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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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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咧嘴一笑，凄凄地，声音很阴：“哼哼，你何必拦我？让我了了心愿，我好去投胎。”
我转身就往屋里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夏说鬼是杀不了人的，我要确定于林刚是不是还活着！
小兰闪身就要进屋，杨凡一掌呼过去，小兰冷笑着侧身避开，低头蹲身蹿进房，杨凡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跟着转身紧追，伸手去抓小兰的旗袍，手指头挨到衣服却又滑开，只抓到旗袍一角。
就听“兹拉”一声，旗袍应声而裂，杨凡手上那一小块儿衣角，连着一片旗袍被拉开，露出雪白的臀和背。
小兰又羞又气，转身把手上的人头朝杨凡砸过去，杨凡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从人头中间穿过去，长臂一伸，勾住小兰的腰，这才放开旗袍，用捏过旗袍的手捏住小兰的鼻子：“小乖乖，当了鬼还这么凶，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身材！”
那个人头，从杨凡的手里贯穿后，竟然消失不见，一丝痕迹也无。杨凡取笑小兰：“在哪找着这么个人头的灵？吓得了别人，吓不着我。”
小兰嘴里谩骂不停，手脚踢着杨凡，却没办法挣脱。我这才放下心来，问王岳雷：“电话在哪？”
王岳雷面不改色，点了点客厅中间的茶几。
我躬身站在茶几旁，哆嗦着拨于林刚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再找小赵，不知是下班了，还是怎么地，一直没人接电话。
“宝宝，你终于还是肯找我了。”于林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非常感慨。
我头皮又是一炸！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真的死了”，我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他没有头，站在身后滴答滴答鲜血直落。想到这，我觉得一股凉意沿着脊椎悄悄爬上来，手指头抖得像帕金森病人。
突然间，小兰的谩骂声停止，杨凡和王岳雷也没出声，整个客厅安静下来，只听到于林刚缓缓地说：“你不要怕我，我不会吓你的。”
“安，没事，别怕。”千夏的身影出现在我前面的窗台边。每次她都在危急关头出现，我像见到救星，眼泪夺眶而出，飞奔到千夏身后躲起来。
这时，整个客厅的形势就全在我眼前：我和千夏在北面的窗台前，王岳雷坐在东面的沙发上，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杨凡和小兰在西面的进门处，两个人纽得跟麻花似的，于林刚呆呆地站在客厅中间，穿着常穿的深灰色西服，一脸忧郁。
“你看，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我看看你就走。”于林刚向我走来，温声劝我。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他陪我在坡路上散步，蹲下给我系鞋带，起身时被一辆飞奔下坡的自行车带倒，额头被自行车铃挂破，血流满面，却坚持着转头找我：“宝宝，你没事吧？”
当时我也是吓得直哭，他伸手抚摩我的头顶：“宝宝别看我，我现在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我们之间，也曾有过这样感人的时刻啊。我怯怯地问他：“你真死了么？”
于林刚颓然地点头。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我问他：“你怎么死的？”
“我……是被马兰吓死的。唉，我欠她的，被她杀了也活该。”他低声说。
小兰突然大叫：“于林刚！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有种你就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她！”
所有人都是一愣。小兰趁机挣脱，抢到于林刚身边站定，恶狠狠地看着我：“你知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二十七、我们都有前生
我呆呆地摇头，脸上有泪来不及拭去，千夏上前一步拦在我前面，对马兰喝道：“你们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纠缠的？还不赶紧去投胎算了？”
