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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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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他一筹莫展,拿了一面镜子放在他的嘴前,因为他已听说过人们就是这样做的。单独与克朗肖的尸体在一块使他惊恐万状。菲利普的帽子和外套都还没脱,就冲下楼到街上去,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哈利街。幸好蒂勒尔大夫在家。 
  “喂,你马上来趟好吗?我想克朗肖死了。” 
  “假如他死了我去也无用,是吗?” 
  “假如你能去,我将感激不尽。我已叫了一辆马车,就停在门口,只要半小时就行。” 
  蒂勒尔戴上了帽子,在马车上问了他一两个问题。 
  “我今天早晨离开时,他的病情也不见得比平常糟,”菲利普说,“刚才我进了他房间时,真吓了我一跳。一想起他孤零零地死去……你认为他知道他快死了吗?” 
  菲利普记起克朗肖所说过的话。他不知道克朗肖最后一刻是否充满着死亡的恐怖。菲利普想象自己处于同样的境地,知道死是不可避免的。当恐怖向他袭来时,身边没有一个人,连一个人来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你相当狼狈。”蒂勒尔大夫说。 
  他以明亮的蓝眼睛望着菲利普。那眼睛并不是冷漠无情的。见到克朗肖时,他说道: 
  “他肯定是死了好几个小时了。我认为他是睡着死去的,有时有人会这么死去。” 
  尸体萎缩、难看,一点也不像人样。蒂勒尔大夫冷静地看着它。他机械地掏出手表。 
  “好了,我得走了。我一会儿把死亡证明书送来。我想你得通知他的亲属。” 
  “我看他没有任何亲属。”菲利普说。 
  “葬礼怎么办?” 
  “噢,这由我来办。” 
  蒂勒尔大夫瞟了菲利普一眼。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对此提供几个金镑。他对菲利普的经济状况一无所知,也许他很能付得起这笔开支。假如他提出给钱,菲利普也许会觉得无礼。 
  “好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好了。”他说。 
  菲利普和他一块走出来,在门口分手。菲利普便到电报局给伦纳德·厄普姜发电报。然后,菲利普去找殡仪员。每天上医院时,他都要经过殡仪馆。他的注意力常常被用来装饰窗口的两个棺材和一块写上“省、快、礼”三个银字的黑布所吸引。这几个字总是使他感兴趣。这位槟仪员是个矮胖的犹太人,一头乌黑的卷发,又长又油腻,穿一身黑服,短粗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大钻石戒指。他以适合于他这种职业的冷静的神态和喧闹的秉性交错在一起所形成的特别的态度接待菲利普。他立即发觉菲利普不知所措,答应马上派个女人去张罗必要的事项。他对葬礼的建议很讲排场。当殡仪员似乎认为他不同意这么办是吝啬时,菲利普感到很惭愧。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实在讨厌。终于,菲利普同意承担他的根本负担不起的费用。 
  “先生,我很理解,”殡仪员说,“你不想排场,不过,你听着,我自己也不喜欢讲排场——可是你想办得体面些。你交给我办好了,我会在考虑得体、妥当的情况下尽量节省。我只能这么说。” 
  菲利普回家吃晚饭。吃饭时,殡仪馆的那个女人过来准备人殓安葬。不久,伦纳德·厄普姜的电报到了: 
  惊悉噩耗,悲痛不已。遗憾,今晚外出吃饭,不能前往。明日一早去。最深切的同情。厄普姜。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敲了敲会客室的门。 
  “先生,我已收拾好了。你去看妥不妥当,好吗?” 
