，也学着她的样子一口气把酒干了，还有点遗憾没让叶流苏出丑。

　　众人见二人都没有什么失态，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叶流苏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让事情过去。

　　“刘小姐暂且留步。古语云，来不往非礼也。既然刘小姐先伸出了橄榄枝，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只是事先没有准备，只能委屈刘小姐和一杯‘中西合璧’了。”叶流苏站在桌旁，主动从她手上接过空杯和自己的并排放在桌上。

　　听她说要回礼的时候刘婷婷已经懵了，“什么中西合璧？”

　　“不着急，一会儿就知道了。”叶流苏不紧不慢地往每个杯子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白酒，又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然后四处看了看，冲顾明山招招手：“递一下。”

　　顾明山立刻会意，并且十分狗腿迅捷地把手边的白兰地递过去了。心里其实在瑟瑟发抖，太久没跟叶流苏接触已经忘记她怎样恐怖的一个角色了，白酒加红酒再加白兰地，得多重的口味才能喝得下去？顾明山冒出一身冷汗，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要招惹这个可怕的女人。

　　叶流苏非常仔细地把三种酒均匀地混合在一起，看了看还拿起来摇晃了两下，才得意地和刘婷婷介绍，“所谓‘中西合璧’就是把中国传统工艺酿造的高纯度白酒，混合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调制而成的。这样调制而成的酒口感更好，用白酒的醇香综合葡萄酒的淡淡酸味，入口绵柔，回味无穷。刘小姐不尝试一下吗？”

　　以上介绍，都是叶流苏瞎编的。三种酒也只是她看现场有现抓的，目测效果应该不错？

　　刘婷婷也是被她弄的这一出搞糊涂了，她知道喝酒不能混着喝，但是叶流苏应该没有必要拿自己和她开玩笑吧，她可是倒了两杯呢。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五）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五）

　　叶流苏果然率先拿起一杯传说中的中西合璧，举起酒杯朝刘婷婷示意却并不喝，似乎在等她行动。

　　刘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抬头看见叶流苏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忽然就觉得头皮发麻。她恍然想起，刚才那一杯，可是叶流苏先喝了。所以这一杯，是不是轮到她了？

　　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小插曲会怎么发展下去，叶流苏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众人则是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荣少安安静地站在叶流苏身后，那眼神赤/裸裸地传递出他的负面情绪，要是眼神有杀伤力他应该已经练到顶级。

　　众目睽睽之下，刘婷婷躲都没地方躲。纵然再迟钝，这时候也知道事情大概不妙，但是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咬咬牙闭着眼喝了这一杯酒。

　　从嘴巴顺着食道一直到胃里，着火一样火辣辣的难受，还要硬撑着不能表现出来，刘婷婷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

　　对她的表现，叶流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看起来脾气坏了点，还是挺听话的嘛。叶流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是得意，纯粹是觉得好笑而已。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她这么轻松的心态。荣少安是常年混迹于酒桌的人，自然知道这三种酒混着喝下去是什么结果，哪怕叶流苏一直以来表新出异于常人的酒量，他也不能放任。

　　别人都只看见荣少安黑着张脸，刘婷婷看见他这么不高兴虽然身上不舒服，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满足感，这样算不算是变相地让他吃瘪？只有叶流苏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轻轻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意思是叫她不要喝。

　　叶流苏单手回握住他，示意他不用担心，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要喝，她又不傻。

　　按理说最出气的方法就是骗着刘婷婷喝了她精心准备的“好酒”，顺便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手里的酒泼她满头满脸。不过，叶流苏盯着刘婷婷身上的裙子看了眼，光是料子就价值不菲呢。再看看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新娘，杨雨桐正好也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叶流苏莫名就笃定，她肯定已经看穿自己的想法了。

　　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的婚礼闹得不可收场好像不大好哦？

　　叶流苏想着不然算了，装作失手打翻酒杯就算了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叶流苏举起酒杯的同时杨雨桐向前进了一步，胳膊恰好碰到她的举杯的手，杯子里酒红色的液体顺势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不偏不倚地尽数洒在刘婷婷白色的抹胸礼服上。玻璃杯则在一声脆响后碎落一地，随即而来的则是刘婷婷刺耳的尖叫声。

　　不要问叶流苏为什么会这样，她不会告诉大家是杨雨桐暗中使劲的缘故，改变了液体的倾撒方向。原来大家都不喜欢刘婷婷的。但是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同时说道，交换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叶流苏慢慢开口，“听老人说喜宴上打碎杯盏是好兆头呢，寓意着开枝散叶，说不定二位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杨雨桐笑得大方得体，“借荣太太吉言。”

　　围观了全程的顾明山表示，杨雨桐也是个可怕的女人，要离远一点啊！为荣少安、谭峰掬一把同情泪。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六）
　　第十五节　不明不白的刁难（六）

　　刘婷婷一脸震惊地愣在原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在她的计划里，应该是自己威风凛凛狠狠地把叶流苏教训了一把，让她成为整个婚礼的笑柄，怎么最后沦为笑柄的人是她？

　　混合而成的酒精液体并没有照着她的脸泼上去，而是尽数顺着她的胸口散在白色礼服上。她并不知道这样已经是杨雨桐手下留情了，裙子弄脏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另外两个女人心照不宣地寒暄完毕，杨雨桐一个眼神示意马上就有人领着发愣的刘婷婷到更衣室，而地上的狼藉也有酒店的工作人员默默收拾干净。大家重新坐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荣少安基本全程都在观察叶流苏的反应，不停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头晕吗？不然我带你回家休息吧？”

　　刚才似乎耗费了不少体力，叶流苏此时吃得挺香，还是抽出功夫对他笑得很甜，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儿饿了，你不用管我。”

