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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杜松子(爱的甜酒酿之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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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命，在宙斯动手杀他之前，他大概会先冻死。
凯希偷觑旁边的伏野尘一，他仍穿着单薄衬衫，站在寒风中彷佛无所觉似的面不改色，伸手按下门铃。
「我是伏野，带『客人』回来了。」他朝对讲机说。
巨大沉重的两扇铁门分别镌刻着Ａ与Ｈ两个字母，当两扇厚实门板喀哒一声，分别往两旁滑开时，这两个字母也各自往左右分开。移动的铁门连带震落高耸围墙上的积雪，一座有着斜屋顶、钟楼、方窗与高塔的巨大红色建筑与足球场大的辽阔前院缓缓出现眼前。
凯希不禁抖着声音抱怨：「居然还得走这么远，我实在讨厌大房子。」
伏野尘一率先迈步往前走，一语不发。凯希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每一步都抖得像是患了帕金森氏症的老太太。
他不由得怀念起家乡的温暖、怀念前一秒还是大晴天后一秒就下起大雨的多变气候、怀念夏季的酷热与甚少低于十度的冬季气温，最怀念的是老妈煮的豆腐汤。
唉，这种时候能来碗热汤该有多好。
屋里远比屋外暖和多了，入口大厅两个站岗的安全人员直挺挺像雕像似的动也不动，彷佛当他们是空气似的。凯希甫踏进玄关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着鼻子好哀怨，「要直接去见你上司吗？」
对于宙斯和菲利克斯的母亲，他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
「那个臭老头不是我的上司。」伏野尘一冷冷地说：「要不要替他办事全看老子的心情，你们的恩怨纷争与我无关，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别来碍事，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凯希愣了下，「啊，是这样吗？」
跟他预期中被当成犯人关起来的待遇落差很大，难道他在这座屋子里能自由行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
「可以先来杯伏特加吗？」凯希抖着单薄的身子说：「能洗个热水澡更好。」
伏野尘一扬眉，「你跟我想像中很不一样。」话落随即大步往前走，笔直穿越入口大厅，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跟我来。」
凯希忙快步跟上，「可以的话顺便给我午餐。」他在他身后滔滔不绝念着：「我要千层面和樱桃饺子淋优酪乳酱，没有的话肉馅饺子也是可以，我不挑食的，清蒸鲑鱼或烤肉我也能接受，能再来碗热腾腾的俄式罗宋汤就更完美了。」
☆、66
说了老半天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在听，凯希又饿又冷又累，实在很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吃饱喝足之后躺上床呼呼大睡。
「你想见宙斯的话要等他回来，他在英国的行程耽搁了不少时间，听说是受了伤。」伏野尘一轻松地表示：「这就代表菲利克斯看重你的程度远超过我的预期，想必他此时此刻是恨不得杀了我呢，真教人期待啊。」
凯希随着他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在他背后小声咕哝：「真是个疯子……」
宙斯受伤的消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菲利克斯的脾气他还会不清楚吗？现下他只担心菲利克斯是否也受了伤，如果受伤的话严不严重？
「你暂时住在这里吧。」伏野尘一打开一扇房门对他说，并示意他进去。
凯希迟疑着走进房里，发现这间卧房有他在伯明罕的公寓房间的三倍大，打扫得十分干净，彷佛随时等着客人入住似的，而且房间的装饰和家俱都十分精致高级，地上还铺著名贵地毯。
「好大的房间，真的给我住？」
再怎么说他都不算是真正的客人，住普通房间就行了。
「这是菲利的房间，我想他不会介意。」伏野尘一唇边噙着笑意，「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特地打扫客房太费事，你将就着住吧，里头的物品随你使用，午餐待会儿会有人送来。」
伏野尘一的笑容实在太暧昧，凯希无法控制地红了脸颊。
