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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人听到格盘尚未开始，居然笑了一声，“赶上了，上面刚下来的意思，格盘取消，把原本的记忆数据保留，交给我处理。”
　　齐羽沉默了一下，想到没什么时间了就痛快的放人进来。
　　黑眼镜跟着他走到实验室里间，他并不参与这些研究员的事情，被眼前的各种不知名机器震撼了一下，然后紧紧盯着床中间的张起灵。
　　齐羽快速走到刚刚的白大褂面前，示意他下来，在仪器上鼓捣了一会，就听到电子音响起，“格式化正在取消，取消成功。是否进行数据抽取？”齐羽按了确认。
　　“操作变更成功，请在数据抽取前插入硬盘，否则数据将自动销毁。”
　　齐羽冷着脸向黑眼镜一抬手，后者茫然了一秒，嬉皮笑脸的把手伸进夹克里兜：“哎呀。。。”随后笑着掏出一块硬盘递过去，“我还真带了。”
　　咔嗒。
　　硬盘已插入，抽取数据将以压缩形式存入硬盘。
　　齐羽马上又按了几个键，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指挥，“已经开始了，注意脑神经的反应和大脑皮层的波动，随时准备记录数据。”
　　下面的人应声而动，实验室里忙成一片，伴随着不停响起的纷乱电子音：“数据已抽取10％。。。”
　　从那一句做人开始，他生活的意义早就是只是他。
　　“数据已抽取20％。”
　　他带他体验一切奇妙新鲜的感觉，不厌其烦的回应他一切如出生幼儿般幼稚的举动，他是磁石，让他的视线像铁一样全部被吸引过去。
　　“数据已抽取40％。”
　　他带着他体验友情的美好，那是本来今生也无缘的朋友间的热烈气氛；他带他享受亲情的温暖，让他第一次明白家是什么样子。
　　“数据已抽取60％。”
　　他跟他一起看这城市的夜晚，闲聊着想着那一场期待中的旅行，想着他那虚无生命中遥远的归依与安定。
　　“数据已抽取70％。”
　　他的笑他的惊讶他的怒他的喜他的忧，他说配合他做模拟实验他关心他的一切，那一整个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他。
　　“数据已抽取80％。”
　　那一切美好的对未来的殷切盼望和设想，那些只可意会的微妙悸动，那些越来越明显的对真正人生的渴望。
　　“数据已抽取100％，抽取已完成，请取出硬盘。”
　　一切到此为止了。
　　齐羽示意格盘仪器前的白大褂把硬盘交给黑眼镜，一边像是无心之言一样问了一声，“数据要求怎么处理的？”
　　墨镜后面的视线直勾勾的穿过玻璃片射过来，“另行销毁。”末了脸上带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一眼齐羽，把硬盘装好就向外走去，留下一室发出各种声音的奇怪仪器。
　　齐羽一直目送着黑眼镜的背影被大门关在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才继续开始指挥，“身体素质部分保存，现在开始输入人体信息类资料。”
　　张起灵身体的反应全都顺着那些复杂的线传输到白大褂眼前，具现化时长在不断增加着，终于听到‘人体信息类资料传输完毕’的时候，不知道哪台仪器也一起发出了声音，“程序具现化时间为24小时，实体将不再返回程序，请妥善处理。”
　　齐羽面无表情的盯着床上的人，“开始输入训练操作步骤资料。”
　　这样的改造持续了5天时间。
　　这5天里，吴三省找到吴邪，叹着气说了有人问过他吴邪新房子地址的事情。
　　这5天里，胖子调集京城势力全力收集张起灵的线索，同时焦头烂额的调查小花的事情。
　　这5天里，吴邪敲开三叔的家门，他说三叔，因为你我的朋友被人带走了，现在你要帮我。
　　这5天里，老痒抽屉里的针剂药品盒已经空空如也。
　　“齐主任，目前准备的资料已经全部输入完成了。”白大褂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到齐羽身边报告，此时的后者也好不到哪去，下面的人好歹还能换班，而他作为程序改造的主要研究员，根本没什么休息的理由。
　　“好，解除神经控制，等他自然苏醒后第一时间通知我。”齐羽站在门边看着合金的门框映出自己有点扭曲的脸，那上面有一双疯狂的眼睛，满布血丝。
　　盯了一会不合格的反射物，重重疲惫潮水一样涌来，他把资料扔在办公桌上，向外面值班的人叮嘱了一声‘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我在休息室’就走了出去。
　　他刚离开不到5分钟，一个人敲了敲门，探进头一看是熟人，笑了一下问“齐主任在吗？”得知齐羽去休息之后有点为难，“哥们，帮忙转告一下，解子扬母亲用的PD6589没有药源了，再加工需要齐主任的批准，他已经申请4次了。”
