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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余生渡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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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杭是极少数不怵他的人之一,前一刻差点撞上玻璃,一系好安全带,马上又不怕死地在他耳边聒噪。
  贺钧言任他废话不停,沉着脸一声未吭,开了半晌,叶杭说得没意思,拍他的肩:“拿根烟给我。”
  他道:“口袋。”
  叶杭伸手进去,掏出烟盒,不留神把他的手机也带了出来,拈着正要往回塞,屏幕突然一亮,机身震了震。
  是短信。
  贺钧言瞥了眼,要拿回来,叶杭避开他的动作,盯着看了十几秒。
  “……陈轻?”
  短信提醒连带着内容也显示出来,很简短的两个字:谢谢。
  “你认识?”贺钧言听他语气有异,问道。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个叫陈轻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叫这名字的虽然不至于多到满大街都是,但也不算稀奇。
  叶杭把手机塞回他口袋,烟也不点了,又来了说话的兴致。
  “我跟你说,陈轻……就是我见过的那个,那姑娘胆子可大了!”
  贺钧言专注开着车,想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来了兴趣,脸上的表情却不变,状似随意道:“胆子大?怎么个大法?”
  “我几年前见她一次,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叶杭是在饭局上遇到陈轻的,某个朋友做的东,局上有个叫秦瀚的男人,忘了是谁的人,他只记得陈轻是跟着那个秦瀚一起去添座陪席的。
  人有钱有闲,就容易无聊,当天在座的某一位或许是吃饱了没事干,逮着最不起眼的秦瀚猛怼,时不时拿话酸,时不时取笑,又时不时暗逼他喝酒。
  秦瀚要关系要活络人脉,少不得低眉顺眼装孙子,在座没人帮他,就连带他上桌的那个,在那种“无伤大雅”开玩笑的时候,也只是跟着乐呵,并未阻止。
  没人会为了这么个小人物伤和气。
  一开始,叶杭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甚至兴致缺缺。
  这种事他没做过,但往常同一个圈子的人没少闹过,看也看腻了。
  直到陈轻站出来。
  那当头,秦瀚被灌得实在喝不动,连连求饶,找茬那人却还不肯罢休,让人从皮箱里拿出二十万现金,直接摆在桌上,指着未开的那瓶洋酒对秦瀚说:“在座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就让他们作证,你要是把这瓶干了,这桌上的钱你直接拿走!不仅如此,我还投资你的生意,给你指条财路!怎么样?”
  不兑任何东西的纯洋酒,整瓶喝下去就是在玩命。
  带秦瀚来的人见玩到那个份上,终于出来打圆场:“玩笑随便开开就好,别……”
  找茬的人拍桌:“老子没开玩笑!有能耐就有活路,没能耐就从这滚出去!你——”他指着秦瀚,“就说敢不敢!”
  众人明了,感情是心情不好,作践人取乐来了。
  叶杭那时一听那话就蹙了蹙眉。本想开个口把话头揭过去,那群人敢不卖他面子的还真没有,他说句话,事情马上就能收场。
  不想,没等他开口,秦瀚身边的陈轻就了站出来。
  “您的话当真?”彼时,她灼灼地盯向对方,“我和他是一起的,这酒我替他喝。”
  找茬的本想嘲讽她算是哪根葱,见秦瀚着急拉扯,便改变了主意:“当然当真!你替他喝?行啊,你把这瓶喝完,这些钱你们拿走!明天我就让人给你们注资开公司!谁做不到谁是龟孙子!”
  整桌人齐齐看着陈轻,她脸上一点都不见慌张,拂开秦瀚的手,而后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找茬的嗤她:“不是说喝酒么,拿手机干嘛呀?”