  菲利普跟她进去。克朗肖仰躺着,双眼紧闭,两只手虔诚地交叉着放在胸前。 
  “按理说你应该放上一些鲜花,先生。” 
  “我明天去弄一些来。” 
  她满意地瞟了尸体一眼。她办完了事。现在,她放下袖子,脱掉围裙,戴起她的无边女帽。菲利普问她要多少工钱。 
  “这个嘛,先生,有给2先令6便士的,也有给5先令的。” 
  菲利普不好意思给她少于那个较大的数目。她恰如其分地向他道了谢,和他眼下的悲伤心境正相称,然后告辞了。菲利普回会客室,收拾餐桌上晚饭的剩汤残菜,坐下来阅读沃尔山着的《外科学》,他发觉它很难懂。他觉得神经特别紧张。楼梯一有声响他便跳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隔壁那个东西把他吓了,原来还是个人,而今已化为乌有了。静默仿佛也有生命似的,好像其间正在发生某些神秘的运动;死亡的存在支配着这些房间,不可思议而又令人恐怖:菲利普对那曾经是他的朋友的东西而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怖。他想强迫自己专心阅读,但不久又绝望地将书推开了。刚结束的这条毫无价值的生命使他心烦意乱。克朗肖是死是活倒无关紧要。即便世上不曾有过克朗肖,情况也一样。菲利普想起克朗肖的青年时代;这需要费力去想象他身材修长,步履富有弹性,头上长满头发,朝气蓬勃,充满希望。菲利普那像警察一样,听任自己的本能行事的人生法则在此并不奏效。克朗肖正是奉行这一法则,他的生活才失败得这么惨。看来本能这东西靠不住。菲利普感到困惑不解,他扪心自问,人生的法则是什么呢?假如这一法则无用,为什么人们按照某一种而不是另一种方式行事呢?他们依照他们的情绪行事,但他们的情绪可能好,也可能坏。它们究竟是导致胜利还是导致灾难,这似乎仅是个机遇问题。人生似乎是场摆脱不开的大混乱。人们受自己所不知的无形的力量的驱使,到处奔波,但他们却疏忽了这一切的目的,好像只是为了奔波而奔波。 
  第二天早晨伦纳德·厄普姜带着一个月桂小花圈来了。他对自己给已故的诗人的头上戴上这个花圈的主意颇感到高兴。并且不顾菲利普的无声的反对,企图将它戴在克朗肖的秃头上。可是戴上这花圈实在显得滑稽可笑,看起来好像是杂耍剧院里被一个卑劣的小丑戴旧的帽边。 
  “那我还是把它放在他的心口吧!” 
  “可你已经把它放在他的肚子上了。”菲利普说。 
  厄普姜淡然一笑。 
  “只有诗人才知道诗人的心在哪儿。”他回答说。 
  他们回到会客室去,菲利普把丧事的筹办情况告诉厄普姜。 
  “我希望你别心疼花钱。我要让灵车后面跟着一串空马车,让那些马戴上随风摇摆的长羽毛。还应该雇一大批帽上系着长飘带的哑巴来送葬。我喜欢那些空马车的想法。” 
  “由于葬礼的费用明显地落在我头上,而我如今手头又不宽裕,我已尽量办得适度了。” 
  “可是,老朋友,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把它办成一个贫民的葬礼呢?那样还富有诗意,你对平庸有一种准确无误的本能。” 
  菲利普有点脸红,却不吱声;第二天,他和厄普姜乘菲利普租好的马车跟在灵柩的后面。劳森不能来,送了个花圈;菲利普为了让那口棺材不显得冷冷清清,又买了一对花圈。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夫策马飞奔。菲利普累极了,不久便睡着了。他被厄普姜的说话声吵醒了。 
  “幸亏诗集尚未问世。我想我们最好先压住点,我先写个序。在去公墓的路上我就开始想这个序了。我相信可以写得相当不错。我将着手在《星期六》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 
  菲利普没回答,他们都静默不语,终于厄普姜又开腔: 
  “我没有将原稿删节还是明智的,我打算为一家评论刊物写篇文章,然后将它作为序重印一次。” 