马兰嘲笑地说：“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千夏一时语塞，杨凡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
于林刚拍拍马兰的肩，摇头叹息：“你想说就说。这几世我确实对不起你，你要怎么对我，是我的报应。”
马兰挑衅地看着我，得意地说：“说出来你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知道吗，上辈子他是你亲生父亲，在你13岁的时候，他就诱奸了你，每天晚上到你房里糟蹋你……”
我脑子又是一“嗡”！如果真有前世，原来于林刚竟然是这样的人？原来我竟然有这么悲惨的过往？
马兰继续冷笑着说：“你们居然还生出来个孩子，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嘴，只有一只眼睛，却有四条腿，从鼻子里哭了一声，就断了气！”
马兰的声音一直很阴冷，说起那个孩子，客厅的空气都凉了下来，我觉得毛骨悚然，连千夏的身体也抖了抖。杨凡的脸上出现不忍的神色，缓步走到沙发前，坐到王岳雷空出的另一头。
我问于林刚：“是真的么？”
于林刚惨然一笑：“她说的全是真的。她还没说的是，她是你的母亲，我每天在她眼皮底下蹂躏你，她不敢反抗，只要一反抗，就会挨我的打。后来那孩子死了，你就疯了，她终于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马兰接口道：“你知道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头，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机械地反应着。
“你疯了，他还是不放过你，强行与你同床，被你抓得满脸是血。一怒之下，他掐死了你，然后强行占有你的尸体……你知道什么叫禽兽不如吗？你还和他同床共枕？”
马兰疯狂地笑起来，笑了一阵子，又低声凄切地说：“‘爱一个人，就是欠了那个人的债’，于林刚，你跟我说这话时，我以为你只欠我的债。我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你欠她比欠我多！”
千夏冷冷地截口道：“你们这辈子的债都还完了，还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下辈子自然会安排，该还的还，还报的报，你们现在这样，会改变活人的命运，你们自己也不得好死。”
马兰摇头：“我根本不想再做人了，我已经把我的孩子们都送去投胎，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只要报了我的仇，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不当人。”
于林刚一把掐住马兰的脖子，大吼：“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选你？早几世时，你欠我更多！”他手上用力，脖子上青筋直爆，五官也随之扭曲起来。
马兰脸色涨红，手舞足蹈地挣扎着，千夏冲上去掰于林刚的手：“你疯啦？你杀了她，自己连鬼都做不成了！”
杨凡也冲上去：“放手！”
“我就是不想再被她纠缠！每一世都阴魂不散地跟着我，破坏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总是和宝宝错过！”于林刚喊道。但在杨凡和千夏的阻拦下，他的手渐渐松开，马兰趁机又挣脱出来。一夜之间两次被人挟持，马兰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双腿一软，靠着茶几滑坐在地上。
杨凡、千夏、于林刚三人站在客厅中央，三人，不，两鬼一人，都像斗败的公鸡，气喘吁吁，怒目而视。
这时，我突然发现马兰悄悄地爬起来，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颤巍巍地站起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扑来。我心道“又来这招？”，嘴里却大喊起来：“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马兰的身影已到了我的面前，一抬手，明晃晃的水果刀就在我眼前。我耳边听到千夏大叫“住手！”却没有预料中的痛苦。
低头看去，却见杨凡挡在我身前，水果刀不偏不犄插在他胸口，直没刀柄。千夏则挡在杨凡面前，可是那把刀无情地穿过了她的灵体，一丝阻碍也无。
饶是冷冷的王岳雷，这时也大惊失色，眉眼耸动，噌一声站起，奔到杨凡跟前，担心地看着他，却不敢动手，掏出手机就拨120。
马兰对着千夏冷笑：“谁说我杀不了人？只要恨意足够强烈，我还是能拿起刀的……哼哼，他们都帮着你……”她抬眼看着我，仿佛要我记住这个时刻，素手一抬，一小股血慢慢从刀口滑下。
