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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甲神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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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当被,地当床,残羹饭,百家尝。

    怜世人,行侠意,报国恩,志未疏。

    生何欢,死何苦,熊熊火,焚我躯,熊熊火,焚我躯。”

    阳云汉五人跪在火堆一边给范承恩这位武林前辈吊唁,听着丐帮众人的吟唱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吟唱完毕,阳云汉抬头看伍飚扬时,见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吊唁完毕,丐帮弟子纷纷散去,伍飚扬又亲自送了阳云汉五人一程,众人才挥手相别。

    钱惟济随着阳云汉四兄弟来到城里的住处,见到如儿仍在熟睡中,才安心离去。第二日钱惟济带着丫鬟荷叶和几个护卫将如儿接回,并约好阳云汉四兄弟,待如儿身体好转后,专程宴请四人以示感谢。

    又过了十几日,钱惟济亲自上门邀请阳云汉四兄弟前往会仙楼酒家,四兄弟自是欣然前往。众人来到会仙楼外,阳云汉抬眼看去,只见此店门外高挑一面大旗,上书“会仙楼正店”。大门前是朱绿彩画的欢门彩楼,大门两旁是红栅栏,上面挂着金红纱栀子灯。

    众人走入店内,又是一番气象,会仙楼酒家共有五座楼,每楼都有三层高,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这会仙楼酒家除了第一层是大堂外,五座楼的二层和三层共有一百多个分厅馆,此时早有店小二引着众人,穿行于厅院廊庑。一路上阳云汉常见端盘子的伙计左手扠三碗,右手从手至肩驮叠约二十碗,来回穿梭忙碌着。

    众人随着店小二来到其中一楼的三层,又走到其中一个分厅馆外,只见这分厅馆门厅旁写着一幅朱红对联,“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店小二躬身对众人道:“一江烟水厅到了,众位爷请进,其他客人早就候着了。”

    众人进得厅来,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看到座位正中一人,都大吃一惊,此人豁然是当朝宰相寇准大人。阳云汉的目光却被另外一人紧紧吸引住,正是座在一旁的如儿姑娘,此时她刚刚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反而增加了她的几分柔媚。

    如儿姑娘见阳云汉进来,一双美目也是凝视着他,一霎那间二人目光仿佛胶着在了一起,时光在此刻恍如突然停滞住,又恍如瞬间流逝了千万年般。

    众人耳边突然传来寇准的大笑声:“众位英雄,多日不见,快快入座。”原来寇家曾是钱家的世交,钱惟济为了感谢四人的大恩,给足几人面子,又知道几人也曾救过寇准,所以特地邀请了寇准,果然寇准欣然应允前来赴宴。

    杨千山、凌孤帆和赵破空赶忙上前去和寇准见礼。阳云汉和如儿也被寇准的大笑声惊醒,如儿的脸瞬间红了,悄悄低下头去,阳云汉赶忙跟上几位兄长,过去和寇准见礼。如儿身后的丫鬟荷叶见状,偷偷抿嘴一笑。

    此时分厅馆里的一女子走了过来,引着众人落座。此女子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却是会仙楼中的一等官妓季惜惜,特地被安排来服侍众人用餐。

    待众人坐定后,各式菜肴络绎不绝上来,朱红盘碟乘的菜蔬、时新、果品、肥羊、嫩鸡、酿鹅、精肉等等,众人所使一应器具更是由纯银打造而成,看得人眼花缭乱。

    季惜惜忙团团给众人斟上会仙楼独有的玉醑美酒,钱惟济站起身来,举杯说道:“这顿酒宴我特地邀请寇大人一起,感谢四位英雄对我和如儿妹子的救命之恩,让我们先共饮一樽。”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寇准接着又举杯,说道:“我借钱公子的酒,也敬一下四位英雄。”众人忙纷纷起身,又饮了一杯。酒过三巡,季惜惜上前给众人施礼说道:“小女子给众位官家唱上一曲。”说完,她走到桌旁,轻启朱唇唱到: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唱的却是近来在东京名声鹊起的才子柳永所写的《蝶恋花》,只听得季惜惜字真韵正,歌喉婉转,余音绕梁。阳云汉听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时间仿佛痴了,直到众人鼓掌喝彩,才被惊醒过来。此时如儿也起身施礼,向众人说道:“我也敬阳公子和众位大哥一杯,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众人又是共同喝了一杯。