  菲利普时时注意着各种月刊,几星期之后,文章出来了。这篇文章引起了轰动,许多报纸转载了这篇文章的摘录。它是篇漂亮的文章。由于人们对克朗肖早年的生活一无所知,因此它略带传记性质。文章写得优雅、亲切和生动。伦纳德·厄普姜以他那复杂的文体描绘出克朗肖在拉丁区谈诗、写诗的一些优雅的小画面。克朗肖一下子成为一位逼真的人物,一位英国的魏伦;当伦纳德·厄普姜描述他的落魄的结局和索霍的破烂的小房间时,他那华丽的词句开始带有怯懦的尊严和更加哀婉动人的夸张;并且,作者以完全迷人的、更加慷慨大度的、而不是羞怯的严谨,描述自己为把诗人搬到一间坐落在百花争艳的果园、隐于忍冬树丛中的农舍所作的努力。然而,有人缺乏同情心,善意地、但又是那么笨拙地,竟将诗人带到体面而庸俗的肯宁顿大街!伦纳德·厄普姜用恪守托马斯·布朗爵士的词汇所必需的有节制的幽默来描述肯宁顿大街。他以巧妙的讽刺,叙述了最后的几周里,克朗肖如何以极大的耐性容忍那位好心肠,但苯拙、自封为他的护士的年轻学生,以及这位神圣的流浪者在绝望的中产阶级的环境中的可怜遭遇。他引用《以赛亚书》的名言“美出自灰烬中”来比喻克朗肖。这位被遗弃的诗人竟死在体面而庸俗的环境中,这真是讽刺的胜利。它使伦纳德·厄普姜回想起在法利赛人中间的基督。这一类比又使他有机会写下了一段绝妙的佳文。接着,他又谈到诗人的一个朋友如何将一只月桂花圈安放在已故诗人的心口上,他那高雅的情趣使他只是微妙地暗示一下这位有着如此雅致的想象力的朋友是谁;死者那双漂亮的手仿佛以勃发的恋情安放在阿波罗的叶子上,这些叶子散发着艺术的芳香,比皮肤黝黑的水手从五花八门的、不可思议的中国带回来的翡翠更绿。文章的结尾以巧妙的对照,描述为他举行的中产阶级的、平淡无奇的、毫无诗意的葬礼,而克朗肖本来应该举行要么像王子,要么像贫民那样的葬礼,这是对诗人最大的打击,是庸人对艺术、美和精神的事物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伦纳德·厄普姜从未写过比这更好的文章。这是魅力、高雅和怜悯的杰作。他在这篇文章中引用了克朗肖所有的最优美的诗句。这样,当诗集问世时,它的许多精萃已不复存在了;然而厄普姜却大大地提高自己的身价。从此成了一名引人瞩目的评论家。以前,他的态度似乎有点冷淡;然而,在这篇有着无穷的吸引力的文章中却充满了温暖的人性。     

LⅩⅩⅩⅥ     春天,菲利普结束了门诊部的敷裹工作之后,便上住院部当助手,这项工作持续了6个月。助手和住院大夫每天早晨都在病房度过,先在男病房,后在女病房。他记录病历,为病人体检,同护士们度过每天的时光。值班大夫每周有两个下午带一些学生查巡病房,检查病人,传授医疗知识。这项工作没有门诊工作的那种兴奋、多变和与现实的密切接触;但是菲利普获得大量的知识。他跟病人相处得很融洽。当病人对他的护理表示满意时,他感到有点飘飘然。他对他们的痛苦并没有意识到要有多深的同情,然而他喜欢他们。况且,由于他没有架子,比其他助手更受病人欢迎。他举止文雅、能鼓舞人、待人友好。像每个与医院有关的人一样,他发现男病人比女病人更容易相处,女病人动辄发牢骚、发脾气。她们尖刻地抱怨那些累死累活的护士,责备护士对她们照料不周。这些病人令人头痛、忘恩负义、粗暴无礼。 
  不久,菲利普幸运地交了一个朋友。有一天早晨,住院大夫交给他一个新来的男病人。菲利普坐在床沿,开始在病历卡上记下详细病情。看病历卡时,他注意到这位病人是个记者:名叫索普·阿特尔尼,住院病人中很少有这样的病人。他48岁。他的黄疽病正发作得厉害,由于症状不明显需要进一步观察,他便住了院。他以悦耳的、有教养的声音回答了菲利普履行职责所问的一连串问题。由于他躺在床上,很难断定他是高是矮,但是他的小脑袋和小手表明他的身材中等偏矮。菲利普有观察别人的手的习惯,而索普·阿特尔尼的那双手使他惊愕:一双纤细的手,长又细的手指上长着秀美的、玫瑰色的指甲。这双手非常光滑,若无黄疽病一定会惊人地白皙。病人将手指露出被褥的外边,有个手指稍微张开,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块。当他对菲利普说话时,他似乎是在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手指。菲利普闪烁着眼睛,向他的脸上瞥了一眼,尽管他的脸色发黄,还是出众的。他有双蓝眼睛,显眼突出的鼻子,鼻尖呈钩状,样子有点吓人然而并不难看。他蓄着小胡子,尖尖的且呈灰色,他的头秃得厉害,但显然原先的头发很美、好看地卷曲着。他仍然留着长发。 
  “我看你是个记者,”菲利普说,“你为哪家报社写稿?” 