于林刚铁青着脸，冲上来又掐住千夏的脖子，口里大声骂着，可是我都没有听进耳朵，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仍恨恨地看着我，状似疯狂地大笑，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低沉，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脖子无力地垂下，于林刚一松开手，马兰的身体滑倒在地，迅速变成了一摊灰烬。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眨眼的工夫。杨凡已经昏迷，千夏红着眼，看着我把杨凡抱在怀里，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于林刚走到我跟前，伸手摸我的脸，一下一下，轻轻地，不敢用力触碰，仿佛一碰我就会碎。我的思想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靠在窗台前，任由他发泄他的感情。我怀里抱着的，仿佛不是曾和我在床上缠绵过的男人，而是我自己的生命。原来，我也动了心，我也伤了心。
当救护车“呜呜”的声音在楼下响起的时候，于林刚长叹：“我们终于了结了。”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屋里只剩下我和千夏，王岳雷。
二十八、急救
想当然尔，坐救护车不会是什么好情形。向来是好奇宝宝的我，根本没心思打量救护车里的东西，只是焦急地看着杨凡，他躺在简易担架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胸口已经做了包扎，鼻子上插着氧气，胳膊上挂着吊瓶。
早半日前，他还在轻佻地管每个女人叫“小乖乖”，那样子仿佛还在眼前，活灵活现。我家的锅里还有上次炒的鸡肉，他答应要熬汤给我喝。武广的黄辫子，也许还在期待他的下一次约会。多希望他突然坐起来，半开玩笑地说“男人么，这算什么”。
想着想着，眼泪夺眶而出。马上泪眼婆娑，眼前一片模糊。一直板着脸的王岳雷，突然说了句话：“我都没担心，你哭什么？”
我又气又急，一拳朝他鼻子砸过去：“都怪你！”
他一把抓住我的拳头：“哭有什么用！”
急救医生不耐烦地说：“你们在干什么？在这里还打来打去，不想要他的命了？都给我下车！”
医生的白大褂从内向外透出一股冰冷，我马上噤口，王岳雷也悻悻地放开我的拳头。
还好，武汉总医院这就到了。
我看着医生把杨凡推进急救室，心里一片忐忑，不知道情况如何。一个好心的小护士在关门前，回头安慰了我一句：“别急，他失血不太多，应该没大问题。”
我根本没心思反馈，仍泪眼汪汪地看着小护士。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笑了一下就进了急救室。我坐在急救室外的凳子上，一切充耳不闻。有人过来要交钱，王岳雷只好跟着去了。
“别哭了。”千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四处望，没见到她。
“在这里，我不想被人看到。”她说，“傻孩子，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大家在规定的时间出场，又在规定的时间退场，散了也许还会再聚。”
“我舍不得，刚刚他还那么精神，就为了我……”我把脸捂在手心里，觉得心里累到极点。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杨凡其实也是个鬼吗？”
千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我一惊。我忍不住低声叫起来：“怎么可能！他身上是热的，刚刚还流了那么多血……我还和他上过床！”
一个老伯伯正从走道上走过，被我吓了一跳，瞪了我一眼，加快步伐走远。千夏咕咕地笑：“傻瓜，笔仙的身体能被人霸占，为什么杨凡的身体就不可能被鬼霸占呢？”
“那在杨凡体内的，是谁？”
“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反正大不了，他再离开杨凡的身体，换个样子来找你啊。”
“恩。”知道不会彻底失去杨凡，我心里稍安，但还是忍不住扭头看着急救室的大门。
千夏讲了起来：“有对青梅竹马的小孩，长大后，男孩不肯娶女孩，女孩脾气不好，骗男孩喝了有安眠药的水，然后开煤气同归于尽。”
“然后呢？”我问。
“然后，两人都变了鬼，才知道，已经纠缠了好几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两人不能在一起。男鬼不愿托生，不愿再等十多年才能长大，于是就在人间游荡。……”
我不出声，怕打断千夏的叙述。她顿了顿，接着说下去“你知道吗？其实杨凡一出生就是个白痴，幸亏家境富裕，才被养了下来。结果，到杨凡15岁时，他突然开了窍，不但变得聪明，渐渐还通晓人情世故，被家人当作奇迹。”