    正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从门外传来,一人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喝一声道:“好一句拟把疏狂图一醉啊。”伴着声音走进来一位麻衣道人,只见此人以麻辫为衣,神态飘逸,面色红润,双瞳凝碧,颜若童稚,完全不似五十五岁光景。

    这麻衣道人走进来后,举目扫了一下众人。此人双目光华内敛,举目扫视之间,好似一阵和煦的春风,轻拂过众人身体,满屋子的人竟都有通体被看穿的感觉。

    麻衣道人盯着正中间的寇准说道:“这位大人额角高耸,鼻若悬胆,口形方阔,黑睛吐光,眼大波长,必是地位尊崇,位列君侧。正是龙眼黑睛吐彩光,巍巍宰辅怀忠良。这位可是当朝宰相寇准寇大人么?”

    众人都以为此人和寇准相识,却听寇准说道:“这位大师仅凭面相竟能识得我?”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寇准也不认识此人。

    麻衣道人开口说道:“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惟有化世,堪为无我。我即为世,世即为我。能识得寇大人又有何难处呢?”

    寇准心中叹服,知道来的是一位高人,忙命人添加座位碗箸,请麻衣道人入座。

    这麻衣道人也没客套,直接落座,却未动碗箸,仍是对寇准说道:“尝闻寇大人犹如文皇之魏征,今日一见果然丰神异彩。只是我观寇大人之面相,却有一言相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周之姜尚,越之范蠡,秦之张仪,汉之张良莫不如此,望寇大人三思。”

    寇准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哪里能听得进麻衣道人的话,哈哈大笑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麻衣道人接口说道:“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还是望寇大人思量。”

    寇准轻抚长须,双目放光,说道:“我之志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说完这段话,寇准一阵大笑,对麻衣道人说道:“敢问大师这相面之术精要何在?”

    麻衣道人听闻寇准对自己的劝诫不以为意,反而问话考较自己,也不再继续劝诫,微微一笑,答道:“但凡观人之相貌,先观骨格,次看五行。量三停之长短,察面部之盈亏,观眉目之清秀,看神气之荣枯,取手足之厚薄,观须发之疏浊,量身材之长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岳之归朝,看仓库之丰满,观阴阳之盛衰,看威仪之有无,辨形容之敦厚,观气色之喜滞,看体肤之细腻,观头之方圆,顶之平塌,骨之贵贱,骨肉之粗疏,气之短促,声之响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流年而推,骨格形局而断。不可顺时趋奉,有玷家传。但于星宿、富贵、贫贱、寿天、穷通、荣枯、得失、流年、休咎,备皆周密,所相于人,万无一失。”

    寇准听麻衣道人说的口气甚大,有心再次考较,他指了指杨千山、凌孤帆、赵破空和阳云汉四兄弟,说道:“大师可否为这四位英雄算上一算,看看他们命道如何?”

    麻衣道人也不推脱,他转头打量了下杨千山,说道:“这位兄弟耳廓分明有堕珠,一生仁义最相宜,只是眸带赤脉,眉骨略突,唯一死一生之际,交情乃见。至于命道如何,自是天机不可泄露,但有一诗赠予这位兄弟。不会当时作天地,刚有多般愚与智。到头还用真宰心,何如上下皆清气。大道冥冥不知处,那堪顿得羲和辔。义不义兮仁不仁,拟学长生更容易。”