  “为所有的报社。你随便打开一种报纸都可以发现我的文章。” 
  床边的有张报纸,他伸手拿过来,指着一则广告。大号字体印着菲利普所熟悉的一家商行的名字:伦敦,雷金特街,林恩和塞德利公司。下面,用小一些但仍然很显眼的铅字印着一句武断的话:拖延就是偷盗时间。接着便是一个由于言之有理而令人震惊的问题:为什么今天不订货?又用大号字体重复,犹如榔头在敲击着凶手的心脏似的:为什么不呢?然后,又是粗体字:从世界主要的市场来的千万副手套以惊人的价格出售。从世界上最可靠的制造商生产的千万双长统袜大减价,最后,又重复同一个问题,不过,现在却好像是一只挑战的大手套被抛出来:为什么今天不订货? 
  “我是林恩和塞德利公司的新闻代理,”他轻轻地挥了挥那只漂亮的手说道,“在此基础上利用……” 
  菲利普继续询问一般的问题,有些只是客套话,有些则是巧妙地引导这位病人透露出他也许不想披露的事。 
  “你在外国住过吗?”菲利普问。 
  “我在西班牙住了11年。” 
  “你在那里干什么?” 
  “在托莱多英国自来水公司当秘书。” 
  菲利普记得克拉顿曾在托莱多住了几个月,记者的话使他更感兴趣地打量着他,但也觉得流露出这样的心情是不合适的:在病人和医院工作人员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必要的。他检查完毕便到其他病床去了。 
  索普·阿特尔尼的病并不严重,虽然脸色仍然很黄,但他很快就觉得好多了:他之所以卧床,是因为大夫认为必须对他继续观察,直到某些反应趋于正常为止。有一天,菲利普进病房时,发现阿特尔尼手里拿着一支铅笔,正在看一本书。菲利普到了他的床前时他将书放下了。 
  “我可以看看你读的是什么书吗?”菲利普问道,他每见到一本书从不轻易地放过。 
  菲利普拿起书来,发觉这是一本西班牙的诗集,是圣胡安·德拉克鲁斯写的诗。他一打开,一张纸片掉下来了。菲利普拣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一首诗。 
  “你该不是业余时间一直在写诗吧?这是一个病人最不合适的做法。” 
  “我试着搞点翻译。你懂西班牙语吗?” 
  “不懂。” 
  “那么,你知道圣胡安·德拉克鲁斯吗?” 
  “我确实不知道。” 
  “他是西班牙的一个神秘主义者,也是他们国家最好的诗人之一。我认为值得将他的作品翻译成英语。” 
  “我可以看看你的翻译吗?” 
  “很粗糙。”阿特尔尼说道,但是他拿给菲利普的那股敏捷劲表明他是乐于让他看的。 
  译稿是用铅笔写的,字体清秀,但非常特别,好像是黑体字,看起来很吃力。 
  “要写成这样不是要花许多时间吗?真了不起。”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应该把字写得漂亮些呢?” 
  菲利普读了第一节诗: 
  在一个朦胧的夜晚, 
  热切的爱情在燃烧, 
  啊,多么幸福! 
  趁一家人正在安歇, 
  我行色匆匆悄然离去,…… 
  菲利普好奇地看着索普·阿特尔尼。他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是羞怯呢,还是被他吸引住了。他觉得自己神态一直有点傲慢。一想起阿特尔尼一定认为他很可笑时,他的脸红了。 
  “你的名字真特别。”他没话找话地说。 
  “这是约克郡一个非常古老的姓氏。有一次,我这一家族的族长巡视家产,骑着马整整跑了一天。可是后来家道中落,钱都在放荡女人身上和赛马赌博场上挥霍光了。” 
  他近视,说话时紧紧地盯着菲利普。他拿起那本诗集。 
  “你应该学西班牙语,”他说,“它是种高雅的语言,它没有意大利语的流畅。意大利语是男高音和手风琴手使用的语言。然而它是壮观的:它不像花园里的溪水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而是像大河泛滥时汹涌澎湃的‘波涛声’。” 
  他的夸张把菲利普逗乐了,然而菲利普对华丽的词藻是敏感的;阿特尔尼活灵活现地、充满真挚情感地对他描述阅读《唐·吉诃德》原著的极大快乐,描述令人着迷的考尔德伦的富有节奏感的、浪漫的、明晰的、多情的作品,菲利普津津有味地听着。 
  “我该干活去了。”不久,菲利普说道。 
  “噢,请原谅,我忘了。我想告诉我妻子给我带一张托莱多的照片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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