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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床的故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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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圆圆却毫不在意似的,和过去一样,笑着和他招呼,一边铺草,一边和他谈着琐琐碎碎的事,问着他小牛的情况。铺完草,他随她进屋,她的小堂侄也钻了进来,在夏圆圆身边转来转去,夏圆圆偶尔笑着轻拍他一下。坐在桌边的周方益望着夏圆圆,心中不时地浮着一种感觉,一种想和她再度亲近的欲望。一路上他一直想象着相见时那情人间所有的柔情蜜意。可是眼前的夏圆圆只是单独地和他说着话,和小堂侄打闹着,似乎全忘了他们曾经有过的。只有一回,他大概朝她望出神了,她微微斜眼朝他笑了一笑。她似乎恢复成那个比他大两岁的夏姐。
  周方益起身告辞了,说不放心牛,牛还没有吃饱。夏圆圆和以往一样,送他到村口,看他解了牛绳。周方益轻轻问她:什么时候去我那儿玩?夏圆圆说:有空就去。周方益就牵牛走了,觉得多少天中酝酿和勃动的情欲一下子消退了,浮起了一种失落与失望感。
  多少年以后,周方益回审这段往事,他对夏圆圆很难有什么情欲上的记忆,留下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柔柔绵绵、温温软软,消褪他激情和苦闷的感觉。这感觉后来和他的妻子在一起时再没有过,童贞的观念使他对妻子有一点负疚的心理。和妻子同床,一开始他就显得多了一层经验,由他引导着她,他总是去感觉妻子是否有着快感。
  

人之度(8)
“你怎么这么懂?是书上看的么?”妻子问过他。
  “有人教我的。”周方益回答。
  “你们男人真无耻,说这许多事。我们女人在一起,从不谈这些。”
  周方益有时会想,倘若没有过那件事。也许他会带着新奇和妻子一起摸索着走那黑暗的道路,那么,他们之间也许会多出一份融洽来。不再是一边倒的倾向。如今,她把这一切都托付给了他,甚至把兴趣也托给了他。于是他总觉得担了一层负担,成为一种服务,总不尽兴。
  然而,他也忘不了,夏圆圆毕竟是用自己的身体,给了他生活的勇气,他才能够走下去,走到目前的这一步。到曲溪来之前,他就想着,他应该找到夏圆圆,应该向她表示那感激之情,但是,见到夏圆圆之后,他觉得这一想法实是多余。
  周方益到曲溪,马上快三个月了。初下乡时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他下乡来,是想摆脱多少年的县城的单一生活,他在县城的小文化圈子里生活得太久,从办公室到家里,从家里到办公室,他又不善结交,以致于他的心态都已陈旧了。他想沉下去,强迫自己走进一个新的格局,接触人和了解人。他下乡了,回到了曲溪,结果是他所接触的只是乡机关的人,下面农村上的人也是把他当作乡机关的人。
  乡政府的头儿确实很忙,工农商学兵,几乎都管到,管得很具体。更多的精力是在企业上,说是经济发展问题,其实也就是赚钱。他们办公室的灯往往亮到深夜,所谓的工作主要是谈话。乡里的干部,企业的干部,村上的干部,碰上了,似乎是漫无边际地大谈一通,最好的气氛是拿两瓶酒,从饭店要几盘熟食来,在办公室里摆下,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满脸红红的,有些事便在喝酒时谈妥了。周方益有时遇上了,也被拉着坐下来喝,开头有些拘谨,喝开了,他们也就会拍着他的肩头说话,似乎是很交心的话。渐渐地,周方益发现,乡村里的工作很难和私人的事分开来。谈一切工作都要谈到人事,谈到关系。
  有时,周方益不免想到,现在他也成了他们一般的人,吹吹拍拍,喝喝聊聊。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厌腻的思想而已。有时他又觉得他是浮在他们之中,无法真正地贴近他们。时间久了,他敏感到,他在他们眼里已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只有陈志义依然看重着他,每次见到他,都停下手中的事,很认真地听他说话,也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还是你好,有作品可以流传后世,不像我,整天忙在事务堆里。”陈志义说得实在。
  “不不,作品有什么用,社会发展根本在经济,乡经济又是最基本的一环。而在曲溪乡,你的担子是最重的。”
  周方益的话中带有惯常的恭维,他对自己说他的话是真诚的。
  陈志义笑笑,陈志义的笑很有气度。
  周方益陪陈志义接待过一个用轿车从城里接来钓鱼的客人。那个个头矮小,说话时头一歪一歪的客人,钓了鱼,喝了酒,看着一包包东西放进后车盖,准备上车时,似乎随便地说:今天饭桌上的甲鱼真大、真肥。陈志义跟着笑笑说:甲鱼是曲溪的特产嘛,随而拍拍身边厂长的肩:去弄些甲鱼来,拣大的啰。厂长上车开去了。陈志义就和客人谈着甲鱼的烧法和吃法,谈着甲鱼的阴补和灵效,谈得十分高兴。
  周方益明白,曲溪乡的甲鱼并不多。今天桌上的甲鱼是高价从邻乡集上买来的。可是,陈志义那微笑的气度,似乎甲鱼是随去可提的。
  送走了客人,回乡政府时,周方益不由问:“这样大的开销,小厂还能有多少利润?”