　　“会转告的，不过估计这段时间是没时间弄了，我们的人力都放在对麒麟程序实体的改造和守卫上了。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来人显然轻车熟路，索性推开门坐了下去，“现在到什么步骤了？我们粗人可不懂你们这些研究员的事情。”
　　“具体我也不好透露，原来程序实体不是在别人家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你们带回来的嘛，我们临到格式化的时候，瞎子来了。说改成数据抽取另行销毁。。。然后就是。。。。”
　　就是把张起灵的记忆数据和以前自动下载的文件全部抽出来，转移到另一块硬盘里，让他的脑子里不再有那些‘凡人的情感’，再输入进去他们准备好的一切资料，这样使他的大脑里只剩下研究室输入的资料，以供己用。
　　是的，那些和吴邪的过往，那些为他做的事情为他动的心，那个以前已经有了点人性的张起灵，全部被拿走了，变成没有意义的过去。现在剩下的只有会拆装炸弹，熟悉各种武器使用方法和格斗技巧，不会有七情六欲的，强大冷酷如同神祗一样的张起灵。
　　几个小时之后，纯白的塑胶房间里睁开了一双沉静如古潭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失控

　　吴三省看着站在他面前拳头微微握起来的吴邪，眉眼间有些疲态，他也算是纵横多年的老江湖了，却没想到被更老谋深算的人摆一道套了话去，虽说对方的目标只是大侄子的那位朋友，可现在吴邪找过来了，这事本来就怪他，现今既不能回绝吴邪又要帮大哥看顾好他们的宝贝儿子，真是为难。
　　“大侄子，人你随便用，三叔就问你一句话，你那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
　　吴邪沉默，他响了一会觉得还是不能告诉吴三省小哥的真正身份，“我也不清楚，三叔，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
　　吴三省不说话了，直到吴邪走出去之前才交代了一句，“不要，把你自己也弄进去。”
　　吴邪假装轻松的摆摆手，“放心吧，那小子还没交房租呢，我绝对连你的人带着你好好的大侄子还回来。”说罢走了出去，手里握紧那枚三叔交给他的蛇眉铜鱼，攥的手心疼。
　　三叔，对不起，就连这么一句话，我都要向你撒谎。
　　老痒坐在床边撑住头，握着母亲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眉头一皱不展。
　　刚刚只是打电话去催PD6589的时间，母亲居然再次晕倒了，已经没有药物可以注射了，也不知道这次昏迷要持续多久，他心急如焚的想再打个电话，却想到内部加急电话不能超过三个，只得作罢。
　　床上的妇人突然痛苦的蜷缩起来，手无意识的抓紧儿子的手，显然是在忍受什么，这疼痛很猛烈，不多时老痒的手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妈。。。”他也紧紧回握母亲的手，多年来被父亲抛弃、被人歧视没有钱、被同情可怜、被逼着害自己的发小的怨气全都涌进心里。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抽回被抓出伤痕的手，像是决定了什么。
　　他走到卧室外面，打了一个电话。
　　解雨臣已经连续失眠近一个星期了，到目前为止军火流程的一切还都算顺利，他和黑眼镜见了两次面，觉得这个人很有城府。随后又黯然叹气，即使再有城府自己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他伸手按压着眉心，想缓解一下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头痛，却在手遮上双眼的一刻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见还在大学的时候，他每次都要趁着吴邪没课拉着他去上戏剧鉴赏课，一听戏就是一下午，吴邪会在下课后吵着要他请吃晚饭，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说下次再也不陪他来了，下次却继续被坑。
　　梦到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埋头在盘子里的吴邪突然抬起头，表情狰狞的逼近他狠声问，“为什么要干那种勾当！！！！”
　　解雨臣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慌乱中把水杯也打翻在地上，发现是梦之后颓然坐在地上，靠着办公桌屈起一条腿打翻的水从办公桌上留下来一点一点浇到他头上，再从面颊上划过，滴到衬衫领口。
　　他在青涩的年纪唱着‘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的时候，也绝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走上这条身不由己的路。