「哟，原来是一只会脸红的小鹿，难怪把菲利克斯迷得晕头转向。」伏野尘一笑着离去，凯希的窘迫似乎取悦了他，教他心情大好。
凯希气恼地甩上房门。
别说菲利克斯，他都很想宰了这个疯子。
菲利克斯显然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凯希找到一些旧衣服，比菲利克斯现在的衣服尺寸小了许多。
凯希回想起索尔对他说过，菲利克斯十八岁就离家出走，原来，当年他离家之后来到这里住下，接受训练成为杀手。
但是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落脚，选择走上这条路呢？
年少的菲利克斯穿过的衣服，凯希穿在身上竟意外合适，这个发现着实教凯希心疼不已。
原来他以前这么瘦啊。
穿着菲利克斯的衣服似乎特别温暖，就好像被他强壮的手臂抱在怀里，令凯希份外有安全感。
菲利克斯为了锻练自己成为强者，吃了很多苦头吧。在这样孤寂清冷，没有一丝柔软与温情的地方待上十年的男人，哪里懂风花雪月那一套。凯希想起自己曾经埋怨他不懂情调，不由得心生愧疚。
「是我太任性了，菲利。」
菲利克斯对他的宠溺与容忍令他汗颜，他老是给他添麻烦、耍脾气、提出各种要求他都照单全收。凯希仔细回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菲利克斯的爱昭然若揭，不隐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而坦然，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他，这不也是另一种浪漫？
而那个爱他的男人正往这里来，势必免不了与伏野尘一进行一番激烈死战。凯希怎么忍心再让那个一身伤痕的男人受伤，他不值得他拚命啊。
佣人送来午餐，他却吃不下了。
「我该去哪里找菲利克斯的母亲？」他问佣人。
对方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没回答凯希的疑问。
该不会听不懂英文吧，真是如此就麻烦了。难怪他在这里可以自由行动，语言不通加上外头天寒地冻，是白痴才会逃走。
事到如今只有自己找了。
凯希悄悄溜出房间，左右看了看，刚才他和伏野尘一从右边来，既然如此往左边走就对了。
长廊两旁的房间多不胜数，凯希一间一间敲门，一次又一次询问菲利克斯的母亲在哪儿，得到的回应都是闭门羹。
这里的人真不友善哪。
☆、67
他再接再厉走向下一个房间，举手正欲敲门，门却先从里面被打开，凯希与对方皆是一愣。
他万万没料到，会遇见不算熟的熟人。
「太好了，雅兰娜，我都忘记你住在这儿。」凯希松了口气。
雅兰娜看见他并不意外，还摆出冰冷面孔。
「妲莉丝小姐要我关照你。」雅兰娜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她正在回总部的飞机上，大约傍晚就能回来。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胆子真大，敢四处乱跑。」
「咦，难道我不能自由行动？」是伏野尘一说他随便想做什么都行嘛，他就知道不该相信那个疯子。「我想见菲利克斯的母亲，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雅兰娜冷淡地越过他走出房间，丢下一句：「跟我来。」随即迈步前进。
凯希赶紧帮她关好房门，快步尾随她身后。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冷漠啊。凯希想起初见菲利克斯时，他也是一副冰冷面孔，姿态高傲，跟现在相比犹如天壤之别。
唯一没变的，是时常惹他生气又教他没辙的专制霸道。
唉，才将近一天没见，凯希好想念那头大笨牛。
「菲利的母亲，全名是安菲娅．亚历山大奥夫娜．穆哈诺娃－欧柏雷。等会儿见到她，要尊称她安菲娅．亚历山大奥夫娜夫人或是安菲娅．穆哈诺娃－欧柏雷夫人，知道吗？」
这……是什么娜什么娃啊？凯希一阵晕头转向，「能不能再说一次？」
他开始明白菲利克斯没对他提起母亲的名字是什么原因，他也明白经理所说，欧柏雷家跟俄罗斯黑道结盟是什么意思。
原来，菲利克斯的母亲是俄国人。
拥有俄义血统的菲利克斯，骨子里战斗民族的坚毅慓悍彻底把义大利人的浪漫压抑，甚至淡化消融，一点也不剩了。
那头大笨牛不懂浪漫原来是天生的。
雅兰娜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慎重其事把刚刚的话再重覆一遍，末了还说：「夫人原本不打算见你，但你既然来了，她就想在宙斯处置你之前见你一面。她想知道拐走她的宝贝儿子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敢打赌她见到你一定会非常失望。」
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凯希心里很不满。
论家世背景与社会地位，他确实比不上菲利克斯没错，但他自认外貌人品、学识经历和勇敢机智方面不输给菲利克斯。