  “乡镇企业就是这样赚一元钱送了九毛,到底还有一毛钱留在了乡里,就是一分钱不赚,养活了一批劳动力,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能够办下去。”
  陈志义依然带着笑,对周方益分析着。
  这一切,对周方益的生活似乎隔了一层,他也想不出如何在作品中表现它们。他想得更多的是有怎样的情节可以入他的作品,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他经常构思得很苦。
  

人之度(9)
天慢慢地热起来,每天早晨,周方益都到乡野里去走一圈,那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那天,他起得早,转的路长一些,转到了镇南的田埂上,看到了夏圆圆跛腿的丈夫。跛子正担着两桶水,一跛一跛地挑到菜地上,用长勺一勺一勺地给菜浇水。
  这些日子,他也想着和夏圆圆叙叙的,但到了食堂,看着那些凳面磨得发亮的旧长条凳;看着那被烟薰黑了的半壁灶壁;看着夏圆圆坐在灶间,把一根根旧树枝放膝盖上掰断,歪着头用火叉把树枝叉进火中去;看着火苗窜出来,卷着一股青烟;看着夏圆圆站起身,用围裙掸着身上的灰;看着她随手抓着抹布擦着锅台。周方益实在想不出叙什么了。
  “你吃得太少了。”夏圆圆说他。
  “天热了,我就吃得少。从小就是这样。”
  “天还没热呢……以前看你饭量不小的。”
  “那是在乡下……”
  周方益应了半句话,发觉自己是说错了。现在他也在乡下。那时候,有一个带荤腥的菜,甚至蔬菜里多放一点油,他就吃得很开心。
  看到浇菜水的夏圆圆的丈夫,周方益突然想要和他聊聊。他从田埂上转过去,走近时,跛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大嘴咧开,嘴角连同满脸皱纹都曲着弯着,显示那形同悲惨的笑。似乎他认识他。一时间周方益垂下眼有点惶恐。虽然他和夏圆圆的交情是在他们结婚之前,但对着跛子丈夫,他多少有点不自然。
  “浇菜水啊?”周方益招呼他。多年的社会交往,他已有了掩饰尴尬的经验。
  “嗯哪。”跛子应着。把木勺斜撑在田里,略略支着身子。
  周方益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几畦菜田,种着大包菜和细青菜,水亮亮地很有生气。
  “菜长得不错。”
  “嗯哪。”
  周方益一时没话,过一会说:“我和夏圆圆……都是南城知青。我上调在县里。”
  “我认得你,周乡长。”
  这里的人对副乡长和乡长助理一概称乡长,周方益开始有点不自然,听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周方益扭过脸,去看那边的村子。
  相比周方益插队的小村,这个村子大多了,环抱在一片绿树和竹林间,镇边人家大都起了两层水泥新楼房,原先常见的青砖青瓦平房就显得矮了。
  周方益又想着去看看夏圆圆的家,他暗暗地看了看表,算着夏圆圆正在食堂烧早饭。他不希望让她看到他和跛子一起进家门。
  夏圆圆家就靠在村头上,两间平房,一个篱笆小院,院里散着一群鸡,很悠闲地啄着盆里的糠食,一只白猫懒洋洋地伏在鸡窝上面,用眼望着进院的跛子和周方益。开门时,在门后的三只兔子蹦跳着跑开了。屋子里的摆设就如多少年前夏圆圆的小屋,干净而并不怎么整齐。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的东西,墙上贴着一些年画,是周方益看来很俗但农家常见的画。卧室里几件刷着红漆的木家具,镜橱木柜什么的,都是旧式样,墙空处,照样是印刷的农民画,画面是鸡兔猪之类的。
  在江南农家中,这也是一般水平下的条件了。当年插队的知青,几乎都回到了他们出生的城市,农村生活仿佛是一场旧梦。夏圆圆却像被城市所遗弃的孤儿,而已经融化在农村的天地中了。