我心里一动：“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女孩，而那个男孩进了杨凡的身体？”
“呵呵，聪明的小姑娘！”千夏笑了起来。
“那杨凡的身体，原本是谁的？不会是王岳雷身体里那人的吧？”我问千夏。
“说对了！那人第一次看到杨凡，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体。”
我恍然大悟，难怪那次看到王岳雷那么陶醉地摸杨凡，原来他是在摸他自己。这个变态。
我问千夏：“你叫千夏……他叫什么名字？”
千夏笑而不答。
“小乖乖，名字很重要吗？”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是杨凡的语气，但声音却很陌生。我条件反射地猛抬头，医院的走道上仍是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看着我。
“你是……杨凡？”我低声问。
“小乖乖，我现在可不叫杨凡了哦。”那男人嬉笑着说，“你别为今天的事耿耿于怀啦。我正好当腻了杨凡，不如用这个机会，把这个身体还给那家伙。”
“还给他？怎么还？他又不想回去！”我说。
千夏的声音响起来：“到了各就各位的时候啦，再不还，杨凡只怕也保不住。”
“恩，”杨凡的声音也跟着说，“你不知道，不是自己的身体，总会有些排异反应。”
“可是那家伙不想回来啊！”
“他不回来，杨凡就会死掉，他只能当一辈子王岳雷。但王岳雷是绝对不可能和王虞在一起的。他心计那么深，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杨凡自信满满地说，“再说了，我住在杨凡身体里面这些年，把杨凡的身材锻炼得这么惹火，比王岳雷那瘦不啦叽的身材不知道好多少。他要是回来，绝对能抢回王虞。”
这人！变成了鬼还这么厚脸皮。我翻翻白眼。哦不，他本来就是鬼。
这时，急救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连忙起身迎上去：“我是。”
“我也是。”
我扭头一看，不知何时，王岳雷已交完款，走了回来。我瞪了他一眼，抢到医生身边站定。
医生说话像颁发圣旨：“病人被刺到胃，虽然出血不多，但需要观察两天。”
我连忙问：“他醒了么？”
医生答：“他上了全麻，要等麻药过了，才会醒来。”
我这才安下心来，看着护士将杨凡转到加护病房。可以感觉到，王岳雷也默默地出了一口气。
二十九、两个男人之间的抉择
麻醉应该已经过去，可是到第二天晚上，杨凡还是没有醒来，医生也看不出问题来。
我紧急呼唤千夏，她不肯现身，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千夏告诉我，她的男人一直没有回到杨凡的身体。
“可是万一笔仙已经消失掉，那不是平白牺牲了杨凡的身体？”我问千夏。
“不会的，笔仙的感应虽然微弱，但还残存着。只要这几天能回到身体里，应该没大问题。关键就看王岳雷怎么想。”千夏肯定地说。
“可是笔仙怎么回去呢？他曾昏迷过一个月，自己回不了身体，才被那个男人霸占了。”
“这个很简单，我到时候可以告诉他怎么做。”
“真这么神？”我质疑千夏的说法。上次，她也说女鬼杀不了人来着。
想起女鬼就想起于林刚，他们俩口里的前生，在我听来像是天方夜谈。我不明白他，上辈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是因为再上一辈子，我曾经欠他良多？现在他已经烟消云散，恐怕不会再有人能解释这个迷。
对于我的疑问，千夏统统付之一笑。
天色大黑后，王虞推门进来：“听说杨凡受了伤？”
几天不见，我依然忍不住被她的美丽所折服。可能刚下班，她长发毛毛的，神色很疲惫，眼神里有些厌倦，可是嘴上的唇彩半残，仿佛刚被人吻过一样，叫人不知是敷衍过工作呢，还是对情人有些厌烦？别有一种风情。
我说：“杨凡的问题大着呢。”
“医生怎么说？”
“出血已经止住，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就像你哥哥那时的情形一样。”
王虞走到我面前坐下来，像只小小的刺猬：“我哥哥说是因为你而受的伤？”
我耸耸肩。
“肖小姐，”她唤我，语气礼貌而生疏，浑身却像只张开了刺的小刺猬，“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掺和我的生活？”
这时候的她，不像个小白领编辑，更像个任性的少女，有些彷徨，有些羞怒，有些又气又急。我不知道哪里惹到这兄妹俩，正烦得要死，忍不住也吼了起来：“你当我想掺和？我倒了哪辈子的楣，先碰到你那个骗子哥哥，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你，还有那个怪里怪气的王岳雷，我才是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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