　　桌上的电话响了，打通这部电话的人只能是国海的人，也就是那黑瞎子。颇为疲惫的把电话接起来，“确定了吗，不要磨磨蹭蹭，早点结束对谁都好。”
　　黑眼镜在电话里的声音难得有点心虚，“我接到通知，上面并不要我跟你做当面交易，而是派另一个人，这个人。。。现在有点状况所以交易还要等几天，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到时候我们会。。。”
　　显然黑眼镜还没说完话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打断了他，解雨臣在这边听起来像是手机铃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黑眼镜那边传来的充满怒气的声音盖过去了：“姓齐的，你去给老子催PD6589！他那么一个破玩意儿就当成宝贝一样伺候着，老子这的人就他妈不是人命？！”
　　如果现在解雨臣能变成个小人站在瞎子的墨镜后面，就能看到他的双眼嗖的冒出了怒火，可惜他现在只能云里雾里听着那边的状况。
　　“你！”瞎子回话之前保留一点理智，啪地把解雨臣的通话挂掉，“你他妈嘴里有没有遮拦！优先通话是你这样用的？！这种事情随便往外说，我看你没脑子6589拿不到就算了连着自己命也想搭进去吧！”
　　“好好好！你们国海都他妈一个德行！没用了就像臭鞋一样扔了，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了！老子看你平时人还不错，先提醒着你点，明哲保身！”说罢就挂掉了电话。
　　解雨臣在这边电话被挂掉，冷笑了一下：难得啊，居然碰见这群人内斗，有意思。。。可是这样一想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又把刚刚的事情前前后后重新想了一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那通过两重通话器械传送到他耳朵里的人声电波，是老痒的。
　　瞎子心下觉得惊悚，看老痒这个气势是没什么理智了，想想自己刚才因为怕解雨臣听到内部的事情才急了点，马上又拨回去，却得到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
　　他心里一下急起来，挂了又给齐羽打电话，那边的语气不善，应该是在休息，他也变回一贯嬉皮笑脸，“哎哟、你在休息啊，不过这事等不到你休息啊。”微微顿了一下瞎子继续开口，刚好堵住齐羽到嘴边的话，“你下面的人都老年痴呆了？PD6589催了几天了还不批？”
　　齐羽皱眉，“我在休息，麒麟改造了几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诉他们了不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我。”
　　瞎子的语气还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哈，也没什么，就是人家已经急了催到我这来了，我还以为管事的天王老子都死了呢，行，抓紧啊。”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齐羽在这边起床气还没消散，又被瞎子堵了一下，气闷的不行又无处发泄，休息室内的视屏请求铃声响了，他赶紧穿鞋去接起来，“他醒了吗？”
　　“是的，请您尽快过来。”
　　齐羽顾不得穿好鞋，急匆匆走向重要生物标本研究室。
　　张起灵静静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背后靠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身体告诉他这样很安全，易守难攻。
　　这个雪白的房间从一开始就给他非常不好的感觉，刚刚醒来时大脑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空白感，身体告诉他有人在注视他，随即就作出一连串的警戒动作顺便来缓冲极度的不适感。
　　一个白大褂通知完齐羽回到监控器前的时候就看到张起灵已经戒备的站在墙角，瞬间高度紧张起来，之前这个实验体为了用指纹开门可是直接拧断了小刘的一只手。他走到门旁边又看了一眼加固的门锁都好好的关着才放下心来。
　　等到齐羽走到钢化玻璃前时，看到的就是监控里的白大褂背部挺直精神高度集中的看着监控，程序实体则站在角落里警备，他乐的笑出声来，“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挺有深度啊，叫你们干活儿再不认真。”说罢走了进去。