  她淡淡说了句:“打120,等会好直接去医院。”
  一直到那时候找茬的还以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其实不止他,在座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夸海口的小姑娘如何收场,叶杭也一样。
  然而她真的喝了,愤怒暴走的秦瀚没能阻止她,被人拦住,摁在桌上,眼睁睁看着她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整瓶洋酒。
  喝完,她开始吐,吐着吐着晕了过去,最后倒地不省人事。
  不知谁喊了声送医院,愣在当场的一群人才反应过来。
  急性酒精中毒。
  送到医院解毒洗胃,偏偏她胃不太好,刺激之下引起了胃出血。
  连医生都说,算她运气好,救回来了,有的人急性乙醇中毒,搞不好就是当场死亡。
  叶杭当时没有跟去,只有找茬的正主陪着去了医院,后来听说,那二十万当真给了秦瀚,外加一笔付给陈轻的医药费,她出院之后,那人也按照许诺的,注资给秦瀚开了家小公司。
  多么荒诞的一场闹剧。
  ……
  讲完整件事经过,叶杭忍不住感慨:“要钱的我见过,这么要钱,甚至连命都不要的,她还真是头一个。”
  贺钧言半晌无言,许久才道:“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那段时间你不是忙嘛,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得空有时间出来聚,已经是过了好久的事,我哪还记得?要不是突然看到这个名字……哎,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认识她?”
  贺钧言没答。
  叶杭等不到答案,换了个问题:“你手机里这个陈轻,是不是白白瘦瘦,长得挺好看,然后脸有点像……像……哦对!像早几十年香港女演员的那种?!”
  他殷切地盯着贺钧言,后者却始终没有回答一个字。
  “算了,跟你说话真没劲!”尴尬的几十秒过去,他无奈叹气,垂眸点烟,不再说话。
  窗外路灯不时闪过,夜色和薄薄的昏黄灯光交织,贺钧言的表情在这层暗色笼罩下,难以看清。
  叶杭说的陈轻,和他见过的应该是同一个。
  就是那个敲过他车窗、此刻正恹恹躺在医院的陈轻。
  从叶杭的话里听来,她冒失的性子不是第一天才有,连酒精中毒都不怕,相比之下,敲他的车窗和拽他的衣角,都算不得什么。
  她今夜逃命般冲到路上,那一身伤,怕是得罪人了……
  心里好像有东西挤在一块,仔细探询又什么都没有,贺钧言莫名有些烦躁。
  “给我根烟。”
  他朝叶杭伸出手,说话的同时用力踩下油门,皱眉“唰——”地冲进了汹涌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又熬到这么晚QAQ

☆、第7章

  能下地之后,陈轻就从急诊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秦瀚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白天医院人多,电梯难等,他一刻也不愿耽搁,沿着楼梯一口气跑上七层。
  床头调高了些,陈轻静静躺靠着,旁边的床位没有人,她侧头看着窗外,颇有悠然之意。
  秦瀚额头冒汗,卷着一股风冲进门,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不答,扑到床边握住她的胳膊左右看看,满脸焦急惊惶。
  “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医生呢?!医生……”
  陈轻拉住转身就要往外的秦瀚,无奈道:“昨晚检查过了,没大问题,我感觉还行,伤口不怎么疼,再待一天,明天我就出院。”
  她说得轻松,秦瀚心里却拧成一团,闻言当即拒绝:“明天?不行!”说着转身出去,“我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你别乱动,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陈轻拦不住他,只能眼见他匆匆来,匆匆去。
  医生也说她的情况不严重,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了些,得到再三保证,秦瀚这才放心折返。
  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他眸色深重,问起重点:“昨晚到底什么情况?”她在电话里只是简短说了几句,然而就是那么短短几句话,已经让他心惊肉跳。
  如果她没有跑掉,没有逃脱,结果会怎么样?
  不敢想。
  他也是蹚过浑水的人,延伸联想下去会有无数可能,无论哪种他都承受不了。
  陈轻脸色微黯,小声将完整经过叙述给他听。
  秦瀚眉头紧皱,那群人抓住她后没有废话,既不求财也不求色,绝对不是一般小混混,这行径分明是寻仇。
  “谁会找你麻烦?”
  她前些年行事确实有些乖张,可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如今早就收敛,无事时她连家门都很少出,除了和他出去谈生意认识人,交际圈子小到连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几个。
  这样会得罪谁?