　　惹得成熙一阵看不过眼，看着哪个盘子里的食物都饶有兴致尝一口的叶流苏，不禁呛声道：“你看她那么能吃也知道没事了。这个女人的酒量，我都比不过，一杯白酒你操心什么？”

　　更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个又被骗着喝了一杯的刘婷婷？但是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就是了。

　　他说的，荣少安都心知肚明，但还是会忍不住关心，所以没好气地杀过去一个眼刀，“你酒量差倒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你还得意了？”

　　就连叶流苏也跟着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而且你不知道谈论女生的食量是很不礼貌的吗？怪不得这么多年没女孩子愿意要你。”

　　“……”被荣少安呛声就算了，叶流苏你凑什么热闹，而且不带这么打人脸的啊！成熙马上就不服气了，也瞪了回去，“敢吃还怕别人说？而且我这是宁缺毋滥！”

　　叶流苏还没说话呢，荣少安低低说了句，“难道我还养不起么？”一副他乐意惯着怎么着的样子。

　　成熙彻底服了，跟“热恋”中的人果然没什么道理可讲，尤其是荣少安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他只能举双手投降：“我的错，我多话。我会马上闭嘴，请善良的人儿原谅我好吗。”

　　叶流苏作势四下看了看，问道：“人儿是谁？”

　　“噗——哈哈哈！”

　　跟叶流苏的愉快惬意相比，刘婷婷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这个圈子本来就多勾心斗角，加之她明摆着是得罪了荣少安和杨雨桐，更衣室里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刺她一两句，而杨雨桐更是“贴心”地让她好好休息，不用出场了。

　　但是吧，她就是个倔强的人，越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想去做。所以在匆匆换过一身衣服之后，她又没事人似的出现在杨雨桐身边。杨雨桐有一瞬间的犹疑，最后还是淡淡道：“既然没事的话就一起来吧。”

第十六节　我想去山上看雪（一）
　　第十六节　我想去山上看雪（一）

　　杨雨桐不是很理解刘婷婷这个女人，她已经好心打算放她一马让她休息了，她还非要出来找虐，怕大家不知道刚才丢脸的是谁吗？

　　刘婷婷一出来就后悔了，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别看平时大家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场精英，其实传起八卦来比谁都擅长，荣少安还是那样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主角光环的人。在座的，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也都听过不止一遍事无巨细的描述了。

　　看着刘婷婷父母的面子上不会明着让她难看，不动声色的奚落可是多了去了。

　　这会儿刘婷婷倒是学乖了，知道大多数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刚刚丢过一次脸也没有底气和谁闹脾气，倒是老老实实过了后半程。

　　只是叶流苏给的那一杯酒，酒劲实在太足了，尽管已经吃了可以解酒的药，还是渐渐头晕脑胀起来。一走出酒店，迎面吹来一阵风，刘婷婷扶着墙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那时候正好是新人站在门口送客，来来往往许多人看见了，荣少安和叶流苏也是其中之一。

　　荣少安巴不得刘婷婷不好呢，敢打叶流苏的坏主意，这都是便宜她了。叶流苏是喝了点儿酒大脑皮层太兴奋，荣少安又有意遮挡，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幕，她正一脸傻笑地跟荣少安强调，“我真的没事，也没喝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这不能怪荣少安啊，她多久没这么活泼过头了，看见什么都能一脸傻笑，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她没事吧。他一手胳膊上搭着叶流苏不愿意穿上的大衣，一手拉着叶流苏的手停在酒店前面的小广场上，周围是陆续离开的宾客，清一色的豪车有序地四散离开，她还很有耐心地和熟识的朋友们一个个摇手告别。

　　荣少安无奈地扶着额，一个用力将她拉过来正脸对着自己，轻声诱哄：“苏苏乖，把外套穿上我带你回家，严姨给你煲好喝的汤。”

　　“不要。”叶流苏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紫色的及膝裙，摇摇头，“我热得很，不穿。”

　　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忽然眼睛发亮地摇着荣少安的手提议道：“我想去山上看雪景了，站在最高的那一处山峰上，低头四望四处皆是雪白，好像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干净纯洁。”

　　“可惜，”她忽然低落起来，用鞋尖蹭着地砖，“白鹭从来都不下雪的。”

　　她的一双大眼睛虽然比平时多了几分水色，却能看得出神色还是清明的，大概是酒精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活跃因子，忽然又变得天真烂漫起来。

　　荣少安也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不过看在她还算清醒的份上，决定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现在不想回家吗？”

　　“不想。”叶流苏回答得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那好吧，”荣少安叹口气，“白鹭没有雪可以看，但是我可以带你去山上。”

　　“好啊。”能出去她就挺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蹦了起来，在荣少安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这买卖还挺合算？荣少安一边感受着脸上微微的湿意，一边宠溺地揉乱她的发。

第十六节　我想去山上看雪（二）
　　第十六节　我想去山上看雪（二）

　　白鹭市地处丘陵地带，城区四周都被小山包环绕着。荣少安带她去看的，自然不是这些，是白鹭市东南角那座南陵，也是白鹭市最高峰了。

　　从酒店到南陵有些距离，荣少安带着叶流苏坐在后座，看她一路上高兴地像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没有前后逻辑的话。他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嘴角也不禁跟着弯了起来。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光了？

　　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荣少安也没打算让叶流苏在山顶上站太久，嘱咐司机将车开到一旁的路侧等候，牵着叶流苏登上石阶到视野最好的地方。

　　“以前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直到有一次项目难以抉择到底要投哪一块标地。周末我就一个人开着车到了这座山上，想要看看我生活的、奋斗着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公司刚刚走上正轨，手里的钱都在各个项目里周转，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