  周方益脑中浮起了一个构思,人物在城市和农村的流动中,显示着人生沧桑……
  跛子端来一张凳子,不知是地不平还是凳腿跛,周方益坐上去时,身子晃了一下,感觉要倒下似地惊了一惊,意识也就清醒了,省悟到刚才的构思依然是俗。
  “凳子是夏圆圆自己钉的。”跛子裂着大嘴,嘴角和脸上的皱纹被神经牵着向下曲着弯着,显着他特异的笑。
  周方益有点坐不住,就起身告辞了。
  乡大院里常停着一辆皇冠轿车。按规定,乡机关是不许购买这类轿车的。这车的登记单位是乡环保器械厂。周方益去看过这家工厂,是那种常见的乡镇厂模样,地方很大,横着几间厂房,空地的杂草上堆着锈锈斑斑的铁架,厂房里很简单的几件机器,工人散散乱乱地坐着。这是曲溪乡办企业中赚利润最多的一家工厂,因为它注明是照顾残疾为主的福利工厂,不必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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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度(10)
乡办企业只要有钱,买什么车不受限制,怎么用当然也不受限制。周方益有时也坐这辆车回县城去,那往往是乡里头儿去县里办事,顺带他的。
  那是个星期五,周方益打听到陈志义要去县里办事,向他招呼一声,便和他同行。
  车开在有点高低不平的县乡公路上,这里是小丘陵地带,染了红色的黏质的土,车轮下没有飞扬的尘土。
  近一段时间,陈志义一直在忙着新建麻纺厂,跑县里跑市里,还去了广州一次,就是回乡里,食堂里也不见他的人影,周方益难得见他一面。
  坐车同行,这是周方益选准的说话机会,车过水坝桥,他便把话头慢慢绕到夏圆圆身上。
  “……她丈夫是个残废,能不能安排他到环保机械厂去。”周方益尽量用随便的口气。
  “是夏圆圆让你找我的?”陈志义眼望着车窗外,声音有点冷淡。
  和乡里头儿相处几个月,周方益已经了解了,一旦到许诺的时候,他们的口气都程序化地变淡了。
  “不……你知道的,夏圆圆和我一样是南城知青,那天看她丈夫一跛一跛地在田里做,……”周方益解释着,接着又说一句:“我想着,找你就行,你是分管企业的。”
  “企业进人,要乡长,书记点头……再研究研究吧。”
  周方益有点尴尬,想找什么话来冲淡气氛表示这个要求本也是自己随意说的,一时却想不出话。这时陈志义岔开了话题,问起创作的稿费来,周方益就详详细细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
  车到环城新村,陈志义下车,关照着司机送周方益回家,周方益却跟着下了车。说要进去认认陈志义的家门。陈志义迟疑了一下,便和周方益上楼去。
  “你可以告诉夏圆圆,我会让跛子进厂的。”上楼梯时,陈志义回转身对周方益说。
  应诺来得有点突然,周方益还没清醒过来,已进了陈志义的家。这是一套四居室的新公房,周方益听说过,这里住的人家,都是向房屋开发公司买的房,内部有门路,也需交付两万元以上的钱。
  虽然周方益多次听人介绍过,现在农村干部先富了起来。陈志义的家还是让他的眼亮了一亮。地上铺着拼花地板,腊打得锃亮;墙上贴着印花墙布,连天花板也粘上了带图案的墙纸;各个房间都被家具和家电设备挤满了,看得出布置和装饰还显得粗糙,完全是乡级建筑队的手艺。
  陈志义的女人很瘦很长,也许看惯了家里来人,淡淡地抬一下眼,又低着眉自顾自地织毛线。
  “真漂亮。”周方益赞着。
  “一般化,一般化。”陈志义的回答说不清是客气还是并不在意。
  他们突然感到没有话说。周方益略坐一坐,就走了。
  下楼的时候,周方益猛地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些等同他劳动的价值么?”