    杨千山性格粗豪,不太懂得麻衣道人所说话语的意思,只听到赞说自己一生仁义,不禁微微点头称谢。

    麻衣道人又侧头看了看凌孤帆,说道:“这一位兄弟唇方口正,额阔顶平,端的是好面相,只可惜顴骨有痣,却是灰暗无光。我有一言劝诫,望自思量。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凌孤帆心中一直藏着一段心事,听到麻衣道人说出“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时”,脸色顿时一暗,起身向麻衣道人拱手施礼道:“感谢大师赐教,只是我自思量,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为所爱人做快乐事,何须问是劫是难耶。”麻衣道人听到凌孤帆的回答,自顾自轻轻摇了摇头,摆手请凌孤帆坐下。

    麻衣道人又看向赵破空,这回倒是上下打量了半晌。众人都默默看向麻衣道人等待他开口说话,但麻衣道人却是眉头微蹙,仿佛有事情抉择不了。

    又过了半响,麻衣道人才长叹一声道:“这位公子双眉如剑,口角上弯,只是这面相一道却多有我勘不破的地方,唯有诗一首相赠。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是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赵破空闻言虎躯微震,站起来昂首对麻衣道人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师赠言,受教了,我也有一言回赠。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赵破空说完,也不待麻衣道人说话,自是坐下。

    麻衣道人也没再看向赵破空,而是转头看着阳云汉,上下打量了下,未语却先摇了摇头,这才开口说道:“这位小哥龙眉凤眼,当是拔萃超群举世知,只是这夫妻宫么……”

    说到这里,麻衣道人略微迟疑了下,眼神好似有意无意扫了下座在一旁的如儿,“还是赠你这小哥一言吧。朝暾夕月一花一世界,落崖惊风一叶一菩提。”阳云汉虽是饱读诗书,却也不解麻衣道人话的含义,正待开口询问,麻衣道人仿佛知道他的意思,对他摆手说道:“不可说,说不得,小哥不要再问了。”

    麻衣道人一连看完四人的面相,对众人说道:“叨扰各位久矣,也是到了分别时候。”说完起身就走,众人没想到这麻衣道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待开口挽留,只听已然走到门口的麻衣道人说道:“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若是有缘人,自有相见时。”说完他挑帘而出。

    “愿天地长生善人,愿善人长生善心,愿善人常行善事,愿善人广布善法。”众人耳中传来麻衣道人远去吟唱的声音,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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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清道家

    过了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寇准开口询问道:“此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是何方神圣?”

    杨千山思討了半天,回道:“江湖上麻衣善相者多矣,但唯有一人,才会如同此人一般野鹤闲云,相术却又高深莫测。而且此人更是一位江湖异人,武功卓绝。此人和我们四兄弟一样,也有结拜兄弟四人,江湖人称‘风尘四友’。”

    阳云汉和赵破空对武林典故虽不胜熟悉,却也早对“风尘四友”如雷贯耳,听到大哥这说这麻衣道人就是风尘四友之一,不禁低声惊呼起来。

    凌孤帆接着杨千山的话说道:“照大哥这么说,那此人该是‘风尘四友’中的老大陈正拨,号无梦道人。”寇准显然对这些江湖异人也甚是感兴趣,抢着问道:“那其他三个都是何人呢?”

    杨千山回复道:“寇大人,‘风尘四友’的老二是说书艺人霍四究,善说三分天下。老三是盗墓贼温无鬼,师承摸金校尉。老四是偷儿柳玉堂,却是自比盗跖。这几人虽然出生风尘,却个个武功超群,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他们四人在江湖上都有众多传奇,创下了赫赫威名,每个大宋武林人士提起他们都是直翘大拇指啊。”

    寇准还待追问“风尘四友”的事情,却见一江烟水厅的门帘又被挑开,走进来两个道士。当先一人身着紫色道袍,头戴元始宝冠,手里拿着一把佛尘,金色的手柄,这道人天庭饱满,道骨仙风,看起来约三十岁年纪。第二个道士穿着青兰色道袍,满面风尘,虽才四十岁年纪,看起来却如五十岁般,此道人背插雌雄双剑,腰间还别着一个精巧的葫芦。