  “我知道是谁。”陈轻突然说。
  “你知道?”
  她捏了捏被角,眼里沉沉一片:“……大概猜到了。”
  “那……”
  秦瀚要说话,陈轻打断他:“没用的,我们玩不过人家。”
  她抬起头冲他笑笑:“这件事就这样吧,等出院之后我就闭门不出,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秦瀚紧紧抿唇,听她这么说,脸色越发沉重。
  “要不然,你去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挑个环境好气候好的地方,去玩一趟,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她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虾米,想来对方也没功夫一直盯着,教训过一次应该够了……”
  陈轻勾唇在笑,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配着苍白的脸色,看得秦瀚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久,他动了动喉咙:“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这样躺在病床上……”
  “嗯?”听他突然提起以前,陈轻眉梢轻挑,似叹似笑,“那么久的事情了,哪还记得清。”
  她故作轻快的语气不带半分沉重,可仍然没有让他觉得更好受。
  秦瀚记得很清楚,并且永远都不会忘。
  她在饭局上替他挡麻烦,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洋酒,拿命在赌。
  被送到医院急救,第二天睁眼看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虚弱又轻飘飘的四个字。
  “我没死啊……”
  好像命是捡来的,满腔幸运、知足。
  可她本来就活着,本来就应该活着。
  那瞬间他恍恍说不出话,又惊又怕之后,心从万丈高空落回肚子里,踏实感反而让人不踏实。
  本来情绪没有那么强烈的,他自认大男人,尚且还能控制住,可她偏偏对他笑,那么地高兴,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有钱了……”她说,“我们有钱了,秦瀚。”
  即使他不说,她也懂。她明白他心里的执念。
  高中做同学的时候,她和他的座位只隔着一条走道,都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那时他爸还好好做着生意没有破产,他妈也没有受不住跟人跑,他还是家境优渥、脾气暴躁的无忧少年,不知愁苦,每天呼朋引伴,不学无术。
  后来一夕摔进泥泞里,酸楚尝遍,他下定决心要比他爸做得更好,更强,要比他爸更加成功。
  陈轻从来没有和他讨论过梦想之类的东西,但她比谁都懂他。
  明明是她用命换来的公司,法人写的却是他的名字,她从来不认为那是她的东西,甚至还觉得亏欠。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能释怀他失去手指的事。
  可是,她真的,真的不欠他什么。
  对于这个话题,两个人都难受,陈轻避而不谈,秦瀚起了头,却说不下去。
  他腾地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陈轻抬头看向他,随便说了一样,他没说话,替她掖了掖被子,走出去。
  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陈轻拿起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输了两个字,下拉页面,果真找到了符合她猜想的消息。
  “孟敬”相关的内容里,有两条带上了另一个名字。
  倪嘉玉。
  是个女人,还是个与孟敬家世相当、有可能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新闻里是这么说的,他们两家走得近,不仅生意,私底下在各种宴会和酒会上,也能看到两家人热络来往,而孟敬和倪嘉玉好几次都被拍到一起同行外出。
  搜出照片一看,这个叫倪嘉玉的,果然是那天在汇隆酒会上见过的女人。
  陈轻叹了口气,别说秦瀚疑惑她好端端怎么会被人寻仇,她自己也奇怪。有没有惹麻烦她心里清楚,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里她身边称得上“异数”的,就只有孟敬。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昨晚贺钧言走了之后,她就开始琢磨整件事情,打她的人全程只说了一句话,提醒同伴她的脸还是好的,那之后下一秒,她就被抡了一巴掌。
  会提伤脸要求,雇打手的人有很大可能是女人。
  回忆起当天宴会上和倪嘉玉短暂碰面的情况,陈轻深觉自己配合孟敬配合地过于好了,懒懒倚在他臂弯里,话没说几句,“恃宠而骄”的跋扈形象却演得极为逼真。
  倪嘉玉当时就变了脸色,眼底的寒意她也注意到了,怪就怪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没放在心上。
  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几秒又捡回来,她点开信息列表看了又看,就差盯出个洞来。