  同时,周方益也清楚,他提出这个问题,并非出于社会责任而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对陈志义他并不反感。毕竟他开口求他,他就应了。周方益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点在权力圈中的满足来。
  周方益搭早班车去了曲溪,吃午饭时,夏圆圆过来问他:“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你还来做什么?”
  “是被老婆赶出来的吧。”坐在对桌的乡长哈哈笑着。乡长喜欢在食堂拿每个吃饭的人打趣,被说的人只是跟着笑。周方益初来时,乡长的话头从没指向他,随着对他的熟悉,偶尔他也成了被打趣的对象。
  “还没向你请假,星期六不在班,我这个助理不就失职了嘛。”
  周方益故意凑上去,明显也是应笑。官场上的打趣逗笑,也是表示人事关系的融洽。周方益不免想到:这正是自己心理上的一种双性。
  “助理助理,不助也不理。我对你是自由放任,你想怎么就怎么。”乡长依然说着笑。
  “这几天我想安安静静地在曲溪搞一点创作。”周方益解释着,又抬头问夏圆圆:“星期天食堂不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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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度(11)
“星期天食堂是不开饭的。不过你在这儿,夏圆圆应该来烧饭,算是加班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可让端来招待我们作家。”乡长后面对夏圆圆的话,含有指示的意味。
  周方益到乡里来,本抱着为曲溪做点事的想法。来以后,他发现他根本不能做什么事。如果说,可以做点文字工作,那些通讯报道和总结报告之类的东西,乃是他厌恶的。剩下来却只有他麻烦和取用曲溪的地方。乡里经常有些福利,诸如鱼啊,茶叶啊,烟酒啊之类的物品分给他。使他觉得他要求到曲溪来,就像故意到这儿来索取什么的。
  他当着乡长而问夏圆圆星期天食堂烧不烧饭,是想找机会告诉她,让她跛子丈夫进厂的好事。乡长却当作加班任务交给夏圆圆,在周方益心理上,又添了一层自己找麻烦的感觉。
  我是乡长助理,为我烧饭也应该。
  偏偏星期六来,又是为曲溪的什么工作呢?
  周方益觉得自己心理太偏窄了,一点小事总要烦上半天。这种心理形成了他笔下细腻琐碎的风格,一种不合时宜的风格,有时他真想大度一点,潇洒一点,可内心总缠绕着这种烦琐的解脱不了的痛苦。
  乡长打趣他“被老婆赶出来。”这是本地一句通俗的玩笑话。其实,周方益星期六来曲溪,多少有这么点因素。他心中憋着对妻子的气,家庭便沉闷枯燥了,到曲溪来是有点逃离的意味。
  又是为了什么呢?
  昨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回家后,去买了一盒奶油蛋糕,采购了一些菜,烧得手忙脚乱的,把菜拼成了花的图案。妻子回来,在厨房转一转。他说,这儿我来,你拿拿碗,收拾收拾桌子吧。等他把菜端出来时,桌子还没收拾,妻子在房间的写字台前给她朋友写信。他叫了她一声,她顺嘴应了一下,他和孩子坐下,发现酒盅和碗也没拿出来。他又催了一声,她没理他。突然,一种不愉快的情绪完全压倒了他的兴致,他又何必搞这一切,他为纪念做这么多准备,她却酒盅也懒得拿,而一封信写得那么入神。到第三声催时,他的口气有点急,“你们吃嘛!”她很腻烦地大声回了一句。
  他不再等她,和孩子开始吃饭,那种纪念共餐的气氛完全没有了。写完信,妻子坐到桌前,端酒杯时,她说:“你写什么东西时,我从来不催你的。”
  她的口气中全是埋怨。
  周方益发觉自己在忍着。她又说了一句什么。
  周方益就叫起来:“你还知道不知道好歹!我做了这么多菜,就等你一起纪念。你什么也没动手,催你吃饭又错了?”
  “做一顿饭有什么了不起!”妻子反唇相讥。于是他们在桌上发生口角。妻子后来说,有什么可纪念的。结婚十年,除了孩子,名啊位啊,学历啊她什么也没得到。他说:你还有了个孩子,结婚前二十多年中,你又得到什么了?接着她说他看不起她,本心是想叫她做家庭妇女。他便说,他挂职是工作,创作也是工作,他又何必丢了工作回来忙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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