　　张起灵看到齐羽的那张脸是，大脑扭曲着疼了一下，这张脸给他想亲近的感觉，这个人却让他本能的厌恶。熟悉的感觉，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冷冷的看一眼齐羽施施然打开门走进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总算醒了，比机器预计的还早一点，看来身体素质本来就很不错啊，作为实验体，哦不，张起灵，这对你以后的训练还是有好处的。”
　　“实验体？”张起灵冷冰冰的看着他，脑子里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叫齐羽，自己叫做张起灵，却不知道实验体是指实验什么。
　　“Bingo，我保留了你的名字，让你可以不用‘麒麟程序实验体’这么没有人情味的名字，怎么样，我人不错吧。”齐羽笑眯眯的走近一点，看到张起灵眼中野兽般的光芒笑意更浓，“首先请不要试图攻击我，因为你的命、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虽然370程序已经脱离了吴邪的硬盘，但是还有藕断丝连的联系，齐羽这个程序方面的天才借着这一丁点‘丝’，在吴邪被拿走的硬盘里设置了一个可以控制张起灵全身神经中枢的程序，他本来是想直接在张起灵身体里植入芯片让他唯命是从，可是这样的风险太大他担当不起，只好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简单，也足够控制住他。
　　张起灵走前一步手举起来向着齐羽伸过去，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伸却让齐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恐惧，外人看像是两个兄弟即将勾肩搭背的动作，可是如果站在齐羽的角度，你就明白他一点也躲不开。
　　格斗文件输入他的大脑，被天生的能力消化吸收之后，这蕴藏着技巧的一伸手足以捏碎齐羽的脑袋。
　　可是那只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齐羽虽然笑眯眯，额间还是出了一层薄汗，“真是险啊，你被改造之后性格也变了？好在我来这之前设置了一下你的神经控制时间，研究所没了我，可是大损失。”
　　张起灵不是不想动，而是他不能动，神经被控制的感觉非常糟糕，而亲耳听着自己连命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更加糟糕。
　　齐羽愉快的再走近他一点，“你还可以说话。”看到张起灵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就主动开口解释上了，“你的命是很珍贵的，为你我们牺牲了很多东西，所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我会告诉你该做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就这样一直僵着好了，我们总有办法让你听话。”
　　张起灵的眼睛盯了他很长时间，那里面没有情绪，然后转向了天花板，没有做声。
　　齐羽看到他这个样子，开心的拍拍手，“嗯，没有问题了？那么我们明天就开始训练，起码也要让我今天睡个安稳觉。。。你就暂且在这里休息，心里需要嘛我估计你是没有的，生理需要都可以叫穿白大褂的人员解决，OK？”看对方不做声，他笑的更开心，“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晚安。”
　　这是张起灵被改造之后，跟齐羽的第一次交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浮出

　　吴邪被早上的明亮阳光晃得睁开眼睛，手摸到枕头下面扫了一眼手机：9点28。腰间一双手箍得很牢，他伸懒腰的时候也不例外，甚至趁着他两只手都在拼命向上伸的时候微微上移捏了一下关键点。
　　吴邪敏感地一下蜷缩成虾米，笑着在他怀里翻个身：“小哥别闹，很痒的。”
　　张起灵的眼神被阳光照的更加柔和，手再次拥紧他给了一个深吻，亲完悠然自得的下床去洗漱做早餐，留下吴邪在床上慢悠悠的边穿衣服边赖床。
　　等他刷着牙都能闻到豆浆的香气时，张起灵已经基本把餐桌摆满了小一半，催了他一声走到卫生间从后面环住他，脸埋在他脖颈间闻着吴邪独有的气息。
　　吴邪愣了一下，小哥黏他归黏他，平时很少作出这么依恋性的动作，想问他怎么了却不敢说出口，因为小哥这种样子太少见，吴邪几乎是以享受的心情去感受他的依恋，生怕自己一说话就把他拉回平时的状态。
　　就如同你的肩上落了一只鸟，你惊喜的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才好，只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