  没有动静,她昨晚发出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贺钧言没理她。
  陈轻抓了抓头发,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摩挲,不甘愿就此放下。
  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回复她,说不定这漫长的无动静是因为他没看到短信。
  然而心底知道不可能,她恹恹怅然一会儿,把手机丢了开。
  往下躺了一点,陈轻闭上眼小憩,静等秦瀚回来。人没到,手机倒是先响了。
  是个没备注的号码,她接听喂了声,那边道:“陈小姐,我是孟先生的助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午派人来接你,孟先生要见你。”
  熟悉的刻板语调让她立时想起来,这个号码曾经打过她的电话,就是参加汇隆酒会当天。
  对方的语气比前一次好了许多,然而陈轻一听,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拒绝道:“下午?不好意思,我下午没时间。”
  “是这样的,孟先生亲口|交代,他说下午一定要见到你,陈小姐你……”
  “所以?”陈轻不自禁用上了贺钧言曾反问她的语气,一下子让对方怔住,话也没能说完。
  那头顿了顿,干笑两声,继续道:“陈小姐可能没弄明白,孟先生他……”
  “我说了,我没时间。”陈轻把手机换到另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咬清读音,“没、时、间,就这样!”
  不给对方再次说话的机会,她干脆利落地挂断。
  手机被她甩到被子上,扔的动作用了点力,心里有股说不清的烦。
  其实态度应该要好一点的,就像她对秦瀚说的,她非常清楚他们和那些人的差距,被倪嘉玉收拾了尚且没能力追究,更别提对上孟敬。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她那么不给面子,说不定会惹恼他。
  他们现在本来就够艰难了……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
  被人追的时候她会害怕,挨打的时候她会痛,血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她没能力为自己出气,只能窝囊地选择息事宁人,不代表她不能为此感到愤怒。
  孟敬想见她?
  饭陪他吃了,戏配合他演了,对于许诺的投资,他却一个字都不提。
  见?见个屁!
  陈轻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被面上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她愤愤拿起,看也没看摁下接听,不耐烦道:“我说了我下午没空、没空!你……”
  “我怎样?”
  “孟、孟先生……?”
  “下午我要见你。”他直接道。
  “我……”陈轻咽咽喉咙,冷静下来,“我下午没时间。”
  “哦?要去做什么?”
  “很多事,说不清楚……”
  孟敬哼笑,短短一秒收住,过后冷淡命令:“推掉。”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很不爽,陈轻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要“温顺”、要“乖巧”,终究还是忍不住顶了回去。
  “不好意思,推不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危险。
  陈轻深呼吸几回合,不想再废话下去。
  “我在医院,就快死了,没办法应您的邀,真是对不住!”
  像挂助理电话那样挂断,她丢开手机,长长地抒了口气。
  她没骗人,本来就在医院,虽说没什么大毛病,明天还打算回家,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心情出去乱晃。
  孟敬要是因为这个找她和秦瀚的麻烦,那就真没话好说,毕竟一不顺心如愿就要计较的神经病玻璃心,谁摊上都只能自认倒霉。
  躺久了有点累,陈轻想下床走动一下,刚坐起来,手机嗡嗡震动,又响了。
  她盯着屏幕上那串号码,头仿佛大了几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犹豫好久摁下接听,她带上哭腔,忍不住求饶:“我真的没撒谎!我在医院不能出来,医生不会肯的……”
  就高抬贵手给一条生路吧!!
  “你得病了?”孟敬不理她的哭嚎,自顾自问,“会不会传染?”
  陈轻:“……”
  默默叹了口气,陈轻没心情和他拉锯,正经起来,认真道:“孟先生,我实话告诉你,我没病,住院是因为昨晚遇袭,在巷子里被一群人打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行不行?”
  “遇袭?”他微诧,“你得罪人了?”
  陈轻忍不住呵笑,语带轻嗤:“是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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