    年轻道人一进屋里,立刻向众人行了个作揖礼,口称:“诸位无量观,贫道上清朱自英,这位是贫道的师兄张绍英。贫道二人听说寇大人在此,特地前来求见。”

    原来这两个道人正是上清派现任掌门朱自英和他的师兄张绍英。这朱自英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他孩时就能吹笛让鹤翩翩起舞,十一岁即入道,在去年直接嗣掌教门,超越上清派中诸位前辈,成为茅山上清派第二十三代掌门。更难能可贵的是派中诸人并不因其年轻而敢对其有任何轻视,反而对他心悦诚服。

    寇准也是知道此人大名,忙领着众人一齐起身相迎,接着寇准又命人整座请二人入席。待二人坐好,寇准开口说道:“贵派素灵真人因护我而殒,老夫每念至此,甚是内疚,不知道二位道长这次来找我有何事情?”

    朱自英淡然笑道:“生出于道,死归于道,一切皆道化,素灵师叔之事,寇大人不必介怀。贫道听说寇大人在此,特来求见,只为一件事情。”寇准接口道:“朱掌门但说无妨。”

    朱自英说道:“贫道素闻今上没有子嗣,而我上清派却有固本培元之秘法,我意传授此法于今上,并为今上斋香设醮求嗣。另我上清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神丹一枚,愿进献给今上,还盼寇大人代为引荐。”

    寇准一听此言颇为踌躇,大宋皇帝赵恒已经三十七岁了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一直深深困扰着大宋王朝,满朝文武也是人尽皆知,可这么多年来,无数人献了无数的秘方,还是没让大宋皇帝赵恒得到一个子嗣,这朱自英却自称有办法,不禁让寇准将信将疑。

    朱自英看到寇准的表情,知道寇准不相信自己,于是接着说道:“寇大人,我上清派得到的神丹,是来自阴真人所炼的金丹。”此言一出,举座又是一惊,寇准激动问道:“你说的金丹可是那唐宣宗年间著有《玄解录》的阴真人所炼制的么,你这话可当真?”

    阳云汉等众人也是在心中暗暗称奇,这阴真人自唐以来,声名远播,所炼丹药常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到了此时,已过了一百多年,阴真人所炼丹药早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被上清派寻到,再现江湖了。

    朱自英笑答道:“正是如此,贫道以本派所有弟子身家性命担保此丹万无一失。贫道只求大人代为引荐,详细情况贫道自会向今上一一解释,不知道寇大人愿意否?”

    寇准又低头思考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抬头说道:“既然你们有阴真人所炼金丹,倒是可以一试,若是能成,也是为大宋江山社稷立下了奇功一件。我看这样,明日朝会上,我向当今圣上引荐朱掌门。我再安排好时间,请朱掌门亲自登殿献丹,并给圣上斋香设醮求嗣如何?”

    朱自英一听大喜过望,忙起身向寇准作揖道:“即如此,贫道师兄弟就不再打扰各位了,寇大人若有信息,还请差人到相国寺旁的熙熙楼客店找贫道二人。”说完之后,朱自英带着张绍英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上清派两位道长后,众人才又再次把酒言欢,这一顿酒席众人是尽欢而散。大家先恭送寇准离开,阳云汉四兄弟又和钱惟济、如儿话别,四兄弟这才离开,阳云汉倒是拖在了最后面。

    四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忽听得后面有人呼喊,“阳公子留步。”四兄弟忙停下来,阳云汉回头一看,却是丫鬟荷叶匆匆追了上来,她奔到阳云汉身前,往阳云汉怀里塞了一个纸团,抿嘴一笑,啥话也没说就又匆匆回身走了。

    阳云汉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城外兴慈塔。”阳云汉抬头看时,荷叶早就去的远了,阳云汉一时呆在原地。赵破空过来拍了拍阳云汉肩膀,笑着说道:“四弟,我们走吧。”阳云汉这才醒悟过来,抬头看三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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