在家乡，他可是有很多女孩子倒追的型男呢。虽然比不上菲利克斯的高大，比不上欧柏雷家的富有，也没有菲利克斯健壮的好身材，可是，他若说自己是高富帅，相信也没人敢有意见。
不过，眼前这位「公主」雅兰娜，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对了，你的弟弟亚蓝呢？他也住在这里？」
「亚蓝到瑞士出任务，暗杀一位国民院议员。」雅兰娜对此稀松平常，「我们每个人一个月至少要接两次任务。这世上的仇恨太多，人们互相憎恨，却无法靠自己除去怨恨的根源，心中持续累积的恨意只能透过我们来化解，只要扣下扳机就能了结一桩恩怨，还有大笔酬金入帐，何乐而不为。」
凯希大皱眉头，「菲利跟你们不一样，他已经不杀人了。」
「是吗？」雅兰娜斜睨他一眼，「如果你死了呢？」
凯希脸色微微发白，「我不会死。」
「你以为菲利能救你吗？他能为了你对自己的亲人挥剑吗？」雅兰娜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嫉妒，「即使他为你打伤宙斯，但是那又如何？对宙斯而言，断两根肋骨只不过是轻伤，以菲利的实力来说，他其实可以下手更狠。从这点便足以证明，菲利只是爱你比爱其他女人多，跟他的亲人相比，你和我一样微不足道。」
这点凯希就不确定了。菲利克斯对自己的父亲非常无情，这是公认的事实，但是他对待自己的母亲似乎宽容许多，甚至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去相亲。在菲利克斯心里把凯希放在什么位置，凯希自己也捉摸不透，菲利克斯接下来会怎么做，大概也没人猜得出来。
☆、68
雅兰娜领着凯希下楼，来到入口大厅右侧一扇紧闭的深色胡桃木门前。
「伏野带你回来时下人就向夫人通报过，她在起居室等你，你自个儿进去。」雅兰娜一再提醒：「记得要有礼貌。」
她居然就这么丢下他回楼上去了，留下凯希独自面对菲利克斯的母亲。
凯希不禁紧张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虽然是菲利克斯的旧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自成一格，那位安菲娅．亚历山大奥夫娜夫人应该不会介意他未经同意把菲利克斯的旧衣服拿来穿吧。
他伸手敲了两下门板，紧张到手心出汗。
想当年他被老妈逼着结婚，又不得已逃婚的时候，压力都不像现在这么大。
里头传来一句俄语，轻柔的女性嗓音十分悦耳好听，不懂俄语的凯希只好自行猜测，大概是允许他进去吧。
于是凯希深呼吸强装镇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踮着脚尖，开门走进房里。
起居室布置得相当温暖舒适，大片玻璃窗将寒冷阻隔在外，同时也引进珍贵的阳光，暖洋洋地洒满整个空间，令人不由自主放松，想泡壶热茶窝在这儿一整天。
这大概是整座房子里最不寒冷的房间，就像一般的起居室，有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松软的扶手椅和小圆桌。
而那位坐在小圆桌边低头专心阅读手中书本、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红唇雪肤、体态纤细袅嫋、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美女，该不会就是菲利克斯的母亲吧？
原来菲利克斯的银发遗传自母亲，蓝眸才是遗传自父亲。
她合起书本，抬起绝美的脸儿，神情倨傲，湖水绿双眸中掠过一道冰冷光芒。
「你就是凯希？」她以英文问着。
原来会说英语啊，凯希顿时松了口气，「我就是凯希，幸会，安菲娅．亚历山大奥夫娜夫人。」
那对漂亮但没有一丝温度的秋水明眸犹如Ｘ光，从头发到鞋子，半点不遗漏地把凯希的全身给「扫瞄」一遍，彷佛连毛细孔都想看得分明。
凯希直挺挺地站着，动都不敢动，不自在极了。
没想到菲利克斯的母亲这么年轻哪，是个绝世大美女呢。虽然外表看似弱不禁风，一点儿都不像强悍的俄罗斯民族，但是凯希清楚意识到，这位安菲娅．亚历山大奥夫娜夫人，骨子里绝对是道地的俄罗斯人。
那与生俱来的冷傲，简直与灵魂结为一体，就算高傲如妲莉丝也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凯希在她身上彷佛看见菲利克斯的影子。
安菲娅对自己看到的似乎不太满意，眉头微蹙着，眼神毫不掩饰嫌恶与憎恨。
「太瘦。」她挑剔道：「一副土里土气的笨样子，菲利也太不挑了。」
早知道自己会被嫌弃，凯希对于她不客气的评论也就没有多大的感觉，倒是紧张感因此消除不少。
「我和菲利是真心相爱的，夫人。只想以外表美丑来判别一个人的好坏是你的选择与自由，我不会因此恼怒，我该在意的是菲利的想法而不是你的想法，而我相信菲利没有那么肤浅。」
凯希心里颇为无奈。虽然已经预期自己不会被接受，甚至设想过各种糟糕的情况并因此紧张，但是真正去面对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无法释怀的难过。
他只须在乎菲利克斯的想法就好。凯希拚命在心中告诉自己，菲利克斯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安菲娅一扬眉，凯希瘦弱温和的外表下有着坚强性格，令她十分意外。
「看来倒也不是软脚虾，只是跟菲利相比还差得远，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自觉你配不上我儿子？」
「我配不上菲利？夫人若是这么想就太不了解菲利了。」凯希不疾不徐，维持着礼貌的口吻从容道：「菲利曾说过他喜欢我是因为我随遇而安、勇敢无惧，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以前想不明白，今天见到你我就明白了。其实菲利之所以喜欢我，是因为只有在我身上才能找到他需要的温暖，这个世上唯有我，是他能够全心信任的人。」
湖水绿眸子眯了起来，这个表情跟菲利真像啊，凯希一看就知道她生气了，想必是他戳中她的痛处。
☆、69
但她没有大发脾气，而是用那双阴郁冰冷且带着恨意的美眸盯着他。
「确实，我不够关心他。」安菲娅承认道「那时的我太年轻，十八岁结婚，十九岁就生下他，实在无法适应成为人母之后所要背负的责任。我不想太早有孩子，那是他的父亲想要的，却不是我要的，最后我只能选择逃避。菲利的痛苦是我和他的父亲造成的，我一直想要弥补，为他找个配得上他的好女人，可他不领情，他偏偏就是喜欢你，一个──」
她说到这突然住了口，一脸愤恨，彷佛接下来要说的话跟她的教养相违背，想说又说不出口，憋得脸都红了。
「你想说东方杂种吗？」这种话凯希听得多了，他还以为她会更有创意些，真是教人失望啊。「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你之所以反对不是因为菲利喜欢男人，而是因为我的皮肤颜色使你反感。」
既然被凯希猜出来，安菲娅干脆大方承认：「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原因。」良好教养使她很快恢复冷静，没有做出失态的举动。「欧柏雷家需要子嗣，只要菲利能给我一个孙子，他要喜欢谁就去喜欢谁，我不会阻止，可为什么他就偏要喜欢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承认你！矮小的东方人、没水准的落后民族……」
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凯希都听不见，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甚至听不到自己向她礼貌告退的声音。他神情恍惚转身离开，回到菲利克斯的房间，凯希呆坐在床沿，心痛不断蔓延。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的，可是……心却依然被刺痛了。
早有听闻俄罗斯人排外，尤其针对高加索人、犹太人与有色人种，凯希只以为是记者报导夸大其实，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不会为了讨好菲利克斯的母亲，就连这一点尊严都不顾，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今天她看不起他，改天也会看不起他的母亲和妹妹，他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因为他而受辱，就算结局是必须与菲利克斯分手。
难道他和菲利克斯的爱情终究是走到尽头？
伏野尘一打开傍晚时分收到的长型包裹，取出爱刀轻轻放在桌上，大手抚过雕刻精细的剑鞘。
Ｘ光机加上金属探测器，要偷渡一柄长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伏野尘一没有笨到挟带武器闯关，直接以快递的方式寄回来还比较省事。
伏野尘一抽出长刀，开始为它擦拭保养。
这是由他亲手冶炼锻造的打刀，长度虽然不如太刀，却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最适合他、最顺手的武士刀。
刀镡、刀柄、刀身与刀鞘，每一寸都是他的心血结晶，勤于保养的刀身锋利无比，宛如镜面般透亮。
伏野尘一手指轻轻抚过刀身，轻喃：「晓乌（Akegarasu），你的对手就要来了，你和我一样期待吗？」
刀身在月下笼罩着一层银光，伏野尘一抬头望向窗外，天上难得皎洁的明月是否预告着即将来临的风雨？
房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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